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水寒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出閣 中

古代言情

第三百二十四章出閣中

※正文304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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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繪歆留下的陪房和心腹丫鬟,開始也都不錯,照看兩個嫡子都極上心。

可是等繪歆一去半年多不回轉,那兩個幫繪歆看孩子的心腹丫鬟,也有了小心思。

開始只是指著孩子的名頭,半夜三更讓人去給世子傳話,將世子從小妾的屋里拉出來。后來就明目張膽,在謝順平身邊挨挨擦擦起來。

謝順平自己的女人都睡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去納新人?

被那兩個丫鬟試探幾次后,謝順平就不動聲色地將兩個嫡子送到了王府里,讓自己的娘親幫著照看起來。——世子府里既然這樣亂糟糟,繪歆的兩個兒子當然不能留在世子府里。若是有個好歹,他們大房在謝家就更難處了。

為了殺一儆百,謝順平不顧這兩個丫鬟是繪歆的人,將她們都貶到洗衣房。

此事在謝順平看來,是為了繪歆和兩個嫡子著想。可是看在世子府別的下人眼里,卻是另有深意,都道上陽王的二小姐還沒嫁過來,世子已經開始為她整治世子妃的人了。——可見以后這世子府的風向,確實要變了。

謝順平的兩個嫡子又送回到象州王府里。折騰了半年,這兩個皮小子,就徹底把象州王妃累得病倒在床上。

象州王謝成武說了好幾次,謝順平都混賴著,不肯把孩子接回去,只一心盼著繪懿嫁過來。——等繪懿嫁了,繪歆的“病”,也該好了吧?也會跟他們一起回來吧?

因此謝順平一直數著日子去北地迎娶繪懿。

只是又想到繪歆失了她爹爹上陽王的歡心,謝順平就有些憂慮起來:他在謝家的地位穩固,同上陽王這門姻親也不無關系。如今謝家雖然嫡系人多,可是人多,心也雜,反而不若上陽王府,只有一個嫡子,別人想生異心都難。——說起來,嫡子多,有多的好處,可也有多的壞處。真是世事難以兩全。

謝順平一路盤算著,一路眼看就到了北地的上陽王府里。

繪懿這邊依然每日按時去給爹爹問安。就算爹爹不在府里,她也會去風存閣爹爹起居的地方看上一圈才罷。

爹爹帶著則哥兒去了江南一趟,回來就更加深居簡。,平日里,跟她們都沒什么話說。

繪懿知道自己和含霜以后的日子,還是得靠著則哥兒,便對則哥兒越發和善起來。

則哥兒以前對她們還很親切,誰知從江南回來以后,卻慢慢開始對她們姐妹三個疏遠起來。

繪歆、繪懿和繪絹姐妹三個不知道的是,則哥兒那次,實際上提前一天就回到了府里。

那日上陽王還在路上,則哥兒卻等不及了,帶著給姐妹三個買的大包小包的禮物,就用上輕功,到快掌燈的時分,已回到了王府,溜進了風存閣。

秦媽媽和阿藍都嚇了一大跳,則哥兒便吩咐她們不要驚動別人,免得讓人大驚小怪的。

秦媽媽和阿藍當然知道如今風存閣今非昔比。雖然王爺在這里起居,可是不知什么時候,這府里就會多一個女主人,到時候她們這些先王妃的舊人,便都是人家的眼中釘,必要除之而后快的。——卻是王府里上上下下,從來沒有人認為,王爺會從此終身不娶。就算不娶正妃,側妃是一定要的。

則哥兒在風存閣用完晚飯,也是少年人心性,一時興起,就包了禮物,換上夜行裝,打算去跟幾個姐姐開開玩笑。

哪知他背著一大包的禮物,趁夜來到大姐繪歆住的院子,卻發現大姐不在那里。

他偷聽到院子里的下人說,大姐好象帶著三姐繪絹,一起去了二姐繪懿的院子。

則哥兒覺得正好,一次就送到了,不用他裝神弄鬼的跑三次,就高高興興地去了二姐繪懿的院子里。

躲在二姐繪懿屋子的屋頂上,則哥兒本想揭開她的屋瓦,扔兩塊下去,嚇唬嚇唬她們,卻突然聽見里面有人小聲說話。

則哥兒功力精湛,雖隔著屋瓦,他也聽得清清楚楚。聽見底下人提到自己和自己娘親的名字,就忍住了,想聽聽她們都在背地里說些什么。

便聽見三姐繪絹的聲音先道:“大姐、二姐,你們心地厚道,我可不像你們。我姨娘就是死在那女人手里。幸虧那女人也早死了,若是她還活著,我定會給我姨娘報仇。”又打著哭腔道:“爹爹本來疼我們,就是因為那個奸貨,我們才落得如此下場”

話音未落,就聽屋里啪的一聲,響起了耳光聲。

繪絹驚叫了一聲,問道:“二姐,你為何打我?”

便聽見二姐繪懿的聲音冷冷地道:“你也是范家的小姐,什么時候跟人學了那些混話?——什么叫奸貨?你說先王妃是奸貨,可是連爹爹都一起罵進去了。我看你才是賤人生的賤種”繪懿本來就對自己庶弟、庶妹不假辭色,今日若不是繪歆叫著繪絹一起過來,她正眼都不會看她一眼。

繪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則哥兒在二姐繪懿的屋頂上,便覺得一陣冷風吹過來,心里灰了大半。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則哥兒不由流下淚來。

這邊底下屋里就安靜了一陣子,才聽見大姐繪歆的聲音響起來:“三妹別哭了。二姐打你,也是為你好。——有些話,你在心里想想就是了,這樣了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卻不是大家子所為。以后快別這樣了。”語聲輕柔,細聲細氣,聽在屋頂上則哥兒的耳朵里,卻是說不出的難受和茫然。

在則哥兒心里,一直以為大姐繪歆不過是為她娘出頭,對自己的娘親,其實沒有什么惡意。可是如今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她們。

在她們心里,自己娘親始終就是個不守婦道的狐媚子,勾引自己的大伯,擠走她們的娘親。

可是這能怪得了自己的娘親?——則哥兒不由憤憤不平地想著,若不是你們的爹逼著我娘嫁給他,又當堂反悔,怎么會逼得我娘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連臉都不敢露一下?你們這些無知婦人,不敢怪自己的爹爹,卻拿我娘做筏子?

可是想起大伯父,則哥兒又不忍苛責他。——則哥兒雖小,卻也知道大伯父的苦衷。就算他對不起所有人,可是他從來沒有對不起自己,他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屋子里就只有繪絹抽抽噎噎,忍著哭意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二姐繪懿平靜地聲音響起來:“大姐,過了這么久,你還不明白嗎?”

則哥兒心里一動,忙撥開了一片屋瓦,趴著往屋里看去。

就見繪歆和繪懿坐在里屋的軟榻上,繪絹坐在她們對面的一張搭了軟墊的高椅上,正用塊帕子拭淚。

就見大姐繪歆轉過頭,看著一旁的二姐繪懿,疑惑地問道:“明白什么?”

繪懿似是在斟酌如何開口,過了好半晌,才道:“大姐,先王妃已是去了一年了,有什么天大的仇恨,連人死了都不放過?——大姐,你一向不是這樣的人。”

繪歆沉聲道:“不是因為她,我們的娘怎么會落得那種下場?”

“還有我姨娘”繪絹也跟著叫道。

繪懿撫了撫額頭,嘆了口氣,道:“這些事,你我都知道,其實都跟先王妃無關。——說起來,先王妃到底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我們的事兒,大姐你為何仍然要對她耿耿于懷呢?”

繪歆便冷笑一聲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繪懿便定定地看著大姐繪歆,道:“大姐,你要還是這樣想,那就一輩子留在這上陽王府,不用再回謝地去了。”

繪歆不由臉漲得通紅,唰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繪絹見了,也遲疑地起身,看了繪懿一眼,哀求道:“二姐……”

繪懿眼都不抬一下,端起軟榻案幾上面的清茶,喝了一口,道:“以后無事,不要到我院子里來。”

繪絹的小臉也漲得通紅,只匆匆忙忙給繪懿行了禮,也出去了。

則哥兒在屋頂上,見這姐妹三個都散了,便也沒精打采地回風存閣去了。

回到風存閣,他再看看自己給三個姐姐買的禮物,就覺得格外諷刺。一怒之下,就全砸碎了,讓阿藍拿到小廚房燒了去。

阿藍看見包袱里面都是女人用的綢緞、首飾、刺繡什么的,大略也明白是做什么用的,只心下嘆息一聲,拿到廚房去了。

范家大房的三個女兒,阿藍知道得比則哥兒清楚,可她從來就沒有多說一句話。——有些話,只有當事人親耳聽到,才會相信。若是別人來說,就是搬弄是非,決計討不到好去。

從此之后,則哥兒就對三個姐姐冷淡了許多。每次看見她們的笑臉,則哥兒總忍不住揣摩,在她們心里面,是不是正罵著自己是個賤人生的賤種?

繪懿覺察到了則哥兒的變化,就想著找個機會,跟他開誠布公的談一次。——這北地的一切,以后都會是則哥兒的。若是則哥兒對她生了隔膜,那她以后可真是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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