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自由嗎?
盧悅從不認為她的心有自由過。
改變天道的后果,她正在承受。被魔門追殺,被宗門放逐,有家歸不得,師長朋友俱不敢靠近……
如果這都算自由的話,她絕不承認!
遠遠地,傳來藍展急切的龍吟之聲,浮風船上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那家伙去給他們探路去了,這才多長時間,就這樣回來,莫不是,這一路的大妖,要跟他們斗一場?
南宮強和高樣對視一眼,很有些憂慮!
紫電宗傳承至今,每五百年進來一次,對人族而言時間挺長.可事實上,妖獸的壽元都是以萬為計的,長輩曾經做下因,在強盛之時,還不算什么,可是這會,沒落的宗門……
除了知情的紫電三子,紫電宗葉思彧等個,一齊把目光放到盧悅身上。
斷水之威,那么厲害,他們其實很遺憾,這位同門不能一路碾殺過去。
人家吃肉,他們在旁喝口湯其實也挺好。
“藍展見過方道友!”
看著從一旁河道踏水而來的人,盧悅回禮時,雙目微瞇,“前面……那些人不同意?”
“不……不是,”藍展面對這樣瞇眼的盧悅,太有壓力了,連原先打好的腹稿,都不敢說了,“是……是……”
浮風島正南的遠古禁制開始松動,那些朋友現在哪有時間,管他們人族修士過境這種小事啊?
早知道,他不叫出來,不驚動他們就好了。
“……他們同意我們過?”
盧悅對這只一臉為難的傻蛟,很是牙疼,“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吞吞吐吐什么?”
浮風島上這么多莫名禁制,秘密肯定很多,這只傻蛟這幅得性,那剛剛的急叫之聲,應該不是喊他們的。
盧悅不打算節外生什么枝,只要讓她順利趕路就行。
“同意,都同意的。”藍展心中止不住的雀躍,大力點頭。
“什么同意?你這么快,便能一路跑到雷獄,讓那些個妖獸同意?”陳當上前一步,“你糊弄誰呢?”
“沒糊弄沒糊弄!”藍展在盧悅瞄過來前,忙忙擺手,“我們……我們浮風島另外有事,大家……大家都出門了。”
盧悅若有所思,“你也是回來,帶你的兄弟們出門的?”
“是!”
“那若是路上有不長眼的……”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藍展看在場的修士,大都不信他,忙在自己腰上一拍,“若真有沒出門的小家伙膽敢攔路,道友把我的這片鱗片拿出來,保證十個里,會有八個,給我藍展面子。”
藍汪汪的,好像蒲扇一樣大的蛟鱗片飛到盧悅面前。
“師妹,不可信啊!”
不要說陳當了,連葉思彧都對那鱗片眼紅,只恨沒他們的份。
八階巔峰的大蛟鱗片,哪怕不煉制,都算得上上品靈器。
六殿經此一事,回歸紫電宗那是一定的了。他們這些長老底子薄,難得這位二殿師妹這般厲害,給門下攢東西之事,有見過不能放過啊!
“方師妹,我們同屬六殿弟子,”葉思彧傳音給盧悅,“小小藍水蛟都這般有料,我們不能讓他們這一路的妖獸,孝敬點什么嗎?
它們一齊出門避開,定是怕了師妹,大好機會,還望師妹……”
剩下的話,在盧悅越來越冷的眼神中,熄了下去。
“藍展,東西我收了,不過若是這一路,沒你說的那般順,我建議你們馬上搬家,永遠也不要再回藍水湖了。”
藍展額上有些冒汗,他聽明白她的話了。
不就是,若是有不長眼攔他們路的,她會把所有責任按到他身上嗎?
“……道友放心,”藍展遲疑了一瞬,摸出一枚玉簡,放在腦門前刻錄,“你們要去雷獄,如果按這條道走,其實可以很近很近的。”
盧悅一把吸過來,看到里面刻的地圖,非常詫異。
“那片刀劍草原,只要按我說的做,保證三個時辰通過。”藍展誠懇,“這樣至少可以幫你們節省五天時間,還能避開猿蛛的地盤。”
若說哪不放心?就只有猿蛛那里的了。
那東西普遍在四五階上,群居十數萬,更把自己的地盤,當命一樣地守著,就算他真身跟這些人族修士,也不一定有面子,不傷一毫地借路而過。
盧悅把玉簡遞給南宮強。
南宮強看過后,又遞給高樣,一個傳一個,待到大家沉默著,傳給陳當手中,他瞄過正要跳起來反對時,葉媚提前一步開口,“我覺得……可以信一次。”
如果是真的,他們就給紫電宗后輩,尋了一條最為簡便的路。
那些猿蛛,雖然實力不高,可源源不斷下,每次路過,浪費時間不說,還太惡心人。
在陳當第二次鼓起勇氣反對前,盧悅道:“……好!我就信道友一次。”
真是太好了。
藍展邊退邊拱手,“那某就提前祝各位道友一路順風。”
好像看到一座靈石山跑掉了,陳當的眼睛都要紅了。
“老祖宗走了這么多年的路,怎么會錯?你們……你們是要害死我們嗎?”
“陳師兄說的什么話?”葉媚在盧悅豎眉之前,先行斷喝,“若說害死,是你差點把我們都害死了好吧?”
“你……”
“行了,都別吵了。”高樣按住羞惱的陳當,轉向還面帶猶豫的幾個師兄弟,“就算有錯,我們也不過多浪費小半日時間。”
“不錯!小半日時間,相比于四天時間,我們怎么都可以賭一把的。”
南宮強把玉簡復制下去,“方師妹,這件事如果沒錯,我們可是沾了你天大的光了。”
盧悅瞟過陳當,對這位師兄的安撫,倒是毫不在意,“師兄這話,說早了。藍展把近路給我們,走不走的,不是小妹能決定的。只希望如果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某些人不要在我耳邊念叨個沒完。”
“這是自然!此事是我決定的。”高樣對又要開口反對的陳當,也開始不滿起來,“我們少數服從多數,若是誰不愿意,那就還按以前的路走。”
陳當、葉思彧幾個對視一眼,一齊熄火。
這邊,有方梅這個大劍師在,哪怕再遇妖獸,安全方面,也肯定沒問題。
說話間,浮風船已到岸邊,盧悅這次再沒出頭,讓長壽走在眾獸中間,自己閉目養神。
百多地行靈獸過境,濺起的灰塵,走出老遠,還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兄,你真沒把遠古禁制的事,跟那些人族修士漏風?”
一只蛟,很膽心它家的大兄,一旦遠古禁制之事,被‘人’這種東西知道了,他們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我有那么傻嗎?”藍展非常不滿兄弟們對他的懷疑,“就算我說了,又能怎么樣?這么點時間,這些人能回去通知其他人族大能?”
“他們需要通知嗎?”另一只蛟嘆氣,“那里可有一個大劍師呢?真要分一杯羹……”
“毛!”藍展喝斷兄弟的話,“禁制松動的消息,我們這邊會去多少人?那位方道友可是聰明人,她怎么樣也不會干那樣的傻事。”
數只蛟對望一眼,它們發現,大兄因為那人對大家的留手,報了很多好感。
“希望如此吧!大兄,你說,我們這次,能再在里面找到上古龍族的遺骸嗎?”
藍展:“……”
他也想找到,若是能如先祖一般,煉化一丁半點,化神定然只日可待。到了那時,天下再大,他也可以好好玩一圈。
“無淵海的白龍一族日漸虛弱,他們這次定然會廣散網,你們可給我聽好了,若是遇到,離遠些。能不打,盡量不要打。”
這是它們說不打,便能不打的嗎?
有幾只聰明些的藍水蛟,結結實實地翻了個白眼。
“那一次,我在廣鳩那聽說,鯤鵬一族尋到一個后輩,此次定然也會進去長眼。”藍展顯得很煩惱,“聽說那家伙在人族長大,還拜人族為師,龍與鯤鵬同為神獸,他定然不會動,可我們……”
雖然他一再強調自己是龍族,可心底深處,卻明白,他不是。
蛟是鯤鵬最喜歡吃的靈物了,他最怕,跟白龍一族打起來,被獨立出龍族,然后兄弟們,成為人家的腹內餐點。
還在趕路的盧悅,可不知道,飛淵能來。
也許磨難早在前路耗盡,也許他們的運氣來了,也許藍展那個傻蛟真的幫他們把路鋪平了,反正,一連大半天,都沒遇到一丁半點麻煩。
盧悅養了半天神,開始想紫電先輩一直避開的刀劍草原。
浮風島莫名禁制太多,連草原里的草,長得都比妖獸兇狠。
看看玉簡中,那一棵棵長得跟刀跟劍,都有得一比的所謂草,盧悅其實是有些懷疑藍展的方法。
不能飛,靠兩只腳,或是地行靈獸趕路的所在,所有人,看到那樣的可怖草原,都只能避開吧?
那……紫電老祖和后來的創派前輩,真是從來試都沒試過嗎?
盧悅不解的同時,又很憂慮!
讓長壽試那樣的草,她肯定舍不得,讓她自己試?
想到曾經的慘烈,盧悅無由地打了個抖.
在雪地里滑倒,爬起來,還能是一條好汗,可要是在那些刀劍草的地方滑倒,她的臉,還能是她臉嗎?
可恨人屠子師父,枉為傀儡大師,地宮里,居然一個傀儡都沒有,若不然……
戰虎的樣子,在墮魔海時,很多人都知道,曝光率太高,萬一被紫電宗其他修士認出來,她就別想再在那里,當安逸的二殿長老了。
盧悅嘆了一口氣,瞄向葉媚坐下的伏地虎。
這家伙身體挺長,如果她跟葉媚套套交情,搭個順風車呢?
不知不覺,南宮強開始帶著大家轉道,所有人的神情,都崩了起來。這條陌生的道,也不知有多少危險。
一個時辰后,盧悅崩著的神經,沒有因為這一路的安全,而放松一點點。
到地頭了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她看著尺把深,由綠色刀劍林立所組成的草原,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吐沫。
“咕……!”
咽吐沫的不是她一個,邊上某個結丹弟子,咽了好響的聲音,盧悅聽到的時候,額上都開始冒汗了。
長壽兩腳互移,咔的一聲,踩到的東西,讓它忍不住抖了抖,“呦呦!”
“別怕!”盧悅跳下來,打量四周的環境。
所立之地,是刀劍草原的外圍,可是地面暗紅的詭異,腳步隨便用點力,好像就能看到土里埋著的枯骨。
這……得死多少妖獸,才有今天的規模呀?
南宮強神色凝重,迅速朝遠處一抓,兩只獾豬嚎叫著被他扔向刀劍草原。
“卟卟……!”
無數劍器入肉的聲音傳來,兩只三階獾豬,被扎了個對通過,抽搐幾下后,再無聲響。
“師兄,我們一定是上當了。”陳當大怒,“一定是那只藍水蛟,算定我們沒時間回頭找它麻煩,給……”
“閉嘴!”南宮強看到同樣黑臉的盧悅,斷喝一聲,“是不是上當,一試便知。”
“現在還試?”葉思彧立挺陳當,“我們……”
他正要說的話,在南宮強逼迫過來的視線下,咽了回去。
“叮!”
巨劍一掃下,所有碰著的刀劍草,俱都從根而斷。
南宮強抓回兩大把草,嬰力一展間,蒸發水發,很快這些刀劍草,俱都軟下來。
盧悅也抓了兩把草,如法炮制,待到它們全如干草時,手指再捻的時候,果跟稻草差不多了。
南宮強是煉器師,動作非常快地用這些枯草,給自己編了個厚厚的,兩頭尖尖,像船一樣的草鞋。
看著他走向刀劍草原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在提著。
盧悅期待奇跡的到來。
可等她看到,那些林立的刀劍草,遇到草船鞋順從伏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鼓起了眼睛。
“哈哈哈!果然可行!”
南宮強大笑,“還愣著干什么?都給我動手,編鞋,制滑竿!”
盧悅看到大家不給靈獸編鞋,都如南宮師兄那樣,興奮著編舟形草鞋,準備自已滑的時候,兩腿忍不住抖了起來。
她不會滑雪,看樣子,草也滑不了,這可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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