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的聲音非常有召喚力，她在棚子外面喊了沒多久，立馬就有一圈人圍上來看熱鬧了，余氏看有人來，就舉起手指給人看，說是錢氏剁的，人家看完，她又開始說落錢氏的錯處，從錢氏一嫁進門開始說。

大概說到一半的時候，只見夏富貴幾兄弟走了過來，大概是已經聽誰說了又是余氏在鬧事，夏富貴走走過來，撥開人群，一臉不耐煩的問到：“又出啥事情了？我們家蓋房子，又是哪里得罪你了？”

“是啊，娘，你能不能少鬧一陣，今兒咱們都忙到不停手，沒空跟你在這里鬧。”夏順貴也極其無奈的接了句。

夏順貴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可真是捅馬蜂窩了，余氏聽到夏順貴的聲音，突地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一頭就想往夏順貴身上撲去。

但當時夏富貴是站在面前的，她沒法子一下子撲到夏順貴身上，她伸出手先把夏富貴撥開，還說了句：“你讓開，這次不關你的事。”

撥開夏富貴，余氏猛地撲到夏順貴身上，接著兩只巴掌往夏順貴身上，頭上，招呼。

打完之后，余氏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老三，我曉得你們幾個一直沒把我當娘看，但不管咋樣，我好歹也懷了你們十個月，拼死拼活的把你們給生下來，和你爹熬了那么多年苦，把你們給養大，還給你們娶上媳婦，總算是有些作為，我不求你們對我多好，但至少要讓我能活下去。”

“你們是看著現在娘老了，沒用了，要你們養了，就想讓娘死了，是不是？要是你們想讓娘死，不用做這么多事情，直接說。我二話不說，立馬就跳到村頭那條河里，到時連尸都不要你們收，能省好些事情。”

夏菲兒這下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以退為進，不得不說，余氏對付人的手段相當高明，不只是情緒來的非常快，臺詞也不用打草稿似的，一串一串的，今兒明明是她的錯。這從她嘴里一說出來。她成了那個最可憐的人。三叔他們成了惡人，這么好的臺詞加上演技，再加上她今兒確實受了些傷，怕是沒人不相信她的話。

這不。那些圍觀的村里人馬上就有人幫余氏說話了：“順貴，你兩口子這樣就要不得了，你娘說的對，不管這些年她對你們好不好，但她始終是你們的娘，從小把你們帶大，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你們可不能這樣做，縱容你媳婦和娘動手。還動刀子，太過了些。”

“是啊，順貴，你娘的手出了不少血，我看傷的不輕。你去找大夫來給她看看。”

夏順貴剛在那邊聽人說自己娘又在鬧，他以為娘看著老大家蓋房子，心里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想法子來鬧，他喊了老二夏云貴過來，本是打算一起好好勸勸娘的，好歹今兒情況特殊，有事情以后再說也成。

倒是不知道今兒娘又是鬧的他們家，他剛過來，都還沒站穩，就被余氏劈頭蓋臉的打了一頓，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余氏亂七八糟的數落了一頓，都沒聽清楚她在說什么，這會還沒反應過來，只是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余氏停了一會，看夏順貴還是沒出聲，她又往地上一坐，嚎了起來：“天老子啊，你怎么這樣沒長眼睛啊，為啥臨老時，要我這樣來受兒子的罪啊，幾個兒子平時不管我就算了，今兒竟然縱容媳婦拿刀來剁我，看我沒死，還不甘心，我咋就生了這樣的兒子……”

這下夏順貴總算聽清楚余氏在說什么了，他抬頭到處看了看，想是在尋錢氏，但這會錢氏為了避免和余氏正面交鋒，退回了做飯的棚子里，夏順貴看了一圈，沒找到，無法，想著先安撫住娘再說。

他走到余氏身邊，蹲下來，極其無奈的出聲：“好了，我知道今兒是錢氏的錯，回去我會教訓她的，你這手還留著血呢，先讓老二給你把血給止住。”夏順貴說完，一邊攙著余氏就要從地上起來。

余氏卻不領情，她甩開夏順貴的手，喊道：“啥你回去教訓她，我咋知道你回去有沒有教訓她啊，你要是有這個心，今兒就在這里教訓給我看，不然，今兒我就讓這手指頭流血，流死了算。”

要是平時，夏順貴一開始就不會管她，雖然夏順貴沒有夏富貴那般恨余氏，但自從前幾次的事情之后，他對余氏的不滿也已經到了頂點，他還和錢氏都商量好了，以后就和大哥一樣，該他要幫余氏做的活他做，該出錢的出錢，不說二話，別的事情余氏也就不要奢望了，既然她那樣看重老四，不把他們幾個當兒子看，那以后她就靠老四一個人去吧。

但今兒是大哥家里的好日子，而且又確實是他媳婦惹了事，他知道要是不管不顧，余氏今兒非鬧翻天不可，那樣就忒對不起大哥家里了，因此他剛還是耐下性子去勸余氏了。

但余氏要他不問青紅皂白去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錢氏，他就沒法子二話不說的照做了，雖然他脾氣不好，錢氏要做錯事情，他也會動手，但那確實是錢氏錯的太離譜了。

今兒的事情，雖然剛余氏說了那么多，但是夏順貴一個字都不信，總之今兒這事情他都沒弄清楚，肯定就不會動手，就算打自己孩子都不是這樣打的，又何況是自己媳婦。

但是如今這么多人看著，而且大哥家里那邊還忙著，夏順貴覺得也不是合適追究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沒立即接余氏的話，沉默了一陣，才開口：“娘，我求你了，你就算不看在我面上，好歹看在大哥家的面上，今兒先不要鬧了，等到晚黑的時候，我把錢氏找來問清楚，要真是她錯了，我一定當著你的面好好教訓她一頓，成么？”

“老三，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在說謊話，你媳婦是清白的了？”余氏聽了夏順貴的話，沉著臉問到。

夏順貴沒作聲，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好了，這下又不得了，余氏看夏順貴不說話，又開始哭喊了，而且哭聲比剛才還驚人，立即又吸引了一大堆人來看熱鬧，而且還有不少人指指點點的。

夏順貴這下也開始煩躁了，他站起身子，先是一臉愧疚的跟夏富貴打了個招呼：“大哥，對不住，我今兒本是讓我家那婆娘來給二嫂和菲兒搭把手的，哪知道又給你惹了麻煩。”

夏順貴說完，閉了閉眼睛，看了坐在地上的余氏一眼：“我這也本想盡量忍住氣不鬧開的，但是你看她不依不饒的，看來今兒這事情不過去，她是不會放過我的，等會要是鬧大了，你還別怪我才好，你們先去房子那邊看著，這里我來處理。”

夏富貴雖然不知道今兒錢氏和自己娘又為了什么事情在鬧，但他也知道自己娘的秉性，而且老三也說的對，看她這個架勢，要是今兒老三沒把這事情鬧清楚，她是過不去的，依著她的性子，怕是鬧到天黑也指不定。

夏富貴朝著夏順貴點點頭，接著喊上夏云貴轉過身子打算去房子那邊，但是卻被余氏伸出手來拖住了衣袖，余氏說：“老大，老二，你們不能走，你娘今兒被人欺負，你們一定要留在這里為娘出頭。”

夏富貴以前看到余氏，只是冷淡，不愿意看和余氏有過多的接觸，但一些面子上的事情，夏富貴還是不會逆余氏，但自從菲兒受傷，他和老四一家見死不救之后，夏富貴甚至都不愿意提起余氏，他覺得自己有個這樣的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看到余氏拖著他，他停住腳步，涼涼的看了余氏一眼，道：“去喊老四來給你出頭，你們是一伙人，他們知道該怎么為你出頭，我不會，我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菲兒的頭還沒好呢。”

聽夏富貴提起這個事情，余氏又稍稍愣了下神，夏富貴趁著她松手，就抬起腳步走了，夏云貴看夏富貴走，也跟著走了，他倒是和余氏沒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他非常討厭余氏的這種無理取鬧，他在這里，肯定也不會幫余氏說話，還不如眼不見為凈。

余氏剛拉住夏富貴，也沒真想讓夏富貴在這里為她出什么頭，她不過是想試試夏富貴對她的態度，要是夏富貴態度好，她想著看能不能趁機和夏富貴把關系搞好一些，等到他們家房子蓋成了，到時候能要間好房子來住。

但原來夏富貴因為她對菲兒上次見死不救的事情也如此記恨她，想來要好聲好氣和他說房子的事情是不成了，還得另外想法子才是，不過眼下是老三家的事情，先對付過這次再說。

余氏朝著夏富貴走的方向撇了撇嘴，接著把眼光收回來，她看著夏順貴沒再蹲在她面前，而是黑著一張臉，不耐煩的看著她，和之前的態度判若兩人，她也沒好氣的問道：“老三，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難不成你媳婦今兒想剁死我，你還想打死我不成么？”

(環球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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