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姐妹兩個又擔心里面的事完后，到時林大少夫人和大嫂子有事要吩咐兩人，她們見到小廝們和丫頭們都候在遠處。她們兩個又不想去別的地方，便立在屋檐下，伸手接雪玩。這些日子林小九同自家娘親回外祖家住，前日才回到林家，倪妮同林小八兩人因此親近許多。

林小八望一眼凍得臉紅紅的倪妮，想著從外祖家回來兩天的林小九，她打量四下無人，小聲同倪妮說：“妮，你有沒有覺得小九回來后，整個人都變了。不太說話也不愛理人，我昨天同她說，要她跟著我們一起在大嫂子身邊學學。大嫂子性子比我娘親還好，我們有啥不懂的地方，只要問了她就會細細答。小九只是淡淡的說‘不必，她可以跟她娘親學。’”

林小九是在四皇子到來的第二天，跟著她娘親去了外祖家。那天恰巧是初雪降臨，走時她還同小八和倪妮兩人約好，第三天回來堆雪人。林小八和倪妮兩人自然是歡喜應承下來，結果到了第三天，第四天，林小九都沒有回來。林小八和倪妮兩人向林老夫人打聽，聽她笑著說：“小九的外祖母身子不太好，小九跟著她娘親去盡孝心。最快也要過年時回來。”

初初開始，林小八和倪妮兩人還有些不習慣，有林小九在時，她時不時會圍著林大少夫人撒嬌兩句，林大少夫對她們的要求跟著松散些。這林小九前腳一走，林大少夫人對跟在身邊的林小八和倪妮，嚴苛起來。她不再是手把手的教兩人，而是她行事時，讓兩人在一旁瞧仔細，等到沒有旁人時，吩咐兩人說說，‘她為啥要這般處事，這樣做的好與不好？’

林小八和倪妮姐妹兩人一天時間，經歷了林大少夫人的和風細雨到暴風驟雨，兩人同時瞧到人前溫和的林大少夫人，在她們姐妹吱呀時，對著她們兩人冷臉相對。倪妮在她的冷臉下，尚且好上三分，穩下心情說了大概，換來林大少夫的微微點頭。林小八是紅著眼說完話，換來林大少夫人冷話一句：“你這點氣都受不了，以后到別人家如何安生？”

林小八和倪妮兩人一起在去林老夫人院子時，林小八心里有所不安的對倪妮說：“妮，我娘親是一時魔障了，她不是有心給你臉色看。”倪妮聽后輕拍她的手，轉頭瞧到幾步路遠的紫玉她們，小聲音對林小八說：“小八姐姐，我覺得大舅母這樣待我們，是用心良苦。你不要想太多，反而浪費大舅母的一番好意。”

林小八本來低垂著眼，不好意思瞧向倪妮，這時聽她的話，吃驚的抬起頭望向倪妮說：“你不生我娘親的氣？”倪妮對著她笑著搖頭說：“我娘親說，如果舅母教我時，能對著我冷臉相對，那么就是心里當我是一家人。她說慈母教不出好兒女。”

林小八聽后驚訝的望著倪妮說：“可是我娘親她一直待我比哥哥們要好，她說嫁出去的女兒，只有在娘身邊才能享福。她從來沒有象今天這般對過我。你在家時，你娘親會罵你嗎？”倪妮仔細想想后，點頭說：“我沒進云門時，喜歡玩泥巴，我娘親那時常常會罵我，有時還會打我。我爹爹和哥哥兩人為了我少挨些打罵，常常會先帶我去河邊冼干凈，才把我帶回家。”

林家的人都知道倪妮是林蔭清契女，林小八看著眼前清清爽爽的倪妮，想不出她小時愛玩泥巴的樣子，她聽倪妮的話笑起來說：“我怕臟，從來不玩泥巴。不過我小時扯哥哥們書，咬哥哥們，娘親從來是溫和的說‘這樣不行。’她舍不得罵我。”林小八說完后，頓感失落的望向倪妮說：“娘親是第一次冷著臉對我。”

倪妮想著要是一向寵慣自已的師娘，象今天大舅母這樣冷臉對自已，自已一時也是難以接受。她只能對林小八說：“小八姐姐，大舅母這樣做一定有深意。只是我們倆個現在想不到她要這樣做的原因。”林大少夫人輕掀開窗子，瞧著女兒和倪妮兩人遠去的背影，想到那兩人在自已冷下臉時，剎那間不相信的眼神，她微微嘆氣起來。

她的大媳婦牽著長孫進來，見到婆婆嘆息著站在窗口，她走近后，順著她的眼光望到兩位小姑的背影，她輕輕叫一聲：“母親。”她五歲的兒子，可不會理大人的心情，立時歡快的撲向林大少夫人身上，抱著她的大腿，歡快的說起來：“祖母，弟弟和妹妹睡了，我讓娘親帶我來陪祖母玩一會。”

林大少夫人聽著他童語，笑著彎腰抱起他說：“一一是想祖母這里的點心吃了。”五歲的孩子立時歡快的點頭說：“嗯，一一想吃。姑姑們有沒有吃一一的點心啊？”林大少夫人聽他的話，笑著抱他放在榻位上，由著他自個去桌上吃點心。

林大少夫人示意大媳婦坐下后，對她說：“你祖母的意思，今年過年時，家里的事由你主理。我過兩天把家里的事交付給你，你把孩子們的事妥當安排下。”一一的娘親聽后，傻眼的瞧著自已的婆婆，小聲探問：“母親，可是因為管教妹子們惹了事？祖母才讓媳婦代兩天事？”

林大少夫聽她的話，笑起來搖頭說：“不關你妹子們的事，她們雖說是嬌養了些，但三人的品性都算是不錯。是你祖母的意思，她要我把家里同外面的來往接下來，到時年節時，我要跟在你祖母身邊。家里的事情，一時就有些顧不上，祖母說讓你接手。”

一一的娘親聽后，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對林大少夫人說：“母親，我聽著還是有些不妥當。我瞧著祖母的身子穩健，家里還有嬸子們在，我一個孫媳婦就這么接下這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林大少夫夫聽她的話，笑起來說：“林家同別家不同，我嫁林家時，你曾祖母還活著，但是身子不好，早已不管事。家里那時也有嬸子在，只是嬸子們都不主事。

你祖母那時起便讓我在年節時主事。后來你曾祖母去了，我們搬出去住，年節時才回家來，還是照舊我主事。你祖母的意思，過年后我們一家留下來，你叔叔嬸子們照舊去外面住。”她大媳婦聽后臉色一變，對婆婆更加小聲說：“母親，我怎么越聽心里越慌神，你幫著我拿主意吧。”

林大少夫人小聲對兒媳婦交底說：“我那天晚上便問過你父親，他說讓我們順著你祖母。”一一娘親聽后松口氣，想想問其：“母親那你剛剛為啥事不高興？”林大少夫人聽這話就嘆息起來，瞧一眼媳婦說：“也是為你妹子們的事，你祖母讓你嬸子帶小九回娘家，說要讓小九瞧清楚內宅的生活，以后行事也好長份心眼。她又同我說小八和妮兩人性情平和，但是還是太嬌生慣養了，沒有一點防人之心。

還說我和你姑姑都是舍不得人的溫和性子，讓我想想我娘親當年是如何教我的，叫我照搬過來教小八和妮兩人。唉，我剛剛冷下臉對她們兩人，我瞧到她們兩人一時難以相信的眼神，心里就覺得難受。唉，小八還好說，這妮可是你姑父和姑姑捧在手心里養大的人。”

一一娘親聽后，不知要如何說，她進林家后，也深深覺得做林家的女兒好，全家人都把她們捧著手心里。她瞧著婆婆皺的眉頭，安撫說：“母親，姑父姑姑把妮送來，想來就是舍不得她，又不想她將來嫁人后，在別人家不會處事。母親如此用心調教她，妮是個懂事的，便會明白你的苦心。姑父和姑姑只會感謝。”

林大少夫人給她寬慰的笑起來說：“那我再帶她們姐妹幾天，繼續冷著臉對她們。過些日子，家里的事交由你，她們也會跟在你身邊，你是做嫂子的，不好同我這般行事。不過，我聽你祖母的意思，對她們是不能松懈下來，你到時按你的想法行事吧。只要為她們好，我和你祖母都會支持你。”

一一娘親瞧著婆婆舍不得的表情，笑著望她說：“母親，我瞧小八妹妹和妮妹妹妹，兩人都是聰慧的人。小九妹妹也只是性子直爽些，她們跟在我身邊，可以幫著我做許多事。”林大少夫人聽后笑起來說：“三人都是實心眼。唉，你祖母說繼續這樣下去，將來就會害了她們。我想想也是，就是嫁到林家這樣的人家，做媳婦同樣是要懂得想。何況這世間同林家這樣的人家，是很少很少。”

林小八和倪妮兩人又對著林大少夫人幾天冷臉后，換上春風一般的大嫂子，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林大少夫人同時也恢復從前的溫和，林小八對倪妮說：“原來在自家娘親手下做活，也不如當她的女兒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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