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山谷早在幾位魔帝大戰的時候，就已經沒什么人了，如果不是領域的緣故，讓那種戰斗的威力完全散發出來的話，整個山谷都會毀滅。

“克里斯蒂娜”靜靜地看著地面上已經恢復成“李察”面容的陳睿，巧的是，上一次看到這張臉時，也是這副快要斷氣的模樣。

“我似乎……做了多余的事情。”男人苦笑著，虛弱的聲音昭示著生命的即將終結。

“不完全是，”女人依然很平靜，“三個都是巔峰級的魔帝強者，尤其是那個龍族，力量相當強，馬努雖然只是剛晉為高段的魔帝，但領域恰好克制戰爭傀儡，對我威脅最大。如果不是你，在無法使用戰爭傀儡的情況下，我獲勝的幾率并不大，或許還會付出相當的代價。”

“既然是這樣……馬努那些布置應該都在你預料之中吧。”男人苦笑中多了一絲自嘲。

“不錯，他的那些精英現在應該已經全軍覆滅了，我的軍隊馬上就會趕到這里。馬努本人剛才中了我的黑凰之力，半個月之內，必死無疑。就算是雷禪出手，也救不了他。”女人的聲音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原來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那我呢……我已經知道你最大的秘密，”男人還在苦笑：“就算要碎尸，也留個腦袋吧，算是最后的請求了。”

“帕格利烏是誰？為什么會讓那條水晶龍感到恐懼？還有，你到底是傲慢王族，還是貪食王族？”

“帕格利烏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我可以保證他對陰影帝國沒有威脅，我背后也沒什么可怕的勢力……至于我的身份，無論是什么，我，和這些人不同的。”

女人淡淡地頷首，他，確實不同。

“我的時間不多了……”男人似乎在耗盡最后的生命力量擠出這些話，“忘了告訴你，我已經……用過一次復活藥劑了。”

最后一句話說出來時，女人的手中正好多出一瓶黑色的藥劑。

這句話落在耳中，原本信心十足的女人的身體忽然僵直了，脆弱的玻璃瓶“砰”一聲，碎裂開來，就好像心中的某件事物一般。

能令整個魔界瘋狂的藥水，盡數灑落在地上，迅速沒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復活藥劑一個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涅盤之血也一樣。

這個男人的事情，總是無法在掌握之中，這一次也是如此。最后一次。

“能再看看你的臉嗎……在我的視線完全模糊以前……”

女人的手顫抖了一下，立刻坐了下來，將他血肉模糊的身體輕輕抱在懷里，揭開了臉上的面紗，依然是那張美貌絕倫的面龐，比幽夜濕地中的克里斯蒂娜又多了一分成熟，多了三分魅力。

這就是她的懷抱嗎，柔軟、芬芳，溫暖……

論到美貌，無論是希亞或是伊莎貝拉，都要遜色幾分，這就是魔界第一美女，名不虛傳，只是那雙星辰般的眼眸中，透著淡淡的悲傷。

“你不是有魂器嗎？只要魂器不滅，就不會死。”

“你還記得這個故事……可惜我沒有機會把這個完整的故事編給你聽了……”男人的氣息愈發微弱，“其實不止這個，我有很多事瞞著你甚至騙了你，你會不會怪我？”

白玉般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他染血的發絲：“不會。”

如果你的執著是守護所有人的執著，那么我現在的執著，只是想守護你而已。

行動是最好的言語。

這句話，他沒有騙她。這就夠了。

透著涼意的風，吹了起來，輕輕拂動著女子微帶卷曲的秀發。

“我應該叫你克里斯蒂娜，還是凱薩琳？”

“克里斯蒂娜會永遠陪著你，過了今天，她不會再存在這個世界上。至于凱薩琳，她的生命并不僅僅屬于自己，無法做出這種決定。”

陳睿明白凱薩琳的意思，克里斯蒂娜將會和他一起埋葬，連同這段情愫，將永遠埋葬在凱薩琳的心里。

克里斯蒂娜，終于還是無法逃避地對他動了情。

“我死之后，把我葬在那里吧。”陳睿無力抬動手指，只是將目光移動了一下，“我喜歡那個山坡，每晚在那里，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就想起了你的眼睛……”

接下來，陳睿又斷斷續續說出了水晶龍巢穴下的巨大晶礦礦脈和一些事情，并囑咐她一定要盡快解除巢穴里一個即將發動的自爆魔法陣。

在交代完這些遺言后，陳睿的眼神已經越來越朦朧：“我……還從沒看過……你的笑容，能不能……”

凱薩琳露出一個笑容來，眸中的淚水奔涌而出，她沒有壓抑眼淚，低下頭去，輕輕吻住了他的嘴唇，滾熱的淚滴流淌在陳睿的臉上。

懷中男子的氣息完全消失了，凱薩琳呆坐良久，臉上凄涼和悲色變化不定，最終在放下面紗時，又恢復了平靜，抱起了他的尸體，一步步朝山坡走去。

凱薩琳牢記著陳睿的吩咐，在埋葬好他后，迅速朝水晶龍的巢穴而去，果然發現了不少發掘的礦洞和晶礦，看來這下面那個巨大的晶礦礦脈確實存在，這個晶礦將會為帝國帶來巨大的財富。

遠處的谷口傳來廝殺聲，看來軍隊已經消滅了馬努的精英，趕了過來。

奇怪的是，找了半天都沒有發現那個所謂的自爆魔法陣，凱薩琳原本就是聰明絕頂之人，如今冷靜下來，回頭一想，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她身形晃動，轉眼已經來到了埋葬陳睿“尸體”的山坡前，果然，那個“埋葬”的地點已經被人掘開，不，應該是從內向外破開的。地面上隱隱有血跡，直通向上面一個開了門的大房子。

凱薩琳眼中光芒閃動，迅速進入了大房子，這房子應該是一個實驗室，堅固而寬闊，血跡在一個房間內消失了，地面上還有兩行字。

“親愛的，說好了你不會怪我的。”

“來不及寫太多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凱薩琳原本的悲傷頓時變成了氣憤，這個混蛋！居然騙了她，詐死！

枉她是第一智者，竟然……中了這種詭計！

是被那時無法抑制的感情所蒙蔽？還是被那該死的愚蠢所感染？

又一次，這個男人不在掌握之中！

最可惡的是，還騙取了她的笑容和吻！

對了，那個吻好像是她自己白送的……想到這件事，饒是凱薩琳素來冷靜，也不由羞惱交加，雖然內心深處還是有那么一點安心和高興，但更多表現出的是恥辱和怒意。

“該死的男人！”

作為情緒的犧牲品，無辜的實驗室在瞬間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某個該死的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迷霧沼澤的某個隱蔽的地方。

星空之門，這個迷霧沼澤的傳送點正是他上次和薩普琳娜出來的時候布下的，雖然逃脫計劃因為變故臨時改變了許多步驟，但終于是成功了。

陳睿現在這個樣子確實狼狽，渾身盡是血污和泥土，心口還破了一個大洞，有“再生”這個小強的屬性，只要腦袋沒事，就不會真正死亡。

好在心臟正好沒有了，在復原以前不會有跳動的跡象，加上斂息的技能，才能夠成功地在凱薩琳的面前假死一回。

雖然以前也偶爾想到過克里斯蒂娜是凱薩琳的可能，但很快被他自己否決了，如今真相浮出水面，簡直有種如在夢境中的該覺，魔界第一美女，第一智者真的和他這個小角色有一腿？貌似自己還成了人家的第一個男人。

想到剛才的親吻，陳睿就不免心頭發熱，這個心情使得胸腔的傷口大為疼痛，雖然裝死了一回，但重傷絕對不是裝的，這次心臟完全粉碎，要再生完成和恢復戰斗力沒有十天半個月只怕是難以達成。好在心臟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摧殘了，在喝下治愈藥劑后，傷勢愈合又加快了不少。

對了，剛才逃得匆忙，好像那個奇怪的小人忘記給她了，還是下次再說吧，或許還能成為重逢的一個小接口。

凱薩琳身份的秘密，陳睿不打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阿西娜，這算是一種尊重吧。至于白洛、阿茲加洛等人應該已經猜到了“克里斯蒂娜”的身份，以凱薩琳的智慧，完全可以利用克里斯蒂娜從未以真面目示人的特點，弄出一個真正的貴女與女皇同時出現來混淆視聽或故布疑陣。

盡管已經證實了凱薩琳對他的動情，但她始終是陰影帝國的統治者，同時也是一個有著無法替代的最大執著的女人，甚至可以稱為某種“義理”的偏執狂。

這一點動心，并不能左右那個最大執著的選擇，對于一個統治者來說，陳睿這個得知了她最大秘密的男人，而且還擁有別西卜王族神器等各種秘密，可能會有難以預料的下場。這次的假死逃離計劃是在發現她身份后，臨時急中生智想出來的，卻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這個真相的發現使得陳睿感覺和“克里斯蒂娜”的差距更加大了，陰影帝國的君王，魔界僅次于雷禪的金字塔巔峰強者……但是，從她最后時刻的表現來看，他并非沒有希望。

哪怕她是凱薩琳，依然有希望。

還是力量的問題，至少也要具有和她對等的實力，再說其它吧，在此之前，“我一定會回來的”只是一句灰太狼式的自我安慰而已，并不能付諸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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