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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貴妻-第一百三十七章 知交(二)
更新時間:2011-08-08  作者: 子夜妃子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名門貴妻 | 子夜妃子 | 子夜妃子 | 名門貴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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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貴妻》子夜妃子(連載至105章,歡迎幫更)

佶寶的媽媽

第一百三十五章風云(三)

為什么墨書沒有提醒自己屋子里來人了?

按理說只要有人進屋,就算是墨書沒有發現,屋子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人也不會沒有人看見。總不能是憑空出現的吧?

沈紫言一驚之下,慌忙從榻上起身,站了起來,衣袖險些將炕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一回頭,便見杜懷瑾默默站在她身后,一身黑色衣裳,緊緊縛在他身上,更襯得他修長挺拔,豐神俊朗。沈紫言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杜懷瑾早晨還穿著天青色的袍衫,他不是那種喜歡隨意換衣服的人,再說他平日的衣裳不是天青色就是白色,十分的素雅。而此刻竟然穿著一身黑衣,怎么看怎么別扭,而且,沈紫言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心里驚了一驚,忙迎了上去,也顧不得心里的疑竇,輕聲問:“你沒事吧?”也不知是不是沈紫言的錯覺,總覺得杜懷瑾的臉色有些蒼白,而眼里是深深的寒意。這種眼神令沈紫言感到十分陌生,總覺得他與往日有些不同,但真正是哪里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杜懷瑾云淡風輕的笑了笑,“我沒事。”沈紫言哪里會相信他的話,多半是有難言之隱不能告訴自己了。明知道他對自己不信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還是覺得有淡淡的心酸。淡淡笑了笑,也沒有多問,斟了一杯熱茶放在他手上。

杜懷瑾接過熱茶,坐在榻上,抿了幾口茶,看著沈紫言略顯倦色的面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沈紫言安安靜靜的半坐在他下首,等著他喘一口氣,然后將自己在宮內的見聞悉數告訴他。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卻見杜懷瑾端著茶盞,眼簾半垂著,一動不動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杜懷瑾驀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心里百轉千回,眼眸漸漸黯了下去。明知道有些話不得不問,可是還是不想開口,怕打破了此刻難得的寧靜。

誰也不曾知道,他得到她從宮里出來的消息,有多歡喜,似山百合開滿了山坡的那種明媚。他卻為這種心情想了半晌,從小到大,日子一直這樣過去,他卻從來沒有這樣高興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欣喜若狂。就想起昨晚上的輾轉反側,想到她孤身進宮,就覺得一陣陣抽痛。好像,很害怕失去她一樣……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竟有感謝上蒼垂愛的感覺。

過了一會,知道再也等不得,暗暗嘆了一口氣,問:“見到太后了么?”沈紫言就等著他問這句話,聞言立刻將在宮內的見聞詳細的說了出來:“初進宮時,來引路的是一個胖胖的宮女,見著十分面生,似乎不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收我的見面禮,就這樣到了永壽宮。”

杜懷瑾聽著神色一凜,有時候見面禮還是表達親昵的方式,按照普通人家的關系來講,沈紫言就是太后娘娘的孫兒媳婦,若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或者是與福王府交好的人,又怎么會拒絕她的見面禮?

沈紫言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繼續說道:“后來進了永壽宮,發現太后娘娘在看經書,身邊服侍的沒有一個眼熟的,都是你畫里面沒有的人。太后娘娘見著我進去,立刻就問我知不知道佛經,還說了觀世音十二愿,其中提到了第三愿。”沈紫言知道許多人尤其是男子都沒有這方面的喜好,也不知道杜懷瑾是否明白,也就說得十分詳盡:“就是是尋聲救苦愿,為人諸病臥高床,誠念大士得安康。”

杜懷瑾聽著頓時面沉如水,問道:“你怎么說的?”“我回答的是第四愿和第八愿,分別是是能除危險愿,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度人舟。枷鎖解脫愿,志心持念觀自在,枷鎖苦痛得解脫。”沈紫言就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只怕太后娘娘有什么意思不好明說,就用佛經來暗示,我就用這兩愿來安太后娘娘的心,太后娘娘聽了以后眼里就有了淡淡的笑意。又問了我們府上的近況,知道爹離開金陵了,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最后看著殿外的天色說馬上就有一場風雨了。最后我出宮的時候,送我的是太后娘娘身邊的方宮女,當時她說了一句小心腳下……”

見杜懷瑾靜靜的聽著,沈紫言又繼續說道:“那時又遇見了皇后娘娘……”杜懷瑾眉頭微蹙,“她可有難為你?”沈紫言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直言不諱的說道:“不過是令我在地下多跪了一些時候而已,說了幾句話,話里話外都對我們福王府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不過后來有宮女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她就匆匆離開了。”

杜懷瑾默默的凝視著她,眼里是變幻莫測的神色,似乎有那么一絲絲心疼。冰冷的手指就撫上了她的額頭,“痛不痛?”還未待沈紫言說話,他就立刻說道:“我去給你拿藥油來擦擦。”

被沈紫言阻止了,“我沒事,這點子小事,算不得什么。”她將皇后娘娘的有意難為說出來,本就不是為了讓杜懷瑾心疼,只是想讓他知道皇后娘娘最自己,乃至對福王府的態度罷了。再說,額頭上的紅印子,她并沒有覺得疼痛,就是真的有什么不適,也不必杜懷瑾親自去拿藥油。

杜懷瑾看了她半晌,驀地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下巴抵在她頭上,久久都沒有說話。沈紫言身子微僵,過了好一陣才放柔下來。卻只聽杜懷瑾在耳邊遲疑的問:“紫言,你嫁給我,后悔么?”沈紫言沒有片刻猶豫,搖了搖頭,“不后悔。”

自怨自艾和悔不該當初從來就沒有任何用處,更何況,沒有誰能夠一輩子一勞永逸。不管有沒有嫁給杜懷瑾,生活都不會一帆風順的。為,能做的不止是享受夫君帶來的榮寵,更多的,還得分擔他的苦楚。只想著安安穩穩的享受,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好事。

更何況,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的生活,是不是沈紫言自己真正喜歡的,還真的很難說。

有的人一生平平淡淡,有的人一生波瀾壯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沈紫言自己最盼望的,到底是那種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的人生,還是大起大落繽紛多彩的人生,連她自己也無法判斷。

只是覺得,若身邊一直有那么一個人,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一直不離不棄,相伴左右,不管喜怒哀樂,總是可以一起分擔。那么,不管今后的日子如何,都會覺得有淡淡的歡喜,一直從塵埃里開出花來了。

但愿,不是癡心妄想。

沈紫言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在心里無聲的嘆了嘆。是不是自己上一世失去的太多,導致這一世的心愿和期盼格外的多?

杜懷瑾聽著她淡淡的話,只覺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寒梅的氣息,有意想要緩解此刻的氣氛,調笑道:“你身上有一股冷香。”沈紫言一愣,只當是杜懷瑾在說笑,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意,不以為意的笑道:“三少爺身上也有一股清香,好像是初放的茉莉,又似那蓮花的味道……”

杜懷瑾輕笑了幾聲,“正好與你相配。”語調喑啞,氣氛頓時有些曖昧起來。沈紫言無語的在心里嘀咕了一聲,都到這個關頭了,也虧得他笑得出來,還有心思與自己打趣。

杜懷瑾又擁著她坐了一會,才放開她端正了身子,慢悠悠說道:“你覺得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沈紫言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自己,但見他神色肅穆,不像是敷衍的樣子,也就思忖著說道:“我聽著那第三愿,似乎是暗示些什么,只是也不敢多想,不過她和方宮女都說到風雨將至,天色已變,只怕也有無盡的含義呢。”

杜懷瑾眉眼間都是深深的寒意,一向柔和的面龐在夕陽下顯得有些冷峻。

沈紫言突然想到一事,從香案上拿下皇后娘娘賞賜的戒尺來,送到杜懷瑾跟前,“這是我回府后皇后娘娘派了內侍賞賜的戒尺。”杜懷瑾眉頭擰了擰,拿過戒尺細細看了一番,一柄極普通的戒尺,只不過是做工精細了些罷了,也沒有多在意,只安慰她:“你別放在心上,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不和,早已不是什么秘聞,對我們看不過眼也是常事。”

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不和這事沈紫言本就知道,只是沒有想到他能這樣漫不經心的說出來,怔了一怔,垂下頭,沒有說話。心里很想說皇后娘娘雖然看起來心術不正,可著實沒有什么計謀,見著杜懷瑾薄唇緊抿,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她也不好開口了。

這事,杜懷瑾應該不會不知道……

只不過,是他不想多說罷了。

沈紫言垂著頭,不過站了眨眼的功夫,就見一滴血珠子,似一朵妖嬈的梅花,綻放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呼吸頓時一緊。

不知道是不是進入了倦怠期,總覺得很累,提不起精神,子夜會盡量調整過來的。晚上11點30之前第二更。.。

第一百三十六章知交(一)

拉過他的手,吃驚的問:“你怎么了?”杜懷瑾知道再也瞞不過去,搖頭笑了笑,“就是一點點小傷,不礙事。”“一點小傷?”若真的是小事,沈紫言也就順勢而下,不再多嘴了。畢竟二人是新婚,有許多事情他不好對自己說起,不相信也是應該,可現在涉及到安危,沈紫言沒有半點退讓,“我去叫大夫。”

卻被杜懷瑾拉住她的小手,“我已經包扎過了,真的沒事了。”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堅定的望著他,“我要看看你的傷口。”語氣里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杜懷瑾聽著嘆了口氣,他知道她不是那種見了一點小事就驚慌失措的女人,雖明知道她不會如何,還是覺得有些愧疚,“我不想引人注目,只帶了幾個貼身小廝,不曾想就遇見了歹人。”

說著話,一把就扯下了左半邊衣袖,沈紫言見著他動作極快,絲毫沒有憐惜自己有傷在身的意思,心里猛地一顫,他又不是生活在生死邊緣的人,怎么對自己的身子忽視到了如斯地步

不管怎樣,他都是福王府的三公子,世人眼中如魚得水,不知憂愁為何物的貴公子。

雪白的中衣已被染上了一層紅色,杜懷瑾絲毫沒有在意,又去拉扯中衣,被沈紫言一把按住,“別急,讓我來。”杜懷瑾見著她眼里的悲憫,無聲的笑了笑,湊過臉去吻她,“怎么,心疼了?”

語氣雖是漫不經心,心里卻高高吊了起來,唯恐她說個不字,也就緊張的盯著她面無血色的面頰,目光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上,小腹間升起一股燥熱,再也沒有片刻猶豫的想要覆上去,被沈紫言一把推開,“別鬧。”

他的上臂,光滑的肌膚上被扯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不過用幾圈棉布草草包扎了一番,沈紫言已看不見傷口,只能見到雪白的棉布上滿是暗紅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心里顫了一顫,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略通醫理,可并不是其中高手,也不敢去拆了棉布,唯恐稍微一用力,又觸到他的傷口。杜懷瑾不以為意的靠在床柱上,完好的右臂抬了起來,右手撩起她的發絲,輕輕的揉捏,“這也不是第一次受傷,你不用放在心上,從前還有比這更重的傷,也不過休養了十天半個月,便好了。”

他的話雖然輕飄飄的,落在沈紫言耳中卻不是個滋味,很想看看他從前的傷,只是不知道傷在何處,不好意思開口,有些踟躕。杜懷瑾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輕輕笑了起來,“后腰上有一道劍傷,大腿上還有一處,你要不要瞧瞧?”

這個人,真是什么時候都能擺出一副無賴嘴臉,卻并不叫人感到厭煩。

沈紫言臉上微微有些發熱,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細長的手指卻無意識的劃過他傷口旁的肌膚,輕柔得像一陣風似的,叫他愜意不已,只是不再說話,唯恐又惹得她動惱,誤了這樣平和的時刻。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輕聲問:“怎么會有那么多傷?”杜懷瑾唇邊的笑意漸漸淡去,眼里是說不出的黯然,一瞬間又恢復了常色,“十九年前我出生時,天邊恰巧有一道紅光,明明是大半夜的時候,卻出現了如此異象。那時候爹親眼所見,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暗暗瞞下了我出生的時辰,將當日接生的人盡數遣散了,也就無人知道這件事。可爹還記得清清楚楚,曾暗訪高僧,只說是大吉之光,我將來必定是個有出息的,爹和娘知道了高興的了不得,又說讓我承了他的衣缽,從小便命我習武,我那時候年幼不懂事,又頑淘,不知道天高地厚,受傷總是難免的……”

難怪福王妃對杜懷瑾格外寵愛,原來還有這一茬福王從小在軍中長大,對杜懷瑾的武藝自然要求甚高,只是不知道最后杜懷瑾怎么會有斷袖的名聲傳出來……

天有異象,加上高僧所說的話,連沈紫言心里都起了些許疑心,只是更多的卻是為杜懷瑾感到悲哀,誰能沒有少年時,誰沒有貪玩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只是沒想到杜懷瑾的成長,就是伴著無數道傷痛。

只不過,他說話時候的神色和語氣,就如同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沈紫言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杜懷瑾見著二人緊緊相握的手,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唇邊漾出了一絲笑,但又迅速被寒意掩蓋下去,“我出門向來所帶隨從不多,這次不想引人耳目,也只帶了五六個人,在城南的小樹林里面就遇到了匪人,十幾個人,都蒙著黑色的面紗,看不清面貌,武功都十分精湛,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手刃了他們,本想留下一兩個活口,只是可惜一場激戰,沒留下一個人的性命……”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杜懷瑾遠不是傳聞中的紈绔子弟,而是一個殺伐果斷,可以隨手了結敵人性命的人。這樣的人,才真正叫人膽戰心驚,而又生出一股贊許之意。沈紫言從來就不喜歡優柔寡斷,畏畏縮縮的人,也唯有那種果斷干脆的人,才能叫沈紫言心生敬佩。

既然明擺著是要追殺杜懷瑾,那當然不能手軟,否則下場只會更慘。說不定連性命都會丟掉。在生死關頭,向來由不得人有半點的猶豫。

杜懷瑾見她不說話,想到她才進門幾日,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有些憐惜的攥住了她的手,聲音輕柔和緩,“不用擔心,我們府上有暗哨,很安全。”沈紫言倒不是擔心這些事情,但聽了這話,還是覺得心里一暖,笑了笑,“我不怕。”

沈紫言突然很后悔前世沒有多了解一些皇家的事情,那時候成日天在廟里誦經禮佛,過著水一般寧靜的日子,哪里知道外間的事情努力想了想,很想想起皇帝是在幾時駕崩的,只是完全沒有印象,似乎那個時候,才是一生中最為安寧的時刻。只是后來發生了那件事情……

沈紫言至今沈大老爺和沈大夫人是如何買通那應天府的,說起來,就是真的謀死了丫鬟,也不會有如此殘酷的結局。幾年前剛剛重生時,只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應天府的大人們見錢眼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這幾年漸漸看得明白,有些事情,遠遠不是沈大老爺和大夫人這樣的人所能做成的。

再怎么說,沈二老爺也是尚書大人,哪怕是過世了,沈家不復當年的榮耀,可是根基還在。沈大老爺不過一介白丁,昔日旁人還看在沈二老爺的面子上給他幾分體面,可沈二老爺一死,別人不見得會給他面子。

自己別說是沒有殺死丫鬟,就是真的殺死了,也不會淪落到砍頭的結局。丫鬟簽了/賣/身契,就是連身家性命一起賣給了主人家。再說,別說是高門大戶,就是那一般的人家,也有處死丫鬟的事情出現,這不是什么秘聞。哪怕就是傳了出去,也頂多落得個苛待下人的名聲,就是應天府真的要追究,也不可能不明不白就將人捉拿下獄,就那樣稀里糊涂的秋后問斬了。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沈紫言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前世的事情不可能重來,她想要知道其中的緣故,更是難上加難。

想到此處,沒來由的有些沮喪。

也是時候去給福王妃問安了,沈紫言的目光落在了杜懷瑾受傷的手臂上,“我去和娘說你有事在身,就不去用晚飯了。”杜懷瑾搖了搖頭,大手緊緊裹住了她的小手,“我們一起去。”沈紫言知道大夫人和杜懷瑜也常常不一起去,也沒什么不妥之處,就勸道:“你有傷在身,該好好休息才是,就是一晚上不去,娘也不會說些什么的。”

杜懷瑾卻十分堅持,“不礙事。”沈紫言不知他為何如此堅持,但知道他性子執拗,也拗不過他,無奈的笑道:“那你可得小心些,別扯到了傷口,叫娘又看出什么端倪來。”杜懷瑾滿口答應,“放心。”

沈紫言只得同他一齊去了福王妃處,好在福王妃滿心滿意的都在杜水云身上,也沒有看出什么不對,沈紫言看著杜水云玲瓏的眉眼,暗暗想,也不知杜水云要許給怎樣的人家才好。她這樣的性子做朋友自然是再好不過,可要說到為,為人媳婦,還真是有些為難。

用罷飯,沈紫言和杜懷瑾照例是沒有多待,陪著福王妃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

杜懷瑾見著沈紫言面上有不可掩飾的倦容,就輕咳了一聲,“我去凈房。”沈紫言想到他胳膊上有傷,不能沾水,自然十分不便,就說道:“我也服侍你一回。”

杜懷瑾甚少讓人服侍,更何況是她,一張蒼白的臉脹得面紅耳赤,竟覺得有些羞澀。沈紫言見著他的模樣,不由暗自好笑,也起了玩笑之心,“誰說杜三公子歷盡千帆來著?”

調戲杜三神馬滴最有愛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知交(二)

杜懷瑾瞪了她一眼,卻并無多少威懾力,惹得沈紫言吃吃一笑。杜懷瑾聽著她的笑聲,低頭看著她細膩的小手正在解他的中衣,而她滿頭青絲不時撩過他的下巴,帶來一陣陣,雙靨又浮上一抹紅暈。

沈紫言一抬眼見到的就是杜懷瑾通紅的面頰,他本就生得俊美,此刻滿面紅暈,卻比往日多了些秀雅,少了些冷峻的氣息。沈紫言抿著嘴直笑,很想伸出手去捏捏他的臉,又不敢造次,只覺得他如同三歲小童一般可愛,叫人生出一股歡喜之意來。

杜懷瑾哪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眼里的神色變幻莫測,也不知生出了怎樣的促狹之意,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我自己來吧。”沈紫言發現杜懷瑾每次遇到尷尬的事情總會有這么個小動作,生怕再笑下去,惹得他不高興。也就強忍住了笑意,拿著濕帕子替他輕輕擦拭傷口周圍,唯恐沾到一點水。

杜懷瑾的身子瞬間繃緊,過了好一陣才將頭枕在浴桶上,側過臉看著她專注的面容,不自覺的伸出手去卷著她長長的青絲。也不知是不是燭光的緣故,沈紫言欺霜賽雪的肌膚泛著一層柔和的光芒,而她長長的睫毛半垂著,在雪白的肌膚上打下一片扇形的陰影。好像一只蝴蝶歇息在眼睛上。

杜懷瑾記得這下面是怎樣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瞇著輕輕一笑,像極了春日里層層疊疊的桃花。蔥管般長指觸了觸她的眼睫,不動聲色的移開。伸手去托她的下巴,烏黑的眸子里頭清晰無誤的映出一個杜懷瑾。

“紫言……”開口輕輕喚她,慢慢湊了上去,兩張臉幾乎貼在一起,彼此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看著他漸漸幽邃的眼睛,沈紫言眨了眨眼,睫毛刷過他的面頰,微微的,輕輕推了推他赤著的胸膛,“別鬧……”看似嚴厲其實沒多大威懾力的口吻。

杜懷瑾細密的吻已落到了她的嘴角邊,“誰讓你這么好看,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一副無賴的口氣。沈紫言強忍著才沒有撫額,偏過頭去說道:“你再鬧,我就不管你了。”杜懷瑾用右手捧著她的臉,咬了上去,“那我管你好了,管你的吃穿用度……”

氣氛越來越曖昧,沈紫言有些著惱,“你還有傷在身呢,別胡來”說著,退后了幾步,二人之間就扯開了距離。杜懷瑾縮回手,重新趴在浴桶上,郁結的說道:“我不動就是了。”沈紫言抿著嘴笑了笑,原來杜懷瑾也有這般小孩子氣的時候。

杜懷瑾側著臉見她笑得溫馨,問:“你笑什么?”沈紫言挑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哪能真正讓他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怕他知道了,又不得安穩了。杜懷瑾見她不說話,而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揉來搓去的,身子都有些發顫。

他結實的背部緊緊繃著,玉色的肌膚在燭光下泛著自然的光澤,沈紫言的目光落在了他精瘦的腰身上,默默嘆了口氣,伸手撫上他的傷疤,大約是過了些年歲的緣故,顏色已經顯得很淡,只是仔細看時,還是覺得有些可怖,那樣長,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有多痛。

杜懷瑾冰冷的右手就按住了她來來去去輕撫著他腰身的小手,“別摸了……”嗓音都有些嘶啞,心里暗暗想,再摸下去,他可不是柳下惠,當真能坐懷而不亂。沈紫言看到他左臂似乎又漸漸要滲出血了,一把打開他的手,“別亂動。”嘆了一口氣,語氣柔和了下來,“你當真就不怕痛?”

“哪能。”杜懷瑾干笑了笑,“習慣了就好。”沈紫言心中微酸,忙眨了眨眼,故作輕松的笑道:“我身上也有一道疤痕呢。”杜懷瑾一怔,立刻側過臉來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在哪,我怎么不知道?”那語調,那眼神,分明是說沈紫言周身上下都被他看過了。

雖明知道是事實,沈紫言臉上還是微微一燙,笑道:“在我膝蓋上。”杜懷瑾立刻伸長了右臂去觸她的膝蓋,沈紫言倍感頭疼,嗔道:“你就不肯安分些?”杜懷瑾只得又轉過頭去,任由她的小手在他背上為所欲為。

沈紫言認真的替他擦拭著后背,而后又蹲在他跟前去替他擦拭脖子,鎖骨,一次一次,輕柔而仔細。杜懷瑾默默看著她認真的面容,目光微閃,“真好看。”沈紫言頭也不抬,只覺得在他灼熱的目光注視下,連手都有些不聽使喚了,暗罵自己沒出息,手上有意放重了些。

杜懷瑾揚了揚脖子,側臉及下頜線漂亮得讓人看了便挪不開眼,像極了……開屏時的孔雀。“別發呆,繼續擦。”動了動脖子,腦袋饒了一個圈,又仰起了脖子,“快點。”沈紫言頓時無語,方才誰在那里胡鬧來著,現在又擺出這種口吻。只有繼續往下擦,目光落在他被水浸濕的中褲上,臉上一熱,將帕子搭在浴桶上,“你自己來吧。”

杜懷瑾賊賊的笑,“可是你說要服侍我的。”沈紫言不由撫額,干笑了兩聲,一時間竟找不出理由來拒絕。杜懷瑾揶揄的望了她一眼,見她臉紅得似能滴出血來,也不再逗她,一把就扯開了中褲。

沈紫言沒想到他這個不忌諱,而她的目光恰巧透過清亮的水落在他下身。頓時羞憤交加,忙扭過身子,三步做兩步的就想出了凈房,但又想到他一只胳膊不知能不能應付得來,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這個人,當真是沒臉沒皮到了極致……

方才明明帶著羞澀,這下子又腆著臉說些胡話,果然變得忒快……

正胡思亂想間,只聽見一陣水聲,忙回過頭去,就見到杜懷瑾一絲不掛的從浴桶里出來了。沈紫言頓時怔住,之前他們總是在帳子里……

難免有些看不清,但現在,卻是在明晃晃的燭火下,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杜懷瑾眉梢高挑,輕笑了一聲,慢條斯理的自己找了褻衣披上,這才問呆呆站在原地出神的沈紫言,“娘子看夠沒有?”眼神怎一個嫵媚了得……

沈紫言臉上滾燙滾燙,說不出話來,只默默抬腳回了內室。杜懷瑾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的,因凈房與內室緊緊相連,倒也沒有旁人看見,可沈紫言還是覺得有些羞惱,坐在榻上,一言不發的捧著茶盞出神。

杜懷瑾看了她一眼,暗自覺得好笑,便正色說道:“你可知是何人暗算我?”果然不出他所料,對面的沈紫言立刻抬頭看向他,見到他笑盈盈的神色,心里頓時有些沒底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吟了半晌,才慢慢說道:“難道是和她一伙的人?”她并沒有指誰,可是在說這句話時,目光卻掠過了案桌上的戒尺。

杜懷瑾眼中一亮,已有了些許贊許之色,“不錯,就是他們。”

是他們,而不是她……

果然,皇后娘娘的背后還是有人在謀劃一切……

沈紫言深吸了一口氣,思忖著說道:“豈不是說你被盯上了?”杜懷瑾搖頭笑了笑,“不是我,而是我們福王府。”見著沈紫言眼里滿是了然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倒不是沖著我一個人來的,只是我大哥甚少出門,而爹又去了滄州,這才想要除掉我,也是給我們福王府一個警戒的意思。”

若說起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她的娘家安樂侯府了,只是,安樂侯有沒有那個膽色還另說。安樂侯出身寒微,借著皇后娘娘一朝平地起青云,并不像其他世家那樣經過了百年的累積,因而也就少了些底蘊,也為金陵其他公卿之家所看不起。

要說安樂侯有沒有這個膽色,還真的不好說,畢竟沈紫言對于安樂侯一無所知。只在杜懷瑾及笄那一日見到了安樂侯夫人和安樂侯家的大小姐候靜靜。不過照著那日的情形看,這安樂侯夫人和候靜靜,只怕都是個不好相與的。

想了想,就試探的問道:“是不是安樂侯?”刻意壓低了聲音。杜懷瑾搖了搖頭,“安樂侯不過是個酒囊飯袋,沒有這樣的膽色。”話里話外都十分瞧不起安樂侯的樣子。也難怪福王妃骨子里瞧不起皇后娘娘,一個借著不入流的才藝上位的皇后娘娘,娘家又沒有一個撐得起的人,被人看不起也是人之常情。

若不是安樂侯,那只能是皇后娘娘背后的人了……

沈紫言想著,看了看杜懷瑾的臉色,見他神色凝重,似乎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問。只撿旁的來說,“難道你回來的時候院子里就沒人了?怎么靜悄悄的,也無人提醒?”杜懷瑾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一茬,知道她心里必定好奇了許久,反倒賣起了關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猜猜。”

沈紫言頓時無言,這如何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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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懷瑾會不會就是那個造反的皇子?

佶寶的媽媽

米米lnm

云里霧里,作者要加油哈。。。

第一百三十八章

知交(三)

沈紫言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放棄,“我不知道。”最后似是玩笑一般加上了一句:“除非你是從地底鉆出來的。”杜懷瑾唇角微勾,湊上去吻了吻她的嘴角,又摸了摸她的頭發,“紫言真聰明。”

沈紫言一怔,在心里暗自嘀咕,這個人真是……B

杜懷瑾卻搶在她發惱前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是飛進來的,你信不信?”也不知是不是他受傷的緣故,沈紫言不過微微一掙扎,就掙脫了他的手,無語望天,“是么,三少爺比天上飛的鳥還厲害。”

杜懷瑾的眼睛彎了起來,眼里流淌著細細的光華,似年華里涌動的暗流,“過來。”說完,自己先從沈紫言身邊站了起來,走到了床邊,眼角微斜,瞟了瞟那雕花木大床。沈紫言百思不得其解的走了過去,“難不成你是從這里面鉆出來的?”

“是啊。”杜懷瑾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就是從床里面鉆出來的。”沈紫言頓時無言,卻不由自主的伏低了身子去看床四周是否有什么異樣。杜懷瑾輕輕笑了起來,一把掀開了床被,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朱紅色的床板,“你聽聽。”

聲音清脆而空洞,沈紫言仔細聽了聽,頓時目瞪口呆,“這下面是空心的?”杜懷瑾看著她怔怔的模樣,只覺得說不出的有趣,也就笑看著她不說話。沈紫言卻暗自在嘀咕,這杜懷瑾難道是打地洞的老鼠不成,居然連床下面也鑿空了……

“你是躲在床板下面的?”沈紫言看了看床板嗎,又看了看杜懷瑾,見他一身褻衣隨意的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玉色的肌膚,健碩的胸膛和修長的大腿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頗有些不自在的扭過了頭,只將眼瞅著床板。

杜懷瑾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輕笑了一聲,“這床下面是一條密道,直通向聽雨園。”

聽雨園?

怎么會選在那樣一個地方?

但隨即心里又掠過一絲了然,聽雨閣來來往往的人極少,平日里也不過只有看守院子的幾個婆子,就連杜水云那樣在福王府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也在里面迷路了。從聽雨園進進出出,自然是不錯的選擇了。

杜懷瑾看著她的眼神卻有一絲曖昧,“娘說,以后就將聽雨園給我們做新房。”新房?沈紫言下意識的問道:“現在的院子不是新房?”這是杜懷瑾的院子,七進七出的大院子,她又是在這個院子里和杜懷瑾圓房的,自然而然就將它當做了新房。

杜懷瑾眉梢微挑,目光就落在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現在自然是不擁擠,可日后,就難說了。”他慢悠悠的說完這一句,頗有興味的眼神令沈紫言渾身不自在,不自覺的避開了他的目光,想到他話里的意思,覺得不自在的同時卻更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大夫人與杜懷瑜成婚也不過幾年,大夫人又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又不是不能生,卻早早的就想到了過繼。雖然看樣子是沒有成事,卻不得不叫沈紫言暗暗心生警惕,若是有一日她也遲遲沒有喜信,是不是也不得不走到那一步?

杜懷瑾又是福王妃最寵愛的兒子,其中的期望可想而知。

沈紫言心里頓時有些沉甸甸的,隨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和大夫人畢竟有些不同,她是世子夫人,只怕對子嗣的要求更急切。而自己卻是福王府幼子的媳婦,這事暫時還可以緩一緩。

杜懷瑾見她眉目一黯,略想了想,已料到她在想些什么,攬著她坐在了床沿上,輕聲細語的說道:“不用擔心,娘雖然望孫心切,可也不是那不近情理的人……”沈紫言心里微松,還未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聽杜懷瑾曖昧的在她耳邊說道:“再說,我們多幾次,總會有消息的……”

這人,才正經了不過一會兒,又沒個正形了……

杜懷瑾低低的笑了起來,咬了咬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吹拂著她鬢角的碎發,微微有些,“你放心,就是一時半會沒有消息,我也不會納妾……”沈紫言心里一暖,只覺得自己無需多說,杜懷瑾就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正欲說上幾句,又被杜懷瑾生生噎了回去,只見他不可奈何的搖頭晃腦,吟道:“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聽他反反復復的吟著“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沈紫言不怒反笑,“原來我在三少爺心中竟成了那河東獅了。”杜懷瑾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煞有其事的嘆了口氣:“家有虎妻,旁的女人,就連多看一眼都不成的。”

沈紫言納悶的看了他一眼,她嫁進來才幾日,哪里那么容易就叫杜懷瑾看出個端倪來。她心中雖向往那種一雙人的生活,可從未露出什么口風來,更不必說當著杜懷瑾的面表露出來了,怎么這杜懷瑾就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

似是看穿她的困惑,杜懷瑾輕輕笑了起來,“我娘就和你一樣,不喜歡我爹納妾。”不喜歡福王納妾,那庶出的二少爺是怎么來的?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連福王妃那樣的人,也逃不了這一關。

杜懷瑾臉上笑意漸漸斂去,沉默了一陣才說道:“二哥的生母原是我娘身邊的三等丫鬟,有一次娘去寺里燒香,路上遇到事情耽擱了,爹晚上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就……”或許是涉及到長輩的辛秘之事,他說得十分隱晦,沈紫言也大致知道了來由,必是福王一時糊涂,和那丫鬟成事了,而后生下了二少爺。

沈紫言的語氣里帶了些猶豫,“那二哥的生母最后如何了?”杜懷瑾摸了摸她的頭,嘆道:“我娘知道這事以后,氣得半年沒有和我爹說話,后來二哥出生以后,那個丫鬟就死了。我小時候不知道這事,后來年歲漸長,才漸漸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一打聽,才知道是這么一回事。”

沈紫言不由默然,如果說杜懷瑾能夠聽到一些言語,是不是代表,杜懷珪也聽到過一些傳聞?

“大哥,你找我?”許燾興沖沖的跑進了許熙的書房,見他頭也不抬的在練字,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看了會,興味索然的一屁股坐在他下首的太師椅上,“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你練字?”對面的人自然是沒有回答。

許燾知道他大哥練字時聚精會神,不喜打擾,也就住了口不再說話。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許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筆,拿起架子上的帕子凈手。許燾這時才湊上前去,看了看,竟然又是王羲之的《蘭亭序》。

端莊清秀,飄若浮云,天質自然,豐神蓋代。

站在桌前看了許久,嘆了一口氣,“真沒見過比你還執拗的人,這字帖也練了有十余載了,還沒有換一換的意思。”許熙微微一笑,“我念舊。”許燾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家都是喜歡新物事。”

許熙哪里聽不出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大概沈三小姐已經成為他心底的傷……

許燾一抬頭,就看見他大哥幽深的眸子里滿是說不出的悲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常色,默默嘆了口氣。也不欲戳他的傷疤,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你叫我來作甚?”許熙斟了一杯清茶,茶盞開開合合,最后終于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落在書案上,“玉成和修竹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大哥。”許燾心里一松,眼里露出一絲喜色,“你決定放過他們了?”許熙的神色有些晦澀,叫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還是輕輕說了句:“嗯。”許燾臉上就綻放了笑容,“他們也不是歹人,大哥你肯放過他們,再好不過了。”

許熙看著窗外的繁星,久久沒有說話,眼里卻漸漸有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不管怎樣,只要杜懷瑾待她真心就好……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他俊逸無雙的面容,耳邊是他堅定的聲音,“我會一輩子待她好的。”許燾見他這么多日以來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真切的微笑,一怔之下,下意識的問:“可遇到什么喜事了?”

許熙從回憶里回過神來,嘴角微勾,“也算是喜事了。”許燾將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想了又想,實在不知道有什么可叫他高興的,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難道是皇上又嘉獎你了?”心里卻覺得八九成不是這樣,他的大哥向來是不會為這些虛名感到不悅和高興的。

聽他提到皇上,許熙眼里有了淡淡的陰霾一閃而過,說起來,皇上也有好幾日沒有早朝了,雖然以往這樣的事情常常出現,可這次,他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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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柳暗(一)

杜懷瑾見了沈紫言的臉色,輕笑出聲:“別胡思亂想,趕緊鋪床睡覺是正經。”沈紫言無聲的嘆了口氣,視線落在方才被杜懷瑾一把掀開的被褥上,突然很想看看床板下是怎樣的一番天地,杜懷瑾到底是如何從床底下走出來的。

記得那時似乎并沒有聽見什么響動,就聽見了杜懷瑾沉重的腳步聲,或許是自己太過出神的緣故,連床板晃動的咯吱聲都沒有聽見。杜懷瑾懶洋洋的看了她幾眼,白色的褻衣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大有隨時滑落下來的趨勢,“怎么了?”

沈紫言哪里好意思說自己對床板下的地道感興趣,也就半真半假的嗔道:“這床褥被你掀得不成咯樣子了……”杜懷瑾眉梢微挑,嬉皮笑臉地說道:“那我就和夫人一起鋪床好了。”沈紫言已經習慣了他夫人,娘子的亂叫,也不以為意。可要是真讓杜懷瑾鋪床,這事確是萬萬不可的,雖無人看見,可又哪里有讓爺們鋪床的道理。忙笑道:“還是我來吧。”說話間,就生疏的開始鋪床。

從前都是墨書幾個人鋪好了的,沈紫言自己動手的時候也不多,因而就有些生硬,但又不敢讓杜懷瑾看出來,只得盡量加快了手下動作。

杜懷瑾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默默看了她片刻,哧的一笑,“你去那邊榻上坐著,我來。”說完,修長的手指已拈起了被褥,不過三兩下的功夫就已經平平整整的了,叫人挑不出個不是來。沈紫言頓時滿臉通紅,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

杜懷瑾一面鋪床,一面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身邊也沒有多少服侍的人,從小這些事就是我自己做的。”沈紫言聞言心里微酸,迅速眨了眨眼,柔聲說道:“以后我替你做。”杜懷瑾回過頭來,揶揄地望了她一眼,眉梢微挑。

那模樣,那神色,分明就是在問,你會么?

沈紫言頗有些不自在地垂下頭去,似乎那些瑣事都被墨書幾個人做了。她很少近身,自然不會,可她愿意慢慢學著去做,總有上手的一天。杜懷瑾微微一笑,斜了她一眼,“我的褻衣你還沒有替我做呢。”

沈紫言頓時無言,橫豎杜懷瑾是瞧不上自己笨手笨腳了,也就破罐子破摔,“我……不會。”杜懷瑾那日聽她說過,這次再聽她提起,哈哈一笑,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反正你是答應我了,后悔也無用。”

沈紫言聽著他的笑聲,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實在是,太丟人了……

她怎么會知道,旁的都是一學就會,偏偏就是這女紅,她這些年都無能為力。

在柔和的燈光下,沈紫言面紅耳赤的模樣更令她平白添了幾分嬌羞的神色,杜懷瑾側過頭來看著,心里一蕩,雙手就有自己的意識的攬住了她的纖腰,往自己懷里帶了帶。沈紫言下意識的推了推他的胸膛,雙手卻觸到他光溜溜的肌膚,臉上蹭的一下就浮起了紅云。

杜懷瑾卻被她的小手撓得無處不癢,小腹間升起一股躁動,忙仰起頭,避開她胡亂飛舞的發絲,深吸了口氣,那股萌動不減反增。再次垂下頭,深深吻上她的唇。沈紫言身子一僵,臉上紅云更盛。

杜懷瑾見著更是難以自制,顧不得身上有傷,將她攔腰抱起,輕輕放在了床上。沈紫言想到他身上的傷,方才在他臂彎了時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后背靠到光滑的絲被,才略松了一口氣。忙側頭去看他的右臂,見雪白的棉布上沒有血跡滲出,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才終于平靜了下來。

饒是如此,還是忍不住嗔道:“你就不能顧及顧及身上的傷?”杜懷瑾眉頭微蹙,修長的身子已壓覆了下來,“傷口以后再說,美人在懷,卻是不能忍的。”說話間,伏低頭去吻她的唇,,被沈紫言一側頭避開,他溫濕的吻就落在了她的粉頸上。

沈紫言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沒有說話。杜懷瑾見著就更放肆起來,隔著衣衫揉搓她腰間的肌膚,輕輕重重的啃咬著她白潤的脖子,而后,慢慢下移。沈紫言的身子就軟成了一汪春水,但顧及到他身上有傷,掙扎道:“我還沒有沐浴呢。”

杜懷瑾哪里肯聽,不以為意的笑道:“我不介意。”又咬了咬她的耳垂,“若是紫言當真要沐浴,為夫可以服侍你更衣……”語氣里說不出的曖昧。沈紫言嘆了一口氣,知道在言語上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

杜懷瑾見著她又羞又惱的模樣,眼里有了更深的笑意,慢慢抽去她的發釵,將那簪子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手指一下一下的卷著她的長發。驀地身子身子一僵,手下動作停了下來。

沈紫言正覺得奇怪間,就見到一只白色的鴿子飛了進來,皎潔的月光披了它一身,顯得十分漂亮。沈紫言立刻就認出來那只鴿子是在福王妃處,突然飛進來的鴿子。杜懷瑾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抬手,那鴿子就落在了他的臂彎上。

杜懷瑾修長的手指觸上了鴿子雪白的毛,眼光余光見沈紫言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只鴿子,會心一笑,將鴿子放在了她手上,“你摸摸。”沈紫言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雪白的鴿子就到了自己手中,順著杜懷瑾的意摸了摸那鴿子光滑如緞的背部,眼睛彎了起來,“這鴿子真好看。”

不過三兩下的功夫,杜懷瑾就尋到了平常穿的天青色衣裳,開始解開褻衣的衣帶,“我立刻出去,你不用等我了。”沈紫言見著他眼中早已沒有了方才的熾熱,取而代之的事深深的寒意,知道又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好多說,見他雖一如往常的在穿衣服,可因為左臂受傷,到底有些不便,動作就慢了些。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忙攏了攏自己凌亂的衣裳,快步走到他跟前,替他理了理衣裳,又將那外袍替他穿上了。杜懷瑾身子微僵,嘴角微微上揚,摸了摸她的頭發,:“不用擔心,我馬上就回來了。”

沈紫言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明知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過問的,還是很想知道一些,只希望可以替他分擔分擔。目光落在那雪白的鴿子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鴿子就飛出了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沈紫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次日只聽見一聲雞鳴沈紫言慌忙起身,摸了摸身邊的床褥,空蕩蕩的。杜懷瑾依舊不見蹤影,沈紫言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唯恐他又遇到歹人,默默替他抄了半晌經書。待到將筆放下,卻又覺得心里不是個滋味。

眼看著就要去給福王妃請安了,聽到秋水來報:“大奶奶身邊的媽媽來給小姐問安了。”原來是朱氏的身邊的媽媽,沈紫言懶洋洋的說道:“請她進來吧。”對朱氏的事情,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來報信的是朱氏身邊的媽媽,笑容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特地來給三姑奶奶報喜,我們大奶奶有喜訊了。”沈紫言對沈青林和朱氏的事情雖不甚關心,但聽說她有孕了,還是有些歡喜,忙命隨風從庫里找兩根百年的人參,又尋了一大包燕窩讓朱媽媽帶回去。

朱媽媽見了這許多東西,千恩萬謝的去了。在院子里向那些婆子們炫耀:“福王府的氣勢,嘖嘖,只怕全金陵城也找不出另一家來,就是那三等仆婦,吃穿用度,就不是我們府上的管事媽媽可比。三姑奶奶住的院子,富麗堂皇,走上一盞茶的功夫都走不出去,叫人晃花了眼!三夫人還隨手賞了我十兩銀子,都是實打實的銀子……”說著,就將那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在眾人跟前炫耀了一番。

那些婆子聽了朱媽媽一番夸耀之詞,又見了那銀子,不疑有它,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三姑奶奶的體面,也是沈府的體面,紛紛傳揚開來。這話自然是傳入了柳氏耳中,氣得臉色發青,在內室里暗罵:“我長了這么大,也沒見過這樣不懂事的女兒家,就是嫁出去了還要死死握著家里的家務事不松手……”

身邊的媽媽唯唯諾諾的,也不敢說話。心里卻在想,沈紫言出嫁以后,府上這些下人眼里更沒有了夫人,一門心思的去巴結王媽媽,徐媽媽這些沈紫言留下的舊人。還有不少人湊到沈青鈺跟前的海棠和杜鵑面前去獻殷勤,根本沒有人把夫人放在眼里,自己雖然是跟著夫人從柳家出來的,現在也是沈家的人了,總得想著去尋門道巴結巴結王媽媽,也為自己和閨女謀個好前程……

誰知道王媽媽是沈紫言提攜上來的,身負重恩,行事作為上更是小心,不敢有絲毫差錯,唯恐折了沈紫言的面子。對那些湊上來討好巴結的人,一概是不放在心上,不過笑臉應付一番罷了,那群下人明知如此,卻也無話可說。

誰都知道沈紫言和沈紫諾姐妹嫁的都是金陵城一等一的大戶人家,沈紫言更是福王府的三夫人,真正的皇親國戚,又有誰敢白白得罪了她留下的人!

第140章柳暗(二)

沈紫言看看時候,也該是給福王妃問安的時候了,忙用濕熱的帕子凈了手臉,眼見著杜懷瑾沒有回來的跡象,只得獨自一人去福王妃處。身邊墨書不無擔憂,“三少爺怎么……”新婚一個月,夫妻一般都是形影不離,一同去正房請安。但此時杜懷瑾不在,沈紫言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笑了笑,“不礙事,王妃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

福王妃見到她獨自一人過來,大吃一驚,忙問:“瑾兒呢?”這事就是想瞞也瞞不住,只消問問門房那里守門的人,就一清二楚了。沈紫言也沒有扯謊,照實說道:“三少爺昨晚遇到一點急事,匆匆出去了,或許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擱了,現在還沒有回來。”福王妃眼里就有了難掩的失望。

原本以為娶了媳婦也能收收心了,誰知道這才幾天,就開始胡來了,大晚上出去,八成就是去了那戲子那里……

但沈紫言是新進門的媳婦,福王妃也不好說什么,反倒寬慰她,“興許是有什么急事……”沈紫言心里自然明白杜懷瑾是為了福王府的安危奔走,只是那話卻也不能告訴福王妃。微微一抬眼,就見到福王妃面如滿月,肌膚如白荑一般柔美。已經是將近四十的人了,還是顯得如二十來歲的年輕婦人一般。

沈紫言突然一瞬間明白了杜懷瑾為什么沒有打算將朝堂之事透個一言半語給福王妃聽。或許,這么多年,福王妃就一直在福王的庇護下生活,所以幾乎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性子還是熱忱得如同那年輕姑娘家。現在哪怕是為人母,上有福王,下有杜懷瑾兄弟。福王妃根本不用操心那些大事,只需操心操心眼前幾個兒女的小事便罷了。俗話說,女兒肖母,福王妃年輕時,大概也和杜水云差不多的性子吧。

心里泛起一抹苦澀,沈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有些不知世事吧。只是可惜,沒有遇見一個為她遮風擋雨的良人……

到頭來,落得那樣的結局。

畢竟是自己的父母,沈紫言也不好多想,忙打住了這個念頭,默默的坐在福王妃下首喝茶。只聽見一陣腳步聲,二夫人踏著輕快的步子進來了,見著沈紫言一個人,頗有些詫異地問道:“怎么小叔沒有和你一起?”眼里分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語氣也有些夸張。

沈紫言就將對福王妃的言辭又說了一遍。二夫人聽了,一驚一乍地說道:“哎呀,能有什么事比三弟妹還重要,居然不著家了,被別是去了外面……”福王妃眉頭深蹙,臉色變了變,“你大嫂今日晚了,你帶著丫鬟去一旁擺碗筷去。”口氣有些嚴厲。

福王妃一面說,一面就看著沈紫言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氣。她盼孫子這些年,就怕兒子媳婦不和睦……

沈紫言聽了二夫人的話,只是笑了笑,垂下頭沒有說話,神色里絲毫沒有不快。

若是顯得不在意,叫福王妃難看,若是太過在意,只會讓人以為小家子氣。說起來,金陵城這些達官貴人家里,誰沒有幾個包養戲子的流傳出來!

更何況,沈紫言現在歲杜懷瑾的看法早已與當初不同,并未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并不相信他當真在外間包養了戲子。

二夫人被福王妃當面喝止,有些難看,干笑了幾聲,怏怏的去了正廳擺碗筷。

福王妃撫額嘆道:“你二嫂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別聽她亂嚼舌根。”福王妃是婆婆,這話她能說,沈紫言卻是不能附議的,也不過淡淡笑了笑,“我雖嫁進來才幾日,可也相信三少爺的品性。”

福王妃臉色微霽,說起杜懷瑾小時候的事情來,“……那時候已經七歲了,調皮得不得了,拿了畫筆在仙鶴身上畫畫兒,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那仙鶴跑的又快,他人有小,三下兩下就將那撲騰的仙鶴捉住了。最后還嫌棄仙鶴的毛被他畫得不成樣子了,將那仙鶴的毛都拔光了。三兩天的功夫,就鬧到了御花園,將皇上也驚動了。那時候皇上正在御花園賞花,他就冒冒失失的追著仙鶴去了御花園,好在皇上也沒甚在意,反倒是賞了他幾匹白馬,還讓他當面畫畫兒……”

原來杜懷瑾還有這樣的時候……

沈紫言抿著嘴笑了笑,眼里泛著狡黠的光華。

不過,按照福王妃的描述,那時候皇上對福王府還是厚愛的,不然也不會對沖撞了御駕的杜懷瑾如此寬容。畢竟,這是可大可小,若是皇上揪住不放,杜懷瑾一頓打是逃不了的。轉念一想,也有些蹊蹺,皇上是杜懷瑾的親大伯,對著頑劣的侄子不加以指導,反倒是采取了縱容的手段……

或許,往好里想,就是不和小孩子計較,宅心仁厚。往壞里說,就是捧殺小侄子……

若是杜懷瑾那時四五歲,寵愛倒還好說。可是七歲的孩子,已經是要啟蒙的年紀了。長輩的引導自然十分重要。

這就要看當時皇上是怎樣的心思了。

權謀這等事情,果然就不是常人可以領悟的。

沈紫言想一想就覺得頭疼,只聽著福王妃滿面笑意的回憶杜懷瑾的那些往事,“后來王爺知道了,好生打了他一頓。后來不知怎的,有一天突然從宮里出來,一本正經的說要習武,那時候王爺正賦閑在家,自然十分高興,當即請了自己幾員下屬,真刀實槍的教他練武。那孩子也是個傲氣的,受了傷,一聲不吭的,連眼淚也不流,倒是我做母親的屢屢見著心疼不已,王爺還夸他有男兒氣概……”

不是不喜歡流淚,而是不能流淚吧……

沈紫言突然很想知道杜懷瑾在宮里遇見了什么事情,導致一個頑劣不堪的孩子一夕之間成長起來。

“后來就連那幾個下屬都不是他的對手,王爺更是歡喜,親自拿了先帝御賜的寶劍和他對招。”說到此處,福王妃眼里有了異樣的神采,“你也知道王爺自小在軍中長大,見過的敵人不知幾凡,初時他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敗下陣來,后來我聽說他每天半夜起來練劍,有一日傾盆大雨他也沒耽誤,第二日就開始咳嗽,我四處求醫問藥,好容易是將他的風寒治好了。沒過多久,他居然就勝過了王爺……”

那個咬著牙不肯服輸的三少爺,那個嬉笑怒罵不知愁的公子哥,那個世人眼中的紈绔子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杜懷瑾?

沈紫言聽了福王妃一席話,半晌無語。直到二夫人進來傳飯才回過神來,忙扶著福王妃坐在了桌前。

興許是說了半晌的趣事,福王妃顯得興致十分高昂,絲毫沒有了方才的不快。二夫人環視了一周,突然驚道:“大嫂怎么沒來?”難怪總就得少了一個人。

沈紫言方才不是沒想到,只不過聚精會神的聽著福王妃說話,漸漸忘了這一茬。何況她也不是多事之人,大夫人不來,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自己又何必眼巴巴的提起!

福王妃心里比誰都清楚,似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對沈紫言說道:“嘗嘗這鮮魚,才從長江里撈上來的。”沈紫言也就依言嘗了幾筷子,眼角余光見到一旁的二夫人臉色已有些僵硬,也就安安靜靜的吃自己碗中的飯菜,沒有再多看一眼。

用罷飯,沈紫言憂心杜懷瑾,陪著福王妃略坐了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福王妃暗地里就同林媽媽抱怨:“到底是庶女,沒什么見識……”這話自然是說二夫人了。林媽媽也不好多說什么,只笑著和稀泥:“二夫人不懂事,您多教一教,也就好了。”福王妃臉色微沉,“我可教不出什么好媳婦來!”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

林媽媽哪里不知道福王妃對二夫人不滿已久,福王妃原本對二少爺的生母心里就梗著一根刺,對二少爺自然心里也有些不自在,雖面上是和顏悅色的,到底是比不上嫡出的大少爺和三少爺,尤其是在她膝前長大的三少爺,更是寵得無法無天。

昔日只有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跟前,難免就被人拿來比較,對二夫人明面上倒也沒有給多少顏色,現在三夫人又進門了,又是三個媳婦里面唯一一個福王妃親自挑選的,自然心里就多了些偏袒的意思。

再加上二夫人是庶出,照福王妃的意思,倒是寧可娶那寒門小戶的女兒,只要舉止行為大方有禮,也就罷了。可福王偏偏從國公府里選了個庶女,倒不是福王妃瞧不起庶女,而是二夫人行事作風都透著股沒見過多少世面的狹隘,可見得當日在家時不得嫡母喜歡了。大少爺是世子,他的婚事由福王做主還好說,偏偏庶出的二少爺的婚事,福王妃也不能做主,自然心里就積了一口氣了。

這樣一來,二夫人就成了三個媳婦里面最不得福王妃喜歡的了。

杜懷瑾一直到巳時才回來,臉色十分的難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柳暗(三)

沈紫言正坐在窗前喝茶,見了他的臉色,知道事情不大好,忙對墨書使了個眼色,然后迎了上去,關上內室的門,問道:“怎么了?”杜懷瑾的臉色難看的厲害,目光掠過內室,沒有說話。

一連飲了兩杯茶,才慢慢說道:“皇后娘娘要過繼虞妃的兒子。”虞妃的兒子,那就是四皇子了……

四皇子如今已經成年,若過繼給皇后娘娘,虞妃可就和四皇子沒有半點關系了。暫且不說現在太子之位懸而未決,四皇子有機會角逐太子之位。就是四皇子不能成為太子,日后被封為親王放了出去,虞妃也是太妃,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虞妃甘心這樣放棄?

杜懷瑾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般,嘆了口氣,說道:“有舍才有得,虞妃原本是宮里打雜的宮女,后來才被封為才人,又因為誕下四皇子才被封為妃,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若是四皇子過繼給皇后娘娘……”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沈紫言卻心知肚明。

也就是說,虞妃之所以甘愿將四皇子過繼給皇后娘娘,多半是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皇后娘娘在某方面給了她暗示或者許諾,譬如,承諾會支持四皇子奪嫡。而虞妃出身寒微,自然沒有什么眼界,也沒有認識到其中的厲害干系,只一心想著讓四皇子登位,所以就輕而易舉的答應了皇后娘娘的要求。

不過,這樣的后果,虞妃有沒有想到,她多半會被皇后娘娘借機害死……

亦或是,虞妃甘愿為了自己的兒子犧牲性命……

而四皇子已經不是三歲小兒,他是已經成年的皇子,哪怕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太子,而后成為天子,只怕虞妃的事情也會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那樣皇后娘娘的位置多半會不穩。

若皇后娘娘不除掉虞妃,事情只會更糟。四皇子與虞妃的母子關系已經存在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因為過繼而磨去虞妃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樣的話,要么就是皇后娘娘和虞妃共存,成為兩宮太后娘娘,要么就是四皇子過河拆橋,日后除掉皇后娘娘。

無論哪一種結果,只怕都不是皇后娘娘所愿意見到的。

過繼之事,自然是越早越好,那時候的孩子沒有對生母的印象,多半會對養母親近。生恩不及養恩,那孩子自然會念著養母的好。可現在皇后娘娘要過繼的是成年皇子,別說是養恩了,只怕皇后娘娘之前和虞妃沒少明爭暗斗,這四皇子對皇后娘娘的印象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此處,沈紫言鎮定下來,問杜懷瑾:“你打算怎么辦?”杜懷瑾抿了一口茶,“我的意思是先從虞妃的娘家下手,若是那虞妃知道其中的厲害,倒還好說,不過多半是不成的。還得另外再想法子。再有,就是這事到最后成了,也不過是多了兩個傀儡罷了。”

兩個傀儡……

如果說一個是皇后娘娘,那另一個就是四皇子了……

“這事,爹知道嗎?”沈紫言沒有片刻猶豫的說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爹和大哥……”杜懷瑾微微頷首,“爹已經知道了,只是一時脫不開身,大哥那里……”杜懷瑾唇邊有了一絲苦笑,“大哥那里我不過略提了提,他就驚嚇得臉色發白,我倒是不好再說下去了。”

福王沒有絲毫猶豫的去了滄州,是不是可以暗示,他在內心深處對杜懷瑾十分信任,因而在這風口浪尖的關頭,將金陵的一應事情交給了杜懷瑾?

沈紫言想著,就聽見外間墨書輕咳了一聲,而后是她有意放重的腳步聲,“小姐,大小姐身邊的綠萼來了。”沈紫言就看了眼杜懷瑾。

杜懷瑾笑道:“你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沈紫言這時才出了內室,命人端了小杌子讓綠萼坐下,“怎么了?”

綠萼臉色灰白,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我們大姑奶奶小產了……”

沈紫言臉色微沉,聲音一點點冷了下去,“這事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

沈紫言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怎么會這樣,昔日沈夫人小產,現在沈紫諾又小產了

綠萼泣道:“我們大姑奶奶去給夫人請安,路上卻被一個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孩子撞到了,當時就淋血不止,大姑爺慌忙叫了大夫,卻還是沒有保住……”沈紫言心里怒火噌噌直往上竄,“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任由他到處亂跑?”

綠萼欲言又止。沈紫言眉頭蹙了蹙,這都是什么關口了,怎么還這樣藏著掖著的

一旁的墨書就勸道:“在我們三小姐跟前你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三小姐可是大小姐的親妹妹……”綠萼聽著就咬了咬牙,“我聽著李府的下人說起些閑言碎語,說那孩子是大姑爺的外室養的,今年已經三歲了,叫李仁,只是這事大姑爺從未和大姑奶奶提起……”

沈紫言深吸了口氣,立刻站起身來,撩起了簾子,勉強擠出了笑容,對杜懷瑾說道:“妾身大姐出了點事,想去瞧瞧。”杜懷瑾瞧著她臉色不好看,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頭,“怎么了?”沈紫言想到他方才的坦白,也就沒有隱瞞,“我大姐小產了。”

杜懷瑾身為男子,對這些事本就所知甚少,但還是立刻吩咐小廝去取了些補藥,“拿去給大姐補補,有事讓小丫頭回來說一聲。”杜懷瑾這樣,儼然是將沈紫諾當做了自家人。沈紫言心里頓生出一股暖意,方才蓬勃的怒意就平息了下來,笑著點頭,“好。”

回程的馬車上,沈紫言眼前不停浮現沈紫諾蒼白的臉色和那個叫做李仁的孩子怯生生的眼神,撫額嘆息,再也說不出話來。明明前幾天綠萼歡天喜地的來報喜,到現在,就演變成了這樣

回到福王府時已是華燈初上,沈紫言心情十分黯然,一路無言,去福王府處問安時也沒有露出多少笑顏。福王府就問起沈紫諾的情況來,“怎么樣了?”沈紫言嘆了一口氣,“大夫說保不住了。”福王府想到了過往的事情,不免唏噓了一回,反倒安慰她:“小孩子不懂事,頭胎多半是折損了的,讓令姐不用傷心,好好將養著,慢慢的就好了,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沈紫言聽著心里一暖,不管怎樣,福王妃都是做婆婆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記得安慰自己,已是十分不易了。說著,就望著福王妃真誠的說道:“娘說的是。”福王妃見著就露出了慈愛的笑意,目光里帶著些悲憫,“你母親去得早,只怕你姐姐身邊也沒個訴說的人,你找著時間多去看看,開導開導,時日久了,也就漸漸淡忘了。”沈紫言感激不已的應了。

福王妃就攆她回房:“……瑾兒等了好一陣了,晚飯時還心不在焉的……”沈紫言臉上微微有些發熱,明知道福王妃抱孫心切的心情,也不忍拒絕她的好意,又說了幾句閑話,便退下了。

一路上思緒卻有些不寧靜,想到子嗣問題,頗有些忐忑不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進門才幾日,暫時倒也不用擔心這些問題。可時間一點點過去,難免不會有壓力。看得出來,福王妃抱孫子的心情十分迫切……

院子里靜悄悄的,沈紫言進門時就見著秋水幾人在外間守著,見了沈紫言,眼中一亮,忙迎了上來。這樣靜謐的氣氛,沈紫言也不好大聲說話,輕聲問:“三少爺呢?”秋水應道:“三少爺一直在內室,也不叫人進去服侍。”

杜懷瑾一向不喜歡生人近身,自然也不喜歡下人服侍,更不喜歡旁人碰他的東西。沈紫言雖與他相處不過短短幾日,可也深刻意識到了這一點,聞言就笑了笑,“以后沒有三少爺吩咐,也不用過去服侍。”

秋水幾人忙應了,撩起簾子迎了沈紫言進門。

屋子里的幾個小丫頭,見了沈紫言,都圍了上來,沈紫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就見杜懷瑾半靠在窗前,閉著雙眼,長長的眼睫在面上投下了一道陰影,讓他整個人說不出的寂寥。

沈紫言看著他疲憊的臉色,知道他為了皇上的事情奔波,心里生出一股憐惜之意,一時也不忍心打攪他,就默默在他身邊坐下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杜懷瑾立刻從睡夢里轉醒,警戒的瞟了身旁一眼。見了是她,眼里的戒備慢慢散去,取而代之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紫言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復雜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跳,擔憂的話不由自主的說出口:“怎么了?”杜懷瑾忽的緊緊攜了她的手,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才說道:“紫言,你別傷心……”

沈紫言一顆心就沉到了谷底,說話聲音都有些飄忽,“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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