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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鼎1617-第三百三十九章 下一個,濟南!
更新時間:2014-06-06  作者: 猛將如云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猛將如云 | 奪鼎1617 
正文如下:
我行保州塞,御河直其東。山川猶有靈,佳氣何郁蔥。顧我巾車囚,厲風轉秋蓬。瓣香欲往拜,惆悵臨長空”。

這是當年文天祥文丞相抗元兵敗后被蒙古人沿路押解北上,途徑保定府時所作的詩句。保定地域內河湖甚多,頗有江南水鄉之色。奈何在文丞相心目中,卻是滿眼的悲涼滄桑。

如果文丞相重新起于地下,此時的保定府,想必更是讓他淚流滿面。

這座號稱天下第一要沖的城池,負責拱衛北京的金城湯池,城池周圍十幾里,城墻非常高厚,城有四門,均建有甕城。保定城建時為方形,不過由于城西南又向外凸出數百米,并略呈弧形,往北又呈直線,形狀似靴,保定城又有靴子城的稱號。

此時在雄偉的城池下,卻到處是累累血痕,離城不遠,還滿是被毀壞的戰車與長梯。各青磚城墻上,更布滿傷疤,城樓諸多地帶己被焚毀。原來城池周邊多村鎮居民,也皆被戰火焚毀一空,居民逃避。

城池周邊,密密麻麻布滿了清軍營帳,各色旗號飄揚,城內幾處高大的建筑物上,更是耀武揚威的飛舞著正白旗的旗號。

城內,原本職責巡撫保定等府、兼提督紫荊等關、兼管河道的巡撫衙門、保定車營等諸多駐軍衙門,此時間都已經變成了入寇建奴各部的兵營巢穴,儲存著大量繳獲的戰利品和劫掠來的子女財帛。

自從巨鹿連續殺敗盧象升、高起潛兩支明軍以來。建奴可謂是一路勢如破竹,士氣如虹。連續攻陷保定、徐水、定州、衡水、武邑、棗強、巨鹿、雞澤、元氏、臨城等地城池,游騎出沒北至涿州、固安,西至晉州、東到天津、南到冀州、德州,整個華北的數千里膏腴之地,都在建奴騎兵鐵蹄蹂躪之下。各地官兵無不怯懦避戰,眼睜睜的看著無數的百姓家園被毀,子女財帛被擄掠。更有那不肖鼠輩,建奴未曾到來,他們便先大肆劫掠一番。

原本屬于張其平的大明保定巡撫衙門。府堂屋頂上一桿巨大的織金龍纛。被凜冽的寒風吹拂的撲剌剌陣陣作響。寬闊的大堂之內,生起了十余個銅制炭火盆,將大堂內變得溫暖如春。屋內坐滿了盔甲齊備的清將,各人頭盔取下。盡是鐵青發亮的前額頭皮。腦后也均甩著一根細長的金錢鼠尾辮。堂外廊柱下。幾十個包衣甲喇、牛錄章京們在那里畢恭畢敬的站班肅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盡管寒風吹拂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也不敢隨意亂動一下。誰讓他們是新近投降的包衣奴才?

在這些前幾日還是明軍關寧軍將領軍官的新奴才包衣身旁,不時的有身著嶄新南蠻盔甲的正白旗巴牙喇兵在堂外巡視,大堂之內,傳來一陣接一陣的高聲說話聲。那些話,如果是明人百姓當然聽不懂,因為他們說的盡是滿洲語。一種阿爾泰語系,源自蒙古人,傳自西方人。不過,這些前關寧軍們卻能夠聽懂個幾成,原因無他,關寧軍從萬歷年間開始,便與遼東這群反賊們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如果彼此之間不能交流,如何相處呢?

大堂之上,建奴眾將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將正白旗旗主、奉命大將軍睿親王多爾袞,與正紅旗旗主、揚武大將軍岳托簇擁在當中,略有不同的是,多爾袞無論是爵位、官職還是輩分,都要比岳托高一等,便高舉坐上首東側岳托在西側相陪。下首左側,八旗滿洲各旗主,鑲白旗旗主多鐸,鑲紅旗旗主杜度,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等人傲然而坐。下首右側,則是八旗蒙古各旗主分坐。

這樣的陣容,那些關寧軍出身的包衣們,也只好在門外站班聽候呼喝了。

“我大清兵所向披靡,入關兩個月來,深入千里,攻占明國州縣數十計,殺明國守備、千總以上將吏百人計,俘獲人口財帛數十萬,巨鹿賈莊、高雞澤一戰,更是殺死明國總督盧象升,擊潰三四萬關寧軍,俘獲二萬有余。此番更是攻克保定府城,繳獲巨大,如此大捷,堪比當年太祖高皇帝的薩爾滸大捷!自崇德元年后,我大清勇士又可飽掠而歸。”

說話的是多爾袞,他的話,引起在場各清將一片嚎叫。

坐在多爾袞右旁的岳托也是矜持而笑。還有下首的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自恃身份年紀,自然不能與在座小毛頭一樣喜形于色,也是輕撫自己鼠須,緩緩點頭。倒是岳托的弟弟碩托,與多鐸等人抱臂狂笑不已,口中不住的嚎叫,“和十四叔一道打仗就是痛快!”

“趁此大捷,我大清勇士需鼓起余勇,繼續南下,再揮師山東,攻破濟南!”

多爾袞的話又讓眾人興高采烈。

“不過,漢人有句話,親兄弟明算賬。我們先在這保定府內歇養數日,過了蠻子們的年之后再行南下!來人,將繳獲賬目報一報!”

幾名筆帖式魚貫而出,手中捧著厚厚的賬本,站立在眾人面前,開始誦讀賬目,為了以防萬一,每一筆繳獲賬目都有三個以上的筆帖式記錄,以防止有人作弊偷漏侵蝕。在一連串的數目聽得人眼熱心跳之時,岳托只記得這樣一組數目:

俘獲保定車營兵士三千余人,內有佛朗機炮二百余門。大將軍滅虜炮八門,戰車一百二十八輛,每車配佛郎機兩門,鳥銃四桿、火箭手四人。又有虎蹲炮六十門。另有府城內各色工匠四千九百六十七戶,俘虜各色兵士三萬一千零二十七人。

“還是他娘的打這些府城、鎮城、省城過癮,蠻子的好東西多。繳獲的人口財物工匠女子也多!”

碩托將自己的胸甲拍打的山響,渾然不顧手上的油膩將嶄新的袍服蹭的油跡斑斑。

“碩托貝子,跟我們說說,您的帳中又添了幾個蠻子女人?”

“不多!昨天奴才們給我送了四個來,還都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恩格圖,比你們蒙古女人強多了!可是會伺候人!”

“好了!閑話少扯些!還是先聽大將軍的!”

岳托喝止了幾個家伙肆無忌憚的狂言濫語,請十四叔多爾袞訓示。

“我們此番入關繳獲巨大。單是各式火炮,從盧象升、高起潛手中便繳獲了百余門南蠻火炮,在保定等處城池,更是繳獲數以百計的火炮。至于說人口。更是以數十萬計算!”

“照著陛下的旨意,繳獲一批人口財貨,便要往盛京送一批,今日召集你們前來。一是告訴你們歇兵數日、攻打濟南之事。二是議一議。看看哪位愿意往盛京押運財貨人口還有那些繳獲的大炮?”

這話頓時如同在熱油鍋中澆了一瓢冷水,方才還熱火朝天的氣氛立刻冷了下來。誰都知道,隨著大軍四處劫掠。既輕松愜意,又有財帛軍功入手,好吃好喝,還有漂亮女人暖被窩,比冰天雪地數千里回到遼東盛京去交繳獲之物可是舒服的太多了!

一番尷尬之后,多爾袞不得不用奉命大將軍的權威來指派了。

“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正紅旗蒙古、鑲紅旗蒙古的恩格圖、布顏代,你們三人所部,押運繳獲之物返回盛京!”

“各旗、各甲喇,歇兵五日,五日后,正紅旗碩托貝子留守保定,其余人馬,隨本王南下攻取濟南!”

“好哇!濟南可是有明國的王府的!這回,咱可是要嘗嘗朱家的郡主是什么滋味!”

“十五叔,你嘗過了,記得讓侄子們和孫子們都嘗嘗!”

“那是自然,咱是吃獨食的人嗎?!”

多鐸和碩托的一唱一和,引得眾人狂笑不已。

同樣的臘月二十八,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凜冽著呼嘯著橫掃整個京師,將滿街的垃圾吹動的到處都是。雖然馬上就要過年了,不過整個京師上下沒有絲毫節日的喜慶。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涌入京師的災民,隨著難民越來越多,官府賑濟不及,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在寒風中凍餓死去。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們每天都要用板車將上百具尸首拉到城外的化人場子去焚化了。

乾清宮之內,太監和宮女們越發的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一步走錯了引來了殺身之禍。東暖閣內,崇禎皇帝緊鎖著眉頭在批閱奏章,短短時日,他的臉色又蒼白了許多,額頭上的皺紋,兩鬢的白發更多了些。

戰情直轉而下,宣大軍與關寧軍相繼敗亡,保定陷落更是令朝野震動。建奴向東截斷運河漕運,京城之中糧價飛漲。已經有許多大臣上奏要求皇帝將內庫糧米平價糶出,以平抑京城糧價。

眼下的大明己無力阻擋清兵的攻勢。眼睜睜地看著一座座城池陷落,數以萬計的百姓被擄走,無數的財貨變成了建奴的戰爭基金,卻沒有人有任何辦法。崇禎皇帝雖然更勤勉地處理政事,卻發現自己完全是在做無用功,他心力交瘁,深深泛起一種無力的感覺。

此時崇禎皇帝皺著眉頭看著幾份奏折,卻是關于內閣首輔劉宇亮的。

清兵入寇,劉宇亮自請督察,一篇文章寫的慷慨激昂花團錦簇,忽悠的崇禎立刻要將盧象升拿京堪問,命劉宇亮總督天下軍馬,陳新甲等各鎮勤王兵馬跟隨。不料,劉宇亮卻說自己并未有總督軍馬的意思,只是說要督察天下軍馬。但是,沒奈何,也只得出京指揮軍馬。不料,剛剛過了涿州,劉宇亮就聽聞盧象升戰死、關寧軍潰敗的消息,內心更是驚恐不已。他的大軍未到徐水縣,又聽聞清兵偷襲保定不成改為強攻保定,保定巡撫張其平棄城而走,劉首輔與陳新甲相顧無人色,急忙統領大軍經淶水、易州到晉州躲避。

晉州知州陳弘緒閉門不納,劉宇亮大怒,傳檄令箭。否則便將軍法從事。陳弘緒不理,還傳話給劉宇亮:“督師之來以御敵也,今敵且至,奈何避之?芻糧不繼,責有司,欲入城,不敢聞命。”

劉宇亮無可奈何,領軍避往天津,一邊上書彈劾。崇禎皇帝下旨逮治陳弘緒,晉州州民為陳弘緒鳴冤訟闕。愿以身代者千計。看到這些奏折。崇禎皇帝又猶豫起來。

他將奏折扔到案桌上,恨恨道:“劉宇亮終是無用,白白的領著數萬勁旅往返千里,徒增擾民卻不敢與建奴一戰!內閣會辦事的。還數周延儒與楊嗣昌。”

他傳了一份旨意。將晉州知州陳弘緒鐫級調用。又下旨對劉宇亮嚴加喝斥,隨后呆呆地坐了半響。終是掛念軍情,吩咐一個太監去將大學士。禮部尚書楊嗣昌請來。

很快的。楊嗣昌進來,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見崇禎皇帝,隨后靜靜趴在地上。

每次看見楊嗣昌,崇禎皇帝都很安心,他柔聲道:“愛卿起來。”

楊嗣昌又叩了頭,這才站起身來,等待皇帝的說話。

崇禎道:“東虜兵鋒現至何處?”

楊嗣昌道:“回皇上,東虜主力己匯于衡水,棗強等地。內閣議定,虜賊有由德州直入山東之意,微臣己傳檄山東巡撫顏繼祖率兵扼守,當可防范虜騎深入。”

崇禎道:“洪承疇、孫傳庭等各路勤王軍馬到了何處?李守漢所部可有動靜?”

“楊嗣昌略略沉吟了一會回答道:“日前接到洪督師飛馬傳奏,五萬秦兵已經抵達娘子關,然此處虜騎縱橫,大軍須要擊破奴騎的騷擾攔截方可。又因地方殘破,糧草無處征集,行軍速度自然緩慢。至于南中李總督處,”

楊嗣昌捻著胡須腦子里仔細斟酌著詞匯,李守漢與盧象升、洪承疇之間的關系他是清楚的,盧象升的死可謂是他和陳新甲一手造成,如何安撫李守漢,使他不來為了盧象升的事情攀扯自己,是他近幾日來腦海中不斷思索的問題。

“臣也曾派人到南中李總督的公館中催問,公館中人只是說海上情形不明,不敢妄言。”

楊嗣昌這話出口,頓時令暖閣之中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凝重起來。

如今關寧軍潰敗,宣大軍戰敗,秦兵遠在娘子關,京城周圍各路軍馬沒有一個主心骨,各部都是畏縮不前。唯一敢于與建奴正面對戰的南中軍又遠在萬里之外,也許尚在海上顛簸。

“可有高起潛等人的消息?”

過了好一會,崇禎才從牙縫里迸出這句話。

聽到崇禎的話,楊嗣昌不由得心中便是一顫。

外面的事情,瞞得了崇禎,卻瞞不過他。

雖然外面瘋傳,巨鹿之戰后。盧象升與高起潛戰死,不過兵部與當地官員卻只是找到了盧象升的尸體,一直沒有找到高起潛的尸體,所以不能判定高起潛是否于高雞泊一戰中戰死。不但如此,倒是有各地官員紛紛上奏,說是看到成百上千的關寧軍一股一股在各處游蕩,想來關寧軍雖然損失慘重,但是那幾個總兵官應該沒有戰死。

而盧象升軍中贊畫楊廷麟,近日一直在京城中四處奔走,到處大叫大嚷,宣稱巨鹿之戰之所以戰敗,完全是因為高起潛坐擁數萬雄兵見死不救的緣故。他從六部衙門、都察院、大理寺一直喊到內閣之中,聲言盧督臣血戰而死,高起潛畏罪潛逃,己經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御史摩拳擦掌準備彈劾高起潛和陳新甲。

若是陳新甲被彈劾去職,那么他的和談大計便是去了一條臂膀。

對高起潛的下落,楊嗣昌也是懷疑,這個太監當然沒有血戰殉國的勇氣,畏罪潛伏的可能性很大。高起潛不現身,他對盧象升的一系列后著就不能施展。若是在李守漢進京勤王之后占據先機,這件事便失了先手。

聽聞崇禎問話,楊嗣昌福靈心至,內心己經有了決斷,高起潛是否死不重要,盧象升肯定死了,此事該了了。

正在沉吟間,外面當值的大太監曹化淳輕輕走了進來。

“皇爺,五城兵馬司的人前來報信,高起潛進城了。一進城便用總監天下勤王兵馬的關防命兵馬司的人前往查封南中在京城中的各處商號,包括李總督的公館。底下人拿不定主意,便進宮來請旨。”

這話嚇了楊嗣昌一跳,這個高起潛,莫非是瘋了不成?你一個戰敗喪師罪責尚未追究的太監,如何去查封一個眼下圣眷正隆,朝廷正要倚重的外藩大員的產業和公館?!

崇禎蒼白的臉上頓時涌起了一陣病態的嫣紅,瞬間又消失的干干凈凈。取代的是滿面的青氣。

“這狗奴才!朕未曾問罪于他,他反倒來招惹朕的股肱之臣!曹化淳!”

“奴婢在!”

“帶著錦衣衛的人去將那狗奴才綁來見朕!還有,你代朕往李將軍的府中走一趟,好生安撫一下受驚之人。檢點一下損失,便從,便從那狗奴才的家財中賠償!”

本來想說損失從內府中彌補,但是算算著實有些肉疼,索性便慷他人之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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