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柳瀟情，他的小圈子還是需要一個“傳話人”，許菁便成了他新的“傳話人”人選了。

唆使羅成兵過來，和楊子軒鬧矛盾只不過是他想到了第一步，隨后，他有一整套方案讓楊子軒和許菁屈服，徹底被他玩弄于手上……

但是，沒想到，事態急轉直下，完全走出了他的控制。

強烈的不安，在他的心頭蔓延。

出了這樣一趟子事，客人基本都走光了，就剩下宋小桃，依偎在他身邊，幫他揉著腦門，“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吧？”

“你出去吧，讓我靜靜。”

“我在你身邊不好嗎？”

“滾出去。”池四海心情極度不好，宋小桃不過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實在是微不足道，心情煩躁，就毫不客氣訓斥。

宋小桃被如此訓斥，當即賭氣，提著包，氣鼓鼓的走了出去，冷冷說道，“記著是你叫我滾的，池四海！別后悔！”

池四海卻在思考怎么破局，毫不理會她。就在這時，接到電話，是剛才那個李隊的電話。

“李隊。新年好啊，怎么樣。能不能關照一下？”像李隊這種小角色，平時哪里能入他法眼，至少是分局領導以上的領導，才值得他結交，但是今個兒，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李隊這種小角色，他都得小心翼翼的“巴結”。

“四爺。真不是我不幫忙，這事情，我做不了主，人我已經放了。”李隊嘆了口氣，打這個電話，他都得冒一定政治風險，上面風云突變，夾在中間，最難做的，就是他這種基層小人物了。如果不是看在池四海平時挺會做人，經常關照他們這些基層，這個電話他都不會打。

“人已經放了？放了就好了。”池四海松了一口氣。“回頭，我設宴，感謝李隊你的幫忙，叫上你手下那幫兄弟一起，吃多少，都算我的。”

“敢情四爺你是不了解情況，我說人已經放了，是放了那個小子，成兵兄弟還被關著呢……”

“什么？”池四海一陣眩暈。差點暈倒，承受不了這個反差。他本來以為楊子軒和羅成兵都被放了，沒想到只放了楊子軒。羅成兵這個受害者，卻被扣了下來，“李隊，這不對啊，就算那小子背景通天，也不能顛倒是非黑白，我的老羅兄弟，明顯是被他打了，是受害者。就算兩人誤會一場，也沒理由只扣押我老羅兄弟，而放了那小子啊……”

“唉，四爺，壞就壞在這里呢。”李隊心道，這池四海四九城的大小圈子，也算是個有頭臉的人物，但是今日真是踢到硬板上去了，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心思，難道池四海真的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人家就等這么一下？

李隊怎么看這件事，都不像是楊子軒能夠推動的，所以還是認為池四海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通天人物”，這次事件，不過是一次導火線而已。

“李隊，你給我講明白，是不是有人要整我池四海呢？到底是哪方神圣呢？”池四海臉色凝重起來。

“四爺，那小子，你了不了解底細？人家隨身竟然帶了個錄音筆，把羅成兵兄弟和他，在陽臺上的對話，都錄下來了。案情十分清楚，羅成兵為了奪取那個女人，公然揚言要推那小子下陽臺，陽臺有幾米高，摔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這個案情，已經被分局領導知道了，分局領導親自來審。分局領導說案情非常清楚，就是羅成兵故意殺人未遂……結果，你明白了，那小子被咱們分局領導好言好語的送走了，羅成兵被扣押下來了。”

池四海打了激靈，他突然感覺像是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

不然就算那小子錄音，羅成兵也根本不可能被定性為“故意殺人未遂”——只能說，有人在背后要拿這個事做由頭，擴大化，明顯要整他。

這不過是一個導火線而已。

“四爺，我看那小子不像是有極大背景的人，是不是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要置你們于死地？”就連李隊都感覺事態不尋常了。

池四海倒吸一口冷氣，“李隊，還是謝謝你的消息，這事，先讓我想想，定性是你們分局曹局的意思嗎？”

“聽說是更上頭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池四海寒暄了幾句，說些感謝的話，掛了電話，正如曹局說的，他這次很可能真的被人整了。

羅成兵和他是穿一條褲子的，羅成兵知道他所做過的大部分事情，要是羅成兵被定性為“故意殺人”，以羅成兵的意志，說不定扛不住警方的拷問，泄露更多“秘密”……

想到這里，池四海一陣后怕，忙打電話給更大的“大哥”，語氣急躁，“哥，羅成兵被扣了，有人在整我……”簡單的給電話里的“大哥”，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電話那邊還有女人嬉鬧的聲音。

“我早就提醒過你，現在是敏感時刻，什么都要謹慎，你還是捅出了這么大的簍子。”大哥在電話那頭怒不可遏，又明白，現在訓斥池四海也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最關鍵就是能夠解決問題，“我打電話去問問，看能不能解決。不能解決，也要把對方來頭，目的。給摸清楚，才行……”

“好。好，大哥你出手，一定行。”

池四海掛了電話，還是惴惴不安，他和大哥都不覺得，這件事是楊子軒推動的，因為楊在四九城，根本沒什么名氣。雖然公子圈內部也非常復雜，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好些圈子，但是大大小小的圈子，領頭人物，他池四海都了解一二，從來沒聽說過有楊子軒這號人物。

所以他更覺得是有人借這個事做由頭，想要整他。

摸清楚對方來路，目的，手法，是最重要的。

宋小桃氣鼓鼓離開之后。想了想，還是去找許菁，她有許菁聯系方式。許菁說她回城里，宋小桃找到兩人，劈頭就問，“許菁，你這是什么意思？是想置我男人于死地嗎？”

“小桃，你應該問問你男人是什么意思，唆使羅成兵去推子軒下陽臺，我和子軒跟你男人什么仇什么怨？”許菁也就在楊子軒身前收斂“大小姐”脾氣，面對別人想要害死她男人。謀奪她的一切，她當然毫不客氣。

如果不是看在十幾年的友誼份上。她甚至不會見宋小桃。

“你有什么證據？人人都見到的，是你男人打了羅成兵！”宋小桃見許菁語氣冰冷。她就有點怕了，在許菁面前，她還是有點自卑的。

本來想今晚好好殺一殺自己這個閨蜜的威風，沒想到她帶來的男人，更是狠辣，而且看起來也有些背景。

宋小桃心頭又是氣憤，又是矛盾。

“呵呵，證據，子軒被放出來，而羅成兵被繼續關在局子里，被審問，被定性為故意殺人最，這就是證據，你認為警方會胡亂做假證嗎？”許菁冷笑一聲。

宋小桃后退一步，有點不敢置信。

楊子軒抽著煙，說道，“看在你是許菁好朋友，同學，曾經的閨蜜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吧，離池四海遠一點，現在跟著他沒什么好處，過不了，他和他背后那些大大小小的主子，都要倒霉，你跟著他，絕對什么好處都撈不著……”

宋小桃一愣，臉黑黑的，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轉頭就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子軒，你說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連許菁都有點不敢置信，就算她從來不攙和公子圈的事，但也聽說過池四海和他身后的主子，很有些來頭。

“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一個點火人，本來這把火不需要我點，也可以燒起來，只是慢了點，但是池四海羅成兵這些眼珠子長到頭頂，我不介意點這把火，羅成兵已經落網，他們的圈子網，已經打開了一個缺口。”楊子軒緩緩說道，佇立在夜空下，眺望遠處煙花璀璨，很有點，談笑間，檣櫓灰飛煙灰的感覺。

許菁咬著嘴唇，眼神有點迷離，也許當初就是這個男人，隨時能算計天下的豪情，吸引了自己，之后越難自拔，似乎什么難事到了他手上，都不是什么難事……

“我現在得去見一個人。”楊子軒扭過身來，說道，“今晚之事，如果才能更好解決，需要商討一番……”

“那我先回公寓，我就不陪你去了。”

兩人抱著溫存了一會兒，楊子軒送許菁回去之后，徑直打的到戴家，出來開門的是戴春華，戴自立的兒子，是戴家推出來第三代政治繼承人，現在是水木大學的團委副書記……

戴春華一直對父親嘴里贊口不絕的楊子軒十分好奇，見到楊子軒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臉龐，就有點愣住，如此的年輕的正廳級干部，而且沒太多的祖蔭蔭庇，如果不是體系核心，就確實有過硬的本事。

楊子軒和戴春華接觸較少，兩人寒暄了一會兒，戴春華帶他到父親的書房，戴自立正在看書，很多國外的學術專著。

“大過年的，還打擾，說實在，還真是十分過意不去呢。”楊子軒先說了幾聲新年好了，打了下招呼，才和戴自立分別坐下來了。

“回京過年，怎么不到家里來呢？”戴自立跟楊子軒提過收他做“干兒子”的想法，楊子軒沒表態反對，他看得出戴自立和戴夫人，確實是對他比較真誠的，不僅僅是看在政治利益的捆綁的面子上。不是虛假做偽，虛情假意。

雙方都有意，只是還沒擺酒設宴說明。但是戴自立已經把他當“干兒子”視之……

“下午剛到，去掃完墓。和幾個朋友吃了東西，看時間比較晚，就想早上再過來給您和伯母拜年。”

“你戴哥還嘀咕呢，說沒見到你，你們兩兄弟可要好好交流交流……”戴自立笑道。

戴春華這半年來，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不再像之前對政治敬而遠之，而是對從政有了極大的熱情和興趣。經常回來向自己父親討教，戴自立看在眼里，卻沒多加指點，政治這種東西，更多是靠悟性——紙上得來終覺淺，要知此事要躬行。

戴春華朝楊子軒打了聲招呼，就想走出去，戴自立叫他留下，笑道，“你不是老是問我。該怎么處理事情吧，你就留下來聽聽吧，別插嘴……”

顯然。戴自立是把楊子軒放在了可以和他一起“討論”的層次，戴春華卻遠遠還沒夠資格。

戴春華喜不自勝，忙點了點頭，端坐在旁邊，像是一個乖乖聽話的小學生。

“其實我這把火我本來不想點的，但是有機會，我不介意提前一點……”楊子軒先拋出話題。

“你啊，做什么事，都是那么出人意料。又是情理之中。說實話，你說你拿到他們的把柄的時候。我真是嚇了一跳。”戴自立三更半夜接到楊子軒電話，還真是嚇了一跳。

“現在局勢還是膠著。要分出個勝負，至少還有兩三個月，上層博弈十分兇險，雙方暫時都沒有絕對勝算，我想到這茬，就不如大新年給你們送個禮，不知道這個禮物怎么樣？”楊子軒笑道。

“這個禮太大，我拿著都感覺燙手啊。”戴自立哈哈大笑。

“現在羅成兵已經被定性為故意殺人，只要讓他在這個罪名上被釘死，他肯定會供出別人，供出他那些骯臟事，這個階段，最重要就讓人保住他性命……”

“我請示了上面，上面說這個案子，最好壓在郊區，說來也是巧了，郊區，恰恰不是對方的勢力范圍……”戴自立緩緩說道，“你這一手，真是讓對方手忙腳亂了，本來他們正在在高層博弈中嚴防死守，很多線索都被切斷，集資案一些大線索，威脅不到背后的人，本來他們已經篤定了棄卒保帥了，但是沒想到了他們內部的圈子網，卻以一個刑事案件為突破口，撕裂了……

“我是這樣想的，你們自上而下進展緩慢，我就想能不能讓火從下面燒起來……”楊子軒笑道，“羅成兵只是一個引子，他了解很多內幕，等警方從他嘴里獲取大量的信息，就可以弄到對方更多黑材料，正規軍就有借口以其他名義去搜查他們了，集資案的大線索就算被切割了，不能直接追查到背后的高人，但是他們的關系網被打破，就絕對能圍攻他們背后的高人了，縮短了你們的斗爭時間，避免更多損耗和變數……”

“你這招真是直取對方首級，夠狠夠穩，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戴自立嘆了口氣，這小子總能給他帶來點驚喜，他在體系中，地位水漲船高，也得益于楊子軒好幾次出手和幫助，“你小子真是不錯，心思縝密，回來過個年，都能夠鬧個翻天覆地，你要是在四九城，那恐怕整個四九城都要被你攪混……”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的前途越好，不就是我的前途越好，我可不是單純為了攪混而攪混……”楊子軒笑道。

戴春華聽著兩人你來一句，我來一句的，云山霧罩的，根本弄不清楚來龍去脈。

聽了這么久，他只聽清楚了一點，那就是，今晚城里要有大事，而且是楊子軒牽頭搞起來來的……

兩人在書房交談的時候，戴春華出去打電話去各個圈子打聽了一下，卻聽到了一個驚人新聞：羅成兵以故意殺人罪被郊區警方帶走了。

他迅速聯想到了羅成兵池四海背后那些人……

“真是沒想到啊，大過年還出這個這么驚爆的消息，那些平日和池四海，羅成兵他們有仇的人，可都得開香檳慶祝了，那些經常去拍他們馬屁的人，現在就要找個地方躲著不出門了。樹倒猢猻散，基本是定數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背后出手，一出手就是要取首級啊……”

戴春華臉色驚愕，回想楊子軒和自己父親剛才的話，他串聯起來回憶，不禁一身冷汗，真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啊，誰會想到楊子軒才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呢？恐怕池四海他們也沒想到自己是被這個看似普通的青年給算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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