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

第二十章 被虐待了

第二十章被虐待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蝶翅剛睡醒了一覺,精神分外的好,也格外的可愛,讓本來就很喜歡她的扎旺看得眼睛一亮,不顧她的抗議,硬是將她抱在了懷里,蝶翅干嚎了幾聲,卻發現大家都只是哈哈大笑,而沒有人理會和拯救她,只好悻悻的閉了嘴。

盡管蝶翅睡了好大的一會,不過她還是從大人們的談話中知道,和扎旺父女一起來的兩個人的身份,一個是扎旺手底下的二鍋頭(馬幫中僅次于馬鍋頭的人物,屬于十分有經驗也很得大家信服的人),另一個則是江邊卓瑪的丈夫——他是江邊卓瑪三個丈夫中的一個,也是最小的那一個,他們三人一個守牧場,一個在家中,另一個則走馬幫,每年一次輪換。而江邊卓瑪除了懷孕,生孩子的期間,基本上都在為馬幫而四處奔走,,有每年大雪封山的日子才會留在家中。德欽的天氣算是相當的惡劣,一年之中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是冬天,那半年也是她留在家中和家人團聚的日子。

她為三個丈夫都生了一個孩子,而孩子們都稱大丈夫為父,另外兩個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都稱為叔叔(如果一夫多妻的家庭,那么稱丈夫的大老婆為母,其他的都叫姨,誰大誰小不是什么人說了算,而是看當時他們成親的時候是那個是主角,主角自然為大,作為配角的另外兩個人則為小,這也是他們一貫的傳統。),而江邊卓瑪的大丈夫剛好就是三兄弟中的老大。

這兩個人也都有著讓蝶翅感到驚艷的好嗓音——他們在阿鵬的期望下,也落落大方的唱了幾首歌,他們的歌聲讓蝶翅終于相信,藏族人都是天生的歌唱家的說法了。阿鵬對他們能夠唱出那么好聽的歌也是十分的羨慕,雖然都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么,但卻一點都不妨礙他們欣賞。扎旺對這個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自豪和了不得的,用他的話來說,藏家人經常一個人在山野中放牧,面對的是藍天,是白云,是高山、森林、草原和動物們。那樣的生活是孤寂的,他們只能放聲歌唱,唱給藍天白云聽,唱給高山草原聽,更是唱給自己聽。如果不是因為有自己的歌聲和自己做伴的話,那樣的日子會十分的難熬,有不一般的好嗓子也理所應當。

晚餐并不算十分的豐盛——大碗的黃燜羊肉,一盆讓人看起來就很有食欲的酸辣魚,里面放了白豆腐,一碟烤得微黃的豬皮,還有三四樣蔬菜,蝶翅很奇怪,這里似乎沒有季節的限制,每天餐桌上都會有不同的新鮮蔬菜,就算是冬天也是一樣,完全不像北方,除了大白菜還是大白菜。

當然,最最不能缺少的還是酒。

這一次,楊譚林沒有用自己的泡酒來招待客人——蝶翅知道,楊譚林有好多罐泡酒,有木瓜酒、梅子酒、楊梅酒、還有幾種藥材泡酒。他們大多數的時候都會喝木瓜酒或者梅子酒,藥酒喝得很少。但扎旺他們顯然是不習慣喝泡酒的,用來招待他們的是大麥酒,剛一倒到碗里,那濃濃的酒味,就飄滿了整個院子,蝶翅忍不住的縮了縮鼻子——這味道可真沖啊!

“還是老弟知道我們的脾氣,沒有用那種不夠味的就來招待我們!”扎旺哈哈的笑著,他們四人,包括江邊卓瑪在內喝的都是這種酒,而楊譚林他們則沒有奉陪,喝的還是自己習慣喝的泡酒。

“這酒可不是我準備的!”楊譚林笑著道:“是阿德知道你們要來,特意到葉榆城里打來的鶴慶大麥酒,他知道你喜歡喝這個酒。”

“扎旺阿公,你很喜歡喝酒嗎?”阿鵬一個下午就挨在扎旺身邊,對這個笑聲爽朗,歌聲粗獷的阿公也有著說不出的歡喜。

“那是!”扎旺笑著點點頭,道:“我們藏家人都喜歡喝酒,我們生活的地方很冷、很高。要是不喝酒的話是抵擋不住那樣的寒冷的。”

“我也喜歡喝酒,不過我喜歡喝阿公泡的梅子酒,酸酸甜甜的,還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阿鵬笑得有些傻乎乎的,道:“不過喝多了也會頭暈,走路都走不穩,就想要飄起來一樣,可好玩了!”

“老弟,看來這孩子更像阿德,不像你了!”扎旺聽了阿鵬的話就樂得大笑起來,蝶翅忍不住的撇撇嘴,看來這個家里最能喝酒的不是每天都要喝一點的楊譚林,而是那個偶爾陪著楊譚林喝一點湊興的阿德。

“像阿德有什么不好?”楊譚林是很喜歡阿德的,要不然也不會招他上門了。

“我可沒有說不好!”扎旺笑呵呵的道:“我也很喜歡阿德,要不是我家的那幾個丫頭都比阿德大,阿德又都不喜歡的話,我一定把她們嫁給阿德。”

“阿叔,德欽是個好地方,不過要讓我長住的話可不行,我沒有那么好的身體!”阿德笑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到那里就悶得喘不過起來,要不是因為你和卓瑪姐的話,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可能就回不來了!”

“你小子看起來倒是壯的和牦牛一樣,可終究還是弱了點!”扎旺搖頭大笑,然后對著懷里的蝶翅笑道:“小阿妹,你阿爸看得到是身體好,可是一到關鍵時候就不行了。他第一次去阿公家,都沒有怎么走路就氣都喘不上來了,把你阿公和我急得啊……后來灌了好多藥,又連忙把他送到虎跳峽附近才好了起來。”

那是高原反應好不好!蝶翅很沒好氣的給了扎旺一個白眼,她發現了,這個人很喜歡逗自己,一定還有沒有說完的話。

“阿叔,聽我阿爸說你到了德宏也會有氣悶,喘不過起來的問題,你是不是身體也不好啊?”楊雪素笑呵呵的打趣扎旺,這也是扎旺極少到德宏,思茅一代的原因之一了。

扎旺老臉一紅,辯解道:“那不是我身體不好,是身體太好了,不一樣,嘿嘿,不一樣的!”

大家又大笑起來,而這一次笑得最大聲的要數江邊卓瑪,笑得幾乎坐不穩,扎旺氣惱的看著那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郁悶的端起酒,大聲道:“喝酒!喝酒!”

哄笑聲中,大家都端起了酒碗,暫停了對扎旺的嘲笑。

“小阿妹也喝一口!”扎旺大口酒下肚之后,看著眼睛彎彎的蝶翅,不由分說的將碗湊到了蝶翅嘴邊,一口酒就灌了進去,蝶翅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口,辣得讓人無法忍受的刺激酒味伴隨著火燒一樣的感覺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她立刻咳嗽起來,貨真價實的眼淚止不住的拼命往下落,像火燒一樣的嗓子卻無法發出聲音來……

“這個……這個……”扎旺慌了手腳,懷里可愛的孩子忽然之間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他立刻將蝶翅還給了一臉心疼的楊蝶翅,很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她怎么還不會喝酒啊!”

“阿爸”江邊卓瑪看著楊蝶翅匆匆的離開,顯然是給蝶翅喂奶,消除一下嘴里的酒味和火燒一般的滋味,臉上盡是無可奈何的臉色,道:“你怎么能這么不小心,蝶翅是個姑娘家,怎么能想對桑林那些皮小子一樣對待呢?”

“男孩女孩不都一樣嘛!”扎旺雖然知道自己理虧,但還是掙扎的說了一句,楊家的人都知道他是無心的,也不認為給這么大的孩子喝點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笑呵呵的看著扎旺父女斗嘴。

“阿公,阿妹還小,不能喝酒的!”阿鵬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倒是覺得酒是好東西,一點都不能理解蝶翅為什么會哭的那么傷心,但還是站在身為哥哥的角度上說了一句,道:“給她喝酒要等她長大了,起碼要有阿鵬這么大才行!”

好容易吃了點奶水,將嘴里的酒味沖淡,也讓那火燒一樣的感覺稍微緩和一點,止住了眼淚,但還是一臉委屈,被楊雪素抱著回桌邊的蝶翅一聽,立刻炸了毛。嘴巴一癟,立刻又要大哭起來——嗚嗚,她都受虐待了,這些人怎么還是一副沒事的樣子啊!

“來找阿公!”楊譚林心疼的從楊雪素懷里接過滿臉委屈的孫女,從來沒有見這孩子這幅委屈的模樣,雖然覺得心疼,到心頭那種好笑的情緒卻怎么都止不住,所以臉上也就掛上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連阿公也欺負我!蝶翅眼眶中盈滿的淚水立刻一個個的往下掉,從出生到現在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面的,一下子根本無法接受自己受了虐待,卻沒有人當回事的待遇。

“蝶翅啊,這個不能怪扎旺阿公!”楊譚林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得懂,認真的給她解釋,道:“他們藏家人的習俗就是這樣,他們認為,人啊,會吃奶就會喝酒,會走路就會跳舞,會說話就會唱歌。蝶翅現在還不會說話走路,那也就還不會唱歌跳舞,但是蝶翅已經會吃奶了,所以應該也就會喝酒了。扎旺阿公給蝶翅喂酒,那是心疼蝶翅,不是想把你給逗哭的!”

還有這樣的歪理?蝶翅不相信的看著楊譚林,看著湊過頭來,連連點頭的扎旺,再看看都是一臉笑意的人,抽搐了兩聲,雖然沒有給他們一個笑臉,但也忍住了嚎啕大哭的欲望,不過對扎旺卻貼上了一個“勿近”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