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嫁

022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甄老太爺和劉惜之等業哥兒從宮內回來后見了一翻面,吃了一頓飯才走,而劉老太爺心情沉重地坐在書房內,飯菜一口都沒動過。

如此等了七八天,半虎便從蘇州回來了。

半虎為了避人耳目,是躍過高墻過來的,由于是一大早,菊香領著他在花園里侯著,而此時劉惜之正在院中耍著悟有教她的俗家拳。

半虎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劉惜之才停下來。

舒了口氣,喝了口茶,菊香端了盆水過去,她沾了沾水,擦干,才在石凳上坐下。

她看了看半虎,“如何?”

“虎虎生威,巾幗不讓須眉。”

劉惜之聽完“噗”地把到口的茶噴了出來,一個勁地大笑。

“我讓你說什么了?我問的是蘇州那查得如何了?”

半虎才反應過來,臉不自覺地澀紅,“信諫送到鴛鴦樓后,是劉府一個下人去收的。”

劉惜之重新捧起茶,但神情不再嬉笑,變得嚴肅無比,“是誰?”

“樓清河。”半虎答道。

她拿杯子的手顫了顫,杯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姑娘……”菊香看她神色不對,出言喚道。

劉惜之眼皮眨了眨,看向菊香,“把地收拾干凈吧。”

“是……姑娘。”菊香看到劉惜之眼中的水汽,便知道不該多問。

她定了定神,不死心地問道,“你可有追蹤過去,樓清河,拿了信諫給了誰?”

“回劉姑娘,在下確實跟隨樓清河回到劉府,看到他拿著信進了如意居書房,在下在樓頂揭開瓦片,看到接信的人是劉府大老爺。”

劉惜之把五指伸開伸直又縮回握緊,閉了閉眼再睜開,她再怎么想都想不到把人插在振業身邊的是她一向敬重的大伯。

大房是她在劉府尚有些眷戀的地方,她的大姐劉娟兒似她如親妹妹,一行淚流就這么從她的眼角劃了下來。

菊香一邊蹲在劉惜之腳下撿杯子碎片,一邊偷偷抹淚,她知道姑娘為何心傷,大房曾經是他們唯一信任的,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劉府上上下下除了他們姑娘和少爺沒一個好人。

半虎感受到面前人的沉默,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不好看。

劉惜之痛定思痛,硬生生地把流下來的眼淚截斷。

眼里噴出精光,接下來,她要做的是處理好春花這丫頭。

“半虎,你知道有什么手段可以讓人痛不欲生嗎?”對付企圖傷害她家人的人,她絕不心慈手軟。

半虎想了想,問道,“不知劉姑娘想即刻起效,還是殺人于無形呢?”

半虎的話提醒了她,殺人于無形,若論用藥,誰人及得上她外祖父。

“你在蘇州可有查到春花的真實身份?”劉惜之忽然想到。

“在下查得春花姑娘原是鴛鴦樓一姑子意外所得的,生下來后,那姑子把她養到去年便想把她賣入鴛鴦樓,機緣巧合之下,得劉大老爺所救,之后便被劉大老爺安排到京城甄宅來做事。”

劉惜之譏諷道,“看來也是個可憐之人,她被親娘賣,我便是被親爹賣。”

沉默了半響,她對半虎說道,“你先行下去吧,暫時別離開甄宅,且讓我想想,菊香替他安排個休息處。”

菊香躬身應是,便領著半虎往外院客房處走。

她一個人坐在花園中想著事情,別人不知會以為她在發呆,春花來到事見得便是這樣一副光景。

早一個時辰她來這里時,被下人擋在了外面,她無奈之下,只有往回走,現在卻獨剩表姑娘一人。

春花四處張望了下,確定沒有那個礙眼的菊香才緩緩踏出腳步,“表姑娘,何事在發愁呢?”

劉惜之愕了愕,仿佛才看到她,淡淡地說道,“沒有,就是想家鄉了。”

春花想了想說道,“表姑娘來了也有一個多月了。”

她用手托著下巴,渾身懶洋洋,“是啊,不知外祖父,何時才動身……”

劉惜之在心里暗笑,其實拖著不走的是她,但她對外祖父用的借口是想多看幾天振業,外祖父當然欣然同意。

春花表情卓悅,同時也在心里暗笑,她的表姑娘終于向她敞開心扉,說說心里話了。

兩主仆相談甚歡,話題一轉再轉來到了蘇州的名勝。

“我聽說我們那有一座相思橋,年輕男女一同從橋的一邊走過另一邊,便可白頭偕老。”

劉惜之一臉向往的看著府外的那片天空。

春花跟著憧憬那畫面,問道,“表姑娘到過那地方嗎?”

劉惜之從想象中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還沒呢,在蘇州時,我很少出門的,聽說那橋下的河水比你身上的綠裙還要碧綠,河的兩岸還種滿了柳樹,那是娘親最喜歡的樹。”

春花滯了滯,“不對,種的是桃樹。”

劉惜之一臉茫然地盯著春花眨眼,“怎么是桃花了?我聽說的是柳樹。”

此時春花的臉仿佛吃了屎一般難看,“奴婢……也曾聽說……說是桃樹……”

劉惜之微微一笑,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蘇州,你很熟吧,相思橋你也去過,所以知道不是柳樹,是桃樹。”

春花瑟瑟發抖,明明表姑娘并沒有怎樣,甚至,臉都是笑著的,但就是有一陣寒氣從腳底直串上她的頭頂。

“奴……奴婢并無去過蘇州。”她不再敢看劉惜之。

劉惜之站了起來,慢悠悠地走到春花跟前,“鴛鴦樓,你知道嗎?”

仿佛天上一道雷劈向她,春花慌得不知如何作反應,兩只手互相摩挲著,磨得紅通通的,“我……不……奴婢,不知道。”

劉惜之趁春花慌得不知道防備之時,手輕輕地往下打了一下,半虎立刻像鬼魅似的從暗處串出來,一個閃身便把春花按在地上。

此時的春花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驚恐地問道,“你早就已經知道我了?”

劉惜之依舊微微一笑,“你說對了。”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我的?我哪里不對了嗎?”

“從你說你是舅舅買回來時,我便有所懷疑,你太急切了,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