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姍給鳳大勇打完電話掛上，回頭看到江濤在笑：“笑什么呢，我剛剛有說錯話嗎？”

江濤回顧紫姍一眼：“你不覺得像是在惡作劇嗎？打個電話雖然不能讓柳云少塊肉，可是她想要你過不好年的目的，就要實現在自己的身上——我小時候總喜歡做惡作劇的，尤其是對一些自己認為不是好人的人搞一些小動作，看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就能讓我開心好幾天。我想，這個年柳云是肯定過不好了吧？”

“但是我們，一定會過個好年的。”他看著前方說得很肯定：“不是為了和柳云斗氣，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年想過得好就能過得好；你能出院，寶寶很高興的，我們也很高興，就憑這個，這個年也是個歡樂的年。柳云，她真得打錯了主意。”

紫姍笑著點點頭：“就是，這個年我們肯定會過得很好，開心而且滿足。生活嘛，就是那么回事兒，如果沒有一點起伏也就少了樂趣。”

“尤其是少了一把年紀的時候，對孫子孫女吹牛的機會啊。”江濤把話接了過去，看到紫姍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的笑容也輕松起來：“再說沒有一時的苦，那里能嘗出將來的甜呢？現在也算不得苦，不過就是點小麻煩而已，我們一定能想出不錯的主意來應對。”

紫姍笑起來，看到路邊上到處都是柳云那個所謂勝百味公司的廣告，靠在座椅上：“柳云只記得今年是我離婚后的第一個年，卻忘了這也是鳳大勇離婚后的第一個，還是她柳云結婚后的第一個年呢。嘿，自作孽不可活，她可怪不得旁人。”

鳳大勇因為離婚前后發生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太好，對柳云更是一日更甚一日的不滿意，因此他越來越不想和紫姍再有什么過節，且還有討好紫姍母女的意思；在這個時候柳云卻要害紫姍。這讓他怎么心里不惱火？

紫姍知道鳳大勇有要和自己重歸于好的心，可是她卻無意再回頭了；不過在這個時候小小的利用一下她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倒底是鳳大勇造成今天的局面，他想置身事外可能嗎？倒是江濤所說是惡作劇，讓她生出幾分輕松來，想想還真得有那么一點意思的。

反正，柳云不想讓她好過，她李紫姍自然不會客客氣氣的；這個年啊。她看一眼身邊的江濤，想到楚香母子二人，心里生出了幾分期盼來。

江濤看一眼紫姍：“我認為價格不用再低了，也低不下去了；自然有熟客會來。你們就做著；柳云那邊的就由著她——她想趁著沈依依被抓吞掉沈依依的錢，我想她會吃不下撐死的。不管沈依依有沒有腦子，也不可能真得會由著她吞掉自己的錢，尤其是沈依依背后的人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紫姍看看他：“我也是這樣想的，柳云打得如意算盤太響了，相信接下來她就會有麻煩的；不過生意上的事情，我看看再說吧。如果真得被打壓的厲害，客人真得不多的話，是要想個其它的辦法來解決；因為我們拖不起。銀行那里的錢可不能拖欠的，會壞了我們的名聲。”

她輕輕嘆口氣：“到時候看看情況到了哪個地步再說吧，總會有辦法的。”她沒有再說下去，倒不是不相信江濤，只是現在她還真得不想無事添煩惱；不是很清楚的情況只是煩惱能解決什么呢？還是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為好，多么大的坎總能走得過去。

江濤便開始說些其它零碎的事情，都是和寶寶有關的。很快就到了紫姍家樓下；停好車紫姍看了看自家窗子，眼眶微微有些濕潤：終于回來了，原本她真得以為再也回不來，再也看不到寶寶了。

可是她還是挺過了一劫，再一次回到這個她和女兒的家；真得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那些生意上的煩惱在此時就顯得不那么沉重：她還活著，這才是最最重要的。

打開家門的時候，寶寶就撲了過來；小臉上的笑容、眼睛里的淚水。一下子就讓紫姍的心柔軟到不行。抱住自己生命中寶貴的小可愛，她親了又親：“媽媽，回來了，回來了；媽媽說過，會陪著寶寶一起長大的。”

屋里經過了收拾和布置，大部分的東西看得出來都是手工做出來的。尤其是沙發上的幾個靠墊，做得那么厚實：整個屋子給她的感覺就是太溫馨了，濃濃的家的味道讓她都要醉倒在屋里。

高母過來拉著紫姍坐下問長問短，寶寶緊緊握著紫姍的手不放開，偎在她的身邊一步也不離開。抱著孩子答著高母的話，紫姍在這一刻真得感覺到幸福是什么，什么錢啊、什么名聲啊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她愛的人與愛她的人都在。

高母說什么也不許紫姍做飯，她進去廚房忙碌；而楚香坐了一下就離開，看來是店中的事情離不開：紫姍沒有再多問，時間多的是也不急于一時，就由著她去忙了。

吃過午飯后，江濤把高母和高原兩個小家伙送走，他打了電話過來說是不回來了，叮囑紫姍好好休息。

紫姍抱著寶寶窩在自己家的沙發里，享受著這一刻的安靜；寶寶倒在她的懷中睡著了，就算是在夢里都沒有松開她的手，就能知道孩子這個月來有多么的擔心。紫姍沒有把孩子抱到屋里去睡，就這樣擁著女兒一起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這個午覺睡得特別的踏實，一點夢都沒有。

醒來的時候紫姍發現寶寶不在身邊嚇了一跳，抬眼看到女兒捧著一杯水過來，笑著起來拉過孩子：“你比媽媽醒得還要早啊。”

寶寶看著紫姍：“喝水，媽媽；寶寶學會了煮雞蛋，還學會了炒雞蛋，還會煮稀飯——我會學會更多，然后照顧好媽媽，不再讓媽媽生病了。”

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紫姍用額頭抵著女兒的額頭：“寶寶，以后我們要互相照顧，而不是只有寶寶來疼媽媽。”就算前方有再多的困難和痛苦。紫姍怕嗎？有這個可愛的女兒，她真得什么也不怕，也絕不會后退一步，因為她要給女兒一個健康成長的環境。

回家的第一天紫姍過得很快樂，就算有柳云來搗亂，也并沒有讓她把壞心情帶回家里。第二天紫姍親自送寶寶去幼兒園，雖然寶寶想多陪媽媽幾天，可是她卻認真的和寶寶討論說服了寶寶：只要天沒有塌下來。每個人應該做得事情都不能找借口去推掉。

倒不是紫姍不想女兒，正好相反她也恨不得能和女兒膩在一起幾天；可是女兒是要長大的，有一天她會振翅高飛去尋找自己的天空，而她做為母親現在最應該做得就是讓女兒高飛之前。學會所有她應該學會的東西，去應對將來她要面對的風和雨。

這才是愛，因為她知道不能陪女兒一輩子，也不可能照顧女兒一輩子，那么就要教會女兒如何面對生活、如何堅強的生活，才能讓女兒以后能真正的擁有自己的天空；最主要的是，不會再走她曾經走錯的那些彎路，有寶寶應該有的小幸福。

是的，紫姍經歷一次生死之后。她想要的就是小幸福，很小的、很平常的凡人幸福。

把女兒送去幼兒園，走出不遠就看到路邊停著的汽車，她雖然有些吃驚但想了想還是大方的走過去敲車窗：“江大律師，你很閑嗎？”

江濤笑道：“我是楚香和乜靜指定的、紫姍你的接送司機，如果做不好她們不會再給我飯吃；你看，我現在已經很瘦了。再瘦下去就要皮包骨了，怎么能少吃一口呢。”

紫姍笑起來大大方方上車：“怎么不去小區里等？我們去店里吧，有些事情總要解決的；雖然說下個月銀行的錢足夠我們用，但是下下個月呢？不能拖到那一天再解決，我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到了店里紫姍看過帳冊還有近一個星期訂餐的記錄后，她才知道情況比楚香所說還要嚴峻，她們其實已經被柳云逼到了絕路上：除了關門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因為每多開一天的門做生意。她們就要賠一天的錢。

江濤也沒有料到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但是他的專長是律師，所以在此事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就在紫姍發愁的時候，李耀旭被李榮鵬推著進了店。

看到李耀旭紫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她病了這么久并沒有見過父親，不過卻接過兩次李耀旭的電話；他們父女在電話里也沒有多說什么。實在是沒有什么太多好說得，幾句沒有營養的話后也就把電話掛上了。

紫姍在李榮鵬的手上接過父親的輪椅，把他推到桌子邊倒了兩杯水過來，一杯放到李耀旭面前，一杯遞給李榮鵬。

李榮鵬看看李耀旭：“叔叔說要來看看你，我正好有事路過順便的；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事要做，一會兒再回來接旭叔。”他把水放下看看紫姍：“旭叔的身體不太好。”他這是在提醒紫姍，也是在勸紫姍。

234章你很不錯

紫姍點點頭：“嗯，你去吧。”她送走李榮鵬回來看到江濤和李耀旭在說話，走過去坐下聽到是在說李榮軒的事情，而江濤很明顯不想多談的樣子：“爸，你的病怎么樣？身體不好就要好好照顧自己，看你現在瘦了多少？你最愛吃魚的，今天中午在這兒吃吧，我給你弄兩條魚吃。”

李耀旭看看紫姍：“你都好了吧？我想去看你的，只是行動不方便，又加上榮琪病到了，家里忙亂的很，所以……”

紫姍拍拍他的手：“我都好了，沒有什么事兒。你呢，少操心多照顧自己吧，年紀大了又有病，多為自己想想的好。我去給你做魚，你是看會報紙還是看電視——江律師還要回去工作的。”

李耀旭抬起頭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來什么，低下頭才出聲：“榮鵬是去看榮軒了，他就要移交司法了；聽說移交后很快就會開庭……”

紫姍打斷了他的話卻沒有轉過身來：“爸，你能來看看我我很高興，如果只是來看我的話，我很好你也可以放心了；說實話我沒有死真得是老天保佑，昨天抱住寶寶的那一刻我無比感謝老天。如果你是來看我的，我很高興我們父女兩個能吃頓飯；如果你是有其它的事情……”她頓了頓后：“我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好，連工作都不能做呢。”

的確是實情。她是出院了可還是要繼續休養才成，如果像原來那樣投入工作，她連一天也挺不過去就要回醫院。

生死關上走過一次，她想過了很多很多，包括她的生父與生母；李耀旭千般不是萬般不對那是她爸，至少這么多年來他還是把她養大了，還是供了她上學——郝淑芬為此鬧過不只一次，李耀旭在此事上還是堅持了；雖然大學的時候他給的錢并不多。但沒有那些的話，她就算是半工半讀也不可能上完大學。

所以，她想還是不要太過計較了，而且李耀旭年紀也大了、身體又不好。凡事能過得去就過去算了。就是因此，她到現在還沒有因為李耀旭的話而生氣——李榮軒是李耀旭的親生骨肉，還是他唯一的兒子。

李耀旭的頭沒有抬起來，因為只要抬起來的話就算看不到女兒的臉，他也無法說完他想要說的話：“紫姍，我知道榮軒不對，我也知道你是千辛萬苦才活下來得，我知道我來看你不應該提榮軒的事情；可是、可是，他倒底是我的兒子。你如果能、能開口說一句的話，看在我的份兒上還是說一句吧，讓他能少受幾年罪。”

紫姍的背緊了緊，她連吸了幾口氣卻沒有馬上開口。

江濤馬上去推李耀旭：“伯父，家里的年貨買齊了沒有，我年青也不知道應該買些什么，正好你給我參謀一下吧；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再不買就真得晚了。”他不想讓紫姍再生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李耀旭弄走。

“江濤，不用了。”紫姍轉過身來看向父親：“爸，那個是你親生的兒子，我不也是你的親生女兒！那一刀真得險些要了我的命，不提花了多少錢，就說我在手術臺上痛苦中煎熬的那么長時間里有幾次都想要放棄——如果我真得放棄了，那你剛剛的話要對誰去說？”

她看著李耀旭：“爸。我不想再說從前那些話，也不想再提從前的那些事情，倒底你我是骨肉相連的父女。如果你想來看看我這個女兒的話，我很高興；如果你只是想來為李榮軒說情的話，請你開口前先想一想我也是你的女兒；拜托，謝謝。”

李耀旭的臉色變了幾次終究沒有再開口。雙手用力的推著輪椅的雙輪，卻不是要到紫姍身邊去，而是想要離開這里；他知道他有些不應該為李榮軒說話，可是紫姍為什么就不能想一想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呢？

他真得只有一個兒子，中年得子那真得是愛若珍寶，現在眼睜睜看著他就要毀掉一生，讓他這個父親怎么能夠坐視？他知道兒子不對，他也恨不得把兒子痛打一頓，可是、可是那倒底是他的兒子啊。

李耀旭也知道不能怪紫姍的，所以他只能怪自己，只能離開；就在這一霎間他就老了好幾歲，想到不能救兒子，他真得想不如死了的好。

紫姍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心中的悲痛：“爸，不要說其它的；你們一個兩個來求我饒過李榮軒，不說李榮軒當時為什么不能饒過我的話，也不要說郝淑芬她這些年來為什么不能饒過我的事，就單說你吧。”

“爸，如果我真得死了，你會不會讓李榮軒一命還一命，你會不會待寶寶如心肝的養大她？你想好的話再來對我說，可能我會和你坐下來好好的聊一聊——如果我死了，你不能為我養好女兒，如果你不能讓兇手為我償命的話，那今天你怎么能夠對我開口？不是我殘忍，是你們太過殘忍了。”

紫姍合上了眼睛，不想自己的淚水流出來：“爸，如果你惱我的話，那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女兒，但我的回答永遠是一樣的。我不會原諒李榮軒，永遠也不——就因為你、就因為郝淑芬，我也永遠不會原諒李榮軒。”

李耀旭的頭低得更厲害，幾乎要伏在自己的雙腿上，可是他一個字也沒有說；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用力的推動輪椅想要離開；而這次江濤上前幫忙——楚香出來扶住了紫姍。他才去照顧李耀旭的。

推著李耀旭離開店后，江濤把他推到了不遠處的小公園。因為天氣太冷，前些日子下得雪并沒有融化多少，松樹上還壓著一層又一層的雪，卻把綠色映得更為有生命力，濃郁的綠色幾乎都要化成墨色了。

“伯父，你們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本不該多話，可是有幾句話我真得不能不說。紫姍本就是要強的性子。你們越硬她越硬，你們如果軟了她比你們更為心軟；我知道你們心急李榮軒的前程——他不會死的；可是紫姍的生死呢？就因為她現在活過來了，所以你們都漠視了？她活著不是因為李榮軒的仁慈，而是因為她自己的堅強。”

江濤吸了口氣放緩聲音。真正解決紫姍和李耀旭之間的事情，不能只是責怪李耀旭就能辦到的；他蹲下輕輕的握住李耀旭的手：“伯父，紫姍今天最傷心和生氣的就是你的心里沒有她，而不是李榮軒會如何。你知道不知道，她很渴望有父親的疼愛，這么多年來她恨你、惱你，甚至于責罵、不理、冷漠，其實都只是為了要得到你對她的愛啊。”

李耀旭抬頭看著江濤：“她是恨我的，也、也怪不得她。”

“她是愛你的。”江濤嘆氣：“為什么你只看到了她的恨。卻看不到她的愛呢？倒底是什么讓您把眼睛蒙了起來——她很在意你的生死。嗯，在醫院里你這次的醫療費用就是她付得，但是她不讓人對你說、她也不會對你說。”他搓搓手：“因為無人為您付錢，如果沒有錢的話，醫院只能停止對你的治療……”

李耀旭抬頭：“可是那個時候她還病中……”

江濤看著他：“她在病中知道了這件事情，讓楚香給你付的錢。此事，李榮鵬知道。不相信你可以問問他；而且楚香到現在還留著那些交費的單據，我為什么要騙你？紫姍這些年來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你，不知道應該和你怎么樣的相處，所以你們的冷漠就讓她以更冷漠來對待。”

“可是，她依然放不下你。就算是恨你、惱你，可是她依然不想看著你生病、或者是有個萬一。她其實還是那個幾歲的小女孩兒，一直等到現在還在等你對她伸出手告訴她——我是你爸，我會愛你。伯父。你真得要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不是紫姍對你有骨肉親情，又怎么會一次又一次的被你的話所傷？”

李耀旭看著江濤好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榮琪他媽說，那是她給的錢；因為用錢的地方太多，她、她還把我投得兩份保險給中斷把錢提了出來。人家再三的打來電話來說，再等上三五年提的話會多給十萬元錢的，現在太虧了。”

江濤咳了兩聲：“這些事情，伯父我無法說什么；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紫姍她對你的感情，不論她表現的如何其實就是渴望著你的愛的小女孩兒。而你今天的話，真得很傷很傷的她的心，這在她看來就是你不在意她的生死，根本沒有把她當作女兒。”

李耀旭低下了頭想了好一陣子，才抬起頭來：“給榮鵬打個電話吧，讓他來接我。”

江濤看著他：“伯父，紫姍真得很在乎您，多保重；如果你真得生病了，紫姍真得會著急的。有些事情，可能不會一下子就轉變過來，但是我相信伯父也是很疼愛紫姍的，只是紫姍也沒有發現而已；父女沒有隔夜仇，給彼此點時間慢慢來，我相信你和紫姍會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一對父女。”

李耀旭只是聽著也不作聲，在李榮鵬趕到的時候他才認真的對江濤說：“你人很好，你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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