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招賊了？報官啊！”
蘇錦鸞脫口而出。
連小孩子都知道有困難找巡捕叔叔，呃，那是前世奉公執法為國為民的大華夏公仆，跟現在不一樣。
現在的衙門嘛，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說一個能辦事的好人沒有；
但規矩或者說慣例擺在那里，真的是吃了原告吃被告，打官司告狀的成本太高，結果還未必公正。
“老爺夫人不讓報官，叫小姐去卜卦呢。”
芳草塞了個溫乎的窩頭給她，上頭還點綴了顆大紅棗，甜香撲鼻的。
蘇錦鸞咬一口細嚼慢咽著，擺擺手不叫她背。
“我自己走。”
她又含糊著小聲解釋：“我不會算命。”
可惜芳草沒聽見，追問道：“小姐說什么？”
蘇錦鸞看看風風火火跑來的香葉，警惕地又再咬一大口窩頭，咀嚼的頻率更快。
香葉是伺候老娘的丫頭，明顯更聽老娘的話，對她就缺了幾分尊重，也就求她畫符的時候態度稍好一點。
“小姐，夫人叫你呢，芳草快弄她過去。”
蘇錦鸞撇嘴，心里說聲果不其然。
“弄”過去，這是還當她是以前那個癡傻的小楊錦鸞呢？
不過瞧香葉嘴角那一串連綿的燎泡，還有明顯嘶啞的嗓音，蘇錦鸞忍了忍，乖巧地被芳草抱在懷里，往正房飛奔。
看來事情大條了。
只是倆丫頭守口如瓶的，半個字不敢討論，她也聽不著個蛛絲馬跡。
反正正房不遠，蘇錦鸞也不急著打聽，抓緊時間糊弄肚皮要緊。
她算是瞧明白了，要么是楊家流年不利，大事小情不斷，要么是她跟楊家八字犯沖，不得消停。
總之，還有的心煩。
有點像是穿越主角的待遇了。
沒關系，盡管給她加戲，她扛得住！
還有哪個金手指，能比“主角光環”更粗壯？沒有！
她排隊預訂了！
做好迎難而上心理準備的蘇錦鸞，看著床上并排躺著的一對爹娘，還是有些懵。
“爹娘，你們沒事吧？”
她忙跑到床邊，擔憂地看著捂著心口直哎喲的倆人。
楊巖泉見了閨女進來，羞臊地翻身面壁思過。
蘇錦鸞一瞥之下，總覺得渣爹臉上舊傷未愈又添新痕。
照這樣下去，毀容可期。
渣爹是個要臉面的讀書人，老娘這是打算釜底抽薪，徹底斷了老爹出門勾搭，咳，見人的門面？
一個字，好狠！
兩個字，干得漂亮！
“都怪這個人老心不老的老不修！”
趙玉枝額頭搭著濕帕子，有氣無力地叱罵，一臉肉痛，捂著心口似是上不來氣。
“你老子想瞎了心，真當自己個兒是什么才高八斗的俏郎君呢，巴巴地把人弄回家來，沒想到是個賊！”
“咱家被搬空了……”
趙玉枝捂著心口臉色發白，蘇錦鸞趕忙給她捋胸口，叫她放松呼氣吸氣。
趙玉枝一把攥住她的手，像只窮途末路的母狼似的，死死盯著她。
“你快算算，那個天殺的賤人把銀子藏哪了？趕緊給找回來！那是我攢了這些年的家底，不能丟！”
蘇錦鸞手被攥得生疼，雖理解她的心情，卻沒有自虐的嗜好，用力掙脫出來，后退一步，一看手都紅了。
她蹙眉，制止趙玉枝的發作。
“您別急，好好養病，掙錢的事交給我吧。家里還剩下多少銀錢？”
趙玉枝現在尤其聽不得錢的事，喉頭一梗，差點撅過去。
蘇錦鸞趕緊搖手：
“您別急別急，我不跟您要銀子了，我自己個兒掙去。”
她轉頭看看一臉憂色的香葉，淡定吩咐：
“香葉你好好照顧老爺夫人，出了差錯唯你是問。”
她又草草朝爹娘福身告退。
“爹娘，你們好好歇著吧，家里有我。”
蘇錦鸞帶著芳草出來，只覺得空氣似乎都自由了兩分。
這樣想雖然挺不孝的，但她也不想欺騙自己。
家里現在這局面，對她來說真的很不錯，她能當家做主了！
“芳草，叫于伯去請大夫，給爹娘好好看看。”
芳草哎一聲答應著，咚咚咚往門房跑。
老于頭比劃兩下，沒開門出去請大夫，反倒往這邊來。
“小姐，他們不許咱家開門，怕邪氣散出去，禍害全村。”
蘇錦鸞快要氣笑了。
她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是成也遇仙，敗也遇仙。
“他們沒見著咱家貼的符？”
“見著了。”
老于頭老實巴交點頭，繼續稟報。
“他們還偷著遞話來求符，許下不少好東西，我沒敢答應。”
蘇錦鸞眼睛一亮！
這是條來錢的路子啊，說不得本錢就應在這上頭了。
“什么好東西？”
她期待地問。
老于頭嗐一聲，胡亂擺擺手。
“土坷垃里刨食的泥腿子，哪見過什么好東西，撿兩斤松子打兩只兔子，都跟過年似的，估計也就送點黍米雞蛋之類的吧。”
芳草咕咚一聲咽一口口水，引得蘇錦鸞去看她。
芳草微黑的臉一紅，不好意思解釋：
“這會兒正青黃不接的時候，莊戶人家里這就算是頂頂好的好東西了，能活命的。”
蘇錦鸞了然，也有微微的失望。
她還是有點想當然了，轉換不過思路來，總拿前世的思維來衡量如今的事情。
古代賦稅重，農民日子不好過，遇上天災人禍的，飯都吃不上，哪還存得下多少余錢。
她也不忍心騙這些苦哈哈們的活命口糧。
“于伯，你跟鄉親們說，妖孽已經逃遁遠去，再無法作惡了，叫大家伙不要怕。”
“我這符是鎮宅保平安的，有備無患。咱家挺干凈，現在把符撕下來也沒事，不必閉門隔離。”
“還是貼著吧！”老于頭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下巴上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倔強地翹啊翹。
“貼著安心。”芳草也幫了句腔。
“也行吧。”蘇錦鸞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改了主意。
“那你們隔著門縫問問人，幫忙請王大夫來一趟，也許幾個雞蛋當跑腿費。”
楊家雖說是遭了賊，可倒驢不倒架，好東西還是有些的。
“倆雞蛋就夠！那群皮猴子巴不得呢。”
老于頭樂呵呵地跑到院門后頭，隔門喊話，果然聽見外頭街上一群孩子呼啦啦應聲跑走。
“等王大夫來了，請人家好好瞧病，診金藥費能拿東西抵賬最好，不能就先賒兩天。”
蘇錦鸞一一安排，又吩咐芳草。
“你喊家里頭幾個力氣大的過來，我有事情要辦。”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