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入懷

第418章 突然登門

那人才會連這樣下作的手段都使出來了,也要安插下這么一顆釘子,可見心中有多不安。既是如此,留下半蘭也有好處。

這些時日,半蘭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她送出去的消息,都是他們認為無傷大雅的,或者是就是要借由她的手放出去的,若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她活不到現在。

徐皎如今面對半蘭已經能泰然處之,可遙想當初剛知曉時,她幾乎是咬碎了牙才忍住沒有將半蘭手刃當場。

“有些事情你沒有向你的主子透露,這也是你現在還能在這里與我好好說話的原因。既然你如今都知道了,那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對我二哥哥有意,所以,想借著我的手,查出我二哥哥之死的真相,若是可以,再給他報報仇,也是可以的,我說的對不對?”

“所以,郡主果真知道什么?二郎君……他當真是被人害死的嗎?是誰?是誰害死了二郎君?”半蘭一瞬間激動起來,朝著徐皎膝行了兩步,一雙眼睛緊緊盯在徐皎面上,雙目赤紅,

幾乎算得目眥欲裂,

若是那個害死景欽的兇手在面前,徐皎毫不懷疑她會撲上去,

直接將人撕得粉碎。

徐皎望著她,眸色有些復雜,“你對我二哥哥倒算得情深義重,都說人死如燈滅,

沒想到你一個小小侍婢倒有這樣的心性,

也是難得。但只怕你若知曉那兇手是誰,怕是要難以自處了。”

半蘭眉心微微一蹙,“郡主這是何意?”

“你為之賣命之人,就是害死我二哥哥的兇手。”徐皎語調平靜,

絲毫不管這于半蘭而言,

猶如劈頭砸下來的一道驚雷。

“不……不可能!”半蘭微微白了臉,下意識地反駁,“你是故意騙我的,

因為你想要為夫人報仇,所以想拉我下水,是……一定是這樣。”

徐皎輕輕哼了一聲,“我何需騙你?拉不拉你下水,于我有什么要緊的干系?而你,自認對二哥哥情深義重,可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可知道,他除了翰林院的職務外,

另還有別的身份?”

“什么身份?”半蘭本是不信,

下意識地喊了出來,喊出口之后才是微微一怔,

陡然想起景欽出事前后,

鳳安城中一樁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彼時她雖是唏噓,

卻只當事不關己,

可如今想來,

倒很是湊巧......她望著徐皎,

一雙眼睛慢慢瞠圓。

徐皎望著她,陡然一笑,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說起來,

半蘭還真不是笨的。當然,否則她也走不到今日。不過,徐皎的笑容陡然一抿,眼神也跟著冷了下來,“所以,你還認為我是在故意騙你嗎?”

夜里,又下起了雪,清早起來,雪還沒有停,

徐皎推開窗,輕嗅風中雪,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雪里凜冽好似帶著淡淡的血腥與肅殺。

仰頭看,天幕、落雪,

伴隨著細細風聲,好像世間的喧囂都遠了,那樣靜美,

可這座沐浴在雪霧中的大魏都城,這樣的平靜卻不知還能維持幾日。

徐皎的思緒一時有些飄遠,直到負雪在身后輕喚,“郡主?”

徐皎醒過神,回過頭去,入目所見,負雪的表情卻略有兩分奇怪,似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郡主,大郎君來了。”

徐皎也想不通。

景鐸為什么會跑她這兒來,尤其是她前些日子還在大街上狠狠胖揍了他一頓之后。

裹著厚厚的大毛衣裳,

徐皎歪在矮榻上,待得穿了一身刺眼的寶藍金線團花,仍然如同孔雀一般的景鐸被人領著進門來時,她忍不住微微瞇起眼打量起他來。

景鐸進門卻是瞄了她一眼,

便是大赫赫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不用人招呼,掂起一個果子,便是“卡崩”一聲咬得清脆,半點兒不見外,一雙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睞著徐皎道,“聽說二妹妹病了?”

景欽與景鐸兩人不只長得像,就連嗓音也很是相似,不過景欽說話一向喜歡清徐漫漫,帶著澹澹笑意,讓人如沐春風。景鐸卻喜歡大聲說話,語氣總是恣意中帶著些許夸張,加上那一身標志似的公孔雀打扮,偌大的鳳安城,竟是從沒有人將他們二人弄混過。

徐皎望著他,眼兒瞇得更細了兩分,“二哥哥難不成是來探病的?”還是知道她病了,所以特意來看她笑話的?或者說覺得她生病了,體力不支,所以想來報那日的一打之仇,也想打她一頓?她要不要提醒一下景大郎君,她雖然只是一個生了病的可憐少女,可這身邊高手卻是不少啊?

徐皎一時間思緒飛轉,景鐸卻是沖著她哼了一聲,嗤笑道,“我若說我確實是來探病的,二妹妹可信嗎?”

徐皎想也沒想就搖了頭,她又不是傻,探病?面前的是景鐸,可不是景欽。

景鐸嘖了一聲,一撇嘴角道,“這不就結了嗎?不過是在家里待得厭煩,所以想要出來透透氣。拜二妹妹所賜,如今家里把我的銀錢全都沒收了,包括值錢的玩意兒也都看管得格外嚴,就連這城中諸多玩耍之處,也都被妹妹身邊的人打了招呼,莫說賒欠了,他們見著我都是忙不迭的關門,我到了街上,除了四處游蕩,也是無處可去,我想了想啊,我過得這樣凄慘,可都是二妹妹的功勞,所以啊,我就索性上門來了。反正二妹妹不讓我出去鬼混,我呢,也不想待在那個家里,所以吧,我就干脆到二妹妹府上來住幾日,也好透透氣。”

一番沒臉沒皮的話恁是被景鐸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不過面前這人是景鐸啊,竟沒有人覺得有半分奇怪。

徐皎也并不奇怪他因為這樣離譜的理由跑到她府上,而且還打算在這兒賴上幾日,她很是平靜地看著他,問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景鐸說完了來意,繼續卡崩卡崩地啃著手里的果子,軒眉微微一挑,不解地反問。

“今日都臘月二十六了,大哥哥難不成想要留在我府上過年?”

“不可以嗎?”景鐸反問,挑眉望向徐皎。

徐皎一噎,哪兒有有家不回,卻賴在已經出嫁了的妹妹家里,而且還是一個死了丈夫,守寡的妹妹府里過年的道理?這些道理景鐸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既是這樣問了,就是表明了他是明知故犯。徐皎突然有些肝疼,難不成,他打算用這個來報復她?

“看樣子二妹妹這是迫不及待想趕我走啊!”景鐸收回了視線,嘆了一聲道,“二妹妹這樣可真讓我有些傷心了,想當初,我陪著二妹妹四處玩耍,吃喝玩樂,還一起醉過不少回,這情誼,二妹妹是說忘就忘啊。二妹妹放心,我就待待,若是待得不舒服,用不著二妹妹趕,我立時就走人。”

徐皎望著他,嘆了一聲,“大哥哥到底為什么不肯好好待在家里?”從前的景鐸雖然不著調,可卻絕不會這樣沒有分寸。他現在就像一個處于叛逆期的少年,渾身的反骨,所行之事實在讓人沒有辦法理解。“是因為二哥哥,大哥哥心里難受,所以干脆自暴自棄了?還是因為大嫂嫂?我不明白,你明明與茵茵兩情相悅,才會誠心求娶,為何她進門之后,你又待她那般冷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這樣對待一個你本來中意的女子,你都不會心中不安嗎?”

徐皎一邊問著,一邊目光緊緊盯在景鐸面上,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兒端倪來。

誰知,景鐸卻是滿臉的不耐煩,哼聲道,“二妹妹看來沒有大礙,居然都關心起兄長的屋里事來了。可是吧,我這個再不靠譜的兄長,也沒有跟妹妹你談論自己屋里事兒的習慣。”

最不懂規矩的人這會兒倒是講起規矩來了。徐皎氣結。

“再說了,我,你還不知道嗎?我這人最是心性不定,從不長情,今日喜歡的東西,明日就不喜歡了,又不是今日才有的事兒。”

徐皎眉心一蹙,“茵茵可是活生生的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語調里的不贊同滲透到了每個字里行間。

“所以,我不是給了她景家大奶奶該有的優容了嗎?”景鐸已經將那顆果子啃完了,抬手將果核扔了,從袖口里掏出帕子來慢條斯理將手拭凈,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說了這么半天的話有些累了,二妹妹,我往后睡哪兒啊?”一邊問著,他一邊用那雙桃花眼笑睞著徐皎,顯然,這是不想再繼續方才的話題了。

徐皎總覺得看他一眼都覺扎眼扎心,別過眼喊了一聲,“負雪。”

負雪立刻會意上前來,到得景鐸跟前屈膝福了福道,“大郎君,請隨婢子來吧!”

景鐸卻是撇著頭,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徐皎氣鼓鼓的臉,見著她頰上被氣出來的淡淡桃粉色,嘴角微不可察地牽了牽,而后隨在負雪身后轉了身,踏出門去,卻是又道,“一會兒晚膳可得備得豐盛些啊,最要緊要有酒,我說,你們府上有沒有酒啊,若是沒有,可要趁早去買些回來,若是沒酒喝,我可是不樂意的.....”

那聲音漸漸遠去,屋內的徐皎聽著卻是氣不打一處來,“聽聽,聽聽,這像話嗎?要不是我這還‘病’著,真想跟那日一般抄起掃帚再狠狠揍他一頓。”

文桃聽著卻是笑了,“要婢子說,大郎君與郡主兄妹的感情倒是挺好。”

徐皎聽著,卻是驚了,看傻子一般看向文桃,“你怕不是有什么誤會吧?”還是眼瘸?她和景鐸兄妹感情好嗎?

文桃笑弧擴大,“郡主氣歸氣,可整個人卻鮮活了不少。大郎君來咱們府上住幾日也挺好,這府里如今是真真冷清,大郎君來了,許能熱鬧些。”

這個倒是,有景鐸在的地方,就沒有冷清的,他本身就是個能唱大戲的。

“對了,方才城南的莊子上送了些鮮活的雞鴨,還有一籃子新鮮的冬筍來,郡主可有什么想吃的,回頭讓小廚房做來。還有大郎君的晚膳,郡主可有什么吩咐?”

徐皎這會兒聽著景鐸都覺得煩,“他啊,什么都能吃,他不是要喝酒嗎?從酒窖里搬點兒酒來,直接灌飽他就是了,哪兒需要備什么晚膳。說不得直接醉死了,往后就省事兒了。”忠勇侯府里專門辟了酒窖,裝了滿滿一窖的酒,畢竟,這宅子的男主人自個兒就是個無酒不歡的,而彼時,前院兒里還養了一院子都喜歡喝酒的大男人。從前每兩個月就要往酒窖運一回新酒補足庫存,現在倒是沒人喝了。所以景鐸說錯了,這府上啊,什么都缺,還真就不缺酒。

文桃自然知道徐皎說的是氣話,笑了笑,沒有當真,正待行禮轉身退下時,徐皎卻是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想起什么,雙眼都亮著光道,“等等!”抬起手朝著文桃一招,后者愣了愣,遲疑地靠了過去,徐皎立刻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兩句,一雙眼睛比方才更亮燦了兩分,嘴角更是勾著一抹刁壞的笑。末了,對著愣怔的文桃一擺手道,“去吧!”

文桃遲疑地看著她,片刻才應了一聲是,轉身而去。

徐皎卻是窩在被子里呵呵笑了起來,那笑容怎么聽著都有些瘆人。

宅子的另一頭,剛剛隨著負雪走進一間客房的景鐸還沒來得及打量屋里的陳設呢,鼻間就是一癢,猝不及防就是打了個噴嚏。

“怎么回事兒?定是你們這房里許久未曾打掃了,灰塵太多,我們郎君才會打噴嚏。”后頭的大千沖上來便是一臉沉肅道,“不行,你們得給我們郎君換間房,我們郎君身子嬌貴著,最受不得這灰塵什么的,若是起了疹子......”

“好了,大千!”景鐸卻是一抬手,阻止了他的滔滔不絕,揉了揉鼻子,總覺得方才一瞬間后頸發涼的感覺不過是錯覺罷了,一邊舉步走進屋子,一邊四處逡巡了一下道,“不用麻煩了,我瞧著打掃得挺干凈的,咱們就住這兒吧!我想休息一會兒,你自回去照看你家郡主吧!”

負雪微微一愕,心想大郎君怎么突然又通情達理起來了?不過,算起來,這倒是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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