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順心

那破破的玉石廠沒消失也就罷了，還搖身一變，成了鳳凰了老爸那就是雞犬升天？不不，不恰當啊，反正是大好事兒就對了

這就是害的自己著急上火的大隱情啊值了一個火泡算什么，一排火泡也值了哎呦，這應該也是自己的功勞吧？是吧？激動ING

這邊裝睡的郭佳璦還ING呢，那邊呈姨媽就說上了，“哪有這么好的事兒啊？不是讓那廠長給蒙了吧？興許是不想放掉郭子琨這么個年輕的大師傅，誠心說便宜話兒，許個好前景，也是很有可能的這年頭，國有的大單位，工廠是一個不如一個了，哪個單位這么大本事，能接了玉石廠那個攤子啊？我看著玄的慌”

郭佳璦真想跳起來，咬姨媽一口，但心底也響著贊同的聲音。是啊，上輩子可是一點都沒聽說的，要是有這么大消息，老爸不知道，姥爺也應該能聽到一點吧？

呈姥姥也是不愛聽的，“你就不興說點好聽的？張嘴就找打”又沖郭老媽說，“那玉石廠像是賣了，里面機器什么的，都搬走了，就剩個空架子了。聽你爸說，好像以后要種果樹還是什么的”

郭老媽皺眉，“都賣了？唉，那不是一點兒后路沒留嘛？難不成，那廠里的頭頭兒真的能攀了高枝兒不成？他爸說過幾天要去老廠長家一趟，看看有沒什么準話兒吧”

“哎呦，這可真是開了眼了那會兒一顆煙都沒給我公公點過，這會兒到會走后門兒了長進了啊誰教的啊？”呈姨媽幸災樂禍的說完，就看妹子臉沉了下來，趕緊轉了話茬，“再說，還種果樹啊？那大墳山上，死人堆里長出的梨樹，結的果子，知道的人有幾個吃的？要不是單牽下山一片，賣都賣不出去好好兒一片地干什么不行啊，非得跟果樹干上了。要我說，爸也別把地簽給這人，要是一毛兒都種不出來的，連個租金都收不上來”呈姨媽呲鼻。

郭佳璦聽得也是背后一涼。大墳山是遠近有名的墳地，是座黃土小山，后來被挖土的人分成兩部分。一邊埋棺材，一邊不知什么時候有的一邊梨樹。梨樹也沒人管，慢慢就長滿了一山，結的青黃皮的小水梨，很好吃，特別水，特別脆。

大舅怹們那輩小時候，孩子都背著家里上山上吃梨去，還看誰摘得多，誰就膽子大。后來，有人腦子活泛，想種梨樹發發財，于了幾棵到山下，聽說還請人跳過大神兒呢。后來到是真靠賣梨子發了財了，但村里有的老人，都是大搖頭的。

郭佳璦發涼，是記起小時候，每年清明時，那漫天滿山的白梨花瓣兒。記得清明時，總是天高湛藍的大晴天，和風徐徐，吹得白梨花瓣兒妖嬈又滄桑。郭佳璦曾憑著記憶，把這些都畫了下來，還得了個獎。那時只是覺得挺有感覺，恍惚自己就成了一目千古的大智者般，把那景致都看了個透。

高坡上，一個個黃色大小不一的土饅頭，繽紛的花圈，青白的墓碑，朱紅難辨的墓名，單薄的蒼綠松樹，郁郁白茫的梨樹林，冥紙的青煙，趁著遠處的朗朗青天，在滿目潔白梨花瓣兒的描繪下，清雅，詭異，感傷，緬懷，悲憤，沉重各種紛繁的思緒，通通揉在一起，扯不開理不清。

回憶起這些景象，在想起那幅畫，郭佳璦輕笑，那不過是個小女子的景物筆記罷了。那些青白之色背后的東西，就算自己再重活一世，也未必看的明白

話說，那些梨子，郭佳璦也是很愛吃，現在也沒多少人在意了。呈姥爺更不在乎了，更別說呈姥姥

“你渾說什么那梨怎么就吃不得？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那都是寶物那年鬧饑荒，那些梨樹救了多少人呢那都是先人地下有知，造的福業你小時候少吃那梨了？這會兒到裝上正神了，哪路來的你是？”呈姥姥拍了大閨女一下。

是的，呈姥姥一直認為那是福業，趕上有梨子，還會在拜老青廟的時候，供上幾個，家里的菩薩前也老有。郭老媽瞥了大姐一眼，明知道媽什么想法，怎么就非要擰著說呢？

“甭管它種什么，總不會種玉石就對了，那都是國家的事兒，上頭讓怎么著就怎么著，爸才不會理會這些呢”郭老話得了呈姥姥的大贊，“你爸也是這么嘟囔的，他只要顧好這一畝三分地兒就行了，不然你就是折騰出金山來，不也是惠不著村里么”

是啊，要是這里出了金山，那就也是提前拆遷罷了。郭佳璦暗忖，而且，是魚池啊魚池，自己好容易又能先知一把，真相跳起來大喊一聲啊

呈姨媽笑著，又猛地想起什么，拍手道，“咱跟這兒瞎操什么心啊真是，放著大廟里的菩薩不敗，非得自個兒在這兒念經”拉著郭老媽，“你家老爺子，本事多大啊，讓他張個嘴，你們兩口子還不躺著吃？”

郭佳璦吐血還躺著吃，湯著吃還差不多自己擔心的就是這個，雖說玉石廠能不能有個好前景，自己是不清楚，但要是求了爺爺，那真是前功盡棄啊快論是老爸還是自己郭佳璦急的想起來，又不敢，只能閉著眼睛翻了個身，呈姥姥拍了她兩下，可還是沒法安生下來。這要是又走回上輩子的老路了，郭佳璦磕死的心都有了

呈姥姥這時到贊同大閨女的話了，“我也是這么說呢，你家老爺子有軍銜兒，這會兒退了，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隨便出回手，也夠一家子活的。實在不行，就求個老爺子的路子。再不行，還有你大哥大哥呢，再再不行，不是還有那個作坊嘛”

呈姨媽撇嘴，“還有我家這大姐夫呢，我那公公，看在郭家老爺子的面子，也不會不管郭子琨的”呈姨媽沒說完，郭老媽就打斷了，“求不著你家老爺子”那是吃蛋雞都要吃肚子里有雞蛋的主兒，求了他？哼，還不如種地去呢

呈姨媽訕訕的低了頭，心里也是很清楚，心里不知是松是緊，沒在言語。呈姥姥到底是心明，問郭老媽，“你家老爺子肯定是知道這事兒了，他說什么了？”順手拍拍大閨女。

郭老媽咬下嘴唇，“我聽她爸說，老爺子讓他跟著老廠長”遲疑下，又接著說，“那意思，快論玉石廠怎么樣，他爸只要跟著老廠長就對了。我總覺得，有點兒賭大了，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怎么能安心呢”

一時都沉默了下來郭佳璦心里也是慌慌的，爺爺這唉自己沒本事啊

呈姥姥靠到被伙垛上，眼睛瞬了瞬，“你就聽你家郭子琨的吧，他想怎么著就怎么著，甭攔他。他要是問你意見，你就說凡事只求個安穩，身家性命之類的大事，就別做了讓他還是都以家里為重吧”郭家老爺子要是說了這樣的話，以后要是好了，算是他有眼光。要是不好了不是還有個好父親嘛誰說話誰了事兒，誰種瓜誰收果兒

郭老媽聽了，半天才點點頭。郭佳璦沒呈姥姥想的多，只覺得姥姥說的很安穩

呈姨媽看不得老母和妹子都愁眉，“行了，那就要死要活的了？沒了工作的人多了去了，不得還是混的好好兒的？你家郭子琨有本事，只要他有手就餓不死”說完嘆口氣，“你家這事兒一件接一件的，好的真好，壞的真壞，怎么就不能安生點呢？這剛過幾天好日子啊，又眼看著要打回原形了，真是”看了眼郭佳璦的小斗篷，想著，還是在給孩子買件衣服吧

郭佳璦聽得暗挑眉，心里一樂，什么事都要分多面看啊，看來，姨媽又會給自己家里買菜了吧

呈姥姥擺手，“這就是過日子，事事都好的，那絕對沒有。這也沒什么可愁的，挺大的大老爺們兒，還能讓尿憋死不成？山上大菩薩，那條路都能拜到只要踏踏實實的，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走，就沒有走不出來的道兒”

好郭佳璦心里使勁給姥姥鼓掌，這就是金玉良言啊郭老媽聽得終于笑出來，是啊，最壞的日子都過過，害怕什么？大不了，從頭再來唄。再說，有老爺子在，家里怎么會差的了呢？要不說母女呢，想一塊兒去了

郭佳璦在呈姥姥的懿旨下，鬧醒了老爸和姨夫，喝了水，就準備走了。胖寧又鬧了妖了，非要住下來，郭佳璦知道過年姥姥家很忙，根本顧不上小的。看郭老媽沒給自己準備包袱，就知道不會留下的。就老實的坐在了姥爺懷里，乖巧的看著呈姨媽揍胖寧。

郭大小姐這幅安生樣，看在程老爺子眼里就特別不是滋味兒了，外孫子都鬧成這樣了，這孩子楞是眼都不帶眨的。真是有了爺爺忘了姥爺啊

“月兒啊，你不想住下啊？”呈姥爺一問，郭佳璦心里就明白了，又疏忽了“想啊特別想想姥爺”趕緊嘴甜，撒嬌。

呈姥爺聽得耳朵舒服很多，“那你哥哥哭，你怎不哭啊？”這孩子看著好像穩重了不少啊，難道是這紅點兒的原因？

郭佳璦抱著姥爺搖頭，“我聽話咯咯是想給人買摔炮兒玩兒我不哭媽媽沒拿小被被”告狀，在顯示下自己的心細如塵快夸我吧

幾個大人都是聽得一愣，“什么小被被啊？”郭老爸問。郭老媽噗嗤就笑了出來，“這孩子，靈至呢”捏了下閨女的臉蛋子，“就是每次住這兒時，拿來的她那個小被子她看我今兒沒拿，就知道我不會讓她住呢”

呈家二老聽得大笑，老爺子狠狠親了郭佳璦幾口，“好真聰明都隨了你媽了”知道了老姑爺又面臨下崗了，心里又急又氣，不找機會踩兩腳不解氣啊怎么老閨女嫁了他，就沒一天消停的呢？要不是想著有郭家那老頭子在，連過年的心思都沒有了

郭老爸干笑了聲，沒言語。郝姨夫只看著璦璦逗得老丈人高高興興的，深覺得，還是生閨女好啊，多貼心啊，貼兩輩人的心

郭佳璦心里有點小郁悶，怎么沒人理會到自己的用心良苦呢？胖寧雖然被武力鎮壓了，但就姨媽那揍人的力道，拍蚊子都扎手看著胖寧哄了呈姥姥的一袋子曲奇，翻了個白眼。算了，自己已經要長蘑菇了，就別再長別的了

又全副武裝的穿戴好，呈姥姥親自給郭佳璦搭理的，郭佳璦暗暗的扯了扯圍脖兒，想著來時姥姥數落老話，放在姥姥身上，只會加個更字憋死了比老媽勒的緊多了

依依不舍的白白之后，又龜速的往家回去。到村口時，還碰上了齊昆和齊鵬，胖寧就立時化身咆哮馬了，大喊大叫的和那哥倆說話，那哥倆更搞笑，也配合的化身小百花，追著郝姨夫的摩托車跑了好幾米要不是呈姨媽不讓停車，還死死的掐住胖寧，估計就要上演泰坦尼克號了JUMPIJUNP惡

郭佳璦為腦子里想的這些，大大的囧了一把。使勁撇個嘴，知道的，你們是剛認識，正熱乎呢，不知道，還以為是臺式八點檔的親兄難弟片兒呢。切，虛偽真虛偽幾個摔炮得來的友情，長久不了瞅著吧，下回胖寧再來，這倆一準兒把他忘個干干凈凈小孩子能有什么記性郭大小姐絕不承認自己是又嫉妒了

到了家，郭佳璦哇了一聲，斗篷都沒脫就沖到了電視柜前。一臺看著20來寸的大彩電遙控還有遙控天吶自己家也終于告別黑白世界了

郭爺爺看著小孫女小京巴兒似的，圍著彩電亂轉，心里這個樂啊。這錢花的值了湊過去，和孫女一起，開了電視，亂按著遙控。

郭老媽興奮過后，又有點難受，看了丈夫一眼，也是眼里沉沉的。唉，自個兒兩口子沒本事，甭說好好兒的奉養老爺子，還總累的老爺子出錢操心的郭老媽一時眼睛就熱了，扭頭趕緊出去了。

郭老爸慢慢坐下，喝了杯茶，看向熱鬧個不停的祖孫倆，心里腦子亂的厲害。似乎是酒沒醒，似乎是眼睛疼自個兒不是個太上進的人，有點兒事情就想著得過且過，有時也想拼一把，可下了決心，卻根本不知道該做什么。這次要是去找老廠長，就是一個機會吧郭老爸看著手上的一道道疤痕，自個兒沒別的本事，拼不了，那就用能拼的去拼要是真能過了這道坎兒，以后，就會順了吧

等文英拿個深紅的電視罩進來，郭佳璦傻眼，這還有個超前的呢。

“我剛做好的，看看合不合適，這顏色看著耐臟，罩著正好”文英打開給郭老媽展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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