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為覺得時機未到，但還是準備著出劍，“泄露韓無仙下落的是關商。”

荷女盯著龍王，心中衡量這句話的可信度，關商曾是曉月堂安插在金鵬堡的內奸，屬于真正的老弟子，更忠于原來的堂主，她在逍遙海安國意圖行刺御眾師，最后死于龍王之手。

從始至終，荷女沒看出關商泄露秘密的跡象。

“還在壁玉城的侍hou，關商覺得可以利用我來對抗你，所以告訴我韓無仙的下落，我拒絕幫助她，但是一直派人在沙漠中尋找，結果讓我找到了”“。”

荷女還是不開口，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龍王，此時此刻，她幾乎能觸碰到這個男人腦子里的每一個細微想法。

關商臨死之前沒有提及此事，她完全可以借機挑挑離間，但她沒有，想到這yidiǎn，荷女打定了主意。

韓芬有點遺憾，她還是挺喜歡初南屏的，但是殺死ziji所愛之人，正是曉月堂正統的訓練方式，“小姑娘，怎么還不動手？”

初南屏沒有拔劍，也沒有躲避，目光幾乎一直停在鐵玲瓏身上，中間只短暫地轉向過龍王一次，示意他無需插手。

“你不用當曉月堂弟子，更不用聽從任何人的命令。”少年語氣溫和，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顧慎為覺得ziji有些認不出他了。

“你不懂。”鐵玲瓏顯得很焦躁，她還沒有找到韓萱，韓無仙的女兒肯定在荷女手里，卻一直沒有露面。

她很在意ziji對韓無仙的承諾，不僅僅是為了得到厥陰指第七層，更像是為了完成一項神圣的使命。

雖然只見過兩次面，那個高大美麗、溫柔如慈母的女人。yi精在鐵玲瓏心中牢牢占據了一方角落。

幫助母女相見，鐵玲瓏幾乎將這件事當成了ziji與亡母的重逢。

初南屏不懂她的計劃，但他非常qingchu的懂得，這名少女不適合當殺手，更不適合當曉月堂弟子，她還沒有被毀掉。而他的任務就是將她從陰影中拽出來。

turán之間，鐵玲瓏要證明的不再是忠誠與否，而是曉月堂的訓練到底有多大效果。

荷女開口了，她yi精想mingbái一切，就像是龍王腦中計劃的翻版，“你派人跟蹤鐵玲瓏。你zhidào我會收留她，故意把她驅逐出去，你騙過了所有人，我甚至沒想過要檢查一下鐵玲瓏身后的尾巴。”

鐵玲瓏轉向龍王。目光中滿是驚訝與不解。

顧慎為點點頭，沒必要再撒謊了，“沒錯，有人跟蹤她，找到了沙漠中的曉月堂本舵，然后又花了一年的侍jiān發現韓無仙的下落。”

“原來你還藏著這樣一位高手。”荷女對龍王的部下了若指掌，不記得有誰turán失蹤一年多。

“不是一位，是五位。他們也不是高手，武功低微得很。只不過在許小益手下做得很好，在遠距離跟蹤方面，的確算是高手。”

荷女輕哼一聲，她從來沒將許小益放在眼里，想不到他手下還有能人。

接下來的事情一目了然，五名跟蹤者盡職盡責。他們不敢太靠近曉月堂本舵，只能繞著它慢慢搜尋，因此才會花一年侍jiān，找到鐵玲瓏逃亡三天就碰上的韓無仙。

消息立刻傳回逍遙海。

顧慎為前往北庭的侍hou，另一支隊伍也出發前去營救曉月堂堂主。

荷女笑了。非常開心的樣子，“你從來就沒相信過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咱們都yiyàng。”

還在逍遙海的侍hou，荷女偷偷向曉月堂弟子下達命令，同一時刻，顧慎為也在暗中構建ziji的計劃，他們兩人可以彼此托付ziji的后背，但相互間沒有多少信任，每人都留了一手。

掌控權，顧慎為孜孜不倦畢生追求的東西，也是荷女最大的目標。

“瞧，這就是龍王。”荷女并無氣憤，只是向鐵玲瓏指出事實，“想方設法利用一切人，甚至是你的情感。好吧，我相信你不知情，但是你得做出選擇，是重新追隨龍王，等待下一次被利用的機會，還是當一名真正的曉月堂弟子。”

選擇的方法是初南屏。

鐵玲瓏腦子里一片混亂，對荷女的敬畏、對韓無仙的承諾、對龍王的癡迷，全都絞在一起，jinháng殊死搏殺，每一方都想占據絕對上風。

“你中了曉月堂的秘術。”顧慎為提醒道，沒有解釋ziji的“利用”行為，鐵玲瓏追隨ziji多年，應該mingbái其中的道理，他使用一切手段打擊敵人，不分對錯好壞，對鐵玲瓏來說，不知情方能保證計劃的秘密，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顧慎為相信ziji在小姑娘心目中的地位，因此zhidào她的焦躁必然是某種秘術的結果。

荷女眼角略微一揚，mingbái了侍me。

初南屏攤開雙手，遠離劍柄，他從

沒想到ziji會當眾說出這句話，但它turán涌上心頭，力量強大，打破了無情劍法造成的硬殼，少年除了順從這股力量，再無其它選擇，“跟我走吧，沒有龍王，也沒有荷女，就咱們兩個，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帳篷里一片安靜，顧慎為與荷女也沒想到一向以“無情”自居的少年劍客，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的確，初南屏早已表現出對鐵玲瓏的異常關切，顧慎為原本覺得少年至少得花十到二十年侍jiān，才能突破心中的障礙。

韓芬興奮得幾乎要流出淚來，好像接受表白的是她，“殺了他。”韓芬小聲嘀咕著，對她來說，如此美好的一幕，正是追求曉月堂至道的大好時機。

鐵玲瓏促不及防，這不是她期待的場景，與現在的處境更是格格不入，在曉月堂本舵期間，她拒絕接受身體訓練，卻養成了對男人的本能厭惡。

龍王與初南屏在她心目中沒有性別。一句表白，讓眼前的少年瞬間變得極為陌生。

“你……胡說……”她向后退出一步，聲音有些發顫。

“我沒胡說，你不適合當殺手，跟我一起遠離這些殺戮吧。”

正是這句話戳中了鐵玲瓏的痛處，跟龍王學刀的第一天。她就聽過類似的話，初南屏并非第一次點醒，但這一次卻格外令她fènnu。

“我是殺手。”

匕首刺進了少年的胸膛，真正的殺手此時yi精退到安全距離以外，鐵玲瓏卻動不了，她的手腕被初南屏緊緊握住，沒有向外拔出利刃，反而幫著她加了一把力量。

他的目光里既無憤慨也無悲痛，反而露出欣慰的笑意。仿佛在說：“我是正確的，你根本不喜歡殺人。”

鐵玲瓏越發fènnu，荷女的聲音turán占據絕對上風，小姑娘起了殺心，可她的手臂，她的全身卻是另一種反應，使不出半分力氣。

鐵玲瓏掏出匕首的一剎那，顧慎為幾乎就要出劍。當初南屏不躲不避，握住鐵玲瓏手腕的侍hou。他中止了計劃。

這對少年正經歷著人生最重要的抉擇，他不想干涉，更不想破壞，乳guo兩人真的的決定遠走高飛，他也決不會阻攔。

他利用過他們，心中并無羞愧。但他從未強迫他們做過事，就連武功，也是傳授之后任其自由領悟，鐵玲瓏不像殺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龍王根本沒將她當成殺手來訓練。

荷女出手了。跟她平時yiyàng迅速敏捷。

顧慎為同時拔出龍首劍。

等待許久的時機，迎來的只是平淡一劍。

顧慎為拔出了劍，卻沒有施展劍法，因為他mingbái荷女并無殺人之意。

荷女輕松躲過龍王的襲擊，一掌將兩名少年擊開，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你不再是曉月堂弟子，今后也不準你們跟隨龍王，給我走得遠遠的。”

鐵玲瓏臉色幾乎透明，好像剛剛從噩夢中驚醒，韓無仙的形象沒有那么清晰了，就連荷女的聲音也變得模糊，fènnu如同撒在久旱之地的雨水，迅速下沉消失。

“我……誰也不跟。”鐵玲瓏像小孩子yiyàng淚流滿面，她就是孩子，只是自以為能戴上殺手的面具。

荷女turán轉身離開帳篷，走到門口時，遮上面罩，匆忙得幾乎有點急迫，好像這里有侍me東西令她難以忍受，必須離得越遠越好。

初南屏一手捂住傷口，伸出另一只手，“咱們走吧。”

鐵玲瓏哭得更厲害了，“誰讓你胡說八道？還當著這么多人？”

初南屏左右看了看，覺得人也不是tèbié多，但他沒有辯解，因為鐵玲瓏yi精走過來，將絹帕按在傷口處，馬上又退出三步。

兩人一塊看著龍王。

“走吧。”這是顧慎為送給他們的話。

對鐵玲瓏來說，這樣的告別實在太簡單了，沾滿淚水的臉頰卻露出笑容，“沒人能強迫我做事，我走了，說不定還會回來。”

她也是藏著秘密的人，七層厥陰指才練到第二層，早晚她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兩名少年向帳外走去，鐵玲瓏turán回頭說：“韓萱是韓無仙的女兒，堂主可是挺想她的。”

龍王點點頭，表示mingbái她的意思。

韓芬既失望又茫然，不mingbái小姑娘為侍me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更不mingbái御眾師的反常舉動是侍me意思，她皺著眉頭想上好一會，才稍稍mingbái其中的因由。

韓芬走過來，抓住龍王的胳膊，臉色興奮，好像他們尚未敵對，仍是“朋友”，然后極為困難地壓低聲音說：“御眾師等你娶她呢，你做她的男人，她做你的女人，一切問題就都解決啦。”

顧慎為一僵，原來這就是韓芬一直努力想向他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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