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上墳

第一百九十七章 鑿壁 (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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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鑿壁(續一)

我們在黑暗的鵝嶺地下,萬物死一般沉寂,嚴寒不斷侵襲著我們的身體,黑暗讓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更加漫長,每多呆上一刻,內心便沉重一分。大家沒有聽到前一夜我和老曹對整個事件的探討和推論,依舊憑著經驗,專業知識和此時的內心感受,解釋著案件的可能方向。但所提出的分析越多,其實越證明了我那一晚推論的正確性。

我和曹隊不再開口,只是看著一行人勘察拍照之后,從防空洞返了回來,我故意走在隊伍最后,悄悄問曹隊,“老曹,這案子估計是再難查下去了,除非我們等到有一天方廚子返回來,他已在不生不死的玄界之中,怕是不會再出現了,你怎么結案呢?”

曹隊沖我笑了笑:“沒事,這些年無頭案多了去了,多掛起來一個也沒什么。這案子有點特殊,關鍵看領導需要什么樣的案子,需要什么應景的案子,需要什么可以大做文章的案子,所以這案子掛起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以后還有更大利用的價值。老常,你說方廚子回到哪朝哪代去改變歷史了呢?是不是將來原本的歷史定論都會被推翻呢?”

“玄鐵塔穿梭時空的能力也是相對的,不是無限的,它不是時光機,未來也可以去。它只能回到過去,而且是玄鐵塔被修造出來之后的過去。彌勒教的歷史不過千年,方廚子最多去了唐末,而且,玄鐵塔使用的原理我們并不清楚,但肯定不可能想去哪年就去哪年。而是在彌勒教用玄鐵塔做過重要祭祀或法事的年份和地點。如果我是方廚子,我會選擇張獻忠破城的那一年,歷史的不確定性最多,更可以大展拳腳。”說到這里,很奇怪,我內心竟然也有了蠢蠢欲動的感覺。

“老常,那個尸骨陣、海眼井還有剩下的幾座玄鐵塔,你覺得我們怎么處理?”讓曹隊這樣的堅定的唯物論者接受一個他難以接受的事實,不但痛苦,而且會引發不間斷的后遺癥。

“曹隊,中間的那個玄鐵塔已經不在了,海眼井現在被尸骨陣封著,我想,已經不會出什么亂子,保持原狀最好。如果你不希望方廚子有機會再回來,就把那四座玄鐵塔重新放回到海眼井中,至于銀行金庫,我想那個通氣道應該不會再出問題,如果覺得不踏實,盡可以用水泥封起來。“我停了片刻,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其實,我有點希望你不要這么做,因為我現在不確定,趙九銘是不是追蹤著方廚子一起走了,以我對晉南老趙家的了解,只要有一點機會,他一定會回去阻止方家,既然當時他已經追蹤至此,沒出手那一定是有他的考慮,所以我希望曹隊你保持原樣,趙九銘就還有回來的機會。“我正說著,大家已經出了防空洞。

我忽然發現,一直陰霾著的重慶忽然天空放晴,一切景物變得清晰無比,還給遠處的群山鍍上了一層亮色。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在重慶一呆又是一個多月,既然現場已無需我再去操心,索性和老蔡和老趙一起,白天喝茶,聽聽川劇,晚上來頓老火鍋,在打上兩圈小麻將,日子過得輕松自在。老蔡怕我悶得慌,還帶我逛了逛中興路的古玩市場,看了看中國唯一一座僧尼合住的寺院,慈云寺。

曹隊還是經常會開到深夜,有時把會場搬進紅樓賓館,我就和來開會的王隊、鄧處長聊上幾句。曹隊告訴我,李重斌提出了一個推論,雖沒有我的觀點那么人鬼皆驚,但也足夠相關領導重新洗次腦了。

李重賓根據現場踏勘的線索,特別是熱成像儀和地磁探測儀的數據,提出了一個推論。中國大概存在著幾十個地磁的異常區,這是因為特殊的地質結構造成的,這些地磁的異常區,除了對指南針、無線信號的影響外,還有很多我們目前科學還不能證實的作用。比如秦嶺傳說中的仙人洞,四川黑竹溝的死亡山谷,陜西鳳翔的秦公陵以及剛剛被系統勘察過的鄱陽湖地磁異常區等等。

鵝嶺的銀行金庫下,也存在著這樣一個地磁異常區,很早就有一些古代巴人的原始宗教祭祀活動在這里,后來,成為反抗勢力地下的藏兵洞和宗教祭壇。這個地磁異常區是否造成了進庫內黃金的消失還有待調查,但言下之意,似乎黃金的消失是一種未知的自然現象。金庫下面的洞穴錯綜復雜,也許還有其他隱秘的通路可以進入金庫,我們并不清楚。

小雷和鄧處長對抗戰時期銀行金庫修建檔案的調查,后來也有了一定的進展,根據當時的記錄,金庫修建時,地基曾發生過滲水下沉的情況。當時有人就推測,下面可能有個古墓,不把墓移走,將來會出很多問題。但施工進度緊張,為防止將來滲水,老金庫是設計了一系列的排水裝置的。

但解放后,銀行重修金庫時,老金庫并沒有滲水的跡象,索性就在老金庫上加了一層混凝土,將原來的排水通道掩埋了起來。現在看來,金庫地基下面有老的排水通道,還有一個很深的直井般的入口,有很強的地磁干擾源,這些都足以證明銀行黃金的失蹤還有大量的線索需要調查。

但我已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意義,而曹隊也開始啟動結案的工作。再加上梅雨季節的到來,我的右腿膝蓋開始隱隱作痛,就辭別了曹隊回了北京。走之前,大家為我餞行,在洞子火鍋聚了一次,想想一個多月前初到這里的情景,大家都是唏噓不已。

一晃兩年的時間過去,我漸漸淡忘了鵝嶺下龐大而復雜山洞,而這期間曹隊也沒再提那件事,仿佛它已經被徹徹底底埋進了歷史。但有一天,小雷到我家的院子閑聊,順手遞給了我一份局里的調查報告。我簡單翻了一下,上面記載的內容,的確令人震驚。

大約半年前,四川閬中警方抓獲了一伙盜墓分子,他們在一個叫唐家嶺的地方,打開了一個南宋的古墓,盜挖時,被當地居民發現,報了警,警方很快趕到現場,一共五個人,人贓俱獲。但在清理贓物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金錠,竟然很像是一年前鵝嶺金庫丟失的那批黃金。

警方意識到了嚴重性,迅速上報公安廳,并對接了重慶市公安局。王隊親自審訊了這伙兒盜墓賊,但令他失望的是,盜墓賊對盜墓的事情全交代了,但一口咬定金錠是在墓中棺槨里發現的,對他們身份的調查,也顯示出這伙人是從陜西來到四川盜墓的,不具備幾年前在重慶作案的條件,甚至這幾個人去都沒去過重慶。

而刑偵處對金錠的鑒定,更讓人迷惑。這金錠從樣式,到成色到重量,應該就是失竊的那批,而且下面有鑄上去的編號,只是被人銼掉了,但還留下了一些依稀的痕跡。而且,北宋根本弄不出純度這么高的黃金。但這黃金是怎樣跑到一座南宋的墓葬里?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初銀行竊賊將偷出來的黃金藏匿在了這座古墓里。

但盜墓賊信誓旦旦的告訴刑警,這座墓是從來沒被盜挖過的,他們根本沒有在墓葬周圍發現任何的盜洞。從墓室內的情況看,文物局的專家也告訴王隊,的確如盜墓賊所說,墓道,棺槨,陪葬品,甚至是墓室中的壁畫都保存完好,這幾個盜墓賊應該是最先進入墓室的。

很快,刑偵隊的結果也出來了,那錠黃金距今已有近千年的歷史,也許,這是個巧合,宋代的金匠偶然打造了一錠和現代金磚一樣的金錠,底下模糊不清的也不是什么編號,而是當年工匠的私人記號,使用多了,磨損得容易讓人產生其它的聯想。但這說法聽上去總讓人覺得不那么真實。

本來曹隊還準備去看看,后來不知為什么也改了主意,只是安排小雷跑了一趟,還囑咐他一定要尊重專家的意見,不必過多發表意見。但好奇的小雷還是動用手邊的資源,詳細調查了一番。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僅僅是這兩年,從古墓從古戰場,甚至是佛塔地宮中,出土了不下五個這種現代主義風格的金錠,但這都像是歷史大河中的小小漣漪,人所有的好奇和思索,很快便被狂風暴雨的經濟發展所淹沒,沒人再關注這金錠背后隱藏的未知。

(孔子之畜狗死,使子贛埋之,曰:“吾聞之也,弊帷不棄,為埋馬也;弊蓋不棄,為埋狗也。丘也貧,無蓋,于其封也,亦與之席,毋使其首陷焉。“延陵季子過徐,徐君好其劍,季子以當使于上國,未之許與。季子使還,徐君已死。季子解劍帶其冢樹。御者曰:“徐君已死,尚誰為乎?”季子曰:“前已心許之矣,可以徐君死故負吾心乎?”遂帶劍于冢樹而去。祀為報功者,其用意猶孔子之埋畜狗也;祭為不背先者,其恩猶季之帶劍于冢樹也《論衡》)(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shenshuw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