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枝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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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寒枝吟的這首詩是她臨時所想,但顯然效果不錯,大家都紛紛稱贊,引來葉舒影的極大不滿。

葉寒枝淡淡一笑,她就是要葉舒影不滿,要她嫉妒。

喬子情是最后一個作詩的,大家都等著聽她的作品,但喬子情卻只是罰酒三杯,并未作詩,這讓大家十分不解。

喬子情只道:“珠玉在前,不敢獻丑。”

這是在肯定葉寒枝的詩作,同時藏拙于前。

也有人不滿意,想讓喬子情作詩的,但喬子情剛來京城不久,和大家都不太熟悉,故而有心也不好說出來。

如此這么作詩一圈下來,真正出彩的竟然只有葉寒枝一人,皇上賞了些小玩意兒,然后便讓人上菜,與大家一起把酒言歡,期間歌舞不斷,言談不止。

葉寒枝感覺身側的葉舒影情緒很是不穩定,心情越來越好。

蕭景瑜喝著酒,眼睛卻望著葉寒枝,他現在只要一想到母妃和她相談甚歡的場面就覺得開心,他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就是母妃和阿枝了,雖然他也不怕她們之間有矛盾,但是若能一直像今日這樣誰又會覺得不好呢?

可是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愁,更有人心有不甘蠢蠢欲動。

蕭景鉞眼睛微斜,嘴角上揚,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來。

賞月宴持續進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月亮被烏云遮蔽后才慢慢散去。

離開時,蕭景鉞遠遠跟在蕭景瑜身后,見他去找了葉寒枝,同她說了些話,然后又往他自己的寢帳走去。

蕭景鉞跟了過去。

蕭景瑜知道有人跟著自己,也知道這人是蕭景鉞,故而進了寢帳后他便靜靜的坐在桌案前等著,果不其然,沒等一會兒,蕭景鉞就掀開帳簾進來了。

蕭景鉞看著端坐于前的蕭景瑜,又是一聲笑。

蕭景瑜看著蕭景鉞,道:“三哥今日尾隨而來,可有什么要事?”

蕭景瑜言語中多有諷刺,“尾隨”一詞將蕭景鉞的行為塑造的十分不堪。

蕭景鉞臉色微變,但只短短一瞬,他盯著蕭景瑜道:“六弟,你我是兄弟,你若是幸福,做哥哥的自然也歡喜,可惜,我怕你沉浸在虛假的歡喜里而不自知。”

蕭景鉞話里有話,蕭景瑜面色平靜道:“多謝三哥關心,只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數,不需要三哥特地來提醒。”

“哈哈……”蕭景鉞笑了幾聲,似乎并不在意蕭景瑜有意無意的譏諷,他道,“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說,以六弟的聰明也是能看出來的,看來是我多慮了,葉二小姐同蕭昀的事情你既然知道又不做反應,應該是不介意的。”

蕭景瑜笑道:“我與阿枝感情甚篤,她和誰人相識,和誰人關系如何,阿枝從不隱瞞,這是我們之間的信任。”說完,蕭景瑜忽然“哦”了一聲,道,“我怎么把這些說出來了?三哥應該體會不到這些吧。”

他這話明譏暗諷,蕭景鉞沉了臉色,冷哼一聲道:“我不過好意來提醒你,你以為你與她之間有信任?別傻了,在她心里,你永遠不如蕭昀重要。”

說罷,蕭景鉞拂袖而去。

蕭景瑜皺著眉頭端坐著,蕭景鉞的話于他而言并非激不起波瀾,但他愿意去相信,愿意去理解。

圍獵的安排是從第二天開始的,兩天的狩獵比賽,一天的騎射比賽,一天的較武比賽,剩下一天留給大家修整行裝,然后回京。

葉寒枝同喬子情會騎射,但并不精通,故而她們并不打算在狩獵時同其他貴女爭什么,她們只打算騎著馬走一圈。

第二天,眾人在外面的教武場集合,皇上慷慨激昂的說了一番話,鼓勵諸位皇子和世家公子們多多狩獵,并承諾兩日獵物多者,可得御賜金弓一張。

御賜金弓,是對勇士的最高獎賞,哪個不想得到?故而大家都躍躍欲試,準備大顯身手。

而貴女們這邊好勝心卻不甚強烈,一些嬌嬌柔柔的連騎裝都沒穿,只坐在一邊盯著教武場上的人。

林菁華看了一眼,道:“既然不參加狩獵,就該在宮里好好待著,做什么公主做派。”

她說的正是指揮宮女們剝水果的玉瑩公主。

沈嫣然道:“好了,隨她去吧,你管她做什么?”

林菁華努了努嘴,又嘟囔了一句:“同樣是皇上的女兒,怎么和玉凝公主差那么多。”

林菁華口中的玉凝比玉瑩年紀小一些,容貌也更為倩麗,只是她母妃早逝,在宮里沒有依靠又不受寵,故而穿著打扮同玉瑩相比差了許多。

俗話說,人靠衣妝馬靠鞍,玉凝沒了漂亮衣服的襯托,顯得就沒有那么出眾了,這也是玉瑩沒有針對玉凝的原因之一。

沈嫣然朝林菁華搖搖頭,然后拉著她走到葉寒枝和喬子情身邊,一會兒就要選馬了,她們商量著什么樣的馬比較合適。

不遠處的葉舒影一直往葉寒枝她們的方向看,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那邊有人在說選馬開始了,葉舒影冷冷瞥了葉寒枝一眼,率先和齊依依一起選馬去了,葉寒枝同喬子情沈嫣然林菁華也朝馬廄走了過去。

她們在馬廄看了一圈,心中都有了選擇,正當葉寒枝想去牽馬時,忽然來了個侍衛,問她:“請問姑娘是否是葉家二小姐?”

葉寒枝有些疑惑,點頭后道:“可是有什么事?”

那個侍衛道:“是出了點兒事,葉將軍剛才不小心被山上的落石砸了一下,受了傷。”

“二哥受傷了?”葉寒枝皺了皺眉,好好的,怎么就傷了?

沈嫣然神色焦急,問侍衛道:“這位小哥,葉將軍的傷嚴重嗎?”

侍衛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葉將軍的隨從說葉二小姐帶了上好的傷藥,讓我來取一下。”

傷藥讓玲瓏拿去即可,但葉寒枝擔心葉云安的傷勢,便道:“表姐,你和沈姐姐林妹妹先選吧,你我去看看二哥。”

喬子情擔心道:“你一個人行嗎?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

沈嫣然也點點頭,說道:“是啊,不如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沈嫣然擔心葉云安是因為什么,葉寒枝她們三個沒有不知道的,可今日狩獵,她遲到已經是不該,不能再連累她們,而且這么多女孩子一起去看一個男子,始終不好。

“沒事的,二哥受傷應該不嚴重,否則該驚動太醫了,想來就是些小傷,找我拿藥罷了,我去去就回,你們趕緊去選馬吧,不然一會兒好的馬都被人選走了。”

葉寒枝都這么說了,喬子情她們便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讓她快去快回。

葉寒枝點點頭,帶著侍衛回寢帳去拿藥,可走到半路,他們遇到了巡邏的隊伍,領頭的那個便是葉云安。

“二哥?”

“阿枝?”葉云安看見葉寒枝有些驚訝,他走過來道,“你怎么在這里?這時候你不是該去狩獵了嗎?”

葉寒枝并未回答,她將葉云安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見他并沒有受傷的跡象,知道自己這是著了別人的道。

那個侍衛卻是滿臉疑惑,道:“葉將軍,您沒受傷啊?”他看著完好無損的葉云安,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么受傷?”葉云安問侍衛。

“沒事,我有東西忘在寢帳了。”葉寒枝道,“二哥,我要去狩獵場了,你和蘇侍郎負責這次圍獵的安全,責任重大,趕緊去吧。”

葉云安直覺葉寒枝有事情瞞著他,但他身后的一隊侍衛還在等他去狩獵場巡邏,只能道:“行吧,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訴二哥,二哥來想辦法知道嗎?”

葉寒枝笑著點點頭:“知道啦。”

葉云安同侍衛隊走了以后,葉寒枝問那個侍衛道:“是誰讓你來傳話的?”

那個侍衛也知道事情有問題,不敢隱瞞,道:“就是一個同僚,他說他是葉將軍的隨從。”

“你可認得他?”

“……不認識,他看起來面生的很。”

葉寒枝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侍衛道:“小人名叫周華。”

葉寒枝道:“好,周華,今天這事兒你就當不知道,如果再見到那個讓你傳話的人,你立刻悄悄來尋我。”

侍衛道:“是。”

葉寒枝點點頭,然后便匆匆趕往馬廄,那邊選馬已經結束,馬廄里還剩下兩匹馬,一匹高大威猛,灰棕色的毛發色澤光亮,一匹通身雪白,只是有些瘦小,看起來不怎么有精神。

葉寒枝猶豫了一下,選了那匹白色的馬,狩獵還沒開始,她牽著馬和諸位貴女站在一起。

沈嫣然看到她,問:“阿枝妹妹,你怎么選了這匹?那里不是還有一匹灰棕色的馬嗎?”

葉寒枝笑了笑,道:“我不太會騎馬,這匹馬看著就跑不起來,正好。”

沈嫣然頓時了悟,那匹灰棕色的馬是她們怕葉寒枝來遲了選不到好馬,特意給葉寒枝留的,但現在聽葉寒枝這么說,又覺得十分有道理,便也不再說什么。

可其實葉寒枝選這匹馬并非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她知道這兩匹馬可能都已經被人做了手腳,既然如此,她只能選擇一匹相對瘦弱的馬,以此來減小傷害。

貴妃娘娘過來貴女們這邊巡視了一圈,走到葉寒枝面前時見她是一匹又瘦又弱的白馬,臉色有些不太好,但她見葉寒枝臉上并不在意的神情,自己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叮囑她幾句注意安全,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

諸位貴女見貴妃娘娘這般關心葉寒枝,紛紛猜測貴妃娘娘是不是已經接受葉寒枝了,畢竟之前她不喜歡葉寒枝的事情她們也有耳聞。

這邊貴妃娘娘剛說完話離開,就有一人站在高臺上,一聲令下,諸位皇子和世家子弟們都策馬而出,葉寒枝看了眼蕭景瑜,又看了眼蕭昀,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男子那邊出發了,貴女們這邊準備的差不多,慢慢悠悠的也跟著出發了。

瑤山狩獵場深處是密林,里面有許多獵物出沒,甚是危險,女孩子們是不去那邊的,她們只在狩獵場地的邊緣活動,能捉只小兔子或者小鳥就算可以了。

喬子情和沈嫣然林菁華三人專心找著獵物,葉寒枝卻始終注意著自己身下的小白馬。

到現在為止,這匹白馬并無異常,但絕不可掉以輕心。

忽然,不知是誰打了一只兔子,許多貴女都圍了上去,葉寒枝遠遠看著,見一絳紅色騎裝女子拿著一只兔子在同其他人說著什么。

“是齊小姐啊。”喬子情也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將門女子,巾幗不讓須眉。”

葉寒枝淺淺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可就在這時,葉寒枝感覺身下的小白馬有了些異動,她皺了下眉,立刻便要下馬,但白馬突然像是瘋了一般,原地跳了幾圈以后就朝著林子深處跑了進去。

喬子情和林菁華沈嫣然又驚又憂,大聲喊著葉寒枝的名字,但白馬瘋狂,葉寒枝就是聽到了也無暇答應,最終只能隨著白馬越走越遠。

另一邊的貴女們也被這場景驚嚇住,紛紛大驚失色不知道該做什么。

“快快,快去找人!”喬子情讓林菁華和沈嫣然趕緊回去找人來幫忙,而她自己則騎著馬朝著葉寒枝剛才離開的方向找去,“我會沿途留下記號,你們找到人就趕緊過來。”

林菁華和沈嫣然連忙點頭,她們騎著馬,情況危急,竟也讓她們的騎馬技術直線上升,飛快地奔了回去。

齊依依看喬子情自己一個人騎著馬去追葉寒枝,便策馬走了過去,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喬子情只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了。

雖然不太待見齊家,可齊依依的騎射功夫不錯,一會兒說不定會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喬子情和齊依依兩人騎著馬追著葉寒枝走了,葉舒影躲在貴女中間,臉上做的害怕的神色,但眼神卻是得意且陰毒。

白馬不知為何發瘋,剛開始葉寒枝也的確有一些慌亂,可慢慢的她便冷靜了下來。

白馬雖然瘋狂,可跑的方向始終是朝著林子深處去的,明顯是里面還有什么危險在等著自己。

她剛才隨周華離開時回過寢帳,她拿了一把匕首藏在身上,想著或許有用,現在看來,的確是該派上用場了。

葉寒枝用力穩住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掉下馬去,這一過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力氣,等葉寒枝穩住自己后,手上已經沒剩多少力氣了,但她還是慢慢將匕首掏了出來,然后對準白馬的脖子一刀刺了下去。

血液噴濺!

葉寒枝的眼睛瞬間被白馬的血糊住,但它的速度卻并沒有因此慢下來,反而越發瘋狂的跑著。

葉寒枝拔出匕首又刺了幾刀,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白馬的速度才終于慢了下來,葉寒枝不敢放松,一手抓著鬃毛,一手拿著匕首,耐心的等著白馬耗盡血力停下來。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白馬已經搖搖欲墜,速度也大幅下降,葉寒枝這才收起匕首,準備從馬上跳下來,但白馬先葉寒枝一步倒在了地上,猝不及防間,葉寒枝被摔了下來。

這一摔并不輕,葉寒枝腳壓在了一塊石頭上,疼得她大叫一聲,等她緩過勁來再去查看時,左腳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此刻白馬躺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再過片刻,該是一口氣都沒了。

葉寒枝慢慢站起來,這個地方還未到林子中心,不過距離中心應該也沒有多遠,葉寒枝深知在這樣的地方待下去遲早得出事,連忙扯了衣服將身上血跡擦干凈,以免引來野獸。

她不敢沿著來的路往回走,因為路上都是血,也很容易召來野獸,所以,她只能等。

等人來救她。

不過在有人來救她之前,她得先把自己藏起來不被野獸發現,她在白馬咽氣之地的周圍找了一圈,并沒發現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葉寒枝眉頭緊皺,她腳踝的傷有些嚴重,根本走不了多遠,而找藏身之地她已經很是勉強,現在還沒找到,這讓她如何辦?

“阿枝。”

背后有人叫她。

葉寒枝背脊一寒。

蕭景鉞!

她沒有轉身,身后那人自己走了過來站在葉寒枝對面,道:“阿枝,你受傷了。”

葉寒枝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蕭景鉞今日穿的是一身藍黑色的騎裝,勁衣勁服,襯得他神采飛揚,可他現在卻用擔心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

葉寒枝退后一步,并不說話。

蕭景鉞忽然冷笑,道:“你對本王的防備竟然這般重!不過任你如何防備,你不也落到了本王的手心里?”

葉寒枝有些憤怒,問:“你要做什么?別忘了,我是蕭景瑜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蕭景鉞毫不在意,他逼向葉寒枝,冷笑道,“你以為我在意這些?”

葉寒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蕭景鉞現在的眼神就好像一頭蓄勢待發豹子,隨時都會發怒進攻,她不想跟蕭景鉞待在一起,便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蕭景鉞看葉寒枝并不理會他,反而自己去走那條可能會引來危險的路,心頭怒火滔天。

“不許走!”他兩步跑過去拉住葉寒枝,他力氣太大,牽扯到了葉寒枝腳踝處的傷,惹得葉寒枝悶哼了一聲。

蕭景鉞看了她的腳踝一眼,然后靠近她將她打橫抱起,葉寒枝神情激動,掙扎道:“放開我!放開!”

“葉寒枝,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你應該知道本王能做出什么事情來!”蕭景鉞聲音冷冷,葉寒枝的心更冷。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

難道他真的……

葉寒枝沒有繼續掙扎,蕭景鉞將她抱到一棵遠處的樹下,然后伸手拉過她的腿,要給她脫鞋襪。

葉寒枝猛然收回腳,同時掏出匕首指著蕭景鉞道:“別動我!”

蕭景鉞盯著那個匕首,眼神震驚又傷心。

“你就這么恨我?不能原諒我?”

葉寒枝又驚又懼,可臉上卻是半分都不顯露,只是憤然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和寧王殿下即將成親,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和事破壞我們的婚事!”

蕭景鉞聽到這話突然大怒,他猛然起身,恨恨道:“什么婚事!?你別忘了,你早就是本王的王妃!你是屬于本王的!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休想另嫁他人!”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突然爆了,爆炸過后,世界安靜一片。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葉寒枝道。

“胡說八道?”蕭景鉞冷笑一聲,“我也希望我是在胡說八道,我甚至希望在我腦海里不曾出現那些零碎的記憶,這樣我就不會一直去追尋那些記憶背后的真相,不會這么痛苦!”

葉寒枝手腳冰涼,匕首在她脖子邊上不停抖動。

蕭景鉞忽然嘆了一口氣,他蹲下身子慢慢伸手去拿匕首,葉寒枝不知是太過震驚還是太過害怕,竟然一動未動,讓他順利的把匕首拿了開去。

拿開匕首后,蕭景鉞又重新拉過她的腳,一邊揉一邊說道:“對不起,從前是我錯了,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該懷疑你,更不該傷害你,傷害……燁兒。”

提起燁兒,葉寒枝猛然抬頭,她一把推開蕭景鉞,恨恨道:“你有什么資格提起燁兒?你根本不配!世上怎么會有你這么狠毒惡心的人?你以為你道個歉那些事情便就不存在了嗎?我告訴你,你休想!上輩子我忘不了的,這輩子我也不會忘記!”

葉寒枝情緒激動,一字字一句句全是恨意,蕭景鉞神情痛苦,他跪在葉寒枝面前,想去拉她的手,卻被葉寒枝嫌惡的甩開。

蕭景鉞心生無奈,低聲道:“我也不想啊!”

“封你為后的那段日子,我腦子迷迷糊糊,很多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還記得迷蠱嗎?若非你拆穿齊念的陰謀,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原來我是中了毒。”

“我所做一切,都是被人控制的,阿枝,那不是我愿意的,真的!”

“如果不是因為中毒,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那些傷害你的事情,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錯,我們明明相愛,為什么要因為別人而分開?阿枝,我是真的愛你啊。”

蕭景鉞說了許多,葉寒枝卻是冷冷一笑,她神色已經恢復冷靜,眼神更是淡漠,她說:“你可知,迷蠱是如何控制人心的?”

“什么?”蕭景鉞愣了愣。

葉寒枝道:“迷蠱最大的特點,是通過攪動中毒之人心中的欲念,從而讓中毒之人在欲念的驅使下聽從下毒之人的命令。”

蕭景鉞有些心慌,喃喃道:“阿枝,我……”

葉寒枝道:“蕭景鉞,你心中若是從無懷疑,從無殺心,你又如何會著了他們的道?”

“你是何等謹慎聰明的人,若是有人想對你下毒,你不可能一點覺察都沒有,更何況迷蠱之毒需要長期服用。”

“你其實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那段時間你心事重重,恐怕就是在想著該如何處理這事,只是你不動聲色,想借著這毒做一些你清醒時不愿做的事情,你縱容葉舒影殘殺燁兒,是因為你早就懷疑燁兒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殺阿佑,是因為你忌憚他的權勢,怕你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易主,你對我所做的種種,皆因你小肚雞腸,猜忌懷疑。”

“蕭景鉞,想讓我原諒你,絕無可能。”

葉寒枝說話時語氣并不如何激烈,她神色平和,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可就是這些話,將蕭景鉞僅存的一點僥幸擊的粉碎。

他以為告訴她事情真相,她便會原諒他,與他重歸于好,可他錯了,如今她的心中已經有了蕭景瑜,又怎么會再看他一眼?

是的,他確實不該懷疑她和蕭景佑,若她這么和蕭景佑有什么,便也不會想要嫁給蕭景瑜了,在這件事情,他錯了,可這明明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阿枝為什么始終不肯原諒他?

是因為蕭景瑜,一切都是因為他!

“不原諒就不原諒吧!”蕭景鉞站起身來,神色怪異道,“我總是有辦法讓你留在我身邊的。”

葉寒枝盯著蕭景鉞的眼睛,見他眼中燒起一抹熟悉的神色,這樣的眼神她在熟悉不過了,只是從前他的眼里更多的是溫柔,而現在更多的卻是憤怒。

葉寒枝心中驚駭,此刻在蕭景鉞眼中,她就是一個獵物,一個隨時可以被他拆解入腹的獵物。

腳踝上的上哪里還顧得上,她必須得馬上離蕭景鉞遠遠的。

蕭景鉞正一步步向她走來,葉寒枝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站起來就跑。

“葉寒枝!”

蕭景鉞眼鋒冰涼,提起步子就追了上去。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一個逃,一個追。

在這深山老林當中,如此驚險的一幕,曖昧與恐懼并存。

葉寒枝畢竟受了傷,又是個女孩子,如何能跑過蕭景鉞?她才跑了十來步,就被蕭景鉞從背后抱住,她聽到蕭景鉞在她耳邊喘氣道:“我說過,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不是!早就不是了!你放開我,放開!”葉寒枝在他懷里用盡全力掙扎,卻還是避免不了他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吻。

葉寒枝只覺得自己心中翻江倒海的惡心,很快就干嘔了起來。

蕭景鉞的動作頓住,表情復雜的看著葉寒枝。

他眼神幽暗,壓著聲音道:“你這是什么意思?覺得我惡心?”

葉寒枝捂著胸口,臉色蒼白,有氣無力道:“你以為呢?”

“好,好的很!”蕭景鉞轉過葉寒枝的身體,讓她面對他,咬牙切齒道,“就算是惡心,你也必須是我的!”

說罷,蕭景鉞抱著葉寒枝欺身上去,葉寒枝忍著惡心,拔下頭上發簪朝蕭景鉞刺了下去。

然,她的手剛剛落下便被蕭景鉞抓住。

他站直身子,冷笑道:“阿枝,今日你給我的驚喜真是一個接著一個,你竟然想我死!我們可是夫妻啊!”

“哼!”葉寒枝淡淡一聲,道,“你當初殺我的時候不也毫不猶豫?”

“你!”

蕭景鉞被葉寒枝堵的啞口無言,這一瞬間,他心中的欲念早就偃旗息鼓。

“你受了傷,這般躲我,真是不要命了?!”

他態度突然轉變,似乎也不再想要侵犯她,可葉寒枝仍舊不能放下心來,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狼。

看著葉寒枝仍舊防備他,蕭景鉞怒極反笑:“你這個樣子,就算想逃也逃不到哪兒去。”

葉寒枝撇頭不看他。

這時,齊依依和喬子情終于趕到了,她們朝著白馬離去的方向尋了許久,然后就看到了血跡,她們以為是葉寒枝出了事,便快馬加鞭隨著血跡而來。

“表妹!”

“葉寒枝!”

她們兩人遠遠的看見葉寒枝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連忙策馬奔了過去,臨到跟前,喬子情翻身下馬,一把拉過葉寒枝將她上下左右看了看。

她問:“阿枝,你有沒有事?”

葉寒枝看見喬子情和齊依依,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她實在是無法同蕭景鉞待在一起。

“表姐。”葉寒枝走了兩步,腳踝上的傷疼得她“嘶”了一聲。

齊依依瞥了她一眼,道:“你腳踝的傷有些嚴重,必須趕快回去讓太醫給看看。”

說著,她走到葉寒枝面前,同喬子情一起扶著她上馬。

“走吧。”蕭景鉞走過來要牽馬,被喬子情擋住,她道:“多謝睿王殿下救了表妹,不過殿下畢竟是男子,和我們三人在一起實在不妥,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就不和殿下同行了。”

蕭景鉞愣了愣,眉心微皺,葉寒枝坐在馬上冷冷一笑。

氣氛有些尷尬,齊依依道:“這里時常有猛獸出沒,我們趕緊走吧,說不定還能遇到前來營救的人。”

喬子情“嗯”了一聲,牽著馬往回走。

蕭景鉞看著馬上葉寒枝的背影,神色中露出一抹陰冷。

他遠遠跟在三人后面,不過才跟了一會兒,果真就遇到了前來營救的人。

是蕭景瑜和蕭昀以及葉云安。

其實沈嫣然和林菁華是去找葉云安幫忙的,但葉云安在尋人途中越發靠近林子深處,蕭景瑜和蕭昀正好在附近打獵,就這么遇上了,一聽說是葉寒枝出了事,兩人也不打獵,直接尋人來了。

看到葉寒枝臉色蒼白的坐在馬上,后面還跟著蕭景鉞,蕭景瑜和蕭昀兩人的神色都有些警惕和擔憂。

“阿枝,你怎么樣?”

蕭景瑜率先下馬,跑到葉寒枝的馬前詢問她的情況。

看到蕭景瑜臉色擔憂的神色,葉寒枝心中的驚慌與害怕消散了不少。

“腳受傷了。”她的語氣有些嬌嗔,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嬌嬌柔柔,饒是蕭景瑜也是愣了一下,他眼光瞥了眼蕭景鉞,笑著說道:“那我帶你去找太醫。”

說著,蕭景瑜伸出雙手,做出要抱葉寒枝下馬的姿勢。

喬子情齊依依害羞的轉過臉,葉云安且憂且喜,蕭景鉞眉心緊皺,神色不悅,蕭昀面色淡淡,卻調轉了馬頭,其余若干侍衛有的揶揄,有的難為情。

葉寒枝盯著蕭景瑜看了會兒,也朝他伸出了手,蕭景瑜笑了笑,將她抱了下來,然后放在了自己的馬上,對蕭昀道:“我先走了,這里就交給你和葉將軍了。”

蕭昀點點頭,然后蕭景瑜便策馬奔了出去,將其他人遠遠的甩在了后面。

葉云安面露無奈,對齊依依和喬子情道:“走吧,我和昀親王爺護送你們回去。”

喬子情倒沒什么,齊依依卻意外的臉紅了,她對葉云安說了句:“多謝葉將軍。”

葉云安微微點頭,他并不知道齊依依的心思,故而對這句話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齊依依有些傷心,可她畢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傷心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再說葉寒枝和蕭景瑜這邊,葉寒枝靠在蕭景瑜的懷里,極速穿行在深林當中,心情漸漸放松了不少。

蕭景瑜知道葉寒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他沒有問,只是快馬加鞭,等到了營帳,他讓玲瓏去叫了太醫來,太醫診斷過后,說道:“葉二小姐這傷有些嚴重,若是想要恢復,需得好好臥床休息,不能出去走動。”

蕭景瑜沉著臉,道:“你開藥吧。”

太醫“哎哎”兩聲,連忙去寫藥方,蕭景瑜拿著藥方,親自去抓了藥,又親自煎了藥端進葉寒枝的寢帳。

喬子情她們已經回來,此刻和沈嫣然林菁華她們圍在葉寒枝面前關心她。

葉寒枝面上始終帶著微笑,回答問題更是模棱兩可,只說什么“只是意外。”“沒事,崴了一下。”“碰巧而已。”

這樣的話連林菁華都騙不過,又怎么會瞞得過其他人,只是大家知道葉寒枝不想說,她們也就沒有追問罷了。

蕭景瑜進來后,大家都有些拘謹,喬子情她們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找了借口離開了,只留下葉寒枝和蕭景瑜二人在寢帳當中。

蕭景瑜端著藥走到葉寒枝床邊坐下,他攪了攪藥汁,待放涼了一些后道:“好了。”

他舀了一勺藥湯遞到葉寒枝面前,葉寒枝低頭就著勺子把藥喝了下去,她此時的模樣安靜中帶著些可憐,蕭景瑜心一陣一陣的疼。

喂她把藥喝完,他又給葉寒枝擦了擦嘴,葉寒枝也安靜的任他動作。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蕭景瑜放下碗,手摟著葉寒枝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輕聲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聽到蕭景瑜這樣說,葉寒枝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只是她的哭也十分安靜,像只流浪了許久的終于找到家的小貓兒一樣,讓人心疼憐惜的緊。

蕭景瑜看著葉寒枝隱忍無聲的哭泣,她眼角晶瑩的淚珠就好像滴在他心里一樣,讓他的心越來越緊,越來越澀。

葉寒枝抓著蕭景瑜的衣袖,淚水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不想哭的,可是在蕭景瑜面前,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她好想告訴他一切,可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以前的那些事情對她而言是傷痛,她害怕承受把這傷痛拆開來一字一句的講述后的那種痛苦。

“阿瑜,這不是因為你。”擦干眼淚,葉寒枝最終還是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不。”蕭景瑜頓了頓,道,“其實……昨天晚上,他來找過我。”

葉寒枝眉尖緊蹙,直起身子問蕭景瑜道:“他找你做什么?”

葉寒枝的反應有些大,蕭景瑜愣了一下,直覺葉寒枝和蕭景鉞之間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可他沒問,只是回答道:“他大約是不甘心吧,所以想方設法離間你我。”

葉寒枝道:“可你沒有相信他。”

蕭景瑜點頭,道:“是啊,因為我只相信你說的,你說什么我都會相信。”

這樣的信任,是蕭景鉞不曾給過她的,蕭景鉞從來只會表面溫柔背后猜疑。

葉寒枝問:“你不怕我騙你?”

蕭景瑜笑了笑,道:“說到騙,也該是我騙你啊,畢竟更想娶你的人是我。”

更想娶葉寒枝的人是他自己,這一點,蕭景瑜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們兩個當中,他對葉寒枝的喜歡遠勝于葉寒枝對他的喜歡。

“不。”

一聲否定,讓蕭景瑜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葉寒枝面色嚴肅,她直直的盯著蕭景瑜,道:“蕭景瑜,我喜歡你。”

“你……你說什么?”

蕭景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寒枝又鄭重其事的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喜歡你,是真心真意想要嫁你。”

葉寒枝情感并不外露,蕭景瑜雖然也能在她身上感受到許多情緒,但都沒有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這般驚喜。

因為她的親口承認,便是一種肯定,絕無反駁的肯定。

“你說,你想要嫁給我?”饒是聽清楚了葉寒枝的話,可蕭景瑜還是想再聽她說一遍。

葉寒枝知道他想聽什么,笑了笑,道:“娘親在世時,曾給我起過一個小字,叫無憂。”

她突然說起這個,聰明的蕭景瑜瞬間反應過來,他道:“無憂?一世無憂,你娘親她一定很愛你。”

“雖然如今她已過世,但是無憂你要相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替你娘親實現她的愿望。”

葉寒枝淺淺一笑,柔聲道:“我相信。”

兩人的感情在這一刻有了質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