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菡對上楚奕風的視線，突然覺得，心有點疼。

情竇初開的年紀，卻遇上了這么個人。明明知道沒有未來可言，卻偏偏又不舍得放手。

林清菡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

“保重。”她用力的將自己的手抽回，往后退了兩步。楚奕風落寞的神情，讓她心里的難受一點一點擴大。“最好以后，都別再見了。”

因為再見，就真的是敵人了。

林清菡心中難過，但臉上的笑容，卻在逐漸的放大。

像是沒聽到楚奕風叫她的聲音一樣，林清菡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想要走出營帳。楚奕風起身追去，還沒碰到她，林清菡就警覺的回身襲擊。

“別碰我！”林清菡厲聲喝道，“我的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

林清菡就是想來見楚奕風最后一面，而她，也真的就這么做的。

咬著牙離開，林清菡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出他的軍營。風呼嘯從耳邊吹過，林清菡看著兩旁急速后退的風景，覺得這畫面，就像是所有發生在大興國的事情一樣，它們只能留下自己的身后，再也沒有辦法，和自己一起往前走下去了。

軍營外不遠處，墨語諾和林清墨一起等著林清菡回來。

看著林清墨面無表情的表情，墨語諾禁了禁鼻子，不知他現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不過，林清菡很快就回來了。

墨語諾趕緊迎了上去，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下林清菡的臉。還好，沒有淚痕。

“快走快走。”林清菡不等墨語諾開口說什么，立刻拉著她的手往林清墨的方向走去。“那混蛋一會兒估計會追過來。”

墨語諾被林清菡直接扔進了林清墨的懷里，而她，還是打算獨自離開。

林清菡才剛剛邁出一步，就發現自己走不動了。回頭一看，她的衣領被林清墨抓在手里。

“干什么去？”林清墨開口問。

“回、回家啊……”林清菡吞了吞口水，有點小膽怯。

“一起走。”

林清墨不準林清菡再離開他的視線，林清菡掙扎了一下后，就不敢了。于是老老實實的和墨語諾一起，跟在林清墨的屁股后面，往夏青兩國大軍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還是墨語諾第一次見到林清菡怕林清墨，覺得有意思，她就幸災樂禍的偷笑。不過沒過多久，她就因為心不在焉的走，一鼻子撞到林清墨的后背上，而被林清墨給訓了。

林清墨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走走停停，三人好不容易，終于離開了大興國的國界。站在安全的地帶，林清菡停下腳步，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大興國的方向。

墨語諾定定的望著她，看到林清菡的眼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破滅了一樣。那一瞬間她的眼眸黯淡無光，甚至，隱隱閃現出一絲淚意。

墨語諾什么都不敢說，因為怕林清菡一時控制不住，哭出來。

找到了陸之遙等人，墨語諾終于又見到了那些熟悉的臉孔。她甚至都覺得，軒轅清澄比以前好看順眼了許多。

林清墨留下來和大人們說話，而墨語諾則是和林清菡還有軒轅清澄被叫了出去。

感覺到自己和林清墨之間的差距，墨語諾撇了撇嘴。走到外面，軒轅清澄看著墨語諾，戲謔說道：“你能活著回來，我還真是挺意外的。”

她的話里帶刺，讓林清菡都覺得聽不下去了。林清菡斜睨了一眼她，眼神不善，軒轅清澄感覺到了后，不得不收斂起來。

在和軒轅清澄的談話之中，林清菡和墨語諾知道了這幾日的戰況。

出乎她們的意料，夏青兩國的兵力，在數量上是完全可以壓制住大興國的。但是，雙方卻僅僅只是打了個平手。甚至，大興那邊還有點小優勢。

林清菡和墨語諾不可思議的面面相覷著，“楚奕風他有那么厲害嗎？”林清菡開口問墨語諾，同時也是在問自己。

墨語諾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那皇帝確實挺厲害的，不過厲害到這份兒上，也是真讓人沒想到。怪不得他膽子那么大……

林清菡問了軒轅清澄一些問題，軒轅清澄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陌小影現在看她看的很緊，大多數時間都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不準她亂跑，也不肯告訴她太多戰況內幕。所以林清菡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只能去找林清墨問了……

林清墨在營帳內和陸之遙等人待了很久，整個軍營里氣氛都很凝重。一連多日的戰爭，讓他們都感覺到了疲憊。

墨語諾幾個被安排住了下來，今晚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趕路，回夏萊國去。

晚上，林清菡找到才剛剛聊完正事，從陸之遙那邊出來的林清墨。二人慢步走在軍營內，林清菡欲言又止。

“想問什么，說吧。”林清墨長臂一伸，把林清菡攬進了懷里。摟著她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是想問我，楚奕風現在是不是真的占了上風，還是想問，我會不會留下來，跟他打這場仗？”

“你都猜出來了，你還問我……”林清菡小聲的說，她什么都逃不出林清墨的眼睛，這一點她一直都清楚。

“其實在回來的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你真的決定留在大興國，我應該如何回來，說服爹娘。”林清墨突然轉移了話題，讓林清菡有點想哭。“咱們兩個從小到大，無論做什么事情他們都很少插手，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可這一次，我是真的很擔心，過不了他們那一關。”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林清菡似笑非笑的接下林清墨的話。“不光是他們，就連你也是一樣。只要是身邊的人受到了牽連，你們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小諾可是我未來的嫂子，他們的兒媳婦，被欺負成了那樣，可能說算就算了嗎？”

“別說別人，說你自己。”林清墨順手掐了一下她的臉，“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想，哥就一定幫你，不管多難。”

林清菡鼻子一酸，眼淚立刻就出現在了眼眶里。

林清菡咬緊牙關，最后深吸一口氣，才好不容易把那眼淚給逼了回去。

林清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墨語諾之前還在為林清菡打抱不平，因為覺得林清墨不關心她。但是林清菡知道，林清墨其實最疼她。

“哥。我若不是真的想通了，也不會跟你們回來。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沒必要嫁到這么遠的地方來。”

林清菡語氣輕快的說：“楚奕風他樣樣不如你，我才不要嫁給他當大興國的皇后。再說了，皇宮我早就住夠了，才不要出了那個皇宮就住到這個來。我嫁，絕對不嫁皇上。”

“想找個樣樣比我強的？”林清墨有點擔心，“那看來，我是真得養你一輩子了。”

林清菡不輕不重的打了他一下，“有你這么詛咒自己親妹妹的嗎？”

林清菡重重地嘆氣，又說：“總之我和楚奕風的事情，別讓爹娘知道，太丟人。”

林清墨輕笑一聲，算是默認。接著，回答了林清菡一開始最想要問的問題。“這場仗，你不用擔心，娘自會有辦法的。我也不會留下，明天睡好了，我帶你們兩個回國。”

“我還以為，你會想要留下來揍他一頓呢。”

“我揍他，多簡單的事情。”林清墨字里行間，狂妄肆行。“機會總會有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林清菡跟著林清墨散步，兩人走了很久，林清菡的心情才緩緩平靜了下來。

林家的人，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林清墨是，林清菡也是。不過，林清菡這次也明白了，什么是想要而不能要的。

未來的路還長，林清菡不信自己會停在這個坎兒上。就像小時候一樣，那時的她還和陸之遙、清墨一起，跟著廖無痕住在那山谷里。

那時的林清菡最調皮，看到廖無痕手上稀奇古怪的東西，她總是會想要。可是事實是，她不敢說，因為廖無痕打他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她就只好偷偷的告訴林清墨。

林清墨那時也只不過還是孩子而已，但他卻總有辦法哄林清菡開心。

雖然最后送到林清菡手上的東西，和廖無痕的并不一樣，有可能是完全不著邊的兩樣東西。但林清菡看見了，只會覺得林清墨給自己的更好。

沒有什么是不能替代的，人也好，東西也好，都是如此。

人會長大，心也會變。想想自己曾經的舉動，林清菡覺得幼稚無比。她希望幾年后，再回想起今天的自己，也是一樣的感覺。

曾經沉迷的東西，終有一天會淪為可有可無的消遣。林清菡就是堅信著這一點，才能鼓足勇氣，去見楚奕風最后一面的。

“哥。”林清菡從沉思中回到現實，扭頭看向林清墨，一臉認真的問：“話說回來，你打算什么時候把小諾娶回家啊？”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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