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未免有些為難人，以葉青璃的感覺，這么五本書一包樹葉子，放在她那個時候，至少是上下兩學期的課。

“楚夫人多心了。”邵華道：“在下并未當楚夫人過目不忘，不過入門的基本常識，難免要花一番功夫死記硬背。楚夫人這個年紀學醫，本身就已處劣勢，不花費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又怎能成功。”

葉青璃挑了挑眉毛：“邵大夫，不知道你當年學醫時，是不是也背過這些東西？”

“不錯。”邵華道：“我的老師，給了我三天的時間，背不下來，掃地出門。我知道那對楚夫人來說太苛刻了些，所以我給了十天。十天之后，我會去楚府為大夫人復診，到時候抽查一二，再下最后決定。”

葉青璃怎么都覺得邵華這是在存心找茬，還想再據理力爭幾句，楚向一拉她衣袖：“多謝邵大夫愿意指點青璃，回去我一定會督促她，十天之后，給邵大夫一個滿意的答復。”

邵華笑了送客：“那就辛苦楚少爺了。楚少爺如此疼愛楚夫人，真是讓人贊嘆。”

楚向再客氣了幾句，拉了不情不愿的葉青璃便告辭。

離了邵華的醫館，葉青璃氣呼呼的甩了楚向的袖子：“還說醫者父母心，我看那個邵華也不是什么好人，開始的時候答應的好好地，現在又來這么一套，不就是讓我知難而退嗎？”

楚向笑了看著她：“青璃，那你是知難而退的人嗎？”

“我是啊。”葉青璃想也不想，隨即又拖長了聲音道：“可是這樣放棄，我實在有點不甘心。”

楚向道：“平心而論，我并不認為邵大夫是在有意為難你，以他的本事，難得收個徒弟，自然會有一定的要求，不管是毅力也好，能力也好，也確實要考察你一番。若是你也和一般的豪門子弟那樣，這個嫌苦，那個嫌累，邵華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我不會的。”葉青璃道：“我哪里是嬌生慣養的人，雖然不敢說什么苦都吃過，可是我要做的事，一定會咬牙堅持到最后。”

“那就好。”楚向道：“十天雖然不長，可是卻也不短，就是要放棄，十天之后再決定不遲。”

葉青璃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疊書抱在胸前，目光堅毅看向遠方，咬牙切齒道：“好！”

楚向甚是欣慰的笑道：“我會支持你的，別人紅袖添香夜讀書，你有俊男相伴，也另有一番風味。”

葉青璃苦了臉道：“相公啊，我還真有事情要求你幫忙。”

“恩。”楚向道：“盡管說。”

葉青璃燦然一笑：“那書上有好多字我都不認得的，你得幫我先翻譯下。你知道我失憶了嘛……”

于是大話已經出口的楚向，儼然成了這次葉青璃求學時間中最辛苦的人。

楚府不是沒有識字的人，可是女眷卻是不多，李落兒是大家閨秀，自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身子卻是虛弱，葉青璃也不好意思纏著她問長問短，男人如管家賬房甚至楚向的貼身小廝之類，雖然識字，卻男女授受不親，不好和葉青璃有過多的接觸。所以到了最后，翻譯的事情，還是落到了楚向的身上。

回了楚府，葉青璃和楚向先是去向楚老太太請安問了好，隨即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吃了晚飯，在書房里擺開架勢，便開始勤學苦練。

其實死記硬背趕考試的事情，葉青璃干的也多，可是這和那些相比，又多了一個先前的翻譯工作。先讓楚向從頭到尾念上一遍，認識的便罷，不認識的字，用簡體字標注出來。

楚向對葉青璃寫的簡體字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可她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說是自己隨便的涂涂畫畫，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就行了。

于是偌大的書桌上，便擺滿了花花葉葉。

楚向說陪，還當真是奉陪到底，夜夜都和葉青璃一起挑燈夜讀，超大的書桌葉青璃占了十之八九，楚向便劃出一個角落對賬，直到葉青璃實在困得不行了趴在桌上睡著，再將睡的打呼的姑娘抱回房間。

好在葉青璃是苦慣了的，從前便知道上學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挑燈夜讀的事情干的并不少，所以雖然心里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還是橫下心來拼了，楚向說的對，要放棄，也是十天以后的事情。

時間過得很快，那一堆樹葉在葉青璃面前漸漸不再陌生，第十天的晚上，眼見著所有的都已經過了個大概，雖然不敢說對答如流，可是這些日子，卻是看什么花花草草的時候，眼前都會浮現出一行行字幕來。

楚向對完一天的賬單，伸手揉了揉眉心，抬起頭來，見那頭的葉青璃正盯著面前的一排樹葉，口中念念有詞，不由的一笑，站起身來。

他能看得出葉青璃絕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卻沒想到，她能這么堅持。比他想象的，還要執著上三分。

楚向繞到葉青璃身后，柔聲道：“累了吧。”

葉青璃被從沉思中驚醒，兩手往后伸直，神了個懶腰：“什么時辰了，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楚向笑了笑，伸手在她肩上不輕不重的捏著：“我倒是還好，不過你該休息了，明天上午邵華就來了，你這些天這么刻苦，該會的也會了，一時半會記不住的，也不是一個晚上能解決的。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也有精神。”

“恩。”葉青璃舒服的瞇著眼，嘆了口氣：“楚向，這些天，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這么陪我，我肯定熬不下去。”

楚向笑了道：“不用謝我，是你自己努力。我本來也是要天天對賬的，說起來，是你陪我才是。”

葉青璃知道楚向要對賬，不過日日清的東西，除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則是不需要對到這么晚的。何況自己每晚在書房不知道怎么就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必然是在房間的床上，這些事情，不需要多說，她心里自然的有些感激。

正想著說幾句感激的話，門板輕輕被叩響，楚向道：“什么事？”

小丫鬟在門外道：“少爺，四姨太求見。”

莫清妍？葉青璃奇怪的皺了眉頭，這些日子她腦子里全是花鳥樹木，都快忘了府里還有這么個人存在了。疑惑的看了楚向：“恩，算算你也有十天沒去她屋子里了，是不是……恩，那個……呵呵……”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不必說明，明白就好。

楚向是這么多人的丈夫，也該盡職盡責些，天天陪著自己這么耗著，也確實對不起那些正值青春年華的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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