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的聲音是如此的凌厲。

黑打了個顫，將外套的領拉得立了起來，隨后，走了進去，關上了門，然后爬上了三樓，從上面的房間里抱了厚厚的兩床被子下來，鋪在沙發上，然后鉆進了被子里，并且將電視機的聲音調得很大，幾乎是有些吵的程度了。而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將被子裹得越來越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他不知不覺地就這樣在沙發上睡著了。

只是，即使在睡夢中，不知為何，他的眉頭卻是一直緊皺著，不曾松開，而他的身體也在被子里不停地翻來轉去，嘴唇在反復地翕動著，若是細聽他嚅動的嘴邊有些模糊的聲音，會聽到這樣幾個字，不停地重復。

“好冷！”

“媽媽。”

“媽媽。”

“好冷。”

客廳的燈火就這樣通明了一宿。

而窗外的雪，也這樣飄了一夜，始終不曾停歇。

另外，在夜的房間里，此時，他正從背后抱著俞真真，俞真真看不到他的表情，就想轉過身來，然而，夜卻制止了她，說道。

“別轉過來，就這樣聽我說。”

聞言，俞真真就沒有再動，安靜地看著前方。

壁燈橘黃色的光暈照在墻上，十分柔和。

只是，這句話說完，夜卻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俞真真也沒有催促，而是靜靜地等待著。最后，夜才用一種遲疑而渴望的語氣說道。

“真兒，明年，就算到了明年春節的時候，你還可以給我發短信嗎？

“耶？”

俞真真沒有想到夜提出的竟會是這樣的一個要求，她不禁一愣。

“這一個要求，不答應也沒有關系。”

夜補充了一句，似乎并不在意。然而，俞真真卻能夠感覺到就在自己的耳邊，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后，夜的呼吸聲都似乎停住了。俞真真發覺自己的心又是那種熟悉的微微地痛，越是跟夜相處，俞真真便越是忍不住為他那不經意的一言一行而心生憐惜。只是一個新年的短信而已，這，還用著這么鄭重其事地提出要求嗎？難道，過去，就不曾有人給他發過這樣的短信嗎？雖然最初是因為夜的強迫而開始的因緣，但，現在，已經不僅僅只是如此了。

俞真真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字。

“好。”

這一個承諾，代表了他們之間，不再只是交易而已，就算半年的交易結束，他們也不會成為陌生人。這一點，夜明白，俞真真也明白。

也許，跟夜之間只保持交易會比較單純一些，但是，俞真真不想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人，不管是怎么樣的開始，但，對人就應該用對人的態度，而不是東西，可以用過即丟。雖然不知道夜對自己來說，究竟算是什么，但，現在的他，絕不僅僅只是無足輕重的陌生人而已。

俞真真這一個“好”字一出，夜終于吐出一口長氣。

一直提著的心到了這個時候才放了下來。

他轉過俞真真的身體，先看了看她的臉一會兒，隨后，又再一次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里，緊緊地，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

“真兒，真兒，真兒。”

他竟然似乎高興得什么話都不會說了，只是不斷地叫著俞真真的名字。

不過，單只是叫著俞真真的名字，顯然不足以表達他的喜悅，夜又摟住俞真真的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轉起了圈子，一個又一個。

“夜，停下來。”

“不行了，我頭暈了。”

俞真真被轉了一會兒就不行了，趕緊告饒，夜卻忍不住地又抱著她轉了好幾圈，這才意猶未盡地將俞真真放在了地上。

俞真真頭暈得緊，腳步虛浮幾步，差點跌倒。

還好夜的手沒有松開，扶了她一把，讓她在床上坐下了，過了好一會兒，俞真真的頭暈才好了一點兒，她無奈地盯了夜一眼，就見他抱了一個娃娃，蹲在她的面前，笑瞇瞇地看著她，眼神專注。

俞真真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問。

“怎么了？”

怎么這樣看著她？

“沒什么。”

夜搖頭，可是，那眼睛卻仍是盯著，一瞬間都沒有離開。真好，真兒越看越漂亮，而且，讓人心情越來越好呢。不像別人，開始的時候會覺得漂亮、開心，可到了后來，卻越來越讓人難受，難受到再也無法忍受了。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夜想，又十分渴望地問道。

“除了娃娃，真兒還想要什么？”

俞真真無奈地想嘆氣了，雖然收到禮物是很讓人開心的事，但是，這人未免也太愛送禮物了吧。俞真真感覺到自己的頭有些痛了，該怎么說明才好呢？俞真真揉了揉額際，再看了看夜渴望的眼神，又想嘆氣了。

“那個，夜，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這么經常地送禮物啊？”

俞真真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為什么？”

夜不解地問道。

“做了讓別人高興的事就應該有禮物啊，我做了讓我爸爸高興的事的時候，每次也都有收到禮物啊。”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父親啊？

俞真真只覺得自己每回和夜在一起的時候想嘆氣的次數最多。

她的嘴角抽了抽，頭更加痛了。

為什么，這種常識性的東西她還要解釋啊？

而真要解釋起來，俞真真突然也很想問為什么。只是，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禮物這種東西似乎應該在生日或什么特別的日子收到才對。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一種觀念，一種法則了。

因此，一旦有不符合這種法則的事，便覺得不習慣。

只是，果然是如此嗎？

常常送人禮物、常常收到禮物又有什么不好的嗎？

俞真真看了看面前的夜，放棄了說服夜的打算。夜想送禮物的心意沒有錯，自己不習慣這樣收禮物也沒有錯，只是，彼此的生活方式的差異罷了。

“夜，我很高興你想送我禮物的心意。只是，我覺得啊，禮物這種東西，如果能在生日或節日的時候收到最讓我感到高興了。所以，夜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再送我禮物呢？那樣，我一定會特別開心的。”

“是這樣啊。”

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然他還是有些不明白，不過，既然是她喜歡的，那他也愿意聽她的。

好不容易搞定了夜，俞真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臉上也又有了笑意。

而就在這時，門鈴聲響了起來。

夜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對俞真真說道。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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