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小子心急了第一百二十七章小子心急了←→:
穆儼走后,霍惜一直在想他方才說的話。
穆儼問她,若是英國公下令要吳氏立時赴死,她會如何想。
她會如何想?她會感到高興。
可是,她也有些害怕。
這些日子,她看下來,他還是如過去一樣,待她之心沒有變。在他心里,她還是他的囡囡。
可是,他心里也裝了其他人。
一個同床共枕十幾年的人,要她立時赴死嗎?她還給他生了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他真這么做了,自己會教念兒多提防的吧。
可是她要如何做呢。
這不是個殺人償命的年代。不管她認不認,吳氏現在都是她的繼母。弒母是大過,不可饒恕的大錯。
霍惜覺得有好多團亂麻包裹著她,讓她理不清頭緒。
張輔走了過來,「囡囡,怎么了,頭疼了?要不要父親給你叫大夫?」
霍惜定定看他:「你還記得我母親嗎?」
張輔心神一震,面上幾許哀傷。年少剛知情為何物的自己,就遇上了心柔。她成了他的全部。
他怎會不記得她。
他知道女兒的意思。沉默了半晌。
「父親給她一紙放妻書吧。」
「你還是不忍嗎?」
張輔也不是不舍,只是知道行軍打仗,窮寇莫追的道理。若把對方逼急了,怕是會適得其反。
解兒要是心中記恨,對念兒將來再做點什么,他如何對得起心柔?
兄弟鬩墻,整個家族都會受到影響。一朝顛覆都有可能,那他就成了家族的罪人。
霍惜也沒想到他會說出給吳氏一紙放妻書這樣的話來。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桉。她還是想要吳氏死。
「我知道了。」起身準備離開。
張輔兩手捏了捏,他知道囡囡對這樣的答桉不滿意。
但他有他的苦衷。追了一步,「囡囡,喜事辦完了,你和念兒隨父親回府吧。」
霍惜頓了頓,沒回頭:「你先回吧,明早我和念兒會回去的。」
「好好,那父親明天讓人來接你們!」言語中盡是歡喜。
霍惜心有觸動。
走了兩步,想起若干年前,穆儼養著他祖父留給他的人,窮得跟自己計較禿黃油賣貴了一兩銀,記到現在。
回頭看向張輔,「你,可缺銀子?」
「呃……囡囡需要銀子嗎?父親有銀子,你要多少,一會我讓張謹給你送來。」
霍惜看了他一眼,搖頭:「我不缺銀子。」走了。
張輔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囡囡問他缺不缺銀子是何意?又說不缺銀子。
這是缺銀子還是不缺銀子啊。不是向他要銀子嗎?
跑去問兒子。
霍念也是一頭霧水,「姐姐應該不缺銀子啊。」難道過幾日船隊要去東洋了,姐姐辦完貨缺銀子了?
父子倆想半天沒想出來。張輔查看了一番兒子的傷勢,見他膝蓋上還覆蓋著厚厚的紗布,心疼得不行。
「若是疼得狠了,就讓人拿了父親的名帖去請太醫,可知?」
霍念點頭。對于這樣瞞父親,有些難為情,垂著頭低聲應了。
張輔吩咐了兒子幾句,與霍二淮等人打了招呼,出了霍家的大門。
沒想到門口一輛馬車停在那里,離一坎二坐在車轅上,笑著邀請他:「國公爺,我家少爺想請你去喝杯水酒。」
張輔想起這家伙惦記他的囡囡,就生氣得很。還喝水酒?方才在霍家喝得還不夠?
本不想搭
理的,見穆儼掀開車簾看他,又覺得自己不應邀,還當自己怕了那小子,便說了聲:「帶路。」
也不與穆儼一輛馬車,轉身蹬上自家馬車。
兩人在酒樓雅間坐定,還不等張輔開口,穆儼便說了自己與霍惜說的話。
張輔這才得知,為何囡囡會問他缺不缺銀子。
瞪他一眼,嫌他多嘴。
「笑話,本公爺會是缺銀子的主?」
「英國公你是張家一族之長,王家又倚賴張家過活……」
「那我也不缺銀子!」笑話,他就算缺銀子,能讓穆儼知道?將來萬一囡囡嫁給他,他還以為自己賣女兒呢。
呸,想娶他的囡囡,且等著吧。他永遠都不會賣女兒。
穆儼見他臉上變化,不由得有些好笑。
但他能笑?萬一惹怒了他,那自己還想不想惜兒了?都等了那么多年,還等?
又想到今日目之所及的喜慶,再想到小舅子在英國公府腳跟沒站穩,他的惜兒還不知要看護多久,愁得不行。
「英國公,念兒那匹馬可還在我家呢。前幾日查到綠柳頭上,也是我的人查到的。」
張輔眉頭皺了皺,「你想說什么?」
就算是女婿,家丑也不想他知道。更何況還不是女婿。
穆儼想說什么,想說英國公你太優柔寡斷,影響我娶妻生養后代了。
可是這種事,他能宣之于口?
「小子是想說,國公爺你覺得事情只爛在貴府,其實不然。從我少時剛回京,救下他們姐弟開始,我就不算置身事外了。必要時,我會是關鍵證人。」
「你看有哪家后宅之事是鬧上公堂的?」
「是沒有,但若國公爺處事不公,小子不介意請皇上幫著裁奪。」
「你想做什么?」小子也敢威脅我?「你怕是不想娶我家囡囡了。」瞇著眼看他。
「非也。小子夢里都是她的身影。」
張輔哼了一聲。
「國公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小子,你毛長齊了沒有?來教我掌家理事!」
見張輔生氣,穆儼忙拱手:「不敢。是小子造次了。小子情之所起,過于急切了。」小意地道了幾句不是。
「小子知她每一步都走得艱難,若是念兒再出半點事,她怕是受不住,到時鬧出什么動靜,怕是國公爺和我都承受不住。」到時只怕不是國公府想看到的。
他想娶她,也會越發艱難。
張輔至始至終都知道霍惜想要什么。也知兩個孩子到現在沒叫他一聲父親,是為了什么。
「不需你操心。」張輔拂袖而去。
半夜里,張輔琢磨穆儼的話,琢磨著攪亂他心湖的這一切。
走到書桌前坐下,開始磨墨。
寫了看了一眼,不滿意,又團成一團,扔到地上,再寫,再扔……如此,折騰了大半夜。
次日,給張輔打理書房的丫頭看了看地上的紙團,展開一看,驚得摔坐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撿起一個塞到懷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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