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楚琛舍得砸錢下去，就算直接收購一家研究所都沒問題。但他喜歡享受其中的過程，再加上這件事情他又不著急，完全可以慢慢來，而且一步一個腳印，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也能知根知底一些。

“行啊，我就喜歡研究。”顧功義早就已經想好和楚琛合作了，楚琛的話音剛落，他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可不能光研究，我可準備把實驗證交給你來打理。”楚琛笑著說道。

“這……”顧功義撓了撓頭，雖說他的小窯廠也還算可以，一個月也能盈利五六萬，不過出了今天的事情，他對自己多少有些沒信心。

楚琛笑道：“咱們這個實驗室暫時沒幾個人，就憑你管理一家窯廠的能力，肯定綽綽有余的，肯定不用擔什么心。”

顧功義想了想，問道：“楚老板，您現在已經找了幾位專家了？”

“暫時就兩位……”楚琛把杜厚以及錢老介紹了一下。

“不行！不行！我哪能領導他們啊！”顧功義再怎么孤陋寡聞，這兩位老前輩他還是知道的，這讓他驚訝之余，連連擺手表示拒絕。

“他們只是我請的顧問，現在你手下可一個員工都沒有，這你總不會再有什么顧慮了吧？”楚琛笑著說道。

“這……那我先試試吧！”顧功義想了想，才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好，咱們來談談條件吧，我的意思是。這個研究室你占一部分股份，另外……”

接下來。雙方商量了一些合作的條件，不過基本都是楚琛在說。顧功義一點意見都沒有，個中原因，也是因為楚琛開出的條件他非常滿意，他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等所有的條件，顧功義一一確認完畢，楚琛就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合同范本填寫了一下，雙方簽字畫押，事情就成了。

有道是在其位謀其職，等合同簽訂了之后。顧功義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老板，您準備從清三代的瓷器開始研究，我這也有已經有許多成果了，其它方面到是沒問題，但瓷土的配方還有沒完善……”

聽到這里，楚琛就打斷了他的話，問道：“老顧，我也見過你的那只扁瓶啊，就那只扁瓶的胎質而言。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吧？”

顧功義聽了這話，就直接搖頭道：“我覺得還不行，至少用放大鏡一看，就能發現和真品相差比較大。”

對于顧功義精益求精的態度。楚琛還是很贊賞的，而且他并不缺錢，可以讓顧功義接著研究下去。不過，他有件事情很好奇。問道：“老顧，你這難道有真品？”

顧功義笑著說道：“真品我當然有。不然沒對照，那不是盲人摸象嘛，不過我說的真品只不過是瓷片，完整器我可買不起。說起來，這些年我收藏的瓷片還真不少，官窯、民窯的五花八門，都快堆了一屋子了。”

聽到這里，楚琛立馬就提起了興趣，說道：“老顧，能不能讓我欣賞一下你的收藏啊？”

“沒問題……”

說著，顧功義就站起身來，帶著楚琛他們一起來到一間由厚厚的防盜門把守的房間前。顧功義掏出鑰匙開了門，又開了房間里的燈，就把大家請了進去。

房間內確實如顧功義說的那樣，差不多整間屋子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瓷片，不過雖然如此，房間里還是被打掃的井井有條，而且房間里也沒多少異味，可見顧功義對這些瓷片還是很愛惜的。

顧功義先是把房間里的瓷片簡單介紹了一下，隨后說道：“我老婆一直說我是撿破爛的，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咱沒那個實力，只能‘以偏概全’，而且，沒有這些瓷片，我也沒有現在的技術。”

楚琛笑著點頭表示同意。

說起來，收藏家收藏瓷器歷來強調一個“全”字，瓷器有破有損，其價值就要大打折扣。零零星星的瓷片，就更不值錢了。

過去收藏家認識瓷器和收藏瓷器都是從完整器入手，現在的話，如果你在大博物館工作，或者財雄路廣，或者家學淵源，有機會接觸大量的歷代瓷器，用這種方法自然也可以成為專家。

但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有這種優越的條件，能走“以全概全”之路的人總歸是少數。新一代收藏家，年輕的收藏家，他們沒有那么多的資金，那么好的條件，他們只能另辟蹊徑。像顧功義說的“以偏概全”也是逼出來的。

當然，“以偏概全”也有“以偏概全”的好處，第一就是學費低廉，通過研究瓷片，就能達到研究完整瓷器的目的。

第二個好處是教材真實。過去造偽者眼光盯著完整器，因為完整器可以獲利。所以，在傳世的完整器中，甚至在故宮的藏品中，都有贗品。

因此，從研究完整器入手而成為專家者，不能排除他們學習研究的教材中有贗品的可能。這些完整的贗品，在學習研究過程中，有可能被他們識破，但更大的可能是被他們當作神圣的真品而頂禮膜拜。

而以偏概全的收藏研究方法，則可以大大避免這種損失。一般來說，只要你獲得瓷片的途徑可靠，你在研究該窯口瓷器的時候，基本上可以排除贗品的干擾。

第三個好處是可以看到瓷器的真實情況。通過瓷片，你能看到釉色，看到胎土，看到胎的厚薄，看到釉的厚薄，看到釉是如何流動的，看到胎土是如何構成的等等總之，研究瓷片，你能從內在處掌握瓷器制作的規律和奧妙。

而這一點，正是從完整器上看不到的，因為你不可能將珍貴文物的完整器打破。

而且，第三點對于顧功義這樣研究仿古瓷制作的藝人來說，尤為重要，畢竟他要制作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非得把胎釉等方面研究透徹才行，這一點，無疑瓷片能提供的幫助更大。

楚琛環顧了一下四周，笑道：“老顧，你這里的瓷片已經花了不少錢了吧？”

“至少已經花了上百萬了。”

顧功義有些感慨的說道：“這也是我家人和老婆支持我，不然一開始，我連瓷片都買不起。不過從去年開始到現在，我已經快要把花在這方面的錢給賺回來了，總體來說，這項投資值了。”

看到顧功義意氣風發的模樣，楚琛他們都會心一笑，這個投資不是值了，而是太值了。

接下來，楚琛和吳可一起把房間里的瓷片都瀏覽了一番，這里有許多瓷片，都是相當珍貴的，比如說南宋修內司官窯的瓷片，就比較少見，另外還有一些瓷片，也讓楚琛長了不少見識。

不過，因為時間的關系，房間里眾多的瓷片，楚琛只能挑著看，這讓他覺得很是遺憾。

眨眼間，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多，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楚琛站起身來，有些可惜的說道：“算了，下次再來欣賞吧！”

顧功義說道：“老板，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住我這邊唄。”

楚琛笑道：“這有什么嫌棄不嫌棄的，不過我在京城還有事情要處理，明天把窯廠的事情處理一下，就直接走了，還是等下次再說吧。”

“行……老板，我老婆已經在飯菜準備好了，咱們一起過去吧……”

吃過一頓豐盛的午飯，大家又聊了一會天，楚琛就準備告辭。

正在這時，顧功義的一位朋友抱著一只箱子前來拜訪，說是想請顧功義幫忙鑒定一下箱子里的東西。

顧功義把箱子打開一看，發現里面居然放著幾只釉色足有七八種的汝窯完整器，不過，從器物表面的裂縫來看，這幾件完整器，應該都是拼湊出來的。

但讓楚琛表情有些古怪的是，這幾件拼湊出來的完整器，甚至比許多傳世的汝窯完整器都要漂亮，更讓他覺得有些好玩的是，其中有兩件還是傳世汝窯器都沒有的品種。

看到這幾件完整器，顧功義就問道：“老夏，這些瓷片都是你在同一個人那里買到的？”

“是的。”老夏點了點頭，隨后一臉期待的問道：“小顧，這些是不是真品啊？”

顧功義說道：“咱先不談真偽，我就問幾個問題，這樣完美的汝窯器，當時的窯工為什么要將它們打破？這些不同爐窯不同爐溫的瓷片為什么會被同時廢棄在一起？最后，你這一堆瓷片為什么能這么湊巧的拼湊出幾件復合件出來？”

“老夏，你要知道，古代官窯中不合格的瓷器確實都要打破扔掉，但窯工可不會把瓷器都在一個很小的范圍內打破。”

看到老夏有些呆愣了模樣，顧功義有些語重心長的接著說道：“不知道你沒有有看過文物雜志的古墓發掘報告，在一座墓里，就幾件瓷器，考古工作者用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尋找，運走的土還要用篩子篩過。”

“但即使這樣，都很少能復合一件完整器。你覺得有多少可能，會在近千年后的今天，還能把以前窯工打碎的瓷片這么容易的拼湊出來？而且一拼還能拼五件？”

“這……”聽到這里，老夏才如夢方醒，簡單了說了幾句之后，就抱著箱子失魂落魄的告辭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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