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籠山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軍統往事
計議已定,大員們各自辭去。常凱申正準備招喚戴笠“放個大招”什么的,卻被一封不期而至的書信氣得勃然大怒。原來戴笠挨了委員長的打罵之后,回去越想越氣,竟然真的把辭呈給遞上來了。更令人驚嘆的是,戴老板在區區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寫下了長達38頁的長信(這個碼字速度真讓山人汗顏,俺要有這個速度還要啥手表啊,哦不,要啥低保啊)。當然,常凱申同志肯定沒心思去欣賞戴老板的碼字速度,而是被氣得直翻白眼。
話說戴老板要干嘛呢這是?原來前段時間軍統福建站副站長張超密謀推翻福建省主席陳儀。沒想到做事不密,反被陳儀給殺了。當時戴笠正順風順水,紅極一時,一手發展的軍統也正在高速膨脹,什么時候吃過這等大虧?于是憤然跑到常凱申這里來告御狀。
要說陳儀這件事情辦得也確實有欠妥當。就算張超該死,你身為省主席也不能擅自殺人啊?可他既是委員長的浙江老鄉,又是政學系(時為國民黨一個重要派別)大員,樹大根深,小風小浪根本動他不得。再加上陳儀留學日本時結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有幾位就是此時侵華日軍的頭目。常凱申還指望陳儀能依靠他的私人關系來保證福建不受戰火,同時也為江西、粵北、浙南等提供屏障,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動他。所以張超算是白死了,誰叫他不醒目呢?
當然。戴笠之所以不顧臉面地為張超“討還公道”,也并不是因為他是“一個多么好的同志”,而是因為陳儀此舉極大地破壞了軍統和戴笠本人的威信。今天跳出來一個陳儀,明天別人再有樣學樣,軍統還有立足之地嗎?所以寧愿辭職也要抗爭到底。
委員長本來對陳儀是有意見的,但戴笠這樣胡攪蠻纏也讓他大為光火,于是拍著桌子大罵道:“娘西匹,你怎么敢這么要挾領袖?”可能是真的被氣昏了頭,竟然還說:“我從不受人威脅,小時即不受母要挾。”
話都說這份上了。戴笠還擰著脖子說什么要為“為死者申冤。為生者求保障”。委員長心想你不體諒我的苦衷也就罷了,還敢這樣逼迫領袖?于是一怒之下就把從上海灘學到的流氓手段使出來了。也就是白天林蔚剛回來時看到的一幕。
現在一看到辭職信,委員長心里就更火大了。但他畢竟是一代梟雄,拿得起放得下。仔細一想現在還真離不開戴笠。而且政學系是自己臂助。黃埔系、藍衣社、軍統難道就不是自己的嫡系嗎?要是連戴笠這樣忠心耿耿的人都離自己而去。以后還有誰跟自己混呢?
于是又忙派人把戴笠叫來,細聲安慰道:“雨農啊,你不能這樣要挾革命領袖。一個擔當革命工作的人,是不準隨便辭職滴,而且我叫你做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有打算叫誰來接替你!”
然后話鋒一轉又進一步開導說,陳儀的問題,不是一個陳儀,他是政學系的人,內有張群、翁文灝、魏道明、張嘉、何廉這些黨國中樞,外有熊式輝、吳鼎昌、吳鐵城、沈鴻烈這些封疆大吏,還有蔣廷黻這些駐外大使,都是和陳儀有關系滴。他們中不少人過去為黨國的事業出過大氣力,幫過我的大忙。今天又有不少人是學者從政,我正要借重他們改善政府的形象,為黨國的事業效力。自從他們的頭子楊永泰在武昌被人打死后,這些人一個個都心存疑慮,戰戰兢兢,自相驚攏。我正要對他們多加撫慰,使他們安心供職。決不能為了一個張超,再驚動他們,動搖大局。你是我的好學生,就要體諒我的一番苦心。至于李進德(張超案的執行人,陳儀的心腹),我現在就下令撤銷他的警察局長職務,繼續對他進行審查。你也回去好好想一想,張超之事,不許再提了,辭職之事,也不許再提。
戴笠聽了之后非常感動,因為這是常凱申第一次推心置腹地跟他交流。他當即就表示會“秉承領袖旨意,體諒領袖苦心”,回去以后還跟手下們講“我們的一切,都以這12個字為出發點,前者是革命的精神,后者是革命的技術”云云。
見戴老板終于回心轉意,委員長也是“老懷大慰”,便把華中面臨的危局給他大致講了一下。
戴笠這幾天滿腦子都是張超的事情,一時沒明白過來,疑惑地說:“委座的意思是要抽調軍統的軍事力量參戰?”
軍統雖然只是一個特務組織,但戴笠野心極大,明里暗里搞起了規模很大的武裝部隊,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在江蘇浙江一帶活動的“忠義救”,后期還有“交通警察部隊”,力量大到讓常凱申側目的地步。當然,現在抗戰才開始,戴老板手上也沒有什么像樣的武裝。
常凱申擺手說:“忠義救力量太弱,就算全部抽調到武漢恐怕也不無濟于事。要想解華中之圍,還得華北出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戴笠馬上明白了,忙問道:“委座,那我們的工作重點是放在哪里?閻百川、八路,還是鄭胡子?”
常凱申說:“當然是鄭胡子了,除了日軍,華北還有誰比他的力量更強大?”又問道:“前段時間我不是讓你多加籠絡注意這個人嗎?事情都辦得怎么樣啦?”
戴笠有些尷尬地說:“報告委座,我們已經安插了好幾批同志,可是工作上一直沒有取得進展。而且這個人威望極高,部下都很忠誠。”有件事情他不好意思匯報,就是有幾名軍統成員居然也“反水”了,改投了鄭胡子。
常凱申說:“鄭胡子不是還沒結婚嗎?俗話說當兵當三年,母豬賽貂蟬。你從局里抽調幾名美貌的間諜去冀中,我就不信他動心。你們局里不是有一個叫向影心的嗎?聽說本事很大,我看就派她去好了。”
戴笠慚愧地說:“已經試過了,沒用。這個鄭胡子太機警了,一眼就識破了向影心的身份,反倒讓咱們丟了顏面。”
向影心一度是軍統的頭號女間諜,在對付楊虎臣余部、刺殺殷汝耕、打系等行動中立過大功。鄭胡子在穿越前恰好看到過她的照片,自然不會上鉤。不過看在向影心曾孤身犯險刺殺漢奸的份上,也沒有為難她。
常凱申自己也曾年青過,不想信這世上還有男人對美女不動心。疑惑道:“難道這個鄭胡子不能人道?”
戴笠呵呵一笑。說:“那到不是。只是據我們觀察,發現他只對女學生有好感,我們手上找不出氣質清純又善于把握男人心思的間諜,訓練了幾個也不太令人滿意。不訓練的話。只怕派去也沒什么用。到時候徒添笑柄。”
常凱申一聽頓時無語。過了半晌才無奈地說:“難道這個鄭胡子年紀輕輕就已經修煉到了無欲無求的地步了!”
戴笠解釋說:“那倒不至于,只是以他現在的地位跟閻百川相仿佛,些許金帛女子恐怕是很難打動他了。我們既然很難收賣控制閻百川。自然也很難對付這位新晉的抗日名將了。”
常凱申點點頭說:“嗯,你說的對。除了金錢美女,就是名譽地位了。你的意思是給他再升一級?”鄭胡子現在已經是戰區副總司令兼第四十一集團軍總司令了,再升一級就是冀察戰區總司令,也就是鹿鐘麟的位置。這位鹿總司令眼下正在跟冀南的八路爭地盤,但是他手上沒有直屬部隊,只能依靠一些游雜武裝。這些部隊打日本不行,禍害老百姓倒是一流。害得鹿小鬼地盤沒爭到多少,名聲卻臭大街了。
盡管如此,人事上的問題戴笠還是不敢多嘴,忙解釋道:“這個學生只是隨口說說,具體如何安排還要校長親自決斷。”
常凱申長嘆一聲,說:“只要鄭衛國愿意為黨國分憂,我又何惜一頂官帽?就怕他得居此位,更加勢大難治。”說到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53軍等部調到華北去了。
當初,委員長見八路軍在敵后飛速擴張,便想借東北軍之力阻止八路軍在敵后的發展,沒想到鄭胡子卻趁機發展了起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如今鄭衛國所部擁兵十余萬,占地七十余縣,成了華北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而常凱申給鄭胡子設下的幾道羈絆,如果東北軍元老、中央系軍官、特務頭子等似乎也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個道理委員長也懂。以前軍閥內戰的時候,桂系、西北軍都曾在軍事上對中央構成了極大威脅。可他們的將領有的貪財,有的好色,有的想當官。于是委員長特意準備好了大洋、花車和官帽子,只要投其所好,無往不利。可現在這個鄭胡子卻讓委員長和戴老板兩大高手都束手無策。
恰在此時,遠在冀南的康澤康主任回電了,并且出了不少主意,讓委員長和戴老板耳目一新,且拍案叫絕。原來康澤這幾個月一直在冀南跟八路明爭暗斗。雖然明里暗里吃了不少虧,但他的對手是鄧公啊,輸了也不丟人。而且吃一塹,長一智,跟著八路也學會了少新招術。
幾天之后,《中央日報》、《大公報》、《文匯報》、《申報》突然刊登了一些與鄭衛國或者第四十一集團軍有關的文章。先是歷數該部自抗戰以來創下的赫赫功勛,然后是筆鋒一轉,問道值此華中危殆,國家存亡之際,著名抗日將領鄭衛國到哪里去了呢?
《中央日報》還算客氣,只是從軍事上建議華北的敵后武裝要行動起來,不能坐視武漢淪陷,否則必將被日軍各個擊破。當然不光是鄭胡子,像八路、閻老西兒、傅作義等均中槍,無一幸免。
《大公報》、《文匯報》則懷疑鄭衛國有擁兵自立的嫌疑,不然為什么三萬人就敢圍殲毒莉混成第4旅團,就敢跟土肥原師團血拼,現在擁兵十萬反而坐觀成敗?同時也順帶著敲打了其它勢力。
《申報》等報紙更是爆出猛料,說抗日名將鄭衛國現在也不抗日了,為什么呢?因為他正在跟漢奸的妹妹談婚論嫁。到時候郎舅一家親,還能指望他為國家民族奮起抗戰嗎?還有的小報甚至煞有介事地宣稱鄭衛國正在與日和談,抗日將軍就要變成投降將軍了。
當然,新聞界也不是一邊倒的“黑鄭”,有不少報刊還是在堅定地維護鄭衛國的名譽,并斥責那幾家報紙無事生非,給抗日英雄摸黑。雙方就這個問題爭論不休,把正在進武漢會戰都擠到第二個版面去了。由于鄭衛國這段時間除了偏師(63軍)北伐冀東以外,確實沒有什么大動作。于是有一家“挺鄭”的報紙就大膽地猜測鄭將軍正在積蓄力量,準備在華北來一次大反攻,并讓全國人民拭目以待,看看鄭將軍到底是不是愛國的抗日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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