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兮玥剛踏進片場，幾道火熱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存在感最強的當屬謝淼，評委席就他看的眼睛發直，絲毫不避諱自己對季兮玥的偏愛。

見狀，他身邊的白發男人皺皺眉，將散落的長發往后捋了捋，湊到謝淼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也不知內容多禁忌，反正眼尖的季兮玥注意到，謝淼的耳尖變得滾燙通紅。

季兮玥深吸一口氣：統啊，我覺得他們關系有些不對勁。

系統也深吸一口賽博空氣：宿主啊，英雄所見略同，我仿佛看到了他們頭上的純愛標簽。

一人一統達成了共識。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么好說的。季兮玥移開了目光，假裝沒看見眼巴巴瞅著自己的謝淼大導演——開什么玩笑，那白毛還在那坐著呢。

以季兮玥的快穿經驗，這個小世界估計被兩本書覆蓋了，一本是自己所在的的狗血言情，一本是以評委席那兩人為主角衍生的現代耽美。

不管是言情還是耽美，都不要相信男主和攻的智商。

只因為女主和受多看了某人一眼，男主和攻就醋意大發給別人穿小鞋，這種劇情在小世界里可謂是比比皆是。

畢竟，雖然劇情很愚蠢，但耐不住讀者愛看啊。

什么占有欲爆棚，然后把相方扔上床醬醬釀釀。邊親人家白皙的脊背，邊受傷地問“你白天為什么總看他，難道你不喜歡我了嗎”的劇情。

大家都是大俗人，誰能抵擋住這種誘惑啊。

扯遠了，說回來。

現在試鏡的角色是灰姑娘，對應的香水是“黑暗童話”系列中的“枯萎的仙度瑞拉”。

季兮玥縱然不喜歡香水，也不得不承認，這系列的瓶身設計著實符合她的審美。

簡約大氣，jing湛工藝。

黑色的球形瓶蓋將香氣完美封存，瓶身有微微凹陷的弧度方便抓握。外殼的棕褐色玻璃契合了“枯萎”的主題。

不過，也就季兮玥會關注瓶身了。

其他試鏡的妹子都在緊張地百度著什么，她好奇湊上前，只見搜索欄里清一色的“黑童話大全”“格林童話新解”。

季兮玥：這是在干什么

許是她無所事事太刺眼，有個好心的妹子捅了捅季兮玥胳膊，用擔憂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來遲了，所以不知道。導演要求試鏡后說自己對這款香水的理解，能編出主題故事最好。所以我們都在查呢。”

季兮玥搖搖頭，她心血來潮時查過關于黑童話，和灰姑娘相關的也看了不少。無非是些R18G，帶血腥暴力的魔改。

什么“姐姐們切掉自己的腳套上了水晶鞋”“王子是個gay，灰姑娘做了同妻”“灰姑娘干掉了所有人”之類的。

但凡有個健全的大腦，就知道設計師不可能用這種理念去設計香水。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正常，好幾個長得不錯的姑娘對著鏡頭拍了幾張，以季兮玥的審美來講還不錯，卻把百度來的低俗黑童話全部抖摟出來，當場就被罵的狗血淋頭。

宋雨晴瞇起眼睛，她有點看不下去了，轉眼瞥到季兮玥，卻見她聽的津津有味。瞬間警鈴大作，將她扯到了一旁：

“寶，你可不能回答成這樣。”

季兮玥有點納悶：“我很像這種不靠譜的人”

宋雨晴沉重地點點頭，她家藝人什么都好，就是說話有點口無遮攔，什么葷素不忌的都敢丟出去。

季兮玥只好發誓念咒，保證自己思路絕對正常，不搞幺蛾子，態度比她快穿前畢業答辯時還認真。

連續pass掉幾人后，白毛有些不耐煩了，差點當場拍桌走人。看在謝淼的面上，還是焦躁地留下來，念出這組最后一個名字：

“裴藝。”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沒等季兮玥想出個頭緒，裴藝就已經上場了。

不同于之前幾位灰姑娘，她沒有選擇迪士尼原著的補丁粗布裙，也沒有選擇仙女教母變給灰姑娘的藍色連衣裙。

而是選擇了長長的黑色連衣裙，衣領和裙擺都繡著繁復的花邊，雖jing致奢華，卻無半點亮色。

“不會吧，真有人以為穿成黑的就切題嗎”

“是啊，和寡婦似的，哪里是去參加晚會的公主啊。”

“呵呵，寡婦倒也適合她，前陣子她不是被老公甩了嗎”

“還有這事啊，詳細說說。”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話語里充滿了譏笑，后面還牽扯到裴藝的私生活。

季兮玥對窺探別人的隱私沒什么特殊的愛好，于是側過頭不去聽。轉而觀察起裴藝的表演。

她神情肅穆，眉眼中卻透著深深的疲憊，還有股揮之不去的哀傷。

地上的白玫瑰沾染了灰塵，她拾起，又放下，放在腳邊不存在的墓地上。

幾秒后，她低頭合眼，嘴唇囁嚅著，似乎在念誦亡靈的樂章，為死者做禱告。

禱告完畢，她伸出食指，在胸口深深地畫了道十字：“愿上帝保佑您。”

正當季兮玥以為她的表演就要結束時，裴藝突然邁開小碎步，踱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矜持地伸出手，側過臉不愿直視季兮玥：“這位先生，我可以邀您共舞嗎”

即興表演。

季兮玥這時的服飾雌雄莫辨，倒也正適合做她的舞伴。于是順水推舟，搭上她被黑絲手套包裹的白皙手腕。

“很榮幸，我的小姐。”

默契十足的，兩人在評委席前挑起了華爾茲。季兮玥紳士地攬住裴藝的腰，配合她下一步的動作。

裴藝果然出聲了：“您是這片地區最杰出的莊園主。您有數不盡的葡萄園和奴隸，但您還缺一名美麗，有錢的妻子。”

“是的。”季兮玥一點就通，“我很愿意娶您這位美麗的寡婦回家。哦，并不是冒犯，您的美麗像從未受過婚姻的洗禮。”

“那么。”裴藝突然抽出手，不知從哪摸出了香水的小樣，遞到季兮玥的面前，“您肯定愿意做出點小小的犧牲，對嗎”

季兮玥想接過香水，卻被裴藝不著聲色地避開了。

她將香水輕輕噴在自己的脖頸，手腕，裸露而誘人犯罪的皮膚上，初調濃郁的檀香瞬間散發開來。她貼在季兮玥耳邊說了什么，又提高了音量：

“那么，就請為我去趟冥河吧，登上那艘船，再也不要回歸人間。”

似乎被香氣蠱惑了，季兮玥陶醉地嗅著她隱秘的脖頸，腳步混亂而迷醉，最后支撐不住似的倒下。

——當然，她和裴藝的默契還沒這么深，倒下這個動作是剛剛裴藝指揮的。

裴藝不再理會季兮玥，而是轉到之前那“不存在的墳墓”前，只不過這次的悼詞有些變化，死者的名字變成了季先生。

十字的最后一道落下，裴藝道：

“愿上帝保佑您。”

“保佑您的財富歸還給被您剝削的窮人身上。保佑您的地位被您陷害過的有志之士所取代。”

“保佑您永世不得超生，在地獄之火里焚燒。”

“這就是，枯萎的仙度瑞拉，給您的悼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