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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田喜地-第一百三十一章 秋后事更忙
更新時間:2011-12-18  作者: 無名指的束縛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歡田喜地 | 無名指的束縛 | 無名指的束縛 | 歡田喜地 
正文如下:
這兩天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什么都是忙忙亂亂的,同學和朋友也都請客聚會,昨晚是有點兒酒勁上來的迷糊了,更新更錯了,今天起床(請大家無視我的起床時間吧……)才發現書評,趕緊上來改回來,實在對不起大家,不過今天白天要去買車票和辦事,今天的更新還是放在晚上,再次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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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和祝大姐還沒走出幾步,后面就有人追出來喊道:“大姑,二嬸兒,先別走,我爹暈過去了……”

祝大姐再怎么嫌棄祝老大不爭氣,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哥,聽到這話哪里還顧得生氣不生氣,拔腿就往回跑,進屋就見郎中正半跪在地上掐祝老大的人中,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地說:“這是咋了啊?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郎中顧不得說話,把祝老大掐醒又取了些不知什么藥的給他嗅了嗅,這才扶著他起身兒給安置在炕上,嘆了口氣對祝大姐道:“祝大哥不要緊,只不過是一下子急火攻心厥過去了,有事的是祝大嫂子……”

“她咋了?出疹子還能死人不成?”祝大姐有些半信半疑地說。

“疹子雖然看著嚇人,但其實并無大礙,現在要緊的是,病人如今肝氣郁積,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了,如今肝脾虛弱,病情十分的危險,這種毛病到了后期,會造成病人的性情大變,神志不清,甚至有可能昏迷不醒,非常的棘手。”

“性情大變……”祝大姐和方氏聞言面面相覷,李氏素來不過就是個愛打小算盤的,自己娘家條件好所有讓她有些嬌縱,但是有私心和嬌縱也并不是什么大罪過,嘴上雖說不饒人但是也沒有當真禍害過人,對家中長輩至少也維持著表面的孝順也恭敬,但是最近聽楊氏說她背后里說些難聽的話,難不成竟是因為這病的緣故?

“那、那這病該如何治呢?”祝大姐見自家大哥還是神情恍惚的樣子,只得開口問道。

“我建議你們還是帶她進城去看看,這毛病我是當真無能為力的。”郎中倒是十分的懇切,也不避諱自己的短處,連診金都推辭不要,只說,“你們盡快帶她去城里的大醫館吧,不然拖下去只會越發的嚴重。”說罷就告辭了出去。

博源在一旁都已經聽得嚇傻了,這會兒見郎中都說沒辦法離開了,才哇的一聲哭出來,轉身就要往李氏那屋跑。

方氏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摟住,任他怎么掙扎也不松手,捂著他的嘴道:“博源,乖,聽嬸子的話,不能跟你娘說,說了要讓她難受的,你現在都在學里念書了,是大孩子了,你已經懂事了知道嗎?這件事兒咱得瞞著你娘明白不?嬸子這就讓你二叔套車去給你娘請大夫,嬸子先送你去學里好不好?等城里的大夫來了許就好了呢!乖……”

連哄帶拉的終于把博源弄走了,祝大姐留在這兒照顧家里,方氏去學里跟先生說了情況,請先生今天一定要看住博源,不能讓他偷著跑回家,又叮囑了博榮和博寧多照顧點兒,這才急匆匆地回家,見祝永鑫還在屋里坐著喝酒吃菜,上去搶過酒杯道:“還喝什么喝,趕緊的套車去城里,大嫂的病似乎不太好,我看她現在那樣,滿身的疹子……你還是去城里把鄭大夫請過來吧!”

祝永鑫聽罷二話不說,套上外衣扎緊腰帶就套車走了,荷花這才騰出功夫來問到底是咋回事,聽了方氏的描述她心里就咯噔一下,若是照這么說,豈不是最后就要到肝昏迷什么的情況?這毛病在現代都是沒什么特效方法的,更何況如今是在古代,那李氏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芍藥在一旁已經開始默默地祈求菩薩保佑,茉莉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半晌才道:“這……我瞧著大娘平時都挺精神的,這、這咋一下子就說要不行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所以才讓你爹趕緊去把鄭大夫請來。”方氏嘆氣道,“你們也別出去瞎說,爺奶那邊如今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鄭大夫跟著趕來診脈之后,得出的結論于村里郎中的大致無二,開了養肝排郁的方子,卻也還是私下悄悄跟祝永鑫說,能熬到來年開春兒就算好了。

“可、平時瞧著都挺好的,這咋一下子……”祝永鑫都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

“其實早就有病根兒,只不過是都大意了沒放在心上,如今,也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鄭大夫這次是一個人來的,不放心小秀自己在家,又堅持不讓祝永鑫送,最后在路上攔了輛馬車跟著回城去了,并說好過些天再來給瞧,讓若是有什么變化趕緊去找他。

祝永鑫送走了鄭大夫回到祝老大家之后,見他正蹲在院子里,頭埋在兩臂之間,肩膀似乎有些抽動。

“大哥……”祝永鑫走過去叫了一聲,自己也蹲在他旁邊,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過了大半晌,祝老大忽然道:“今天你大姐說、說我不是個老爺們,管不了老婆……”

“大哥,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不是那個意思……”祝永鑫忙解釋道。

祝老大擺擺手,示意他別說話,自己繼續說道:“我娶她過門的時候,算得上是咱家最窮的時候了,我還記得去她家提親的時候,她特意在我的那碗飯底下給我埋著紅燒肉,事后她才說,是怕我第一次在她家吃飯不好意思動筷子,那時候起我就跟自己說,你一個沒本事沒錢的莊稼漢,能娶到這樣的媳婦是你的福氣,你得對她好。其實你大嫂的那些毛病我都知道,她愛算計,喜歡顯擺,偷懶,喜歡說三道四什么的,但是怎么孝敬爹娘她都是聽我的,有吃的穿得都先緊著我和孩子,后來她娘家條件好起來了,她自己才開始捯飭……你大嫂她就是嘴不好,其實沒有啥壞心……”他抹了把眼淚說不下去了。

祝永鑫看大哥這樣心里難受,也有些哽咽地道:“大哥,我知道,我們都知道……”

雖然大家里外都瞞著,但是博源畢竟還是年紀小,李氏瞧著家里不對勁兒,多問了幾句便問出了實情,頓時覺得天塌地陷,人一下子就萎頓了下去。

鄭大夫來復診的時候見此狀況,搖搖頭嘆氣道:“若是一直這樣萎靡下去,怕是過不去這個年了。”

家里這邊如此的愁云慘淡,自然也瞞不過老人那邊,楊氏和老祝頭也很快就知道了消息,楊氏干脆就搬過去幫著照顧李氏。

王寡婦私下同方氏感慨道:“你婆婆那個人,雖說以前偏疼老三,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五根指頭還不一樣長短呢,做爹娘的有個偏疼偏倚的也是正常,但是遇到大事兒的時候,你這婆婆當真是做得讓人挑不出不是來,如果現在我躺倒在炕上了,我婆婆若是知道沒得救了,都恨不能掐死我,反正早晚也是個死。”

“你這話說的的確是在理,我家婆婆在大事上還是能拿得正主意的,只是如今可憐家里那兩個孩子,還有大哥,唉……”方氏嘆了口氣道。

“說起你大哥家的兩個孩子,這兩天好像沒瞧見博凱。”王寡婦問道,“我去瞧過幾回,都沒見他人。”

“我也不知道,許是去城里學做生意去了吧?我也沒細問過,如今一忙起來更是顧不得,左右大哥他們知道就得了。”方氏并把這件事往心里去。

眼瞧著進了八月馬上就要中秋了,楊氏把方氏叫到跟前兒道:“馬上要過節了,我也知道現在家里都沒心情,可這指不定就是你大嫂最后一個中秋了,我尋思著,把她娘家爹媽也都請過來,一起過個團圓節,現在她在炕上躺著,老四家的肚子快六個月了,只能讓你來忙和這事兒了。”

“娘,你放心吧,我肯定都置辦好。”方氏一口應了下來。

雖說如今水車已經裝好了,但是祝家的農活依舊是特別的多,老大如今沒什么心思干活,整天在家照顧李氏,祝永鑫和老四就商議著把他地里的活計挑起來,而當初老三走的時候丟下的地也還是要繼續拾掇的,一時間把他倆累得都幾乎起不來炕。

中秋前良子來瞧老爺子,得知了李氏的事兒,在中秋前一天特意拎了兩只野兔和一籃子蘑菇過來,讓方氏中秋請客的時候可以加菜用。

方氏要給錢他堅決不收,推了半晌也只得作罷,想起他獨自一人,干脆就也叫他陪老爺子住一晚,到明個兒一起過中秋。良子見老爺子也很是高興,便也應了下來。

荷花卻一直圍著那蘑菇打轉兒,的確是新鮮的蘑菇,摸著根兒似乎還是濕潤的,就越發覺得難以理解。

“荷花看啥呢?沒見過蘑菇啊?”良子見狀取笑道。

“不是沒見過蘑菇,但是你看如今這天兒,都幾十天沒落半個雨點兒了,這蘑菇又是怎么長出來的呢?”荷花百思不得其解。

“你倒是個鬼靈精。”良子聞言笑道,“這蘑菇還當真不是山上采的,我前兩年上山瞧見個大樹墩上有許多的蘑菇,后來我把那個樹墩子鋸下來搬回家,擱在屋里澆澆水,有時候就能自己再生出蘑菇來,我經常冬天的時候拿到城里去賣!”

荷花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對啊,種蘑菇,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她一把抓住良子問:“蘑菇好賣嗎?價錢給的多嗎?”

“那是自然,冬天里沒有鮮蘑菇,這么稀罕的東西,賣著比干蘑菇還要貴呢!”良子點點頭。

“太好了!”荷花歡欣雀躍,如果能弄個暖房種蘑菇,那估計能賺不少的錢,然后又不住地敲自己的腦袋,真是個榆木疙瘩,怎么早就沒想起來這個法子,想當初自己的村里,足有半村的人家都種蘑菇,自己竟是忘了這么好的財路。

“這孩子這是怎么了?”方氏從屋里出來正瞧見荷花的模樣,嗔怪一句就把蘑菇拿進了屋里,山里的蘑菇上面容易有小蟲子寄生,所以采下來就要抓緊洗凈翻炒個半熟,不然到次日就都被吃得半空了。

荷花纏著良子問山上的蘑菇,又問了什么蘑菇都長在什么木頭上,都是什么時間生出來之類。

良子對山上的東西都如數家珍,也沒半分的不耐煩,對荷花的各種問題都耐心地一一回答。

茉莉從屋里端著拌好的月餅餡子出來,見狀朝荷花的頭上敲了一記道:“你不去幫著干活也就罷了,纏著人家問東問西的做什么,大熱天的說話不口干啊?”

荷花跳起來道:“那我給良子哥端綠豆湯去!”

“荷花這丫頭最喜歡問東問西,對什么都感興趣似的,你若是不耐煩就不搭理她便是。”茉莉見荷花跑得飛快,嘴角噙著寵慣的笑對良子客氣道。

“我反正也沒事做,荷花倒是伶俐可愛,沒什么打緊的。”良子笑著道,“怎么,是要裹月餅了是嗎?我也來幫忙好了。”

“良子哥還會裹月餅?”荷花端著一碗綠豆湯回來,正聽到最后一句話,不由得驚訝地問。

“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什么還不都得學著做些。”這應該很是凄涼的一句話,從他嘴里漫不經心的說出來,卻是沒有什么凄涼之意,反倒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那般。

荷花聞言反倒不好再說什么,把手里的綠豆湯舉高些道:“良子哥喝綠豆湯吧,免得姐姐嫌我苛待客人了。”

晚上家里的閑人坐在一處裹了月餅,用木模子壓了花紋出來,留著中秋的時候賞月的時候吃。

中秋當日李氏的父母并家中的兄弟姐妹全都來了祝家,進去探了李氏全都傷心不已,尤其是李氏的娘親,素來最偏愛這個女兒,當初自己的體己也基本都貼補給了李氏,如今見她病得這般模樣,心里哪有不難受的,跟楊氏一道哭了許久,才在眾人的勸說下慢慢地止住。

雖說是中秋團圓家宴,一來人多二來因著李氏之事,大家全都吃得悶悶,午飯便也草草的就散了,將李氏全家都送走之后,荷花跟良子道:“良子哥,別急著回家,祖爺說晚上就各家自己吃便是了,聚在一起也鬧騰,你晚上來我家一道賞月。”

晚上月掛中天,方氏在院子里鋪了幾張草簾子,上面用兩個炕桌并作一個,放著月餅、瓜果之類的吃食,連著祝大姐、枝兒和留哥兒一起,說說笑笑地賞月吃東西,倒也是熱鬧。

祝大姐忽然問道:“良子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六,再過了年就要十七了。”良子應道。

“那可當真是該說親事的年紀了。”祝大姐聞言道,“自己可有什么心氣兒了?”

“我這么個窮小子,不過就是有個容身之所,自己平素賺的銀錢也不過只夠自己吃飯,哪里還有什么別的心思。”良子聞言笑著搖搖頭,“自己一個人也挺好,免得耽誤了人家姑娘家。”

“你這孩子,這說的叫啥話!”祝大姐笑著嗔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要你真心待人,有什么耽誤不耽誤的說法。”

方式聽著這話倒像是要給做媒似的,笑著問:“大姐,你這是要說媒還是什么”

祝大姐本來也不過是隨口說說,這會兒聽方氏打斷一問,頓時醒過來道:“我又沒有女兒,哪里來的媒做,不過就是隨口問問罷了!”

中秋之后,李氏的病越發的嚴重起來,雖然天依舊旱得很,但是有水車灌溉,齊家村的莊稼好歹沒有耽誤,荷花的苞谷也都長得不錯,她趁著還能煮來吃的時候狠心掰了二十幾棒,回家煮了全家分著吃了,栓子極喜歡苞谷的味道,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啃完了,忍不住嘟囔道:“二姐恁小氣的,種了那許多卻只弄這么幾個吃。”

“你就是個饞貓!”荷花把自己的掰了半個給他道,“如今正是灌漿的時候,一日一個樣子,你今個兒多吃了這些,過幾日就少收許多糧食。”

栓子聞言吐吐舌頭,把苞谷又塞回荷花手里道:“二姐種苞谷辛苦了,還是給二姐吃吧。”

“嘴倒是甜得很。”荷花把苞谷還是塞回給他道,“給你你就吃吧,等明年咱多種些,讓你吃到以后再也不想吃。”

大黑蹲在栓子的腳下,叼著他剛丟掉的苞谷瓠子啃得歡實,茉莉忍不住笑道:“人都說什么人養什么狗,栓子跟大黑倒是口味差不多,都愛吃苞谷這一口。”

夜里,家里全都睡下之后,忽然有人砰砰的砸門,祝永鑫披著衣裳出去一看是博凱,只說李氏似乎要不行了。

祝永鑫和方氏忙穿了衣裳,叫上了祝大姐一道去祝老大家里,果然見李氏已經是入的氣少,出的氣多了,好歹做了這么多年的妯娌,再看到博源哭得跟什么似的,方氏鼻子一酸也掉下淚來,嘆道:“怎的就這般命苦。”

博源哭得喉嚨沙啞,扒著李氏的胳膊任誰也拉不開他,也只得由著他去。

李氏臉色蠟黃,雙眼緊密,半晌才吸一口氣進去,眼瞧著就是要不中用了,楊氏和方氏已經把之前備下的壽衣、壽鞋等東西都捧了出來。

博凱見到這些東西面色難看得緊,上前一把打落在地嚷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我娘肯定會好的。”

楊氏和方氏自然不會跟孩子一般見識,忙把東西放去了隔壁屋里,預備著不管什么時候用都拿著方便。

全家就這樣守著到天剛放光的時候,李氏忽然幽幽的轉醒過來,博源滿臉眼淚地道:“我娘醒了,我娘要好了。”

大人們卻都覺得這已經算是回光返照,互相對視都明白,這怕是當真要走了。

李氏的眼睛在屋里看了兩圈,伸手拉著博凱和博源,又找到了祝老大,招呼他也過去,等到他也到了自己身前,才虛弱地說:“照、照顧好兩個兒子,我……我命薄沒時候看見兒子成親的那天了,你、你記得耗日子的時候,去給我墳前倒杯水酒,告訴我一聲……”

“你別瞎想,好生養病自己就瞧見了。”祝老大違心地勸慰道。

“得了,打我認識你那天,你就是個不會撒謊的,打量我瞧不出來呢?”李氏這會兒精神頭上來了,倒是能連著說個好幾句話。

最后又抓著博源的手道:“好、好生念書,娘、娘就指望你了……”

博源哭得泣不成聲,只能拼命的點頭。

李氏的雙手把男人和兩個兒子的手都圈在自己的手心里,似乎還想要囑托什么,但是剛一張嘴,就頭一歪沒了動靜。

“娘……娘……”

“孩兒他娘?”

屋里頓時哭聲一片,方氏趕緊上前把孩子拉開,讓祝老大也避到了對面的屋里,方氏和楊氏在這邊給李氏剪去了身上穿的衣裳,打水擦拭了身子,然后套上早就備下的壽衣,穿上壽鞋等,把人搭到木板上,抬到正屋前頭擱下,停靈并且也是等著棺材盡快做好。

因著是凌晨死的,所以是停靈小三日,第三天的早晨準備上山出殯,長子抱頭,余人抬著身子把李氏的尸首收斂入棺,頭頂和腳底都塞著錢兒。

博凱和博源二人披麻戴孝,頂喪架靈,摔了盆兒然后抬著往山上下葬。

隨后不久,便開始了秋收的忙碌,林氏大著肚子自然不能操勞,但是方氏和林氏娘家的兄弟也都過來幫忙搶收,看著不少的活計,沒幾日倒是也都搶著干出來了。這一年的天兒說也稀奇,入秋后一直都是大晴天,苞谷一個個都拴起來掛在了杖子上,蜀黍曬好碾出米來自家留了差不多夠吃的,另外的除了交苛捐雜稅之外,其余的都準備拉到城里賣掉。今年的糧食因著天晴天暖,全都灌漿極好,但是無奈農家大多豐收,反倒是賣不上價錢。

荷花干脆跟方氏商議了,把自家的蜀黍都拿出去花點錢兒加工成了蜀黍面兒,擱在家里一來自己吃著方便,二來做油炒面也免得再去買面。

開春兒孵的小雞都已經開始下蛋,李氏辦白事的時候用了一些,余下的也都拿去賣了錢,今年因為家里事忙,甸棗子都是找各鄉的人去收,好在有良子幫忙,倒是省事不少,價錢也是便宜公道,回家釀了之后再拿去城里,雖說出了些成本錢,但自家也輕快不少,荷花覺得倒還是十分劃算的,打算以后年年都如此。

秋忙后歇不了太久,北方的天兒就開始冷了起來,旱情卻是一直都沒有緩解,將近臘月的天兒,竟是連一場雪都沒下,天干冷得叫人難受。

荷花每天都在家里的火炕上擺盆水,干了再添,就為了讓屋里能有些許濕潤的氣兒,不然一攏上火就讓人覺得喉嚨發緊,臉上身上的皮膚都緊繃干燥得難受。

林氏雖然是第一胎,但是她身子素來強健,所以胎相也一直很穩,全家剛經歷過李氏的喪事,都很盼著能有一樁喜事來提提精神兒,所以都更加的盼望孩子的出世。

進臘月這天,祝大姐跟方氏在屋里邊說話邊做活,孩子用的小包被、虎頭鞋、虎頭枕、小衣服、小鞋子……冬日里一旦有空,家里的幾個女人就都在做這些,連枝兒也給繡了好幾個肚兜。

祝大姐這會兒正在準備縫個百家衣,倒也沒必要拘著必是百家,只都是從村里各家找那些個健康伶俐的孩子,討一件舊衣,回來之后每件剪下一塊,煮沸又曬干,然后揉搓軟了給孩子縫一件貼身的衣裳,據說穿了百家衣的孩子好養活,以后鮮少得病。

“當初我就是什么都不懂,那會兒應該給留哥兒做一身兒才是,說不定這會兒就不會這么總是病歪歪的,真是讓我跟著操碎了這顆心,弟妹你說,你家那么多個孩子,天天也沒瞧見你多在意的照顧,可全都生得活蹦亂跳的,我這兒倒好,兩個人圍著他一個轉都照顧不明白,可當真是愁死我了!”祝大姐一邊縫著百家衣一邊抱怨道。

“要我說,就是因為你給養得太金貴了,所以才這般總鬧毛病,不如我家那些小猴子們皮實。”方氏正在做小鞋子,聽了這話只笑著說,“你先前不是說認了干娘之后好了許多嗎?這幾日不過是風寒,你也用不著太擔心,孩子年紀小,能不吃藥最好別給吃藥,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孩子內里都嬌嫩,不似咱們這般,總吃藥終歸是不好。”

“你當我樂意讓他吃藥?這幾日咳得厲害,不喂藥的話,晚上都躺不下身兒。”祝大姐嘆氣道,“我可真的是為這小祖宗懸心死了,倒是有一條,說了也不怕你笑話,他吃藥到是乖巧,像是吃慣了似的,都不用哄,自己雙手一捧就仰頭喝下去了。”

“自小就吃藥,能不吃熟了嘛!”方氏搖搖頭道,“我看你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找個好大夫給瞧瞧到底是哪兒不好,咱好生的給調養調養,爭取一回給治好了就也省事。”

“大夫瞧了不少,方子開了不少,藥煎了不少,就是沒找到一個見效的,弄得每日吃藥如同吃飯,最后每每都是被我給挺了。”祝大姐搖搖頭道,“今個兒是枝兒陪著他在家,我好容易出來躲個清閑,就也別說這些個讓我煩心的事兒了。”

“好,不說這些個!”方氏手里的一只鞋做好,套在自己的手上所有瞧都妥貼了,又在里面摸摸四處都很合適沒有起皮之類的地方,“看見這小鞋子我倒是想起來,四弟妹的肚子越發的大起來了,我看著倒是跟我懷荷花和博寧的時候差不多,大姐你說,會不會也是個雙生?”

“若是雙生那可好,家里好不容易盼來點兒喜事兒,自然是喜氣兒越重越好。”祝大姐說著忽然想到自己,別的女人生孩子雖說艱難,但是也不似自己這般,連做個完整女人的權利都沒有,念及此處,眉宇間頓時就落寞起來。

“大姐這是怎么了,嘴里說著喜氣兒,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方氏半晌沒聽到她繼續說話,抬頭一瞧祝大姐神色凄涼,不由得唬了一跳,但是稍一細想也是明白了緣由的,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道,“大姐雖說自己沒有所出,但是留哥兒如今乖巧懂事,雖說時有病痛纏身,但卻也十分的戀你,這般養大于自己的親兒又有什么不同,可別再多心想這些有的沒的,不然等以后孩子大了曉得事兒了,總歸還是要有吃心的時候。”

祝大姐擱下手里的活計,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道,“你說得有理,是我自己心里總是有那么個坎兒過不去,雖說我就算是有親生兒子,待他如留哥兒這樣也就是我所有能盡的全部了,但是每每念及自己這身子……又總是心里難受。”

方氏將祝大姐好生一陣勸慰,兩個人才剛轉了話題開始說博榮的學業,就聽得屋門被撞開,祝老四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道:“大姐,二嫂,趕緊跟我去,我家那個剛才跌了一跤,娘去梅子那邊沒在家,我這……”

一聽說林氏摔了,祝大姐和方氏都把手里東西扔下起身穿鞋,祝大姐急得罵老四道:“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如今也沒有農活,都告訴你千萬在家看著她,不能出差錯,怎么還好端端的能跌了一跤,今年外頭可是連點兒雪花和冰渣都沒有。”

“也不知是誰潑的水,在路上凍了一小片,她去給爺和爹做飯,結果一腳踏上去就滑倒了……”祝老四急得眼睛通紅,說話聲音都沙啞了起來,跟祝大姐和方氏一路小跑地往家里趕。

“你去請二嬸子,讓她趕緊到家里來,我壓根兒就是個幫不上忙的,就你二嫂一個人也支應不過來啊!”祝大姐吩咐老四道,“你若是不放心就再去把郎中也一并的請來,這才八個月,能保住還是要盡量保住,不然這大冬天里的早產出來,養起來終歸是要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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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裳——尋找失落的愛情——點朱唇,描蛾眉,簪金釵,著華裳。本已命喪黃泉,醒來卻成了沈家四小姐。她誓要為昔日卑微的自己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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