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就靠定了你

那母親直到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孩已經沒氣兒了，她先是無法置信地搖晃著孩的小身：“寶兒，寶兒，你醒醒啊，娘在和你說話呢！”

接著她把臉貼在孩的臉上，又瘋狂地親著他：“寶兒，求你啦，睜開眼睛瞧娘一眼啊。[et燃.文][]你不可以扔下娘的！寶兒啊”然后人往后一仰，軟軟地暈了過去。

秀菱看得心里既酸楚又苦澀，不由自主地往李氏身上靠了靠。可她也知道，遇上這樣的天災，想要所有的人都平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家的狗兒旺財跑去幫著趙華看守池塘，這會也不曉得去了哪里，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哩！若要問吧，人還顧不過來，操心一條狗有什么用呢？秀菱不覺嘆了口氣。

周圍的一切，都進了渾渾的黃水中。淹得各式各樣的爬蟲，慌里慌張地直往樹上爬。大大小小、各種花色、有毒無毒的蛇，吐著信、豎著腦袋隨波逐流，看得人頭皮發麻。

顧守仁把船撐到秋菊家，她和虎正坐在一只漁桶里，隨波逐流。

這漁桶就像一只放大了的蜻蜓身。一邊一只扁圓形的漁桶，相當于蜻蜓的兩只大眼睛；連接扁圓形桶的是兩根木寸，相當于蜻蜓胸部的身；兩尺長的木枋，安裝在木寸上，再在木枋上安兩塊便于坐人的板，相當于蜻蜓長長的尾巴。閑暇時，漁桶是男人們捉魚撈蝦的好工具。此刻則成了逃命的幫手。

顧何氏不管不顧地大聲呼叫，終于讓秋菊明白，她和虎不用老是這樣漂在水上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手一松，差點掉進了水里，好在被虎一把揪住。

秋菊和虎上了船，于是又去尋找冬梅兩口，卻找來找去沒見人影。顧何氏開始稀里嘩啦地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拍著大腿：“冬梅哎，娘的心頭肉啊，你是在哪兒呢？你肚里還懷著娃哩，你這是要愁死我啊？”

來來往往尋了幾遍。[et燃.文.][]顧何氏還不答應離開，非要顧守仁再找找。朱氏全身又濕又冷，早已經不耐煩了，這會發話道：“娘啊，這不是都找過了么？俗話說得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話沒說完。被顧何氏兜頭兜臉啐了一口：“放屁！我女兒自然活著！”

顧守仁見顧何氏動了怒，自然是順著顧何氏的意思繼續找下去。再說了，是他的親妹，他也心疼啊！

這冬梅沒找著，倒又救了王久順和春草和他們的兒。

眼看著天就要擦黑了，顧何氏喊冬梅，把嗓都喊啞了，卻還是沒有音信。

又有浸在水里的人要擠上船來。可這個時候船也裝不下了，如果裝得太多，船說不定會沉的。

朱氏尖叫道：“不能再上人了。船沉了咋辦，大家都得死呀！快把他掀下去，掀下去！”

可是那人才懶得聽她說話呢，這都要沒命了，還管得了那么多？拼命掙扎著，手腳并用地上了船，真沒人狠得下心來掀他，也就由得他上來了！

那人也曉得自個兒不受歡迎，低著頭，盡量把身縮得小一些。免得大家把他當敵人，一起來對付他。

看著船舷離水面越來越近，所有人的心里都忐忑不安起來。朱氏說得不錯，船要是翻了，大家都活不了！

見顧守仁吃力地用竹篙撐著船，林生早就在船尾搖起了櫓。顧守義很是過意不去，他在水面上撈了一塊木板，用力掰成船槳的形狀，幫著一起劃起船來。

王久順還有春草，以及那個陌生男，也有樣學樣地照做著，船前行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燃.文.](·)

到處都是水，顧守仁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這才向縣城方向劃去，沒法，附近的村莊，都被淹了，包括柳青鎮。估計也就是縣城好一些。

不時會遇到求救的人，可一看船已經超載了，再苦苦哀求也沒有用，又住了嘴。

船到了縣城附近，果然這里還沒有被水淹沒，一船人的心稍稍安定。但想到今后該何去何從，又不免唉聲嘆氣起來。

大家僥幸保全了性命，卻是從早開始，水米未進，個個早就餓得前胸貼了后背，王久順和春草的兒小黑，早哇哇哭了起來，一個勁地喊餓。

顧何氏是帶了些干糧的，可她生怕自己舀出來了，自家人吃不上兩口，這么些熟人眼睜睜看著，還真些難為情哩！

朱氏才不管那么多，她快要餓死了，悄悄從包裹里摸出幾個紅薯，傳遞給自己的兩個兒和顧守禮一人一個，然后象老鼠偷食似的吃了起來。

大家都餓得有氣無力的，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因此朱氏的咀嚼聲即使一再壓抑，還是被人聽得清清楚楚。好多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

金明和金貴也覺得自個兒吃獨食很過意不去，可是肚早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正在琢磨怎么才能把紅薯吃到嘴里，就聽得顧守仁道：“娘，我記得你帶了些吃食。舀出來分給大家吃了吧！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等天亮進了縣城，大家就能買到吃的了。”

顧何氏有些不情不愿地嘀咕道：“就我那些吃的，分給這么多人，還不夠塞牙縫的。就是咱家的人也吃不飽啊！”

她還是自私，想著：我好不容易帶出來的東西，就要分吃也得給我的骨肉至親才行。別的人關我啥事啊？

顧守仁好說歹說，她才一賭氣地把包裹往顧守仁面前一撂：“都在里頭了，我看你怎么分去！”

其實顧何氏也沒帶啥好吃的，就是煮熟的紅薯和幾塊面餅。顧守仁讓李氏幫著，平均分配了，保證讓每個人都能吃上一口兩口的，不至于餓暈過去。堅持到天亮，開了縣城門，大家各自設法，就好辦多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一船的人渀佛看見了希望，個個臉色活泛了一些，紛紛動了動幾乎僵硬了的手腳，準備下船求生。

說起來，這船上大部分人都是和顧家沾親帶故的，顧守仁自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戴三嫂和丈夫帶著孩最先下船，據說他們在縣城有親戚，可以去投奔；那個死皮賴臉爬上船來的男，也對著顧守仁感恩戴德一番之后，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之外。

王久順和他老婆春草對視了一眼，都不曉得上哪兒去才好，只好畏畏縮縮地瞅著顧守仁，打算在大家都下船之后，才設法。

朱氏則拉了拉顧守禮的袖，把嘴湊到他耳邊，極低的聲音道：“咱們就跟著你家老二行動。”她不信老二就能光顧他一家，把所有人都扔下不管。

顧何氏定定地看著顧守仁：“老二呀，你和縣城的老板有生意來往，常常往縣城跑，想必你總比我們熟悉得多。你可得幫幫老大和老三他們啊！就是你娘我，還有你妹他們，也免不了要靠你哩！”

朱氏連忙插嘴道：“是啊是啊，誰叫老二是顧家的大能人呢？不靠他靠誰啊，是不？”

秀菱白了她一眼，哦，現在就知道要靠我爹啦？早都干什么去了？還是得了失憶癥，把我家當累贅的日忘光了？

看著這一大幫人，她都蘀顧守仁累得慌。平日關系好的，倒好些，這朱氏憑啥就要靠上來呀？

顧守仁沉著地說：“楊柳洲暫時肯定是回不去的了，咱們得先在縣城里安定下來。這首先就得找個住處住著。我先去找找我的伙伴，看能不能賃所屋，先安頓了再說。”

林生看了李美云一眼，趕緊說：“大哥，我陪你一塊兒去吧！若是有合適的，我也租上一小間，有個落腳的地兒，總歸好些。”

顧守義覺得自個兒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哪能說靠定了二哥，啥事兒都指望他呢？所以也立起身來道：“我也是和林生一般的想法。我去到處轉轉也成！”他想著，總比干坐在這兒強些。

王久順見顧守仁的親兄弟都這般說了，自己還老賴在這兒，指望誰來照顧他一家，那才是白日做夢哩！忙不迭地跟道：“我和守義一塊兒吧，看看有啥活路！”

秋菊推了虎一把，嗔道：“想啥呢？”

虎明白秋菊的意思，雖是老丈母發了話，要二哥照顧秋菊，可自己一個大男人，連老婆都照顧不了，要靠二舅哥，他才沒那么厚臉皮呢！當下朗聲說：“我們哪能拖累二哥呢？自家的事自家想辦法，嘿嘿，我能照顧好秋菊。我這就去縣城里頭尋個住處。”

連他也發了話，顧守禮想厚著臉皮沾光，不免也覺得有些不妥，正要開口說話，被朱氏用力掐了一下，搶在頭里道：“我看啊，最好是老二尋個大些的屋，我們住在一塊兒，既透著親熱，也方便互相照顧不是？”

顧守禮連忙轉口道：“這法好。我想娘肯定也愿意這么著。娘，我說得對吧？”他想著拉上了顧何氏，顧守仁就沒法反對了！

顧何氏連連點頭：“嗯，老大說得對，三兄弟住一塊兒，誰也不敢欺負咱姓顧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