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667 盼頭

搜索小說

667盼頭

667盼頭

作者:

思路客,最快更新!

這屋里眾人到此時,都覺得有些不對。

奈何,謝鸞因穩得住得很,半點兒端倪都不露。

一時間,眾人的心里,都是起了波瀾。

秦氏和沈苓更甚。

對望一眼,現在卻也沒有法子。

沈苓只得跟在翠蘅身后,繞到了一旁的屏風之后。

幾乎是堪堪站定,謝琛便是隨在翠蘅身后走了進來。

他如今肩背已是寬厚了許多,少年稚嫩的模樣,已是慢慢褪去。

穿一身竹青色的直裰,雖然比不得齊慎那般沉穩,卻也是文質彬彬,行止間,從容有度,不驕不躁。

謝鸞因見了,便不由滿意地翹起了唇角。

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之前是沒有那個條件,自從福建倭患平息之后,謝琛便說,他想與三兩同窗四處走走,看看民生世事。

謝鸞因自然是贊成的,謝琛自幼便喜歡讀書,當然也有盧夫人的影響,后來,又有夏成勛的潛移默化。雖也學了騎射,但也只限于強身健體,至于兵法什么的,也了解個大概,卻還是更喜歡,更擅長于學問。

謝鸞因便也歇了讓他如同謝家先輩和父兄們一般無二,行軍打仗的心思。

能夠從文,也挺好。

人生的路,并非只有一條。

她只要看著他,不要讓他成了只知死讀書,半點兒人事不通的迂腐酸儒就好。

“阿姐。”謝琛上前來,先是拱手向謝鸞因行了禮,又不等謝鸞因吩咐,便已朝在座的幾位太太都行了禮,過程中,一直半垂著眼,目不斜視。

即便廳中有女眷,卻也還是從容懂禮的模樣。

屏風后的幾家姑娘,平日里養在深閨,難得得見外男。而且,還是個長得不錯,文質彬彬,且行止有度的,有些,便不由得看住了眼,害羞得紅了臉。

唯獨沈苓,一張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就連粉飾的笑容也悄悄沒有了。

這齊夫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這里有女眷,謝琛也不便多留。不過是請了安,謝鸞因問了他幾句話,他一一答了,謝鸞因便是抬手讓他退了出去。

謝琛一走,陳二太太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將謝琛好一頓夸。

其他幾位太太自然也是隨波逐流地奉承了幾句。

謝鸞因微微笑著謙虛了兩句,目光卻是一轉,轉而落到了一旁靜坐,只是不咸不淡附和了兩句的秦氏身上,笑問道,“沈大太太覺得呢?”

秦氏心頭一驚,抬眼望向謝鸞因。

其他幾位太太亦是心思各異,目光悄悄在兩人之間兜轉。

謝鸞因恍若未覺,仍然笑望著秦氏,笑瞇瞇問得更直白了一些,“沈大太太覺得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如何?”

什么叫做她覺得如何?為何要問她?你自己都說了不成器,我能說什么?

秦氏心中腹誹,面上卻不敢顯出來,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地道,“夫人的弟弟……自然,自然是好的,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說這話時,秦氏繃緊了心弦,就怕謝鸞因順著她的話,又說出些什么別的來。

謝鸞因卻是深深望了她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只那目光卻有些耐人尋味。

秦氏心頭狂跳。

謝鸞因卻已經笑著將這頁揭了過去,“時候差不多了,你們也都出去玩兒會,一會兒開宴了,就熱熱鬧鬧的,吃好玩兒好。”

屏風后,其他幾位姑娘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了沈苓身上。

沈苓卻是死死揪著手里的帕子,雙眼瞪著屏風外,眼圈,已是紅了,她死死地咬著牙,到底沒有讓眼底的淚花涌出來……

只這心里,覺得屈辱,覺得憤恨,卻是再也裝不了萬事太平。

沈苓畢竟年紀還輕,總覺得委屈得不行,實在忍受不了。

出了晴雪廳,秦氏見她臉色不對,連忙將她拉到了邊兒上,“苓姐兒,你忘了母親怎么教你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你都要給我端著,笑著。”

“可是母親,我笑不出來。”沈苓望著秦氏,心里的委屈再也關不住,眼淚嘩啦啦地便是滾了下來。“她怎么敢……她憑什么……”這是對她的羞辱,對他們沈家的羞辱,沈苓恨得咬牙。

秦氏也恨,不過……“憑什么?就憑她是齊夫人。何況……她也沒有把話說明了,便還有回旋的余地。”

沈苓卻半點兒沒有被安慰到,轉過頭去,默默地流淚。不就是因為自己嫁得好么?當真是夫榮妻貴?即便如此,吳興沈氏的女兒,也是她說糟踐就能糟踐的么?

秦氏看她這般,不由嘆了一聲。她這個樣子,讓別人瞧見了,也不好。畢竟方才晴雪廳里,可不止她們一家。略一沉吟,秦氏便扭頭對她身后的三兒媳婦道,“你先陪著苓姐兒回去,勸著她些,不管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行計較。”

沈三奶奶便伴著沈苓一道,先行離了別宮,有人問起,只說是沈三奶奶有些不適,沈苓與她這個三嫂自來交好,放心不下,所以,隨她一道走了。

至于真相究竟為何,明眼人俱都是心知肚明。

沈苓剛出了宮門,謝鸞因這里就聽到了消息。她倒是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到底年紀輕,又是被家里嬌寵著長大的。罷了,隨她去,我難不成還能跟個孩子較真兒不成。”

阿瓊沒好氣瞪她一眼,這人家都惦記上你的人了,你還把人家當孩子,心也是夠大的。

同樣得到消息的,還不止謝鸞因一人。

齊慎好不容易得了個空,自個兒拿了個棋盤,盤腿坐在窗下矮榻之上研究一個殘局,聽了暗衛的傳信,皺著眉思慮了片刻,便是驀然將手里的棋子扔進了棋盒之中。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結束,秦氏便是半點兒不敢耽擱地從別宮出來,坐馬車回了他們家在杭州的別院。

進了門,便是直奔了沈苓的院子。

院子里的氣氛,意料之中的怪異。

才走到廊下,便已聽到了屋里隱隱的哭聲。

秦氏住了步子,略皺了皺眉,這才抬手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進了屋里。

沈苓正趴在床上,哭得忘我。

秦氏見狀,便是哼了一聲道,“你從回來起,就一直哭到現在么?你還要不要自己的眼睛了?若是哭瞎了這雙眼,我看,你也別想再有什么盼頭了。”

盼頭?她的什么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