掌珠令

第三百四十六章到底該怪誰呢

慕老頭提著鳥籠子溜溜達達出門遛彎去了,同往日一起遛彎的各府老頭子吹噓靖王給孫女的聘禮極厚。

他說出數目足以讓人羨慕。

“江南的事,阿陽知道嗎?”

“不知道,沒聽說。”

穆陽搖了搖頭,“皇上不會什么事都讓我插手,他說得小道消息是真實的話,中宮的楊皇后麻煩不小。”

云薇舒展眉頭,

挽住穆陽的胳膊,“不去管她,阿陽把聽到來的消息告訴她一聲就好。

她想走到前朝,波折必不可少,她未必愿意事事依靠男人,一直指望阿陽,她不如去做太后。”

穆陽心頭涌起一股熱流,

云薇選擇了他!不會因為他不幫楊皇后便覺得自己無情。

“你祖父,

咱祖父出門遛彎打聽到這樣的消息,同咱祖父遛彎的老爺子啥話都說。”

穆陽認識到慕老頭的牛逼,比較隱晦的消息都能隨意打聽出來。

云薇笑道:“就是一群愛吹牛的老太爺,祖父給他們不少支招,又愛吹噓我爹,他們既佩服他,又不不服氣,到他們那個歲數的老人只能拿兒子吹。

祖父是個心細的,同他一起喝茶遛彎的老爺子玩心眼玩不過他,市井的消息祖父最先知道,偶爾會同我說一說。”

穆陽尋思著自己是不是眼睛向上看得太高了?

“不過祖父的能耐不完全是個小地主,他心眼兒多著呢。”云薇拿著聘禮單子,隨意翻看,“閩王下了血本了,不對,打算把我娘積攢下銀錢同珍寶都送去靖王府。”

“不是,他說過,

不必把聘禮當回事兒,

不講究聘禮多少,嫁妝就要多少,你家隨意準備嫁妝,我娶得是你,不是你的嫁妝。”

穆陽小聲說道:“你肯嫁給我,嫁妝我可以幫你準備,絕不會讓你丟面子。”

“你這話被我爹我娘聽去了,信不信我娘會發火?信不信我爹繼續用書本為難你?”

云薇用厚厚的聘禮單子不輕不重敲打穆陽額頭,淺笑道:“我爹在文章這塊沒服過誰,三個你捆在一起也就勉強能同我爹一較高下。

我喜歡你,多給你估算了一些文采,怕傷了你的自尊心,畢竟你這個天才從未敗過。

你再天才,人的jing力都是有限的,你已經很全才了,不用同我爹非要在文章詩詞上一較高下。”

“他靠著卷毛,我是比不了。”穆陽不陰不陽內涵了云默一句,伸手將云薇攬入自己懷里,“成親后,你準備去哪里玩,

按照卷毛說的,一個月都要同我日夜在一起。”

他聲音低沉磁性,誘人極了。

云薇臉頰泛紅,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度蜜月嗎?”

“不,我想要一個蜜月寶寶!”

云薇咬牙切齒道:“卷毛不能要了,快生火燉了它。”

守在屋外的卷毛蜷縮了搖晃的尾巴,嗚嗚,又是他承擔了所有。

云薇讓它給穆陽多放一放那個世界的畫面。

做人難,做一只狗更難。

卷毛最近很喜歡同穆陽交流,都是男人,總有一些共同話題,卷毛覺得自己在調教培養靖王。

閩王親自帶著靖王去云府提婚后,據知情人士透漏,靖王給云姑娘的聘禮極多,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田產店鋪都不足為奇。

最特殊是閩王費勁心思收集到不少吉物,其中不少是武道宗師留下的字畫。

據不可靠的小道消息,陸地神仙宗師鏡高手留下的字畫能讓人強身健體,益壽延年,說不得碰見有緣人,能從書畫中看到絕學。

聘禮的傳言越發離譜,相信的人不再少數。

自從聘禮被送到云府后,云默經常被同僚們拉著去喝酒,言談之間同僚期望能鑒賞書畫……

云默借此交了不少朋友,再不是敵人滿天下。

做官的人誰不希望自己能多活幾年?

他們不求能成為武道高手,能學幾招陸地神仙‘養生’,讓自己多活幾年已是天大的福氣了。

不過,云府上每日都會捉到幾個毛賊,有云戎在,毛賊闖不進后院去。

云默同姜氏狠狠抱怨閩王:

“我算是看出來,最壞就是閩王,他怕我不答應半月后讓薇薇出閣,特意送了一堆書畫過來,咱們說好的,所有聘禮都給薇薇加進嫁妝單子去。”

姜氏抿嘴笑著,拍了拍圍著自己轉圈的云默胳膊:

“你別把所有不好的事都怪在閩王頭上,昨兒你還說閩王懂你,你同他一起譜寫的樂曲會流傳百世,不比鳳求凰古曲差。

同我吹噓,以后新人成親時,你們兩人聯合創造出來的樂曲是必有要演奏的曲目,薇薇同靖王會因為這首曲目而流方百世,同鳳求凰那對新人一樣。”

云默道:“一碼歸一碼,穆地主不簡單,他并非俗人,同我能相談甚歡,是我在樂曲上的知音。

但是他太狡詐,他想早點娶兒媳婦,外面流言絕對有他手筆。”

“消息是公公隨口說出去的,公公最近幾日教同他一起玩的老太爺們強身健體,打得就是閩王送來的聘禮由頭。”

“……我爹把卷毛……不對,是薇薇教給他太極養生拳教給外人?”

云默臉色很黑,“還真有人相信他的話?!會不會過幾日跟著我爹鍛煉老太爺的兒子們找來。

我記得上次我爹練養生拳抻了腿,在床上修養了半個月。”

“縱然找來也會謝謝不羨,畢竟養生拳的確能讓老人少生病,少吃藥。”

姜氏捶了捶酸痛的腰,云默看到后連忙幫姜氏按摩起來,“你著實辛苦了,等這兩個小崽子出來,我一定收拾他們給你出氣。”

“可別,我舍不得。”姜氏斜睨了云默一眼,“我舍不得你收拾小小的不羨,兒子有可能很像你,像你這個父親。往后他縱使闖禍,上房揭瓦,我都舍得動他一根汗毛。”

云默把姜氏攬入懷里,眼角眉梢滿是得意,“你做不慈母,嚴父我來當,咱們兒子,若是兒子的話,我只求一件事,相貌隨我,千萬別隨我有暈考場的毛病,或是如同云戎昏血……

不過,真有這些毛病也不怕,有他姐姐在,再大的毛病也能治愈。”

姜氏叮囑道:“千萬別讓薇薇聽到了,她最近幾日同王爺談情,沒想到這一點。”

云默答應道:“不說,我絕不多說一句。”

夫妻兩人相視而笑,有了共同的秘密彼此更顯親密無間。

皇宮御書房,賀太監迎上奉詔書入宮的閩王,小跑過去低聲提醒:

“皇上正在召見太子殿下,您得等一會兒。”

“我先去慈寧宮拜見母后,皇兄見了太子殿下后,你再派人去慈寧宮叫我,或是讓皇兄直接去慈寧宮,我們兄弟很久沒陪母后一起用膳了?”

“不,別。”賀太監擋住閩王去路,腆臉笑道:“皇上特意叮囑王爺在外等候,許是皇上一會兒同王爺,還有太子殿下一起去陪太后娘娘。

您知道上次太子殿下沒能進去慈寧宮,太后娘娘不罵人了,不肯見太子。”

“我幫不了皇兄勸說母后,太子辦得事直接捅了母后的肺管子,我多說一句,母后操著鋤頭打破我的腦袋,我受過‘皇父’的恩惠,沒能給他養老送終已是我最大的遺憾。

太子抬舉他娘家那邊親戚,他忘了‘皇父‘是被誰逼死的,這一條哪怕他是太子,我都是要說兩句。”

“老三?!你打算教訓阿晨?!”

皇上不悅的聲音從御書房中穿出來,“你給朕滾進來,旁人不知,你前兩日去提親,沒見過朕恩封的朝議郎?”

賀太監為閩王推開御書房的大門,躬身讓道一旁。

賀太監掌著東廠,其實本不用做這些事。

東廠名頭不比神出鬼沒的懸廷司差,穩穩壓著錦衣衛一頭。

但是,賀太監不單單尊重閩王,是看在靖王的面子上,靖王已是閩王義子了。

旁人覺得靖王身份不再如皇子般貴重,賀太監不敢輕視靖王,反而對靖王身邊人都恭敬著,不敢耍東廠廠公的派頭。

穆地主提起衣擺跨過御書房門檻,不緊不慢走到皇上跟前,隨意拱手算是見過禮,展開手中的扇子搖了搖:

“當時提親時,沒有朝議郎幫襯,我真不一定能打動云默。”

“你們一起創作了一首樂曲,阿陽同他媳婦的定情之作,朕把云默叫來,你們一起去給母后彈奏一遍。”

皇上瞪了一眼垂眸的太子,“朕已經交代太子把人盡快送離京城,阿晨被手下人糊弄了,他并非特意接那群小人去東宮,勾起母后的傷心事。

皇父——有靈的話,不愿見到母后同阿晨生疏了。”

太子穆晨抿了抿嘴角,眼底流露出一抹不舍。

外祖父他們雖然是粗人,真真為他好,處處想著他,惦記著他。

外祖母幫著他去照看姜蘇,給孕吐不止的姜蘇親自弄酸角。

“給太子亂出主意,把人接近東宮的奴才被朕打了一頓,并且發配出關,不得回京。”

“皇兄是該好好梳理東宮的屬臣了,我不關心朝政東宮的人沒少聽說東宮內的消息。”

閩王看了穆晨一眼,低聲說道:“那個姜蘇的,太子打算何時解解決掉?

東宮有不好的事都是屬臣奴才不好,太子被蒙蔽了,這樣的事多出幾次,太子也會被非議無識人之能。”

“三叔,我——蘇蘇已經懷孕了,懷得又是阿爹長孫,她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出嫁從夫,川蜀歸于阿爹是天命,她會忘記那些不愉快,安心待在我身邊,待在東宮。”

“殺父滅族是說忘就忘的?”穆地主眉頭皺緊,“換阿晨是她,阿晨的父母親族被滅,江山歸了旁人,你能甘心?你不會為皇兄報仇?

我聽說,她是川蜀王最寵愛的嫡長女。

川蜀王把她當作眼珠子,她能忘記了父仇,安心給你生孩子,我聽著比話本子還可笑。”

“三叔此話差異,楊皇后只有一個,蘇蘇善良柔美,心地純凈,又重情,她愿意順從天命。”

穆晨再次開口,“阿爹說過留下川蜀王女兒,榮養她們……都是女流之輩,她們并不會危害江山,危害父皇安危。”

穆地主擺了擺手,說道:”我說不過太子,不過提醒太子一句罷了。

皇兄讓我幫太子在母后面前解釋,我做不到去勸說母后,即便朝議郎還在,把我養大的繼父終究是去了。

昨兒我見云默孝順其父,我的心很是沉悶難受,子欲養而親不在,他們都說舅舅沾了我的光。

我為他做過什么?沒做過一頓飯,沒為他抓過癢,甚至在旁人非議他時,我也沒為他說過一句話。”

皇上面色陰沉下來,受過繼父恩惠養育之恩的人何止穆地主一人?

“母后不會為那點小事記恨太子,太子是母后捧在手心養大的,我的話未必有太子的話管用,太子對母后有一分孝心,母后便不會怪他一時糊涂。”

穆地主擺出絕不會插手此事的姿態,皇上也不好過于逼他。

皇上目光越過太子,落在穆地主身上,問道:“你給阿陽的聘禮中,武道宗師的畫作從哪弄來的?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越來越離譜,還說有宗師高手的寶藏。

方才云默才說晚上他睡不好覺,時常有人闖進云府去,求朕再派侍衛給他用。”

“不羨說你害苦了他,不是朕好說歹說,答應多派侍衛,不羨早把聘禮給你退回去了。你到底是在幫阿陽,還是嫌棄阿陽娶薇丫頭?

你管不好阿陽的事,不如把阿陽交回給朕……”

“皇兄有那么多兒子,您同我搶阿陽嗎?”穆地主憋得臉通紅,高聲道;“族譜寫了阿陽是我的義子,不能改,您是天子更不能出爾反爾。

這事……不怪我,我不是尋思著給阿陽的聘禮增添點好東西嗎?

我同阿陽一起抄過楊公府,字畫都是那時候得來的,其實宗師高手留下的字畫被傳這么離譜,不怪我。”

“那怪誰?怪朕沒給阿陽出聘禮?”

“怪愛吹牛的朝議郎!流言是他口不擇言放出去的,偏偏還有人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