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程北沐在黑道混了這么些年，存了很多積蓄，不過這些錢大多都是不義之財，所以當穿越過來的程北沐領著葉思瑤來到商場時，見著順眼的東西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刷卡——

這個衛衣不錯，上面還繡著一個七色彩虹，特別適合治愈小可憐，買！

這個護手霜有祛除疤痕的功效，小可憐正好用的上，買！

這個布丁甜度適中口感絲滑，小可憐需要多吃點甜品來增加愉悅度，買！

進入商場的程北沐就跟游進大海里的魚一樣，完全沒把卡里的錢當成是自己的，一眨眼就給葉思瑤買了一大堆東西。

葉思瑤看他被各種包裝袋掛的像個圣誕樹，樣子實在滑稽，沒忍住笑了聲，試探著問：“需要我幫你提嗎？”

程北沐聽到聲音愕然的轉頭看他。

葉思瑤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小聲解釋：“我只是看你拿不動了想幫下你，不會偷東西的。”

“你笑了？”程北沐雙眼飽含驚喜，像個老父親一樣熱淚盈眶：“我剛聽到你笑了，是不是？”

自從認識葉思瑤以來，他每天不是一副生無可戀的面孔，就是充滿警惕的眼神，如今居然能對自己笑，程北沐有了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成就感。

葉思瑤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后，木訥點頭。

“再笑一下！我還想看！”程北沐激動的袋子都掉了幾個。

葉思瑤牽強的扯動了下嘴角，發現自己實在笑不出來，又把頭低下，為難道：“別這樣。”

程北沐以為他害羞了，心里那叫一個美啊！小可憐不僅懂事聽話，還這么可愛，要不是顧及對方有心理陰影，程北沐恨不得此刻就撲過去在他臉上親一口。

“你還想要什么？我給你買！”程北沐簡直跟中了大獎一樣興奮。

葉思瑤看著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內心很無奈：這是打算包養我嗎？

“哦對了！”程北沐突然像想起什么，將手里的大包小包塞到葉思瑤懷里，然后指著二樓方向對他說：“樓上有家賣關東煮的，特別好吃，不過要排隊，你坐這里等一下我，我去去就來。”說完就轉身離開。

葉思瑤神情復雜的看著他一路小跑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他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人流量很大，通道口也很多，沒有比現在更適合逃跑的時機了。

其實他從剛進入商場的時候就已經暗中觀察環境了。

葉思瑤是個非常理性的人，他知道所有浮于表面的美好都是危險的隱患，他不可能為了程北沐所展露出的那些關懷而放棄自己逃跑的計劃。

但當他看到懷里大包小包，里面雖然沒有一件奢侈品，卻全都砍在了他的心尖上——這些都是程北沐為自己細心挑選出來的。

盡管衣服很丑，護手霜沒用，甜品向來不是他的喜好，但葉思瑤依舊無可救藥的被撞擊了內心柔軟部分。

包裝袋散發著一股淡雅的中草藥味，不仔細聞或者對草藥不了解的人根本聞不出來。但這些味道卻像針扎一樣刺激著他的良知，那沉睡許久的良知。

他知道程北沐這些天為了照顧他，所有事都是親力親為，一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黑幫老大，不嫌棄汗臭，不計較藥熏，三更半夜在廚房給自己熬補湯的情景他到現在都歷歷在目。

突然間，他冒出了一種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好想賭一把，賭……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程北沐排了好長的隊，終于買到了關東煮，他特意讓服務員多加點辣椒，因為有次吃飯，他無意中發現小可憐似乎很喜歡吃辛辣的食物，要不是顧及他傷勢剛好，那盤剁椒魚頭恐怕要被小可憐啃的骨頭都不剩。

買完準備下樓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把葉思瑤一個人扔到樓下的危險性，腳底下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當他端著關東煮，氣喘吁吁的來到一樓休息處，看到葉思瑤正牽著一個氣球蹲下身對面前人高的男孩說話。

男孩應該是剛哭過的樣子，嘟著小嘴眼睛紅紅的。

葉思瑤想要幫他擦拭眼淚，但伸手看到自己那些丑陋的傷疤后，猶豫了一下，最終從兜里掏出紙巾為他邊抹眼淚邊柔聲安慰道：“別哭了，這個氣球送給你做補償好不好？”

男孩抬起頭，看見形狀是小豬佩奇的氣球，開心的笑了：“謝謝哥哥。”說完就接過氣球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葉思瑤望著男孩的身影，唇角勾起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泛著柔光，程北沐看著他，像是看著一朵守護了千年才綻放的睡蓮，周圍的燈光都變溫柔了。

他緩緩走到葉思瑤身邊，彎下身輕聲道：“怎么？你在欺負小朋友啊？”

葉思瑤怔了一下，轉頭看到他后目光又恢復了清冷：“沒有，他剛撞到我，把冰淇淋掉地上了。”

程北沐看了眼地上的冰淇淋漬，又看了眼葉思瑤依舊對他警惕的表情，心中一陣欣喜一陣失落，但欣喜占大部分，因為他又發現了小可憐的一個優點：很有愛心。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程北沐站起來說。

“等等。”葉思瑤低著頭，神色有些難堪：“那個氣球的錢……我還沒給。”

程北沐看到站在他旁邊正等著結賬的氣球商，懊悔的拍了下腦門：“對對，不好意思，我來給。”

結完賬后，他將錢包里剩余的一疊錢全都塞到葉思瑤口袋里，在葉思瑤一臉茫然的表情中笑道：“是我的疏忽，應該給你留點零花錢，大小伙子出門不帶錢怎么能行？”

葉思瑤捏了一把鼓起的口袋，蹙眉：“這錢我不能要。”

程北沐：“有什么不能要的？反正又不是我的。”

葉思瑤：“嗯？”

程北沐趕忙改口：“啊……我意思是，錢乃身外之物，掙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你要是過意不去，回頭拿個本子記下，等你將來有錢再還我。”

葉思瑤沉默了許久，最終沒有拒絕。

兩人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葉思瑤提出想去趟洗手間，程北沐立馬說：“我陪你去！”剛說完在對上葉思瑤敏感的目光后，撓了撓頭：“我開玩笑的，早去早回啊。”

看著葉思瑤離開，程北沐本來想悄悄跟過去，但最終還是決定給對方信任——

如果小可憐想要逃跑剛才自己買關東煮的時候就會逃跑了，再說了，我對他這么好，他是不會欺騙我的。

程北沐安慰著自己，目光瞥向還沒走遠的氣球商，看著懸浮在空中七彩斑斕的氣球甚是好看，決定給小可憐也買一點。

葉思瑤來到洗手間門口，反復確認程北沐沒有跟上來后，轉身走進洗手間旁邊的樓道里，看到剛才那個拿氣球的男孩正蹲在臺階上沖他詭異的笑。

“來啦。”男孩成熟老道的攤開手掌，表情與剛才純真無邪的樣子截然不同：“錢呢？”

葉思瑤從兜里掏出兩百遞給他，滿臉寫著厭惡：“拿了趕緊滾！”

男孩看到厚厚一疊鈔票，眼睛都直了，沒有接過他遞來的錢，而是貪婪的舔著嘴唇，臉上的笑容更詭異了：“瑤哥哥混的很不錯嘛，我剛陪你演了那么一出戲，你就分我這么點，這要讓北沐哥知道了，會說你虐待兒童的。”

葉思瑤瞇起他好看的桃花眼，盯著男孩似笑非笑：“你威脅我？”

“別這么小氣嘛。”男孩從臺階上跳下來，伸手想要多拿幾張，卻被對方縮回了。

男孩惱了，瞬間換上與他年齡極其不相符的猙獰表情：“葉思瑤！你別以為傍上程家幫老大就能烏鴉變鳳凰！你在那些老大眼里不過是條狗！就跟以前一樣，在昊哥面前搖尾乞憐的狗……”

男孩話還沒說完，衣領就被猛得揪起，隨后整個后背重重的砸在了樓梯道的墻壁上。

“你想干嘛？你放開我！”

男孩掙扎著想要擺脫束縛，卻發現兩人身形力氣相差太大，葉思瑤的另一只手直接狠狠地掐在了他喉嚨處，讓他瞬間連氣都喘不過來。

“我剛讓你走的時候你不走，現在想走了？”葉思瑤發出一聲嘲弄的輕笑，眼底是沒有任何感情的陰冷。

“你、你就不怕……我告、告訴北沐哥……”男孩艱難的從牙齒里吐出字，腳下痛苦地擺動著，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葉思瑤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笑了很久，看著男孩憋得逐漸發紫的臉頰，十分享受這種可以掌握別人生死的快感。

“那你也得有命告訴他才行。”他笑起來很好看，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割裂感。

男孩察覺不妙，他與葉思瑤同是鄭昊買來的孤兒，雖然接觸不多，但早就聽聞這個人是個瘋子，發起瘋來連自己親生老爸都敢殺！

“我、我錯了……”男孩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哭著求饒：“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剛說我什么？”葉思瑤冷冷的問。

“你是……哦不不不，我是狗！我是狗！”男孩哭的楚楚可憐，和剛才配合他演戲時候一模一樣。

“狗，就要會吠叫。”葉思瑤伏在男孩耳畔，聲音像吹過的風一樣輕柔：“叫一個給我聽聽。”

男孩恐懼的看著他，不住的搖頭，哀嚎聲不絕于耳。

“我讓你叫！！”葉思瑤驟然瞪大了布滿血絲的雙眼，手下使勁，男孩直接翻了白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喪命。

“汪、汪……”

男孩氣若游絲的發出聲響，葉思瑤很滿意，手稍稍松弛了一點，笑著說：“繼續。”

“汪、汪汪汪……”

樓道響徹著顫巍的狗叫聲，葉思瑤看著面前這個只有七八歲的孩子向他搖尾乞憐，沒有絲毫不忍，反而覺得心滿意足。

果然，他更適合做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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