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的坎坷二婚

024  如果你也住不下去

下了飛機,時值正午,陽光正好。

何去何從?周老師,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冷靜考慮,做出抉擇。

“蕭然,我會等下去,等你有勇氣面對感情,有自信站在我的身旁。”

可是周老師,您不明白人世人的嘴巴和舌頭。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舌頭底下也能壓死人。

沒有插足別人的家庭,沒有像梅姐那樣花癡多變,處處留情,視感情為兒戲。反而是梅姐,誰見了都要贊一聲隨性灑脫,自由博愛,個性新潮。

只是想和優秀的人站在一起,想和所愛的人共度此生。我做錯了嗎?

我們多年的執念終將付諸水流嗎?

我仰起頭,瞇著眼睛望著大上海明媚的天空。在這全新的環境里,卸下包袱,和過去告別,真好。

模特班報道地址在黃浦江畔的云峰大廈,來到目的地,因為時間還早,就在臨近的地方找了一家上海名小吃“狗不理”包子店,點了一份粥,一份小籠包。

接著就在附近轉了轉,熟悉一下周邊環境。想不到順著一條小道竟然就走到了江邊。

奔騰的江水,從發源地一路沖破溝壑險阻來到這里,河水反而變得平緩悠閑。

真像我此刻的心情,在輿論風波中飄搖至此,終將要物我兩忘。

在此逗留了好久,竟然滋生一種“獨坐敬亭山,相看兩不厭”的境界。

下午來到模特班,夾雜在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的隊列里,我顯得平庸至極,幸好這些年身材清瘦,還能短期冒充一下清純少女。

“身高176,體重92,三圍90,62,90。身材不算完美,勉強過關。”

導師秦軼是一位三十來歲的高個子男人,他的眼睛仿佛就是智能測量儀,瞟了我兩眼,便準確無誤的報出我的身高、體重、三圍。我驚詫的看著他,佩服他非凡的職業素養。

“蕭然,站C位!”導師面無表情,盯著C位的女孩鄭玲兒說。

鄭玲兒雙臂抱胸,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閃著不平和憤怒。

“憑什么?C位是我的。我不讓!”

還沒搞清楚什么情況,不知道發生什么,倒是非要讓我一個剛來的站C位,我沒有做聲,先看看再說。

“C位是新人的位置,能讓新人迅速成長。”導師語氣和藹起來,“鄭玲兒,你是老學員,有新來的學員,你應該帶帶她。”

鄭玲兒二十出頭,身材欣長高挑,長著時下最美的錐子臉,清純而秀美,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此刻她白了我一眼,嘟著嘴氣哼哼的站在C位,一幅死也不讓的樣子。

“你讓我讓位!我還偏不讓了,我的位置是憑本事掙來的,不是靠著人情關系搶來的!也不是潛規則潛出來的!”

她聲音高了八度,說道最后潛規則潛出來的時,在場的其他學員偷笑著,用各種表情斜視著我。

有敵視,有鄙視,有藐視,各種眼神交織在一起投向我。

感情我能到上海的模特班是潛規則來得啊!我自己聽了都想笑。

其實我想說,我是避難來著。

我淡然笑了笑,“導師,我站在后位就行。我剛從外地過來,并不專業,站哪兒都是濫竽充數。”

話音剛落,學員們又都笑起來,不過看我的眼神少了不少敵視,多了幾分隨意。

課后,導師在樓道的拐彎處攔住我,他對我笑了笑:“蕭然,不好意思,你不要把鄭玲兒的話放在心上,她不是針對你,她對誰都那個脾氣。”

導師的態度令我有些意外,上課時他對鄭玲兒毫不容情,幾次義正言辭的制止她和其他學員的沖突。我以為導師是不喜歡鄭玲兒嬌縱蠻橫的,想不到背后卻在為她解釋。

為個別性格偏執、能力突出的學員做好思想工作,也是導師認真負責的職業道德。

我笑了,真誠的說:“導師,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她說的話沒錯,我很欣賞她潑辣直率的性格,您就不必為這點小事擔憂了。”

“誰都像你這么想就好了。你不知道,就因為她口沒遮攔,潑辣和直爽,學員們都不愿意跟她住一起。”導師很無奈的聳聳肩。

電話響了,我點開手機,是周老師發來的語音:“蕭然,明天周末,我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喜歡。明天下午兩點我來接你。”

想想旋轉餐廳的一幕,還心有余悸。因為我讓周老師丟臉,他竟然還在約我?

我盯著手機發了一會呆,忽然想起自己正和導師秦軼話還沒說完,他正在一邊詫異的看著我,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樣神思不屬了?

我剛來,還沒來得及去模特班提供的酒店安置住宿行李,想來鄭玲兒一直是一個人住一個房間。

剛才導師一說話,我聽出了他的無奈。“導師,我跟她住吧,我比她大幾歲,我拿她當妹妹。”

導師卻咬咬嘴唇,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如果你也住不下去,我再給你調整房間。”

等我拿著房卡進入酒店房間的時候,我才體會到導師的神情并不是無奈,而是無可奈何。

零食包裝袋,打開的、未打開的都和在一起像是給地上鋪了一層花毯子,令我無處下腳。

一個30平的標準間,桌子上、窗臺上、床上,包括我的床上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化妝品、衣物到處都是,還有一包衛生巾大大咧咧的在床角橫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笑死老子了……”鄭玲兒仰面躺在床上看著手機,想是看到了搞笑之處,肆無忌憚的笑著。臉上貼著黑色面膜,一雙大長腿光溜溜的,上面只穿了一個三角褲,還翹著高高得二郎腿。

我像進入了一個超級垃圾間,見到了一個就差赤身裸體的畫皮女鬼,我真想就此倒退著出去。

腦海里閃過導師無何奈何的臉,閃過學員們知道我要和她住一起時的幸災樂禍和竊竊私語。

想必他們都有幸領教過這一幕。

我用腳將地上的垃圾袋撥拉了一下,拉進行李箱,放在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