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將

第126章 衛國公

林中漆黑的視線,加上栗蔚云和朱侍衛兩人身上的衣服也是暗色,很好的藏身。

他們在林子中朝著房屋相反的方向離開,耳畔聽到了嗖嗖嗖的箭支聲音,穿過林葉,最后不知道射在了什么上。

忽然身后的有火光穿過枝葉照了進來,栗蔚云和朱侍衛心中一驚,正為自己會被發現而擔憂,卻聽到身后一個尖銳的聲音呼喊:“糧倉走水了!”

緊接著是幾個聲音、十幾個聲音傳來:“糧倉走水了!”

聲音急切恐慌。

踏入林子中來追捕他們的守衛,此時也都調轉了方向立即的前去撲火。

頓時聽到林子周圍亂糟糟的一片腳步聲和呼喊聲。

栗蔚云和朱侍衛走到林子的盡頭,借著此時混亂的場面才得意順利的脫身,原路返回。

回到半山腰位置,忽然身后轟然一聲震響,好似山雷炸裂一般,腳下的山坡都被震的顫了顫,火光沖天。

兩人立即的回頭望去,但見糧草的位置,一片火海,連周圍的房屋都燒了起來,火勢洶涌。

火光中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許多的人影攢動,也有若隱若現的喊叫聲傳來。

憲州雖然地處偏南,但是如今已將步入深秋,山中依舊干燥,山坳中也就只有一條小河,離糧倉還有點路,想要撲滅這場火恐怕不易。

“這怎么回事?”朱侍衛好奇的念叨一句。

他們只是來查探消息,沒有準備動手,而且糧草這邊是他們查探的,怎么會然就起火了?

而且火勢如此的兇猛,甚至還有山雷轟響,這應該是準備充分的。

是誰干的?

“看來還有一波人今夜也行動了。”栗蔚云道。

“會是誰?”

栗蔚云搖搖頭。

這個清龍幫畢竟是走邪路,開罪了什么人也是說不準的,她無從猜起。

“無論是誰,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這個倒是。”

他們沒有在山腰久待,回到坡頂,不一會兒陳侍衛和另外的兩名侍衛相繼的回來。

山坡下的火勢越來越大,映紅了整個山坳,就連山坡頂都映照金燦燦的光。

陳侍衛幾人也不知道此事何人所為。

一直到午夜時分火勢才稍稍的小了些,其他的侍衛也都回來了,只有何侍衛沒有回。

“該不會被抓的真的是何大哥吧?”

朱侍衛的話剛出口,陳侍衛便啐了一口罵道:“你嘴巴就不能說點好的。”

他們又等了一陣,看著山下的火勢漸漸的控制住,此時聽到山坡上傳來了聲音,是何侍衛。

“怎么這么遲?兄弟們都擔心你出事。”陳侍衛上前拉了一把何侍衛。

“沒事。”

“火是你放的?”

“不是。”

“這是誰,膽子也真夠大的,看來被抓的便是這一伙人了。”朱侍衛道。

何侍衛回道:“是錢知州的公子帶人燒的,被抓的人是錢知州府中的仆人,錢公子不知是否被抓。”

眾人均是吃驚,他們在憲州城打聽到這位錢知州有二子,長子是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為人謙和知禮,謙謙君子。而次子是庶出,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家伙,常在花街酒館賭坊這種地方鬼混,很不得錢知州的待見。

錢知州的死,雖然和清龍幫有關,但是這種潛入山坳燒人糧草,看似還是準備充分的,這也不像是錢知州的兩位公子能夠干出來的事情。

不知道是哪一位公子。

“是不是還有什么大的收獲?”

“算吧!”何侍衛靠在樹上坐下來歇息了幾口氣道,“見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眾人再次震驚。

何侍衛歇了歇道:“你們應該也見過,梁津。”

栗蔚云記得此人,曾經還去過將軍府拜訪,是一個看上去和善的中年男人。此人是留王的幕僚,留王被誅的時候其也被牽連誅殺,怎么還會活著?

“何大哥,你有沒有看錯?”眾人也露出了疑問。

“沒有錯,這個清龍幫的所謂幫主就是梁津,我開始也不敢相信,所以才耽誤了一些時間確認是不是弄錯了,但是面容聲音均是梁津,而且之前醉漢也說幫主姓梁,應該錯不了。”

“如果梁津還活著,那兩年前被處斬的那個梁津又是誰?”

眾人心中好奇,但是山坡頂也不是他們討論這個時候,好在此次的行動有驚無險。所有人都安全的脫身,立即的回到山下的小鎮與留守的侍衛會合。

到小鎮的時候已經是雞鳴時分,他們簡單的洗漱,天已經蒙蒙亮。

清早便聽到了鎮子上的人在議論昨夜林和山中震響和火光的事情。

栗蔚云道:“昨日我和朱侍衛觀察過糧倉,按照昨日的火勢和撲救的速度來看,估計糧草被燒毀達七八成。山坳的清龍幫弟子兩三萬人,剩下的糧草維持不到一個月,他們現在肯定會想著盡快的補給。”

“其實這一段時間是圍攻林和山的最佳時機,斷了糧草,如今已入深秋,山中野果已盡,林中也無什么獵物出沒,可以不損兵力而令其投降。”

眾人沉思了須臾,何侍衛道:“錢知州已死,憲州的其他官員想必也不干凈,現在只能夠急稟殿下。”

何侍衛隨后便安排一人回虞縣,接下來他們便是盯著憲州官府和林和山,順便打聽其他的消息。

緊接著得到消息,當日在山坳中縱火的人抓住了幾個,招供是錢知州的次子,但是當夜錢二公子逃了,現在官府正在四處的抓前二公子。

“果然憲州的官員與清龍幫有勾結。”坐在鎮子上路邊茶鋪里的朱侍衛道。

他回頭看了眼坐在對面正垂頭目光發呆的栗蔚云,這幾日栗蔚云一直都好似有著什么心事,但是他們幾個大男人又不好去問。

何侍衛他們去打探消息,或者是盯著兩邊的動靜,唯獨給他派了個陪著栗蔚云散心的差事。

本來是個輕松的差事,但是他現在發現這半日下來,對面的小姑娘也沒見得一點的開心。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朱侍衛試探的問。

栗蔚云才抬頭看著他,笑著搖了下頭:“沒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轉臉看向茶鋪外的街道。

她只是有些擔心胥王,離開虞縣的時候見他身子不好,看得出病的不輕。

以前朝野的事情他從來都不過問,只是做一個閑散的親王,逍遙自在,現在卻是帶病從胥州趕到虞縣那樣偏遠艱苦的地方,并為此事勞心勞力。

“栗姑娘,我覺得你有時候很像一個人。”

栗蔚云抬眼看他。

朱侍衛眼神有幾分凄然,聲音也低沉:“一個很好的人。”

栗蔚云苦笑了下,是也想說李桑榆?

朱侍衛也在胥王身邊多年,前世他們并沒有交流過,她只是面熟而已,甚至連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但前世的她對于朱侍衛來說會熟悉吧?畢竟她與胥王有過那樣一段感情。

“你不好奇是誰?”

栗蔚云笑了笑:“你若是想說自然會說,若是不說,那說明我不該問,我好奇也沒用。”

朱侍衛笑了,的確沒有再說下去。

次日,陳侍衛從憲州城過來,說了這幾日憲州城那邊的消息。

他道:“如今即將上任的憲州知州是孫應,是直接從朝中外放下來的。”

“孫應?是什么人?”盧侍衛并未有聽過此人。

“原是凈州通判,后來調回京,在戶部任職,此次再次的外放。此人女兒嫁給了衛國公的庶孫,算來是衛國公的人。”

“馮錦的招供并未摻假,衛國公還真的和軍械坊的案子有關。”

“只是衛國公為何要做么做?”盧侍衛問,也是所有人的疑問。

且不說他一直都輔佐陛下,如今陛下登基,也給于了封賞,并未有虧待,他為何會聯合留王逆黨謀反。

于情于理,這都說不過去。

沉默了良久,何侍衛道:“興許,他自始至終支持的都是留王。”

“什么意思?”朱侍衛沒聽的明白。

何侍衛解釋:“他表面上支持的是陛下,但實際是在給留王效忠。”

“你越說我越糊涂了,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當年陛下領兵入城,他就提前給留王通風報信了,怎么可能看著留王被誅?”

陳侍衛忽然道:“我想起來了,兩年前陛下領兵入城勤王護駕的前一個多月,衛國公母親老太君病重,而在此事的前幾日老太君病逝,衛國公那段時間正在操持家中喪事,所以殿下領兵入城,衛國公并不知情。”

“這……聽著還是太玄乎了。”

“這只是猜測,畢竟現在看來這也是唯一能夠解釋的通的。”

“可即便如此,陛下登基,衛國公府沒有受到牽連,他已經算是萬幸了,就算不愿意真的忠心陛下,也該辭官養老,還折騰出這一處,自掘墳墓。”

何侍衛道:“別猜了,很快就會真相大白。我們離開虞縣也有小半個月了,那邊不知道進展如何,也不知殿下身體如何。”

他感嘆一句,目光卻微微的朝栗蔚云瞥了下,然后便讓眾人都散了。

翌日,栗蔚云剛準備去林河縣去查探消息,還未出鎮子,就聽到有從鎮子外趕回來的人叫道:“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其中有相熟的人問趕回來的人。

“來了許多的兵,黑壓壓的,太嚇人了,趕緊的都回家吧。”

栗蔚云策馬出了鎮子,果然見到了迎面一支軍隊,估摸著有三四千人,急速的前進,她沒有迎上前也沒有回鎮子,而是打馬朝路邊的枯草地里去,然后等著軍隊經過。

軍隊經過時,為首的將領還朝她看了一眼。

她未曾見過此人,但是看著軍中的旗幟上判斷是駐扎在附近閻州的駐軍。

她并未有聽到任何關于調動軍隊的消息,胥王那邊的還需要明日才能夠有消息,而清龍幫一直都隱匿在此,怎么忽然之間就有軍隊過來了?

是另有人在查憲州查林和山?比他們更快更迅速?

在軍隊經過后,她立即的調轉馬頭回鎮子上。

何侍衛等人也均在,不僅此處有軍隊,林和山的東面、北面均有軍隊,如今林和山已經被包圍了。

“暗中也有人在查此事,不知道是何人。”陳侍衛好奇的道了一句。

“應該是陛下密旨之人。”何侍衛道。

他跟隨在陛下身邊多年,了解陛下的性情,如此大的案子,必然暗中會密旨其他人查,這些人有陛下密旨,行事會更快捷。

次日,便聽到何侍衛等人打聽到的消息,山中的清龍幫為首的一干人不是被殺便是被抓,其他的人都繳械投降。而被抓的人中,卻并無梁津。現在官府正在四處的搜捕。

林和山也沒有什么需要他們再查的,隨即他們也回了憲州城,此時胥王卻已經抵達了憲州,并且人在憲州府衙。

眾人到了府衙后,得知胥王在后院的廂房休息。

從趙濱的口中得知,胥王在接到憲州的消息后,便堅持要親自的過來,一路車馬勞頓,現在身體不適。

“殿下這是何必。”何侍衛凝眉輕嘆。

趙濱沒回應,而是朝栗蔚云看了眼,何侍衛也跟著瞥了一眼。

前面大堂閻州軍的將領和憲州的官員正在處理林和山中的事情,他們也并無權參與。

栗蔚云便詢問起虞縣那邊情況。

趙濱回道:“軍械坊那邊馮錦已經全部的招供,原來早在幾年前軍械坊的官員已經被留王收買,為了擴充自己的勢力,兩年前留王被誅,軍械坊官員便由衛國公掌控。”

“如今虞縣所有涉案的官員都已經關押,應該這兩日便會押解進京。虞縣的事情已經上稟陛下,朝中情況如何便不得而知,想必不太平。”

栗蔚云心中暗暗的舒一聲,這件事情總算是開始落幕了。

“梁津有落網嗎?”

“未有,但通緝令已經發往了各州縣,想必很快就會抓捕歸案。”

隨后前堂那邊也散了,眾位文官武將準備來拜見胥王,稟報此事,得知胥王還在休息,便先回去處理其他后事。

掌燈的時分,后院一個小吏來傳話,說殿下想見栗蔚云。

栗蔚云略顯詫異,詢問小吏:“只我一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