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英勇無敵，天下名將，弘農楊氏又是累世名門，王世充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直接翻臉，不過我大哥確實對此人頗多防備，所以就派了紅拂在王世充那里監管賬目，以防止他偷占楊家的便宜！”

封倫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可是王世充如果下定了決心取我的性命，只怕即使是紅拂姑娘帶隊，也沒有辦法阻止吧，他只需要讓一些人裝成商團護衛或者搬運工，跟去契丹，然后離開個一兩天，想必即使是紅拂姑娘，也不可能對每個人都面面俱到吧。”

李密笑著擺了擺手，轉頭對帳外說道：“紅拂姑娘，你能打消封先生的疑慮嗎？”

帳門一揭，一身親兵打扮的紅拂，昂首直入，絕色的容顏，仍然沒有因為這身小兵的裝束而顯得稍遜，甚至因為這身戎裝，而多出了幾份英姿颯爽，即使是封倫，也不免看得眼睛都直了。

紅拂看著封倫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冷冷地說道：“封郎，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封倫一下子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佳人，連忙坐起了身，把自己緊緊地裹在了被子里，笑道：“托姑娘的福，一切還好，妙才他現在還順利吧。”

紅拂點了點頭：“我家主公一切安康。聽蒲山郡公說，你現在有不小的麻煩？”

封倫不停地點著頭，說道：“正是。想必姑娘也清楚我和王世充的恩怨，這回此賊設了毒計。就是要取我性命，還請姑娘救我！”

紅拂不屑地“哼”了一聲：“王世充若想要你的命，直接告你一個欺君之罪即可，用得著那么麻煩嗎？我同意蒲山郡公的意見，你就是自己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要害你。王世充確實不是好人，但他謀劃的事情很多，還不至于把心思全放在你封郎的身上！”

封倫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大聲說道：“就算封某現在時運不濟，也不會向王世充低頭的，紅拂姑娘，你我曾經都是故楚國公的子侄輩，也算有些交情，你不肯幫忙可以走，不必這樣奚落封某！”

紅拂的秀眉一蹙，神色凜然：“不想幫你的話，我還來這里做什么？好，既然你這么硬氣。那我走便是！”說著，她干凈利落地一轉身，作勢欲走。

李密連忙拉住了紅拂。低聲道：“紅拂，別這樣，人命關天呢！”

封倫一看紅拂要走，也急著說道：“紅拂姑娘，是封某一時失言，冒犯了你，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紅拂也不轉身，冷冷地說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念在你是老楊家半個子侄，也曾為老主公出過不少力的份上。這回我會嚴格約束去契丹的商隊，大部分成員。也是我們楊家的人，而非王世充的部下，封郎，你好自為之吧。”說著，她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李密對著封倫微微一笑：“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也不等封倫答話，他也一掀帳門，緊緊地跟著紅拂而出。

封倫坐在床上，眼珠子轉來轉去，若有所思，外面二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了，他咬了咬牙，拿起床邊的一個鈴鐺，搖了搖，一陣“叮鈴”聲過后，帳外跑進來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低頭道：“主公，何事？”

封倫咬了咬牙：“唐國公什么時候到？”

那個士兵抬起了頭，微微一笑：“卯時就到了，現在正在至尊那里述職，他傳過了話，今晚三更會來這里。”

紅拂一直不回頭地向前走，李密陰沉著臉，在后面半步不離地跟著，二人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軍寨之中穿行，偶有巡邏的士兵想要上前盤問，只要一看二人佩戴著的高階通行銅牌，就紛紛行禮而讓，就這樣，兩人一路走到一處偏僻的林邊，除了林中的鳥語獸鳴外，再無別的響聲。

紅拂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直視李密那雙平靜的眼睛，說道：“蒲山郡公，你何必如此幫著封倫？既然你已經與王世充結盟，就不應該壞他的事！”

李密微微一笑：“幫封倫就是幫我自己，王世充是什么樣的人，你也很清楚，不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們又怎么可能成事？”

紅拂輕輕地“哦”了一聲：“是嗎？可是我到了王世充這里后，卻發現有些事情，跟你以前說的不太一樣啊。”

李密笑著搖了搖頭：“王世充那張嘴，能把死人說活過來，他又不跟我當面對質，有些事情時間長了，也就是各執一詞，問題是你紅拂姑娘的立場在何處！”

紅拂的粉面含霜，沉聲道：“我的立場就是在我主公這里，誰對我主公好，我就信誰，幫誰！”

李密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神中透出一絲難言的悲傷：“紅拂姑娘，從你嘴里聽到這話，密實在是傷心啊，難道我李密跟大哥結為兄弟幾十年，你是大哥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

紅拂冷冷地說道：“我就是以前太信任你，所以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后，才會覺得給雷劈中了一樣，李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野心，借我楊家的勢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做人要有個底線，王世充對亂世的判斷有他自己的一套，連他都不想現在起兵，為什么你要一再勸主公現在出手呢？你做的這些事情，真的是為了大哥好？”

李密的眉角微微一揚，平靜地說道：“不錯，竇建德那里是我下的手，徐蓋也是我主動拉攏的，這些事我確實瞞了大哥，但這是為了他好，大哥的脾氣你最清楚，他心懷仁義，舍不得禍及蒼生，做不到象王世充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地步，要讓他主動害人，給自己創造一個起兵的機會，你覺得他會答應嗎？這個惡人，除了我這個當兄弟的做，還有誰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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