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隱

第四十七章 負心人

“小冉?”看到眼角殷紅的怨靈,莫相思心里突然有一種酸楚感,她忽然的記起了陳子華一直重復著的名字,并試探性的叫了出來。

地上的人睜開了眼睛,不同于之前的陰毒,她眼底一片茫然。

只是過了片刻,她的眼神再次被驚怒填滿:“你,你見過陳子華那個人渣了?”停了半晌,她的神智似乎是恢復過來了,臉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蒼蠅,“不要這樣叫,聽到這個名字我只會覺得惡心!”

莫相思望了林澤一眼,林澤只是笑著搖搖頭。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問完這句話后她就兀自扯著嘶啞的聲音低哼了一聲,“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可思議,原來還有那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你們殺了我吧,這樣的日子我也過不下去了。只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怨靈的聲音壓抑的從喉中擠出來。

怨靈被縛在地板上,僵直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緊緊閉著眼睛,一臉灰敗。莫相思看著她的樣子,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

“那我可以怎樣稱呼你。”莫相思突然出聲。

怨靈驚訝的睜開雙眼,答道:“我叫顧冉冉。”

“好,顧冉冉,我現在說兩點。一是我不會幫你殺人的。”說完莫相思觀察著顧冉冉,但地上的怨靈似乎沒有多大的反應。莫相思接著道:“第二就是,只要你不再纏著我,我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畢竟,你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你們真的不追究了?”顧冉冉睜大眼睛看著莫相思,然后轉過視線把目光定格在林澤身上,滿是期盼。

莫相思用身體輕撞了一下在旁邊沉默了很久的林澤。

“那我們就不追究。”林澤咬著“我們”兩個字,似乎心情很好,他點著頭,臉色也分外溫和。

看著艱難的從地上坐起來的顧冉冉,林澤還好心的提醒著:“現在正是正午,你的身體還是近段時間聚成,是不能沒有媒介在太陽下行走的。”

顧冉冉明顯是學乖了,她點點頭,語帶祈求:“你們能不能讓我待到傍晚,太陽一下山我就會離開的。”

這樣一瞧,莫相思發現顧冉冉真的很小。這種所謂的“小”,是以莫相思的年齡來說的。

如果不是過于蒼白的皮膚,顧冉冉應該就有一張朝氣煥發的臉。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件鮮紅的雪紡長裙,頭發很長,垂到腰部,腳上卻是沒有穿鞋。

莫相思點點頭,此時顧冉冉的眼睛里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就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了,這樣的顧冉冉并不能讓人與厲鬼聯系起來,莫相思心里也沒有那么駭然。

顧冉冉安靜的坐在莫相思對面的沙發上,她低著頭,長發滑下來遮住了半邊臉。莫相思看著沉默著的顧冉冉,再次輕撞了下林澤:“林澤,你先去做飯吧,我想問些事情。”

正在撩撥莫相思頸側發梢的林澤聞言高挑了下眉,他彎著嘴角細細的看著莫相思的側臉,表情頗為玩味。只是在莫相思反應過來之前,林澤就從容的站了起來,像拍小白一樣拍了拍莫相思的頭,然后徑直去廚房了。

“顧冉冉,也許是我多事了,我只想問問你準備怎么辦。”莫相思望著一動也不動的顧冉冉,小聲道。她確定自己的聲音在這樣封閉的環境中足以被聽得清楚,但顧冉冉還是僵直的坐著,沒有一點反應。

就在莫相思以為顧冉冉不會回答時,才聽到幽幽的一句嘆息聲,然后是咬牙切齒的語句:“我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要讓陳子華陪我一起下地獄!”

“你知道嗎?”顧冉冉突然抬起頭來,眼睛中涌動著鮮紅的淚:“我聽一個游魂說過,像我這樣自殺的人,死后是不能輪回,要下地獄受刑的。我好不容易才躲過鬼差,就是為了拉陳子華陪我一起死。”說著她的淚終于順著腮邊滾下來,在臉上劃出一條鮮紅的線。

“你……”莫相思猶豫著抽出一張面紙,但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來。靈魂是沒有實體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因為莫相思感受到了顧冉冉的情緒而產生的幻覺。

顧冉冉仿佛沒有看到莫相思的這些動作,她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繼續說著:“反正像陳子華這種人,死后也是要下地獄的。昨天我差點就可以掐死他了,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就碰觸不到他了。”說道這里顧冉冉“咯咯”的笑了一聲,“今天晚上我就要拖著他和我一起下地獄。”

“不行。”莫相思驚叫了出來。

“為什么不行,我自己去殺了他,不關你什么事。”顧冉冉瞇起眼睛,哭過之后她的眼睛又是那種充血的紅色,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心里的幻像,但莫相思還是被這種詭異的紅驚得向后挪動。

“陳子華的主治醫生是我老師,他如果死在醫院里,老師也要負責任。”莫相思皺著眉脫口而出這句話。

廚房里的林澤打開煤氣罐的手一頓,然后失笑起來。

但是客廳里的氣氛并沒有多輕快,莫相思緊張的看著顧冉冉,說道:“至少他在醫院的時候你不要這樣做,他出院之后什么時候死我就無所謂了。”

顧冉冉盯著莫相思,面無表情,片刻之后她收緊了手,眼光黯淡的低下了頭。她還是靜靜的坐著,半天后才擠出一句:“我知道了。”

莫相思看著這樣的顧冉冉,感到一陣悲涼。她這樣還是太無理取鬧了吧,如果不是林澤的話,她連這樣和顧冉冉談判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逼著顧冉冉讓步了。

“對不起。”莫相思輕聲道,“我知道要不是深仇你也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是很自私,但我只想保護我在意的人。”

“如果當初有個人這樣對我,我也許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顧冉冉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我就不會那樣不顧一切的愛上陳子華,就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就不會那么傻把我的一切都給他,如果有個人真正的在意我,保護我,我就不會傻到去自殺……”顧冉冉哽咽著,“我現在好后悔,如果我活著,如果……”

“陳子華?你們……”莫相思直覺上是覺得兩人之間是有著聯系,但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陳子華,那個混蛋,我恨不得撕了他的肉,喝干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