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詠從床上一躍而起，高聲喊著“子上”，道我要去看貓兒胡同探望姑母。”

子上打著哈欠的嘴巴久久沒辦法合攏，望了望窗欞，道，京都宵禁，是不是等到天明以后再去？”

紀詠這才驚覺得失言，他冷哼一聲，掩飾著的失言，板著臉道我當然現在是半夜三更，我是說去貓兒胡同探望姑母。”

可早上您要去衙門啊！

可這話子上卻不敢說，在心里嘀咕了幾聲，再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服侍紀詠去了翰林院，剛想找個地方打個盹，紀詠大步走了出來，道我們去貓兒胡同。”

子上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也沒有說，待紀詠坐上馬車，他跳上了車轅，吩咐車夫去了貓兒胡同。

六太太剛剛送了竇世橫出門，見紀詠一大早的就趕了，忙問他出了事？”

“沒事。”紀詠道，“想著要去房師那里，得找本前朝沈溪所著的《軒轅農事》，也沒有找到，我記得在姑父這里看到過一本，姑母您幫我找找。”

紀氏忙叫了竇政昌、竇德昌幫著找書。

三個人忙活了半天，也沒看見那本書的影子。

紀詠嘟呶道難道是在七叔家看到的？”

“也有可能。”竇政昌負責對照藏書冊，竇德昌負責找書，累得癱坐在禪椅上，道，“四最喜歡看這類的書，七叔父有時候在舊書攤上淘到了，必定會寫下送到真定去。只是不你說的那本書現在是在真定還是在七叔父府上。”

竇政昌忙道我陪你去吧！”

自從紀令則的事之后，紀詠對的外家韓氏很瞧不起，連帶著對的表姐韓氏也沒好臉色。竇政昌不想韓氏尷尬，借此想緩和與紀詠的關系。

紀詠好像根本不記得這件事了，拉著竇政昌就去了靜安寺胡同。

竇世英不在家，王映雪據說身體不適，去了竇家在宛平的田莊小住。

高升出面招待紀詠和竇政昌。

“也沒別的事，就是來找本書。”竇政昌對竇世英身邊這位大總管還是比較客氣的。

高升恭敬地把竇政昌和紀詠領到了竇世英藏書的廂房，又安排了兩個機敏的小廝在身邊服侍。

紀詠在那里胡亂翻了會書，道我去外面透透氣。”顯得心浮氣躁的。

竇政昌“嗯”了一聲，繼續低頭找書。

紀詠則拉了個小廝問清楚了竇明的住處，大大咧咧直接闖了進去。

竇明正在給的琵琶調弦，看見紀詠，嚇得跳了起來你，你跑了進來？”間，已連退五、六步，貼在了身后的花窗上，高聲喊著“來人”。

紀詠“嗤”地一聲，臉上滿是譏諷之色我忘了，你看見一男一女在一起就覺得別人是有私情的，”他說著，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竇明，“？輪到你的時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竇明一口氣沒有上來，聲音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紀詠就瞥了她一眼，一面起身朝外走，一面吩咐竇明，我有話跟你說。”

他一副紆尊降貴的口吻，氣得竇明臉色發白，可一想到莫二姑那綠豆似的小眼睛，她就心底發寒，咬著嘴唇跟在了紀詠的身后。

紀詠在院子中間站定，這樣一來，竇明屋里服侍的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誰想聽他在說卻沒有辦法靠近。

他低聲地在竇明耳邊說了幾句話。

“你說？”竇明跳了起來，驚駭地望著紀詠，表情有些呆滯。

“你聽得沒。”紀詠冷冷地道，“只要你幫我辦成了這件事，你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不然兩筆賬一塊算，可就不是把人賣到煙花之地這么簡單了。”

竇明不由打了個寒顫，看著紀詠的目光閃過一縷的恨意，狠狠地道你，你為這么做？”聲音嘶啞，好像很激動，又像很害怕。

“你不用。”紀詠輕蔑地瞥了竇明一眼，冷冷地道，“你只要把我交待的事做好就行了。”

竇明垂下了眼瞼，神色晦澀難明。

紀詠揚長而去。

竇昭很快就紀詠和竇明單獨碰過面了，她很擔心，對陳曲水道這兩個人，一個是水一個是火，是絕對走不到一塊的。兩個湊在一起，事情決對不簡單。既然也探聽不到紀詠和竇明說了些，那就只能緊盯著兩個人了。”

陳曲水微微頷首。

魏廷瑜再次提了貴重的禮品登門拜訪。

竇世英依舊沒見他。

魏廷瑜站在竇家花廳的中臺階上，一不該辦好。

眼看著就要立冬了，婚事再不定下來，那就只有等到明年春天。

有錢沒錢，娶個回家好過年。

今年是他除服后的第一個春節，家里除了他就是母親，如果竇昭能早點過門，母親也有個做伴的，大年初走親串，也熱鬧些。

怎樣才能讓岳父消氣呢？

魏廷瑜思忖著，身后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歡快的笑容。

他回過頭去，看見個秋藥般風姿綽越的女孩子，穿了件桃紅色的褙子，油綠色的湘裙，眉目如畫，仿佛早春含苞待放的一朵桃花，讓他眼睛一亮。

“您是濟寧侯吧？無不少字”女孩子主動地和他打招呼，“我在家里排行第五。”她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讓人覺得很聰明，“我父親為難您，您有沒有覺得很委屈？”

原來她是竇家的五。

魏廷瑜連連搖頭。

竇明卻不待他，已道古有三顧茅廬，你這才來第二次，還早著呢！”

魏廷瑜大喜過望，忙道多謝五指點！”

竇明抿著嘴笑了笑，在一群丫鬟簇擁著和魏廷瑜擦肩而過。

第三次，竇世英終于在花廳里見了他，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句話客氣的話，但已讓魏廷瑜長長地松了口氣。

走出竇世英的書房，他又遇見了竇明。

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她正往書房里去。

竇明朝他眨著眼睛。

他拱手作揖，作出感激涕零狀。

竇明抿了嘴笑。

魏廷瑜訕然地摸了摸頭。

兩人再次擦掮而過。

魏廷瑜得了竇世英的兩句話，覺得這件事已經了，遂去了景國公府，讓魏廷珍幫他請媒人和竇家商量婚期。

魏廷珍弟弟剛去了靜安寺胡同，忙道竇大人說？”

魏廷瑜笑道也沒——就是說了些‘百年修得同船度，以后的日子還長著，要學會彼此尊重地過日子’之類的話。”

魏廷珍皺眉沒有提嫁妝的事嗎？”無錯不跳字。

“這不是媒人的事嗎？”無錯不跳字。魏挺瑜奇道，“我提，不太合適吧？無不少字”

魏廷珍氣結。

竇昭年紀已經不小了，魏家有退親的意思，竇世英生氣，譜也擺了，不是應該說些嫁妝的，補嘗一下魏家嗎？

她看著弟弟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懶得跟他多說，跟母親田氏商量后，請了延安侯幫忙，帶著官媒去竇家商量成親的日子，媒人則是延安侯和景國公府的二爺張繼明。

竇世英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心里隱隱為長女可惜。

就嫁了個這么不搭調的。

又埋怨起來趙谷秋來過早的為女兒訂下了這門親事。

他對紀氏道婚期不急，我請了欽天監的幫著看日子，等那邊回了信再說。”

竇昭出嫁，竇世英一早就請了紀氏幫著主持。

竇家請著說媒的是蔡弼的太太，媒人是楊森和蔡弼。

楊森和竇世樞的私交很好

紀氏和蔡太太商量我們家七老爺的意思，等欽天監的日子出來了再說。”

“這樣也好。”蔡太太和一樣，也是個熱衷于權勢之人，竇家有喜事，她很樂于兩邊遞話。

魏家就等著竇家選的日子。

這一等就等到了立冬。

魏廷瑜急起來。

魏廷珍則恍然大悟。

趕情人家根本就沒忘記當初的事。

她頓時惱羞成怒，道他們不是讓我們等著嗎？我們等著好了。”

然后就是臘八。

竇昭的計策奏了效。

滿京都人都在傳魏家不滿意竇家這門親事，要退親。

竇家四來京都快半年了，婚期都沒有訂下來，就是證明。

而當事人通常都是最后一個聽到消息的。

竇家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是春節。

五太太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里差點閉過氣去。

大風大雪的，她站垂花門口一直等到了亥時，才等到了大大進宮陪皇共慶佳節，初一一大早還要上朝給皇上恭賀新春，然后主持了一系列打春牛等慶典的竇世樞。

疲憊不堪的竇世樞揉了揉太陽穴，道一早我就請了七弟。”

五太太心中稍安。

二太卻不屑地道他那個性子，說了等于沒說。”

五太太和竇世英并沒有接觸，聞言心弦又繃了起來。

她請二太拿主意。

二太嘆氣，道要是別的事，還能和壽姑商量，這件事，只能讓他們拿主意。”

可若是讓京都的人這樣說，竇家還有臉面可言？總得做點事挽回一下竇家的聲譽吧？無不少字

五太太默然。

天寒地凍，竇昭和竇世英在竇世英的書房里烤紅薯吃。

補5月4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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