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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怡問鞏媽媽，“時候開始的？”

雖然嬸娘不是正經的婆婆，她還是每天都去問安，昨日還不見老有哪里不舒服。

鞏媽媽道聽說有兩三日了，老當是小病就一直瞞著不曾說。”

兩三日，那就是周十九任職，她娘家得爵位這幾天，周老太太回了趟祖宅。

琳怡讓人服侍穿好了衣服，邊走邊問鞏媽媽，“申媽媽有沒有說是病？”季節交替，誰都可能會有個頭疼腦熱。

鞏媽媽道也沒說清，郡王妃每日都，想來也沒大癥。”

說著話琳怡進了周老太太的院子，立即有丫鬟上來打簾，立即有一股酸醋的味道撲面而來。

緊接著申媽媽迎出來，“郡王妃被醋撲著。”

琳怡微微一笑，“沒關系，不過是食醋的味道。”

進了屋，琳怡看到周老半躺在軟榻上，臉色不是很好，小丫鬟拿著帕子伺候在一旁。

琳怡上前行禮。

周老忙伸手將琳怡叫去旁邊的錦杌上坐著，“剛才還說讓她們也去你屋子里熏醋，免得著了病氣，最近病的人越發多了。”說著咳嗽了兩聲，又讓人將通竅的藥拿來，含下過了一會兒才覺得舒坦。

“去年年景不好，今年也沒能好起來，我祖宅商量給家里的莊子上減租，莊頭帶著家小來謝恩，大約是多說了幾句話，這才覺得身上不舒坦，”周老慈祥地一笑，“我不讓她們和你說，人年紀大了就是這般，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要沾在身上。”

“叔父樣？”琳怡看向內室。

周老嘆口氣，“老毛病了，總是時好時壞的，讓御醫來瞧瞧我們也能安心，”說著頓了頓，“我年紀大了，照顧老太爺總有不妥當的地方，準備找個合適的人手進府幫忙。”

這樣的事她自然不能拒絕。

琳怡道嬸娘可有了合適人選？”

周老頜首，“旁人不合適，還是選家仆妥當，從前有去莊子上的管事，想將家的孩子送來府里。”

既然已經有了章程，琳怡笑著道，“嬸娘安排就是，我們家必然不會虧待了。”

現在是周家向郡王府里選人，周老踏出第一步，她也順便聽聽會有風吹草動。

周老道我病著精神也不夠，到時候你幫我看著些。”

琳怡應下來。

等到御醫給周老太爺和周老診了脈，琳怡才回到房里用了早飯。

琳怡讓鞏媽媽將柜子里她手抄的醫書拿出來，然后坐在軟榻上翻看。

鞏媽媽在一旁道看起來沒有大礙，奴婢還嚇了一跳，以為又要給郡王妃出難題。”

那也未必，有時候一件小事卻能引出大事來，周老是個中好手，稍一疏忽就讓人防不勝防。

琳怡道媽媽去打聽打聽，周家那邊的莊子是否都一起減了租。”

鞏媽媽頜首，“奴婢也是憂心這個，周老減租，郡王妃辦？之前朝廷賜給郡王爺的莊子都是老管著的，大家難免會心生比較，就算郡王妃也跟著減租，大家也會將好處記在老頭上。”

這樣一來在下人眼中郡王府主事的還是老。琳怡拿起桌上的茶來喝，年初減租也不是說不，這樣佃戶能踏踏實實地干活不會有后顧之憂。

鞏媽媽道咱們還是早點防著的好。”

“不用防，”琳怡道，“萬一老只是好心成全那些佃戶，我們豈不是白白生了小人之心。就算減租也要看莊子上的情形，被人牽著鼻子走，事都辦不成。”

這番話讓鞏媽媽聽了也汗顏，“是奴婢急躁了。”

第一年在郡王府不光是她緊張，連同這些心向著她的下人也是一樣。

琳怡笑著看鞏媽媽，“媽媽擔憂的對，這些明面上的都能擋，我怕的是有我們想不到的在后面，有媽媽幫我多想著，我放心不少。”

鞏媽媽聽得這些倒不好意思起來，“是郡王妃抬舉奴婢一家。”

真正的風波還在后面。周老善待佃戶下人，現在屋里又要招人，應該有不少人要想方設法地被選上，人是最難把握的，所以這里面的事難以預料。

“還有件事，奴婢剛剛聽說，”鞏媽媽親手給琳怡杯子里添了茶，“昨晚林家著火了。”

琳怡伸向茶杯的手忽然停住了。

著火了。

“回事？”

鞏媽媽道大概是新房里的龍鳳燭燒到了旁邊的幔帳，幸虧下人的早，林大爺和四才沒事。”

為會這么巧。前世林正青放火，這一世龍鳳燭又不燒到了幔帳。

琳怡若有所思地望著桌上的花斛，“二老太太那邊動靜？”

鞏媽媽低聲道都忙著去林家打聽情況，不過四才嫁去林家……大約要等到三日回門的時候……才能知曉。”

到了中午，琳怡才要歇一會兒，外面的丫頭打了簾子，琳怡看到周十九走進來。

琳怡忙要穿鞋，“郡王爺了。”

周十九笑著讓琳怡伺候脫掉官袍，“中午衙門里沒事，早晨起的早我就睡一會兒。”

明她昨天沒睡著早就盼著今天中午補覺的……

“正好你也要歇著……”周十九看著已經鋪好的床鋪，“過一會兒我就走。”

外面的白芍將門關好。

周十九拉著琳怡的手躺在床上，“早晨看到了岳父上朝。”

琳怡本來要起身聽得這話就躺了。

“父親在朝上樣？”

琳怡傾聽的時候有些翼翼。

周十九道皇上有心用岳父，就不會氣岳父的耿直，元元放心，不會有事的。”

耿直不會有事……皇上將父親安排進科道就是要利用父親的性子。

周十九看向琳怡，“元元在怕？”

她怕的周十九心里定是清楚，琳怡聲音輕緩，“父親太耿直難免得罪人，郡王爺幫忙人前周旋，別讓父親做傻事。”

沒成親時她也說過這樣的話，現在再度提起雖然不向從前那樣生硬，卻還是一樣的客氣。

“我會的，”周十九笑得從容，“我會時時提醒岳父。”

那就好。但愿不會再面臨前世那種情形。

周老這一病，可極壞了周家人，大家輪流上門來瞧，琳怡也就忙著待客。陳二太太田氏打發人來請琳怡娘家吃琳芳的回門宴，也好讓陳家的姑爺們彼此多一次機會互相熟悉。

琳怡本來就不想，這次倒是多了借口拒絕。

周老房里，申媽媽小聲道郡王爺又回府來了。”

周大太太甄氏看一眼沙漏異常驚訝，“中午也回府了？”

申媽媽低聲道大太太不知曉，這兩日都是如此呢，中午歇一會兒，再上衙。可見郡王爺和郡王妃是難得的好。”

甄氏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陳氏父親如今承繼了爵位又去了科道，郡王爺待陳氏能不好。”

周老拿起茶來喝，這樣也不一定就是好，表面上看的是一個樣，關起門來未必如此。

甄氏似是從周老臉上看出了些端倪，現在康郡王和陳氏兩個人一內一外的主事，如果兩個人中間有了縫隙，那就不再是水潑不進了。

“郡王妃在繡流蘇繡，”周老道，“聽說是要呈給皇后娘娘的。”

甄氏不太明白，“皇后娘娘的景仁宮冷清和許多年，宮中得寵的是惠妃娘娘，陳氏想要拜佛也走了廟門。”

周老淡淡地道惠妃娘娘雖然得寵卻也不能逾越本分，皇后娘娘不問事，卻依舊掌管著后宮。”

甄氏道可是皇后娘娘身下無子。”

無子可以過繼，過繼到皇后身下的皇子身份最尊貴。

這樣一來就似是抓住了未來的儲君，原來周元澈是在打這個主意，“可是皇后已經不問事。”

不問事。

周老微微闔上眼睛，不問事卻跟陳氏要流蘇繡。周元澈事事都算計在前，不光是她做了墊腳石，陳家說不得也是一樣，只不過他們如今尚不知曉罷了。

周大太太甄氏和周二太太郭氏輪流在周老跟前侍疾。

周瑯嬛成親前一天，琳怡要去周家瞧瞧有能幫忙的，郭氏也正好要去賀喜，兩個人一起做馬車去了國姓爺家。

周瑯嬛屋里已經擺滿了大家送來的賀儀，光是如意就有十幾柄。堂中央紫檀案上供的是皇太后送來的如意和麒麟。

琳怡和郭氏將禮物放下，周家人招呼郭氏，周瑯嬛一把拉起琳怡到內室里。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周瑯嬛臉頰微紅，說完話嘴唇就有些緊張地抿起來。

琳怡笑著道，“就算你不請我，我也是要來的。”

周瑯嬛顧不得和琳怡玩笑，“我這里亂成一團，都不知明日會不會出差。”

琳怡故意板起臉來看周瑯嬛，“我成親時說的話，時候被你偷聽去了。”

周瑯嬛聽了頓時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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