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如此安排目的是什么？正廳級的副書記，我們壓力不小啊。”楊子軒笑了笑，卻帶著一絲苦意。

“你先別發牢騷，這是朱書記，老苗都點頭的，蔡品華書記也認可的，我實在也沒招了。省委書記，省委副書記，省委常委都認可的人選，我很難去推翻這個決定，而且白東山在審計廳的工作比較出色，業務水平是有的，就連志溫省長也很難挑出什么刺兒，本來是要提拔到審計廳廳長的位置上去的，中途，不知道朱書記，蔡書記他們怎么想的，又把他推到廣陵來了。”溫友亮說著常委會上面的一些秘聞。

楊子軒卻聽得暗暗心驚，能夠得到朱禮和，蔡品華兩大巨頭都認可的人，不論業務水平怎么樣，就這處理人際關系的能力水平就很高了，楊子軒腦海里面，就浮現出一個“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人物影子出來。

溫友亮沒告訴他省里為什么這樣安排，也許溫友亮也在猜，沒想明白。

“除此之外呢，廣陵還有一番大變動，組織部長穆英同志，調任梁溪組織部長。”

這又是一個情理之中長風文學，意料之外的安排。

穆英最近和溫友亮走得勤了些，穆英本身就是省委組織部出身，在楊子軒給兩人牽橋搭線之后，穆英重新搭上溫友亮這條線。也是水到渠成。

楊子軒幾乎瞬間就明白。這個調動的意義。

梁溪問題嚴重。說白了還是干部的問題，若水到梁溪去，又要面對有敵意的市委書記霍建平，還是個外來戶，空降黨，在梁溪市委那邊，其實是勢單力薄的，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處處受制。

穆英過去，就是給若水做幫手的，在市委有個組織部長是自己人，干起活來，有四兩拔千斤的作用。

這一步棋，怕是溫友亮，早就想好的吧。

穆英肯定也愿意的，梁溪經濟基礎比廣陵好太多，做個手握重權的組織部長，不知道有多少經濟干部要巴結她呢。而且在廣陵，她是“舉目無親”。之前是僅僅跟隨周立昌“求生存”，但是到了梁溪，她就是林家的人，攀上這棵大樹，還怕沒發展空間嗎？

這個調動，對梁溪，對溫友亮，對若水，對穆英，都有好處，唯獨對廣陵，對楊子軒沒多大好處。

好不容易讓穆英對他轉換態度，一下子又被調走，空出的位置，又是一場“龍爭虎斗”。

“那這個缺，誰來填補呢？”

“省里已經決定了，由李煥同志擔任新的組織部長。”

“這樣又會產生新的空缺，李煥的宣傳部長誰來接任呢？”楊子軒霍然心驚，他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廣陵班子要大動手術了，沒想到手術動得這么大。

“新宣傳部長，省里暫時沒有定論，這個一輪調整不完，廣陵還缺兩個常委頭銜，其中一個肯定給你們新市委秘書長金木林，另外一個就是這個宣傳部長，肯定是有人補進宣傳部長……”溫友亮緩緩說道。

楊子軒嘆了口氣，李煥換個崗，也不算進步，他本來就是老資格的市委常委，做個組織部長，頂多算個平調，當然配合他這個市長，發揮出來的能量，肯定要比以前在宣傳部要大些，更容易晉升副書記，只是以后再想對輿論控制得那么好，就不太可能了。

“從區縣遴選倒是可以，姜州市委書記古藍很有資格，但是朱書記好像有別的想法。從副市長從補進，也是我們目前考慮的方向，但是能不能成，也要另說，搞不好最后還得空降啊，省委宣傳部有幾個副部長倒是挺合適的……”溫友亮像是在自言自語。”副市長的調整到位嗎？”

“副市長調整算是一步到位了，如你所愿，潘晨同志提拔為副市長，另外就是省政研室常務副主任的陳中興同志到廣陵市府去……”

楊子軒嘆了口氣，他之前車禍被壓下去，省里說給他補償的，大概就是讓潘晨入副市長這個吧，如果硬要說的話，李煥的調整也勉強算是。

這次，武廷法，李艷青，肖立興這些老人的謀劃，全部落空，這勉強讓楊子軒覺得還算滿意的。

“陳中興同志是朱書記點的將嗎”楊子軒疑惑問道。

之前就聽說陳中興和朱禮和關系密切。

“是蔡書記點的將。”溫友亮笑道，“不過他是學者型的，平時經常給省委辦公廳擬定政策，他和朱書記聯系也比較多，關系還算不錯。”

溫友亮這句話透露的信息也不少。

看來這個陳中興實質上是蔡品華的人，不過和朱禮和關系也不錯，外界不少人以為他是朱禮和的人，其實并不是如此。

“這么說來，廣陵真是大動手術了。”

“廣陵只是開端。”溫友亮說道。

楊子軒微微一笑，“是啊，穆英同志這一調出，白東山同志的到來，省審計廳空缺，梁溪組織部長被擠出，那全省就要面臨一場大的洗盤了……”

這兩顆棋子的調動，就攪動了全省這趟渾水。

幕后的推手，就是朱禮和，陳志溫，蔡品華，還有剛剛參與游戲的溫友亮。

溫友亮這次收獲極大，首先他拿到了游戲入場券，就不怕朱禮和，陳志溫，蔡品華這極大人事巨頭不帶他“玩兒”……

他為自己爭取到了話語權，開了這個頭，以后的路就好走了，無論是朱禮和，還是蔡品華，想單獨撇下他這個組織部長，去研究人事，都不太可能了。

“溫哥這次大獲全勝啊，過幾天，我到省里請您吃飯，感謝您的幫忙，另外也慶祝您正式參與全省的人事游戲……”楊子軒在溫友亮面前，不會多拘謹。

“要論功行賞，你是首功。沒有你給的那份名單，沒有你去說服志溫省長，這次就要老苗他們得逞了，老苗這次提了好幾個人，包括副市長人選，不過直接被志溫省長否決了，那個臉，真是黑得像剛從非洲回來的……”溫友亮笑著說到常委會的細節。

楊子軒知道自己還沒到那個層次，這種討論全省人事的大會，他還沒資格去“窺視”，溫友亮也沒有時間跟他透露更多細節。

掛了電話之后，楊子軒立刻打電話給陳志溫，雖然他已經從溫友亮嘴里，了解大部分情況，但是在陳志溫面前，還是得裝作一無所知。

陳志溫跟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廣陵的調整。

楊子軒試探性問道，“省長，這次對廣陵的調整，除了是全省人事調配的需要，還有沒有別的原因？這個手術動得有點大，我感覺事出反常必有妖……”

陳志溫蹙著眉頭，他其實也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如果要拿廣陵作為全省人事調配的切入點，那只要動一個人就可以了，就是穆英，只要穆英跳出廣陵這盤棋，扎進其他棋盤，那就會像多骨諾牌一樣，引發連續反應……

但是事實不是這樣的。

“你猜到什么就說，別吞吞吐吐的，遮遮掩掩的像什么樣子呢？”陳志溫呵斥一聲。

“我在想，姜州分拆，是不是要加速了？這是為姜州分拆預熱的？”楊子軒緩緩說道。

他覺得必須要點醒陳志溫，不然按照陳志溫的性格，日后對廣陵肯定沒那么重視的。

陳志溫一直想收服黃江南部的城市群，梁溪，姑蘇，太州，鎮河這些。

“這個可能性不大吧，中央今年才開始研究，分拆是一件大事，涉及方方面面太多了，中央會十分謹慎，我目前也根本沒受到中央要加速的消息。”陳志溫沉吟了一會兒，思考了半響，才說道。

“但是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不否認這種可能性存在。但是我目前沒收到具體的消息，沒有任何跡象證明中央在加速研究分拆事宜，分拆這么大的事，中央事先肯定會跟我們打招呼的。”陳志溫還是有點不敢置信，不過被楊子軒這么一說，他已經有些動搖的。

在上層具體的消息渠道上，他不如朱禮和。

如果朱禮和獲知了相關信息，提前在廣陵布局，撇下他，豈不是虧大發了。

“省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楊子軒長嘆了一口氣，“按照正常情況下，中央沒法顧及這個，但是你想想，我們年底出了集資案這個事，上層對南蘇關注增多，又沒有可能？只要上層對南蘇關注增多，那就一切都有可能。如果我沒了解錯的話，蘇老到京城匯報工作回來，曾經和朱書記私底下面談了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小時，談了什么，外人無從得知……”

被楊子軒這么一說，陳志溫心里是徹底動搖了，現在他真是應了楊子軒那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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