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富貴聽了夏菲兒的話后，不是太明白，既然菲兒說簽不簽都差不多，那何必一定要逼著人簽呢，這跟著自己過日子的人，要加上個賣身契不是讓人不自在么。

不過夏菲兒說夏銅柱的話也說的對，那臭小子就是個杠頭兒，這兩日已經跟他鬧了好幾回，如今看著他，都一副恨到不行的樣子，要今兒他不同意金鳳娘簽下這個賣身契，他們父子關系怕是會越走越遠了。

而且菲兒也說了，只要金鳳娘愿意好好過日子，這買賣身契對她并沒什么限制，再說夏富貴也了解自己的兒女，他們都不是那心腸毒辣的人，絕不會做出那無緣無故把人賣了的事情，既是如此，那就簽了吧，權當是為讓這個兒子消氣了。

夏富貴想好之后，走到金鳳娘身邊，低聲說：“不過就是按個手印，你按了吧，我家閨女說了，簽了這賣身契對你沒啥壞處的，不過就是多了張紙而已，只要咱們以后好好過日子，他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金鳳娘方才見夏富貴出來，她還想去跟夏富貴哭訴說夏菲兒他們這樣逼她簽賣身契是把她當丫頭看，她雖是小妾，話說比丫頭的身份也高不了多少，但畢竟還是不完全一樣，再說也沒人規定小妾就一定要簽賣身契吧，但沒想到被夏菲兒兩人先下手為強，這明顯夏富貴是被夏菲兒給說動了，都一起來逼著她簽賣身契。

她知道自己要想以后跟著夏富貴過日子，今兒這賣身契是非簽不可。不然就真如夏銅柱說的，直接給滾出去。

因為夏富貴把夏菲兒的意思說的很明白，只要她愿意安安心心的過日子，這賣身契并沒啥大用處。換句話也就是說，要是她能肯定自己可以安心的跟著夏富貴過日子，就不用顧忌簽這賣身契的后果，要是她再三猶不肯簽豫，說明她在猶豫自己是否能安心的跟著夏富貴過日子。

要就這么簽下，金鳳娘不甘心，要不簽，就這樣被趕出門，她更加不甘心，要知道她為了進夏家。背后可是做了不少事情，不只是百般受辱，寧愿讓人捉奸在床，壞了名聲，而且進了夏家后還忍辱負重了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進門了，要她這個時候走人，她怎么能甘心呢。

其實去年夏富貴讓別人下套的事情，金鳳娘并不是主謀，但卻是幫兇，也可以說是整個事件中的主角。

她前些年一直住在姐姐姐夫家里，姐姐都是個厲害的。她們兩母女其實不過就是借他們家里一間不要的屋子住，其他的生活費用都是自己付，甚至每個月還要多付一些錢，而且家里的瑣碎事情都是她們娘倆做，說起來，在他們家里。就跟丫頭沒什么兩樣。

因為想著金鳳年紀不小了，總要留些錢給金鳳做嫁妝，因此她們兩母女作繡活賺的錢并沒完全交給姐姐姐夫，自己身邊總會留下一些，姐姐姐夫就是對這事情不滿意。他們覺得金鳳娘就應該把所有的錢都交給他們，因此一旦家里有些什么事情了，就指桑罵槐，說什么家里養了兩個閑人，開銷太大了。

像這些難聽的閑話，金鳳兩母女自從金鳳爹死了之后，不知道聽了多少，也不會真去在意了，每次聽見姐姐姐夫這樣說，她們要是身邊有余錢，就會多給些生活費用，要實在沒有，就默默的聽著，并沒覺得是多大的一件事情。

金鳳娘原本想著等金鳳嫁出去了，就剩下她一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她到時候大不了勤快些，一日多做些繡活，賺的錢都給姐姐做日常花費，她自己受些委屈沒關系，在這里總算有個地方住，比流落在外要強一些。

但后來發生的一件事情讓金鳳娘實在在姐姐家里呆不下去了。金鳳娘姐夫是個好色，姐姐在家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常一起罵金鳳娘，一旦姐姐走了，他就變了個人似的，對金鳳娘嬉皮笑臉，毛手毛腳，還常對她說些下流至極的話。

最初的時候，姐夫對金鳳娘只是試探，總是趁著姐姐不在家或者不注意的時候，說些調戲的話，或者借機摸摸金鳳娘的手，金鳳娘當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并不特別反感她姐夫這樣做，只是覺得對不起姐姐，便偶爾也會想辦法躲著姐夫些。

大概是她的心思被姐夫察覺了，或者說他姐夫看事情好似能得逞，膽子便大了起來，常趁著姐姐不在家的時候，單獨進金鳳娘的屋子，還說什么要是金鳳娘從了他，他愿意收了金鳳娘，要媳婦不同意，她就直接休了媳婦，把金鳳娘娶進門。

姐夫最初說的一兩次，金鳳娘雖然心里有些動搖，但是并沒當真，她覺得是姐夫為了得到她的身子，故意許下的承諾，一旦得到了，都不知道會怎么樣。

但是時間久了，姐夫說的多了，而且還時常會從家里偷些錢什么的給她用，還經常噓寒問暖的，金鳳娘守了這么多年的寡，身心都空虛的厲害，這有個男人這樣對她獻殷勤，她自然開始動搖了。

而且她覺得在姐姐家里的這種日子實在太難過了，要是能讓姐夫收了她，她以后的日子也算有個依靠，因此當時她心里還是有些動搖的，想著要是姐夫下次還來，她就會允了。

沒過多久，姐夫真的又抓住進會來了，而她也想半推半就的答應，但突然被女兒金鳳給撞破了，那次便沒得逞。

金鳳這姑娘和她娘的性子不太像，她的性子比較硬朗，而且比她娘更加會算計，她發現這事情之后，把她娘罵了好一頓，說勾人丈夫這種事情做不得。

而且還是自家的親戚，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她們母女哪里還有臉見人啊，她娘倒是年紀一大把，沒啥關系，但卻會影響到她的名譽，她堅決不許她娘這樣做，但她也明白她娘的苦處，說娘要真是想嫁的話，就找個老實的人嫁了，總之不要是大姨父。

完了之后，她又勸她娘說，先不說有沒有臉見人這回事，就算娘真和他有了什么事情，依著他的性子，也照顧不了她們母女，指不定到時候事情一被人揭露，他還會把所偶的錯推到她娘身上，既是如此，那又何必讓他占這個便宜呢。

金鳳娘覺得自己女兒也說的對，她便答應女兒不再和姐夫有來往，要是遇到合適的男人，就離開這里，但他姐夫不肯罷休，總是趁機來騷擾她，而且不只是騷擾她，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金鳳頭上，說他左右要收人，不如連金鳳一起，金鳳年輕漂亮，他想了好久了。

金鳳娘是想靠上個男人讓自己日子好過些，但是要讓她拿女兒去換，她怎么都不肯，金鳳說的對，她要是和姐夫有什么事情被人傳出去了，要是有人人說她閑話，最多也是說說，左右她一個寡婦，這她也沒想再嫁人，說了就說了，但是金鳳不過才十幾歲，以后還要找人家的，肯定不能的被人說閑話，自然金鳳娘之后就直接拒絕了姐夫。

但那姐夫，也就是余氏的弟弟，不只是好色，而且還卑鄙無恥，他威脅金鳳娘，說金鳳娘要不同意這事情，他就說是金鳳娘以前勾引她，到時候不但要把他們趕出去，還要到處宣揚，讓她們沒臉見人，金鳳娘以前確實有過依靠姐夫的心思，也被姐夫占過些便宜，她聽姐夫這樣說自然心虛，便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說讓她想想。

大概是那次姐夫覺得威脅到他們了，之后就越來越大膽，而且過分的不再只是對金鳳娘動手動腳，時常眼睛還會在金鳳身上轉來轉去，還下流的跟金鳳娘說要是兩母女一起伺候他，他就是死了也甘愿。

看著姐夫這樣，金鳳娘就是為了女兒，都覺著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不可，但是離開這里之后，她又沒地方去，就遲遲未下決定。

后來偶然一次碰到余氏去姐姐姐夫家里，余氏說起她幾個兒子的事情，還重點說到了夏富貴家里，說什么富貴家里最近日子好了很多，家里蓋了房子，賺了不少錢這些，而金鳳娘姐姐一聽到富貴家里好起來，眼睛就發光，問余氏說富貴自從媳婦死后，有沒有再娶什么的，還問他家里那幾個兒子的事情。

余氏聽她弟妹問起這些，便把夏富貴好一通埋怨，說什么那就是個榆木腦袋，媳婦死了這么久，好老是惦記著，以前家里是沒錢，沒人愿意嫁給他，現在家里都這樣好了，他還是不肯娶媳婦，念念不忘死了的那個。

當時余氏說這些的時候，金鳳娘也在旁邊聽著，她覺得世上竟然還有男人如此重情的男人，真是少有。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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