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正堂坐不了那么些人,房氏便讓岑菁、萬寧、岑芯去后面的暖閣里吃茶聊天。
萬寧起身時,目光瞥了眼滄岄身邊的男子。
身形健碩,五官硬朗,許是連日趕路,臉色略顯疲憊。
那男子也將目光看向萬寧,然后呵呵笑道:“平哥兒,這個也是你女兒?”
說著,用手指了指萬寧,打量了她一番,問道:“這又是你哪個小妾生的呢?”
房氏的臉色微微不悅,冷聲說道:“寧兒是我的女兒。”
“你的?那真看不出來。
這阿菁一看就是你生的,和你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但這個就不像了,也不太像平哥兒。
可我看著她還是覺得眼熟。”那男子再次上下打量著萬寧,目帶疑惑道,“也不對啊,秋娘,我記得你就生了四個孩子,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這個孩子比阿暉年歲還大,看著應該是比阿芯還大,你什么時候生的這娃?”
那男子一股腦地問了一堆問題,岑家人都沒有做聲,堂上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
岑平看了眼滄岄,他摸不準滄岄有沒有把萬寧的身世告訴她的夫君羅震音。
羅震音是今日一早到了秀州的,之后他們似乎也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也許滄岄還沒來及和他說起萬寧的事。
而且以他對羅震音個性的了解,他要是知道了,絕不會在這裝模作樣問東問西,也不會與他們去找船,肯定第一時間就跑去認萬寧了。
“震音,你忘了,我和谷秋在暉哥兒之前還有過一個孩子。”岑平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萬寧的身世公開,于是簡單地回應了羅震音的問題。
“對,確實有一個,可那孩子不是死了嗎?”羅震音奇道。
“你記錯了。”房氏斜了羅震音一眼。
“記錯了?不會,我怎么會記錯,那孩子還是我幫你們埋了的呢?
秋娘,是你忘了吧?那時候你抱著孩子的小尸體哭得撕心裂肺的,平哥兒沒辦法,好不容易把孩子從你懷里搶過來。
他要安慰你,就把孩子的尸體交給我,我帶著兩個家丁埋在了……”羅震音越回憶越清晰,嘰里咕嚕就把那時候的細節都說了出來。
不過沒等他說完,就被岑老太太打斷了。
“五郎,你們可找到船了?”岑老太太生硬地將話題岔開。
房氏則給岑菁使了個眼色,讓她領著萬寧和岑芯去暖閣。
羅震音愣了愣,張了張嘴,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滄岄則目送著萬寧離去的背影,面色沉郁。
“母親,我們打聽過了,這念河的北沙曲彎那結了冰,水路怕是到不了揚州。
回來的路上我與滄岄、震音、云郎說好,留在秀州過年,待天氣晴好后,再前往揚州。”岑平替羅震音回答道。
這下輪到岑老太太愣了愣,她倒不是不歡迎這幾人留下過年,只是她很擔心,萬寧這孩子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不會做出什么沖動之舉。
“這次天公不作美,只能留下再叨擾幾日了。
待年過后,去了揚州,晚輩定備上厚禮感謝老太太、通判、大娘子的收留。”云千春彬彬有禮地表達了謝意。
岑老太太此時自是不好再說什么,她瞇了瞇眼,隨即笑道:“云郎客氣了,此次你幫我們度過這一難,理應是我們謝你才是。
故而這才叫天公作美,特地留了你們在秀州,讓我們岑家好有機會報這個大恩。”
云千春聞言,正要客氣回應,就聽羅震音喊道:“老太太,報恩還不簡單,我這侄兒尚未婚配,我看與阿菁歲數相仿,兩人倒是可以湊上一對。”
話音落下,房氏臉色一沉,沒好氣道:“五郎,兒女婚事可不能隨意拿來說笑。”
羅震音不服,道:“我可沒說笑,難道你覺得我家侄兒配不上阿菁嗎?”
房氏瞪了他一眼,道:“阿菁已經許了人家了。”
“哦?是何人?”羅震音睜大了眼,一臉好奇樣。
“姑父,是博望侯府家的二郎君。”云千春伸手扯了扯羅震音的袖子,探過身去小聲說道。
羅震音轉而看向云千春,也學他的樣子悄悄說道:“你也不比那黃二郎差。”
云千春哭笑不得,勸道:“姑父還是別說這些了,小心大娘子翻臉。”
羅震音抬眼瞄了瞄房谷秋,見她黑沉著臉,想了想,對云千春道:“這谷秋一向小心眼,要是成了你丈母娘,你這女婿怕也不好過。
姑父到時候再給你找門好親事。”
云千春無奈笑笑,不想再說,重新坐直了身子。
之后,幾人又聊了些家常閑事,便四下散去歇息。
因為羅震音的到來,滄岄不方便再住在萬寧小院的廂房中,便搬去了客房。
岑府下人早已收拾好了一切,待滄岄和羅震音到了房中時,一切都已備好。
一進門,羅震音便一把將滄岄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秀發,柔聲低語:“娘子,總算趕得及到秀州與你一起過年。”
一向清冷的滄岄此時也變得溫順,她環手抱著羅震音的腰,將頭埋入他的懷里,回應道:“我也是擔心不能與你一起過年,正想著官道不通該如何轉道去揚州,沒想到一早醒來就瞧見你來了。”
“哈哈哈,娘子,早上瞧見為夫可覺驚喜?
我一路上就想著快點看見你一臉驚訝又開心的樣子,所以連著兩個晚上不歇息也不覺得累。”羅震音哈哈笑著,將滄岄摟得更緊了。
“你呀,真傻。”滄岄被他摟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但心里頭卻很高興。
“我不是傻,我是一諾千金的真君子。當年求親時我答應你一生一世只你一人,絕不與你分開,那就要說到做到。
這么些年,我們何時分開過,這次要不是因為得護送千春的老娘去揚州,我才不愿你一個人來秀州。結果這天氣一變化,差點就要過了年才能看到你了。”羅震音摸了摸滄岄的秀發,眼底跳躍著蠢蠢欲動的火焰。
滄岄感覺到他的異樣,趕緊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道:“你都兩日未休息了,趕緊睡會。”
羅震音嘿嘿笑了兩聲,賊兮兮地說道:“一個人睡太冷了,娘子一起。”
滄岄抬手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嗔道:“別不正經了,這是在人家家里。”
羅震音道:“這有啥關系,人家也不管我們夫妻之事。”
說完,將滄岄抱上床榻,翻身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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