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這洞府碧瓦朱甍，丹楹刻桷，就如俗世富貴人家居住的府邸，一派金碧輝煌的氣象。

只不過，這珍樓寶屋的入口處已經坍塌成一片，封死了進入洞府的途徑。

“你這先祖，品味還挺獨特……”羅玉成似笑非笑的看著莫清塵。

“謝謝啊。”莫清塵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然后盯著華麗的廢墟，“我剛和九姐來看過了，這座洞府的入口處應該是被布置了歸離陣，想要進入需要熟知路線或訣竅，若是貿然闖入或者誤碰了什么，洞府入口就會自行崩潰。要是企圖從洞府別處進入，恐怕整個洞府都化作一片廢墟了。”

“歸離陣么？”羅玉成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好一會兒，道，“莫道友，你帶我從上空俯看一下。”

莫清塵雖不知羅玉成打算，卻依言挽著他的手緩緩向上空飛去。

駐足在半空良久，羅玉成目不轉睛的盯著坍塌了的洞府入口處。

莫清塵見他神色凝重，目光清亮有神，似在打算著什么，不由微訝。

難不成，他還想把坍塌的洞府入口復原如初？

又過了片刻，羅玉成臉色漸漸發白。

莫清塵嚇了一跳，想起他重傷在身，多思多慮和找死差不多，忙拉了拉他衣袖：“羅道友，別沒事瞎琢磨了，我們回去吧。不然。你那靈獸阿青，說不準就被我十姐剝皮了。”

羅玉成收回目光看向莫清塵，淡淡一笑，唇角卻沒半分顏色：“你就不想進去看看？”

莫清塵心中一跳：“你的意思是——這怎么可能，歸離陣最是霸道，一旦觸動除非把坍塌之處恢復的和原來一模一樣，不然就是絕路一條，別想進入內部。用歸離陣護住洞府的修士多是散修，這么多年來還沒聽說有激發歸離陣后能繼續深入的，除非是熟知一切的洞府主人。”

如果是洞府主人允許進入的修士。自然會被告知路線或訣竅，歸離陣不會被激發，如果是陌生修士激發了歸離陣。又去哪里尋找洞府主人，或者洞府主人又怎么會答應。

這就是一個死結。

羅玉成修長眉毛一挑，斜看著莫清塵懶洋洋的笑：“世間之事哪有絕對。”

聽到這句話莫清塵倒是贊同的點點頭。

可他后面的話緊跟著冒出來：“這不是還沒遇到我么——”

莫清塵抽了抽嘴角：“羅道友，謙虛一點會死么？”

羅玉成被她鄙視，只是低低的笑。可笑著笑著嘴角就涌出一口血來。

莫清塵臉色微變，手指迅速按住他手腕，神識探入不由氣怒：“能不能解開被激發的歸離陣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再耗費心神，真的離死不遠了！”

“你不必多慮，我心中有數——”羅玉成無所謂的擦擦嘴角血跡。

莫清塵瞪了一眼：“你有數個屁。想要琢磨歸離陣可以，等你傷勢好了再說！”

羅玉成還待再說，莫清塵眼神如刀飛過去：“你再說一個字。我就用震天雷毀了這洞府，到時候就清靜了。”

羅玉成嘴動了動。

“你敢說？”莫清塵咬牙。

羅玉成回瞪過去。

莫清塵立刻掏出一籃子震天雷。

羅玉成扯著嘴角笑笑，抓起莫清塵的手，在她手心飛速寫了一行話：“我其實就是想問，你是不是生氣我比你聰明？”

莫清塵……

羅玉成哈哈笑了起來。

只可惜他這屬于心寬體弱。這么一笑血又開始往上涌。

莫清塵氣急敗壞的揪著他飛下了瀑布之巔。

自打那之后，莫清塵就開始督促羅玉成養傷。每日固定時辰替他梳理經脈，平時則或是煉丹，或是修煉一下。

期間，回了一趟出生的村子，找到柳村長詢問陳年舊事，果然追溯出這柳家族長就是她舅舅的后輩。

此時的柳家不像她幼時記憶的那樣只是一個獨門獨戶，而是繁衍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占了村子三分之一人口。

只可惜替每個族人都測試過，上到八十老者下到剛出生的嬰兒，并無一個有靈根者。

莫清塵無奈，只得在柳家祠堂放了拂風真君賜予的那份五行功法并煉氣期可以服用的各類丹藥以及攻擊、防御、逃命等用途的符箓若干，還留下了有關瑤光的訊息。

把這些用法術封起來，設了一個微型陣法，凡是有靈根者就能激發陣法，得到里面的東西。

隨后囑咐柳村長日后凡是柳家新出生的孩子，年滿六歲后不分男女都可進入祠堂測試。

在柳村長的千恩萬謝中，留下一些適合凡人服用的靈果，翩然離去。

至于促成她父母結緣的莫家至寶九霄丹書，也是半點消息皆無，莫清塵在九州已經見過莫彤真顏，還得了她丹道大成后耗盡畢生心血所著的《丹海凝珠》，對這九霄丹書自然不再強求。

塵緣已了，心情平靜的返回了極陰之地。

這之后，日子過得平靜起來，一晃就過了五年，羅玉成傷勢終于全好了。

五年來，莫非煙一心向道，幾乎是不分晝夜，心無旁騖的修煉。

莫染衣日子則比別人過的熱鬧的多。

她和阿青成了死對頭，幾乎每隔幾日都會雞飛狗跳的打上一場，不知不覺間實戰能力倒是突飛猛進。

莫清塵冷眼看著，倒是發覺那藍皮老虎還挺不錯，明明有時占了上風能傷及莫染衣，卻悄然轉了招式，這樣看來能有一個心無殺機的練手對象還是挺不錯的，就松了口氣不再擔憂。

羅玉成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直嘆氣。

這莫家姐妹也真是奇葩了。

清塵心思通透，許多事情都能一眼看出關鍵，偏偏遇到男女之事，跟個睜眼瞎差不多，竟沒看出阿青看向莫染衣的目光，已經悄悄變成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了么？

還有莫非煙，整個一個冰人，清塵對感情是遲鈍，她就是漠然了。

都說心中有什么，看別人就是什么。一個對感情半點無意的人，自然也看不出別人眼底的情潮涌動。

至于莫染衣——

提到她，羅玉成難得的不知說什么好了。

二人也算是糾纏不淺。只可惜第一次相遇，他病秧子一只，她嬌蠻女一個，只一眼，就都心知肚明對方不是自己的菜。兩看相厭這么多年，倒也算得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可任他聰慧絕倫，卻也沒想到這個大小姐，竟然對一只藍皮老虎也生了別樣情愫，只是身在此山中猶未看清罷了。

這一日，莫非煙閉關修煉。莫染衣主動跑到山谷外面阿青居住的地方打架去了，只剩下莫清塵和羅玉成閑聊。

“羅道友，你不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事么？”

“呃？玉成還真不知忘了什么。莫道友說說看。”羅玉成淺笑。

莫清塵討好笑笑：“那個……歸離陣的事，你是不是給解決一下？”

羅玉成沉默望來。

莫清塵心中忐忑，這人當年該不會是逞強亂說吧，平白給人留個念想。

嘴上卻沒忘了打擊：“噯，要是不成你早說啊。裝著忘了可就不對了，嗯。這個，人力有時窮，我很理解的——”

羅玉成看著莫清塵糾結的表情，放聲笑了起來，等笑夠了才道：“我以為你兩年前就會問起呢。走吧，我們去破解歸離陣。”

莫清塵欣喜點頭，二人向上飛去。

半途，羅玉成側頭，忽然問：“莫道友，你對修真界的禁忌之戀怎么看？”

莫清塵一個趔趄差點栽下去，幸虧羅玉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狐疑的眼神落在她面上。

莫清塵頭皮發麻，她太清楚這人的恐怖了，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他都能猜出一大堆來。

剛才自己如此失態，他不會已經心知肚明了吧？

轉念一想，自己年少時的那些心思早已隨著和師兄結成道侶深深埋葬。

作為一個異世界的靈魂，其實她對師生戀并不反感，到如今怕被人看破，并不是覺得這事有多么的不堪，多么的見不得人。

而是對師父的清譽畢竟有礙，若是世人知曉和光真君的唯一弟子曾經傾心于他，那該怎么看他。

或許，那就成為世人眼里光風霽月恍若謫仙的和光真君唯一的污點吧。

“禁忌之戀么？呃，我沒什么看法，單純就這個事情而論，至少發生在別人身上不會因此心生鄙視吧。”莫清塵鎮定下來淡淡道，加快了速度向上飛去。

“這樣啊——”羅玉成意味深長的笑笑跟了上去。

到了瀑布之巔溫寧的洞府前，莫清塵道：“羅道友，就拜托你了，成與不成我們也該離去了。”

“不成的話，你豈不是完不成拂風真君的囑托，那還去中瑯么？”

莫清塵笑笑：“人也不能鉆牛角尖，世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反正我們有上古傳送陣的訊息，去中瑯長長見識也好，還可以把拂風真君的遺骨送回去。”

“無論如何，玉成先勉力一試吧。”

“羅道友不必太有壓力了，盡力就好。”莫清塵怕他過于逞強有損心神元氣，忙道。

羅玉成莞爾一笑：“多謝，不過我只是謙虛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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