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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抗日Ⅱ-第九十三章 奪槍與買藥
更新時間:2011-08-21  作者: 樣樣稀松   本書關鍵詞: 軍事 | 抗戰烽火 | 樣樣稀松 | 一個人的抗日Ⅱ 
正文如下:
拳頭硬會使矮子變成高子,黑的變成白的。有錢人還不算什么,腰里有了硬家伙,才能真正橫起來。

駁殼槍在國人眼中的分類方式非常奇特和形象,它們是按體型大區分的,稱為“幾號”或“幾把盒子”:“頭把盒子”采用全尺寸槍管和全尺寸握把,因其槍管細長,又稱為“長苗盒子”;“二把盒子”,采用稍短的槍管和全尺寸握把,在軍用毛瑟手槍中這種型號最為常見;“三把盒子”則是采用短槍管和尺寸握把的警用型。

現在,王二柱的g鋪上便擺著一支“三把盒子”,槍上的烤漆已經有了些許脫落,顯得陳舊,但在王二柱的眼里,這不亞于金光燦爛的絕世寶貝。他摸著,看著,激動得難以入眠。得到槍的狂喜,使他忘記了剛才殺人時的緊張,其實很容易,很簡短,一斧子下去,那個家伙便象死狗似的倒在了地上,連哼都沒哼一聲。手槍啊,這是多么親切,新穎,使人口中垂涎的東西呀

對嘛,這才有點康八太爺的樣子。王二柱躺在g口,閉上眼睛想象著,憧憬著。康八太爺沒有嘍啰,沒有山寨,而敢在北京城里作案。作了案之后,大搖大擺的走進茶館酒肆,連辦案的巡緝暗探都得趕過來,張羅著會八太爺的鈔。一語不合,掏出手槍,砰誰管你是公子王孫,還是文武官員,八太爺是毫不留情的。那才是好漢,那才是英雄,使北京城里城外軍民官吏一概聞名喪膽,而且使各州府縣都感到興奮與恐怖的人物。

康八太爺又矮又黑,自己呢,也是面黑身短,對,自己就是康八太爺轉世,黃天霸不過是個白臉,只會打鏢,而有了會打的好漢在眼前,誰還去羨慕那手使板斧,或會打甩頭一子的人物呢

而到了投案打官司的時候,人家八太爺入了北衙門,還是腳上沒鐐,手上沒銬,自自在在的吃肉喝酒耍娘們。在南衙門定案之后,連西太后都要看看這個黑矮子。到了菜市口,八太爺自己跳上凌遲柱子下倒放著的筐子,面不改色。不準用針點心,不準削下頭皮遮住眼睛,人家八太爺睜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劊子手割下,而含笑的高聲的問:“八太爺變了顏色沒有?”成千成萬的人一齊喝彩:“好嗎”

這才算是好漢,王二柱睜開了眼睛,臉漲得通紅,為什么那個黑矮子可以作出驚天動地的事來,而自己這個黑矮子只能蹲在這里為了三頓窩頭而受屈?他渴想得到一把手槍,現在有了,他就要象康八太爺那樣橫行霸道,大鬧北京城。而且他得去試一試槍,增加一點威風。

王二柱憎惡日本人,正和所有的中國百姓一樣。他們不知道日本侵略中國的歷史,但是日本人這一名詞在他們心中差不多和蒼蠅臭蟲同樣的討厭。而且,他矮,他黑,便有人把“東洋鬼”這個綽號加在他自己身上了,他沒法忍受,他要用手槍消滅這個可惡的綽號。

王二柱一心一意的想教大家叫他作八太爺,而人們現在卻全都詛咒著日本人。噢,日本人,他自己也憎惡日本人。今天,他的八太爺的稱號與威風被日本人壓下去,這是絕對不可以的。他已經有了槍,是不是應當去和日本人干干,教日本人也曉得他是八太爺呢?他不能決定,他想得太多,腦子不夠用了。

北平并不沉寂,也許比在戰場上還更緊張這里,也許只有在這里,才真能聞到敵人刺刀上的血味,看到天牢的鎖鐐與毒刑。

這才是工作,真正的抗日工作,真的把生命放在火藥庫里。北平抗團的青年們充滿了激情地工作著,為著即將進行的大行動拼命地工作著。

不可否認,青年是抗日的中堅,他們有熱情,他們有知識,他們心里有國家,他們為了國家和民族,肯拋棄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他們在中國這個社會里還沒有太多的歷練,沒被磨平了棱角,沒學會明哲保身,忍辱偷生的至理名言。

燕園里人們還可以收聽短波廣播,可以談論抗戰消息,他們知道老百姓所不知道,或者不關心的國家大事,臺兒莊大捷讓他們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武漢三鎮的陷落又讓他們唉聲嘆氣,情緒低落;但中國還沒有滅亡,中國也沒有投降,在黑暗之中,還有那光明存在,而青年們也更切迫的需要光明。正因為中國被侵略了,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才會睜開眼,點起自己心上的燈

準備工作在有條不紊地緊張進行著,北平抗團的人在心里燃著一團火,他們要在日本人紀念暴力的勝利的日子里,同樣用暴力去回敬他們,讓他們知道,北平城里還有不怕死的北平人。

就在這個時候,黃歷看到了周二在城里留下來的聯絡暗號,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他將工作簡單交代了一下,便在周六的黃昏前,帶著程盈秋搭了個順風車,悄悄地出了城。

夏夜的野外,安詳又清爽,遠山、近樹、叢林、山丘,全都朦朦朧朧,象是罩上了輕紗。黑夜并不是千般一律的黑,樹林山崗各有不同的顏色;有墨黑、濃墨、淺黑、淡黑,還有象銀子似的泛著黑灰色,很象中國丹青畫那樣濃淡相宜。所有的一切都好象不是靜的,都象在神秘地飄游著,向著人身上靠攏。

程盈秋走了一段,便想起剛才的不快,有些吃味地說道:“那個洋女人怎么和你那么熟,還是洋人就那么隨便?”

黃歷輕輕笑了笑,說道:“什么洋女人哪,你不應該叫泰麗老師嘛,剛才還笑呵呵地謝人家,怎么翻臉就不高興了?”

程盈秋撇了撇嘴,說道:“你也是老師,她也是老師,倒是tǐng合適的,她知道你和我的關系嗎?”

“她又不傻,不知道也能猜個大概。”黃歷輕描淡寫地說道:“她呢,欠我一個救命之恩,所以對我比較親近一些,也沒那么多追根究底的問題。你呀,別瞎吃醋,噢”

“誰吃醋了?”程盈秋嘴硬道:“我只是隨便問問,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利用人家的汽車,夾帶你的武器,我又不傻,我懂”

黃歷將手里的提箱換了個手,這樣便能方便拉著程盈秋的手,程盈秋象征性地掙了掙,便順著黃歷的意了。而她的右手,則一直拈著拴在衣服上的一根長線,單手靈活地打著結。苦練、勤練才是根本,作為一個狙擊手,除了天分,更是要靠血汗來養成的。她的這種鍛煉手指靈活性的方法,就是黃歷教授的,更加適合女性來使用。

程盈秋聽過黃歷所講的話:狙擊手是戰場上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殺人于無形。沒有人敢否認他們的存在,卻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藏身何處。防不勝防,避無可避,狙擊手的特定稱謂總是暗含著黑暗中隱隱的殺機。狙擊手應該冷血無情,面對死亡不動聲色,即使瞄準鏡后對手的腦漿飛濺,即使戰友甚至親人在身邊倒下……

是的,她渴望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看著鬼子腦漿四濺,血肉橫飛,那種復仇的快感,想一想,她就焦急得不得自已。但在北平城里,在燕大學園,她沒有機會實彈射擊,也摸不到真槍,只能偷偷地用木棍、斷桌子腿練習端槍,練習瞄準,鍛煉手指的靈活性,鍛煉腕力和肘力,所以她才急著隨黃歷出城,她要試試真槍的感覺。

再過一片樹林,便能看到周二的房子了,黃歷拉了拉程盈秋的手,示意她停下來。他蹲下身子,打開提箱,將狙擊步槍組裝完畢,推彈上膛,并把一支手槍遞給了程盈秋。他必須謹慎,這是環境所造成的,甚至于他對周二也不是十分的信任一聯絡點已經暴露呢一約他來是個圈套呢,他不得不防。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林子雖然不大,卻顯得特別幽深。仿佛世界上的黑夜統統集中到這時來了,使人望而生畏。林中靜得可怕,就象巨大的黑暗陷阱,只要前腳進去,就休想再爬出來。程盈秋望著黑得瘆人的樹林,明顯有些緊張。

“我在前面走,你跟著我,別害怕。“黃歷端起槍,輕聲安慰著。

程盈秋低聲答應,死死握住手槍,咧嘴笑了笑,這樣能給自己壯壯膽。

走在黑黑的林子里,程盈秋仍然緊張,黃歷本來和她有幾步的距離,她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說是跟著,可現在幾乎是在側面貼著黃歷在走了。黃歷的膀背間能觸到程盈秋溫暖tǐng聳的胸脯,覺察她的心呯呯亂跳,還有那短而快促的呼吸。

女人就是女人,有些天生害怕的東西,比如黑暗,這需要長時間的鍛煉和適應。黃歷害怕嗎?嘿嘿,他也有點心里打怵,但他能控制得住,他知道自己的腿在這個時候不能軟。

好在林子不大,兩個人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程盈秋回頭看了看寂靜的樹林,微風吹動樹枝出刷刷的響聲,她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前面出現了亮光,遠遠看去,只有那么一點,但卻給夜行的人帶來的溫暖和希望。黃歷拉著程盈秋的手,濕冷冰涼,不禁好笑地說道:“你呀,這膽子還得練哪,說是跟著我,可剛才都貼到我身上了,這要是遇到情況,還真有些麻煩。”

程盈秋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但說話的口氣可一點也不硬氣,“這破林子,黑乎乎的還真瘆人,別說我是女人,就是男的晚上走這里,估計也要撓頭。”

黃歷點了點頭,對這點他不否認,他微笑著說道:“你說得沒錯,剛才我也有些緊張,恐懼很正常,但要想辦法克服,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說得容易。”程盈秋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別忘了我是女人,你是怎么練出來的,教教我。”

嗯,黃歷想了想,指了指遠處,說道:“我記得那里有片墳地,想練膽量的話,晚上去那里睡覺,應該是個不錯的辦法。”

程盈秋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道:“你也不怕鬼把你捉去。”

“呵呵,要是漂亮的女鬼,我倒是很想捉幾個。”黃歷調侃道:“關在籠子里,讓她們給我來個五鬼搬運術,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做夢哪”程盈秋嗔怪地打了黃歷一下,快步走到前面,說道:“我在前面走,這樣放心,要不老覺得后面有東西在跟著,后背涼。”

“慢點,看著腳下。”黃歷不放心地提醒道:“亮的是水,黑的才是地。”

經過仔細觀察,黃歷確認周二家一切正常,他才按照事先約定,拍掌出了暗號。不大一會兒,周二走了出來,打開院門,將兩人迎了進去。

在屋子里,黃歷和程盈秋頗感意外,等著他們的兩個人中竟然有沈棟。這短短的三個多月,沈棟變化很大,臉曬黑了,皮膚粗糙了,身體倒是粗壯了一些,眼睛也更有神了。看來,游擊隊的生活確實艱苦,也很能鍛煉人。

“呵呵,臭子,黑了,倒象是結實了。”黃歷上前給了沈棟一個熊抱,然后又與當初送過他們的吳姓向導熱烈握手,“原來是老朋友,真是沒想到。”

吳向導呵呵笑著,說道:“我們倆是接力來的,我領他走山路,他領我來到這里,互補了。”

黃歷伸手給眾人做了介紹,“我的愛人,嗯,代號十二,呵呵,別見怪,這是我們的組織紀律。”

“理解,理解。”吳向導臉上的笑容一點沒變,和程盈秋握了握手,稱呼“陳太太”,再有沈棟笑呵呵地看著,倒讓程盈秋頗有些不好意思。

周二端上了茶水,還是棗葉泡的,有些黃,但黃歷等人誰也沒在意。

“你們游擊隊最近干得很猛啊,我老聽見城外在打,連睡覺都不安穩。”黃歷笑著說道:“說起來,我愛人還真是羨慕你們,老在我耳邊提起,說要到你們游擊隊去,痛痛打鬼子。”

“最近鬼子加緊了對游擊隊的進攻,搞那個‘強化治安’運動。”沈棟苦笑了一下,說道:“游擊隊最近的戰事確實頻繁,給鬼子打擊的同時,傷亡也不”

黃歷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既然找到自己,那肯定是需要幫助,與其讓他們提出來,不如主動開口,倒顯得仗義。

“游擊隊有什么困難嗎?雖然我們力量有限,但也會盡力提供幫助。”黃歷說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有共同的目標,也算是志同道合,你們不必客氣。當然,能否幫上忙,還得看具體情況。”

沈棟看了看吳姓向導,得到點頭示意,便開口說道:“游擊隊確實遇到了困難,由于鬼子的封鎖,再加上傷亡較大,我們手頭上的藥品馬上就要用盡,急需一批進行補充。”

西藥,這可是鬼子重點限制和封鎖的物資,只有在城里,日本人開的藥店里才能買到,不僅價格高,而且限量供應。再退一步,就算是分散購買齊了,怎么運出北平城,也是一個問題。

黃歷沉思起來,沈棟和吳向導對視了一眼,倒也不覺得意外,這件事確實很難辦,但這關系到很多傷員的生命,他們不得不來試一試。

“這件事情很棘手,我要慎重考慮,成與不成,或者是如何去做,這兩天我就給你們答復。”黃歷思索半晌,很慎重地說道。

“我們知道困難極大,陳先生只要盡力,哪怕只弄到一支兩支,我們也感激不盡。”吳姓向導很會說話,他越是客氣,越讓黃歷覺得歉疚,也只好去盡最大的努力。

又閑聊了一會兒,吳向導和沈棟去休息,黃歷和程盈秋隨著周二來到了另一間屋子,屋子里面很臟,周二忙著打掃。

“老周,最近生活怎么樣?”黃歷為了表示關心,隨口問道:“有什么困難,盡管說。”

周二苦笑連連,有些低沉地說道:“陳先生,多虧了您給的一筆錢,還過得下去。只是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看現在的狀況,是越來越糟了。”

“怎么了,越來越糟是怎么說呢?”黃歷疑道。

周二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陳先生,您這一路上可看見地上都種的什么?都只種著白薯啊,沒有玉米,高粱,谷子,都是爬在地上的綠的白薯秧子,看著就焦心頭暈。我打聽明白了,凡是日本人占領的地方,鐵路公路兩旁二十里以內,都只準種白薯。日本人怕游擊隊,所以不準種高桿莊稼。白薯是什么玩藝,不磁實啊,吃少了,一會兒就餓;吃多了,胃里就冒酸水,那能當飯吃嗎?日本人真缺德,純心是想餓死咱中國人……”

又是一把殺人的軟刀子,黃歷看了看程盈秋,兩人的眼中都露出憤慨和無奈交織的神情。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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