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媽瞪大眼，“那孩子抽羊角風呢吧？無不少字這終身大事也是能隨便的？這都要領證了，一句話就甩了人介，還要不要名聲了？這要是傳出去...”咱家也不用做人了更別說，郝家那邊兒得想呢，這不是又捅人介一刀嘛

郭老爸使勁點頭，終于能正常的看待這個問題了，不易啊。“是啊，所以我這不問問你嘛，你不，中午老爺子飯都吃的不香，閨女哄著吃了幾塊餑餑，不然，真是要空著肚子了。”

“爸說了？”

“沒說，就是沒說才不好啊，你看著點兒大文，她一先別讓她呢，不然不直接撞槍口上了？緩一緩也是有點兒幫助啊”

郭老媽點頭，是，萬一要是又氣著老爺子，就太不應該了。“行了，你放心吧...讓那倆猴崽子看著，絕對耳報神似的管用”

郭家夫妻倆還跟這嘀咕呢，就聽外面文英的招呼聲，“璦璦，郭大郭二，快出來，我買了櫻桃，可甜了...”

得...黃花菜都嘀咕涼了...

郭爺爺點著郭佳璦，“叫你姑姑進來，你吃櫻桃去吧...”郭佳璦慢騰騰的穿上鞋，下了炕，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爺爺，您別生氣...”別和姑姑急眼啊...

“好好好，爺爺不生氣，爺爺保重身體...”郭爺爺難掩自得的擺擺手。郭佳璦淚奔，您都吃了那么多好了，更甭說那顆長壽藥了，我真不是擔心您的身體啊，我擔心姑姑的身體啊...

郭佳璦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老媽在拉著姑姑說，然后姑姑手上的櫻桃就脫手，掉在了地上。也好，打了預防針，心里也有個準備。郭佳璦走，叫了聲媽媽姑姑，然后撿起櫻桃，“姑姑，爺爺教您進去...”保重啊...

文英眼珠一閃，暗嘆一口，還以為能在瞞一段呢...摸摸郭佳璦的小辮子，就挺腰大步進了郭爺爺屋里。郭老媽跟上幾步，到底還是沒進去，牽過閨女，“你姑姑跟你說了沒？”郭佳璦搖頭，您都不，我哪啊。

“媽媽，吃櫻桃，不給郭大郭二吃...”郭佳璦拉著老媽往廚房走，跟這站著也沒用啊，然后就BALABALBALA的把那倆崽子的罪行給說了，給松緩下氣氛。郭老媽笑的淚花子都出來了，“扣絕對要扣怹倆零花兒這忒不像話了我閨女說的對，媽媽支持...”

這頭母女倆逗著悶子，春天似的，可郭爺爺屋里，就是零下的，凍死誰。

文英自打進來，郭爺爺就一眼都沒看她，也不理她，就那么曬著她。過了一會兒，文英這就頂不住了，“郭叔，我了...”這么多年下來，文英也大概了解了郭叔的脾氣，一不，就是火兒了，那就也甭管事，必須都要先認，再想明白是哪了。

“哪了？”果然，文英心里松快不少，咽口吐沫，“我不該瞞著您瞞著家里，沒說一聲就跟豐華分手。還沒和他說清楚，讓他找到家里來...”文英覺得想的應該是對的。

郭爺爺摸摸茶杯，半天沒接話。文英又開始緊張，料著就得不好過這關。都是心眼實的人，都干不出這甩了別人的事，可是...

“你沒...”郭爺爺終于開口，“是我了...”抬手止住文英，“我不該真的把你當成閨女...”

“郭叔”文英撲倒跪在郭爺爺腳下，“您打我吧，我了，我再也不瞞著您了，我說，我都說我...”郭老爺子又止住文英的話頭。

“你不是我閨女，你身上留的是你們文家的血...”文家的閨女都愛干這臨陣反悔的事兒...郭爺爺一手捏碎了茶杯，一道血痕就出現在拇指肚兒上。

文英開始嚎啕大哭，驚動了所有人，郭佳璦第一個跑進來，“爺爺”一眼就看見了那在滲血珠的口子，趕緊跑上來，從炕桌里拿出了干凈的面手絹兒，郭老爸拿過一瓶高粱酒，郭佳璦用手紙蘸著酒，翼翼的給郭爺爺擦傷口。

郭老媽勸住文英的時候，郭佳璦已經幫郭爺爺包好了手紙，郭老爸把碎茶杯都扔出了門外。郭大等郭老爸扔出一片，就著捏起，扔到垃圾車上去，就跟傳遞似的。郭二扒在門口，瞪著文英，不言語。

郭佳璦現在邪火一股股的往上沖，剛才擔心姑姑的情緒都沒了。她兩輩子都沒見爺爺生這么大氣過，茶杯都捏碎了，關鍵是不單單是火氣兒，郭佳璦還感覺到了爺爺很深沉尖銳的悲憤，那時一種混攪著不甘和厭惡的情緒。郭佳璦的感覺。姑姑究竟是說了，才把爺爺氣成這樣啊？

真到關鍵時刻，這遠近親疏就體現出來了，郭佳璦寧可不要這個姑姑，也不想爺爺受一點傷。她不想見到現在爺爺的樣子，如果姑姑那時就搬出去，沒有和家里和爺爺相處這么久，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生氣？可記得那時，也是反對姑姑搬走的一員啊。

郭佳璦吸口氣，抱住郭爺爺的胳膊，“爺爺...爺爺...”不要露出這種讓我難受的樣子...文英小聲的啜泣，郭老媽一邊關注老爺子和閨女，一邊拍著文英的肩膀。

郭老爺子被孫女軟軟的抱著，聞著孫女香甜的氣味兒，還有絲櫻桃的味道，老一輩的事，人都沒有，還想？還怨？孫輩兒都這么大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考慮，就讓那些恩怨，都塵歸塵，土歸土吧...若真有地下相見的一天，在好好兒說道說道吧...可是，她的孩子，總歸就只是她的孩子，不是我的，一直就不是，是我想左了...血脈，真是好的很...

“爺爺沒事兒...”郭爺爺拍拍郭佳璦，又扭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文英，慢慢的說，“你起來，你不是有話說嘛？說吧...”

文英停停呼吸，還是沒有起來，“郭叔，如果沒有您，沒有郭大哥，我和我妹妹，早就一抔黃土了，您就是我們的父親，我從沒有想過不尊您一絲一毫，您就是讓我死，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嗓子沙啞，眼淚就沒停過。郭老媽看的難受，也跟著哭了起來，連郭老爸使得眼色都沒看見。

郭爺爺閉眼，擺擺手，“你起來，不說這些了...”沖郭老爸抬抬下巴，郭老爸皺皺眉，遲疑著沒動，郭佳璦看的真灼，爺爺想姑姑起來，老爸干嘛不樂意啊？

沒容郭佳璦想清楚，郭爺爺點著郭老媽，“把她扶起來...”文英哭聲又大了，往前跪行幾步，“郭叔...郭叔...”郭老媽擦著眼淚，伸著手但腳上還是沒動。

郭爺爺眼風一掃，郭老爸咬下牙，上前硬把文英拽了起來，文英掙扎著又想跪下，就被郭老爸給揪住了胳膊，想跪也跪不下。郭老媽這時才，從后面扶住文英，陪著她哭。郭佳璦看的一頭霧水，完全不理解，爺爺都讓起來了，干嘛還非要跪啊？

后來，郭佳璦再也沒看爺爺受過姑姑小姑的跪禮，過年都不受了。又過了幾年，郭佳璦才明白，那時，在姑姑被拽起來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沒有給爺爺下跪的資格。

郭家的人骨子里的狠辣，不是一句狠話就能算了的，說不是了，那就不是了。無論姑姑小姑再跪，也都不是了。就跟郭佳璦能毫不猶豫的，就放棄那段十多年的感情一樣，死了就是死了，重生再去找你，就是報仇，姑奶奶也是不屑的，姑奶奶都不認識你，從來都不。

這會兒，除了三個小的，屋里的人都明白這一個起來的動作意味著，所以郭爺爺堅持，文英哭泣掙扎，郭老爸不忍，郭老媽不想動。可，還是起來了。

文英又哭了一會兒，推開郭老手，擦干眼淚，“您就是我們的父親，我就是璦璦的姑姑”一字一頓的說完，也沒容別人，“我和豐華分手，是因為我想嫁給當兵的。文婕說的沒，我放棄了那個夢想，讓她一個人去完成了，但我依舊是不會去當兵的。可我不能墜了文家的榮耀，我也不能讓文婕她獨自承擔。我去嫁給一個當兵的，也能離文婕近一些，起碼讓她，我在另一道戰線上，注視著支持著她...”

屋里一點聲音也沒有，呼吸都很淺。沒一個人，郭大扔完了碎杯子，就跟郭二一邊一個，扒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一切。

那時文英激烈忿恨的反對嫁給當兵的，那些話那個場面，仿佛就在昨天，可是，現在她居然放棄到手的婚姻幸福，去嫁給她最不能接受的兵人，郭佳璦覺得文英魔障了，完全被愛妹之心蒙蔽，鉆了牛角尖。

郭老媽是真的想說點，可老爺子不，她就不能說。只能在心里干著急，這事要是定下來，真是足足打了郝家一個巴掌，雖那時怹們剛的時候，沒說，但從偶爾幾句話里，還是能聽出郝老太太和郝小姑的恨意的，有多高興，那二位就有多大的恨。到時不說自家，就是姐夫那里，也是夾心兒兩頭難受的啊，那最后到底苦的能是誰呢

郭爺爺沒在碰茶杯，因為被郭佳璦抱著胳膊，深深的看了文英一眼，“你不是小孩子了，想做都能自個兒做主了，我也不多說，你要，你要選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你自個兒想清楚吧，至于豐華，你也要處理好，人介一點都沒有...”又扭頭叫郭老媽，“你把豐華送的都算計下，能還的還，不能還的就補上，多補...”

“我來我來您放心”文英搶著說。

然后就都出了郭爺爺的屋里，郭佳璦留下，“爺爺，豐叔叔好可憐...”

額，世上最殘忍的事，就是第二次登陸的時候，掉收了...乃們可以做這么殘忍滴事殘忍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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