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反派的白月光

第20章 像斷線風箏

最后。

陸盞玥宛如斗勝的小公雞趾高氣揚地進了南宮,那些魔衛垂著腦袋忍氣吞聲地目送她進去。

姜芙也低著頭,瞥見這一幕時尤覺得荒唐,同樣是親生骨肉,前期性子溫沉的反派,卻還是比不過這個處處招惹是非的公主受寵。

南宮內又有十二小殿,甫一進來,陸盞玥便招手喚來這兒伺候的女官:“帶本公主去正殿。”

她料定,阿隱會被父王安置在正殿,畢竟他也是魔族王室的血脈,總不能連個尋常仆役也比不過吧。

那早早候在一旁的女官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爾后揚起笑來領著陸盞玥過去。

姜芙將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她看著陸盞玥得意洋洋離去的背影,不由搖搖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魔尊既然這么大動干戈地把阿染安置在這南宮里,自然會設防,尤其是這段時間來,陸盞玥過分地往西宮跑,怕是早就盡數落在魔尊眼中了。

想到自己亦也有可能被暴露,姜芙便心里頭一緊,這魔尊本就不喜阿染,她這宗門修士公然進入魔族一事與阿染牽扯上,他定要又被罰了。

心下焦急了一瞬,又很快地定了定,姜芙蹙著眉快速地四下打量,趁著身上的隱身符還未失效,她得快些見到阿染。

除去主殿后的十一小殿里,有序地分布在東西南北各個方向,一進殿門,便能尋到那上頭掛著的匾額上寫的各偏殿名諱。

長而寬的抄手走廊將各偏殿橫貫起來,姜芙細細觀察了那廊下的情況,那邊分別有魔衛把手,都不多,每殿正對的廊下都有兩人看守著。

數量一樣,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姜芙心里的那股子焦急又翻騰了出來,就在她打算一個一個殿地去尋時,忽然有魔衛出了聲:“郁澤君上,您來了。”

郁澤!

姜芙眼皮狠狠一抖,雖然知道自己隱著身,她還是第一時間迅速地躲在了一根石柱后,再探頭看過去。

依舊是那身在一眾魔修中奪目的白袍,在人前,他的那身水性風流被刻意收斂了不少,端的是一派的矜貴。

只聽他淺笑地頷首:“諸位辛苦了。”

倒是挺人模狗樣的,姜芙暗道,想到這人將來會是與阿染同一戰線,那阿染如今出事,這郁澤君會出現在此便也不足奇怪了。

郁澤同那些魔衛寒暄了片刻,便繼續往前而去,最后他笑著沖守在前頭的魔衛點頭致意,轉步拾階而下。

姜芙小心地跟在他身后,抬頭一瞧,甲殿,阿染應當就是在這里頭了。

跟著郁澤步入小殿內,看著他一路暢通無阻,無人可攔,與先前陸盞玥那情形一對比,姜芙不由在心里感嘆起擁有權力的重要性。

“這捉迷藏,姜芙姑娘還要玩到幾時?”

倏地,立在前頭那身影出了聲,嗓音清清淡淡的,不再有第一次見面時姜芙聽著的那般圓滑事故。

姜芙就知道,這人修為高深,她跟了他一路,不可能連門外的魔衛都隱有察覺到她,而他一點疑心都沒有。

“君上安好。”

姜芙沒有卸下這隱身符,否則待會她周轉不起靈力,隱不了身,豈不是要任人魚肉了。

她這般大大方方地承認,倒是叫郁澤覺得有些新奇,他彎唇溫溫地笑了笑:“姜芙姑娘倒是與先前見時不太一樣了。”

“君上不妨直言。”

姜芙不想同他七拐八繞的,這甲殿內一人都無,阿染肯定不是在這兒的,她直道:“我來就是為了少主,他是否受了重傷?”

聞言,郁澤眼里的笑斂了過半,略帶了幾分無意間的漫不經心:“姜芙姑娘怎知少主受了傷?”

姜芙皺著眉定定地與他直視,見這人似乎就是想與她繞來繞去,她索性扭頭就走。

大不了她自己一個人去找!

有風從眼前拂過,帶起一陣皂角的香,郁澤眼眸微動,他雖看不見姜芙,但也能感知到她要做什么。

“姜芙姑娘且慢。”

郁澤將目光投向殿門邊道:“姑娘連人都不愿與本君坦誠相見,本君又為何要告知你這般重要之事。”

姜芙步子一頓。

“說姑娘愚鈍,你卻能跟蹤本君來尋人,可說你聰慧卻又不顯,既然本君能光明正大地被你尾隨,姑娘也該猜到了,你要尋的人必不會輕易被你尋到。”

姜芙回頭,眉頭被她鎖得死死,這人說這番話不就是在表示,她如果自己去找,把南宮翻個底朝天都找不著的意思么。

“還請郁澤君指教。”

姜芙思忖片刻,咬咬牙撕下了隱身符,身形乍然顯現出來,把她面上的不悅一覽無余給郁澤看。

男子笑瞇瞇的:“好說。”

片刻后,守在甲殿廊下的魔衛便瞧見那郁澤君出來了,身后似乎還跟著個侍女打扮的女子,低眉順眼地垂著頭,不太看得清面容。

魔衛好奇不已:“君上與蓮華夫人不多敘敘嗎?”

往日里郁澤君來南宮待的時間,可是要比今日多久了。

郁澤笑得依舊溫然:“是蓮華任性,昨日搬了寢殿,這不本君撲了個空,幸好有這位侍女姑娘告知,替本君引路。”

那魔衛看了又看跟在郁澤君身后的那名女子,沒發覺有何異樣,便垂首下去恭送郁澤君。

姜芙心一直忐忑得跳個不停,心里頭止不住地腹誹吐槽,這郁澤君還真是惡趣味,非得讓她摘了符咒扮侍女出來,這骨子里的惡劣簡直和他生的長相絲毫不符……

離遠了那些魔衛,姜芙快步與郁澤君并肩而走,壓低著聲音問道:“蓮華夫人是誰?”

郁澤看她那警惕又防備的神色一眼,心下覺得好笑。

但他也未隱瞞:“是本君的親妹,現居乙殿。”

堂堂魔君的妹妹,去給魔尊當了小妾?

姜芙驚了,好歹郁澤君也是位權力不薄的君上啊,何苦為了聯姻禍害自家妹子一生的幸福?住在這南宮,和出家當尼姑有什么區別?

“別用那副譴責的表情瞧著本君,是他陸修然虧欠的蓮華。”郁澤嗓音驟然冷了下去,瞧著他這模樣,姜芙好像有些明白了,原來這堂堂郁澤君的軟肋就是他這親妹妹嘛。

未至乙殿,便有人迎了過來,看著模樣打扮應該是那位蓮華夫人的侍女,她沖郁澤屈膝行了一禮:“君上,夫人等您許久了。”

姜芙默默跟在兩人身后,一路平安到了乙殿。

甫一進殿內,姜芙不經意地一瞥便暗自咋舌。

好家伙,這殿里的擺設簡直比阿染的西宮要奢華數倍啊,這哪里是被冷落了的姬妾住的地兒,分明是哪個身份貴重的主子的居所。

“兄長。”

內殿屏風后珠簾輕響,有道柔柔的聲音遞至而來,想來這人就是郁澤君的妹妹蓮華了。

姜芙抬頭看去,卻沒見著人,那位蓮華夫人立在了屏風后,不再挪動步子。

姜芙正疑惑不解之際,就聽郁澤聲色肅然:“聽說前兩日你又請了醫師,是身子又不適了?”

他的聲音雖聽著嚴肅,但話語間卻是擋不住的擔心和關切,聽得那屏風后的女子便忙道:“不是的,是秋子染上了些咳疾,我便讓人去請了醫師來給她瞧瞧。”

“對了,兄長送來的人,我已經讓秋子好生安頓了。”

似是怕郁澤君又提起她身體的話題來,女子那低柔的嗓音有些急切,提起來的話卻令姜芙眼眸亮了亮。

阿染果真被這郁澤君安置在了這兒。

“見過夫人。”

看了眼郁澤君,在他臉上瞧不出什么喜怒,姜芙快言快語地湊上前一步出了聲。

那蓮華夫人輕輕“咦”了一聲,柔聲問:“你是兄長府中的?”

快要見到阿染,姜芙自然愿意同人寒暄幾句,她笑著道:“我是少主宮中的,今日前來是得知……”

“秋子。”郁澤忽然淡聲打斷了姜芙的話,命那先前來迎兩人的侍女道:“把她帶過去便是了。”

似是因蓮華的身體狀況所擾,郁澤君沒有了先前的玩笑,整個人近乎都變了一般,似多言幾句話都覺得費力。

不過他這樣痛快不扭捏,倒讓姜芙頗為順心,她屈膝行了一禮:“多謝君上了。”

“姑娘,隨奴前來罷。”名喚秋子的侍女領著她一路往內殿而去,路過屏風時,姜芙下意識地偏頭看了那兒的人影一眼。

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啊,姜芙形容不出來,只覺得她單單露了側顏便已令人覺得美矣,只是上天隨待她容顏不薄,可卻讓她的身子看起來過分地不康健,纖細脆弱的腰肢,宛如一陣風刮過就能將她攔腰折斷。

若真要用什么來比喻,姜芙想,那大概便是一只快要斷線的風箏吧。

她不過匆匆看一眼,便覺得這蓮華夫人病入膏肓似的瘦弱,那她的里子還不知道有多虛弱。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蓮華夫人微微偏首看過來,一雙溫柔的眼眸含著笑,沖她微一點頭致意,可謂是禮節和柔態都刻到了骨子里頭。

她雖不甚在意姜芙的目光,但蓮華夫人的侍女秋子,卻不是很樂意姜芙用這種復雜的眼神看自己的主子,迅速便將她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