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了這個幸存者團隊內的復雜情況之后，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楚東，等待他對這群除了老大徐一川及其小弟之外，好像都有罪，也好像都情有可原的幸存者們做出最終判決。

對于身為隊長的楚東來說，這既是他的權利，也是他的責任，他的判決讓人心服口服是理所當然的，但他的判決哪怕只是讓人“感覺”有誤或不公，卻都會降低他在隊員之間的威信。

楚東這次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面色凝重地抬起頭來，語氣嚴肅地對大家說道：

“無論有什么理由，身為男人也不應該去強奸婦女，哪怕是被逼無奈也一樣。

如果是我個人的話，我會將這六個男人都判處死刑。

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我認為除了徐一川和他的小弟必須判處死刑之外，其他四人應該交給那三名女性受害者來處置，不管是處死還是流放都可以，只是不允許進行殘酷的報復。”

“這……

好像倒也合適。”

無論是男性隊員還是女性隊員，在心里掂量了一番之后，都覺得楚東的這個處理辦法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了，那三名女性受害者雖然后來也參與了某些“加害行動”，但畢竟還沒有人因此而真正受到傷害。

“等等！楚東隊長，你說三個受害者，難道把她也算在內了嗎？

她明明是幫兇啊！就算身為警察她也是失職啊！”

可是這個時候，身為受害者之一的漂亮空姐陳欣卻舉起了右手，毫不客氣地指著表情麻木的女警李昱璇向楚東表示了抗議。

“是這樣沒錯，畢竟李昱璇沒有實際參與到……輪奸當中，也并未提供幫助，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太好聽，但你們的遭遇和自身的選擇也有很大的關系。

當然，我也知道在那個時候如果不那樣做就無法活下來，但是既然你們選擇了活下來，那么自然也就必須承擔活下來的痛苦，因為這就是你們活下來的代價。”

楚東目光坦然地直視著空姐陳欣和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的護士戚凌，做出了雖然正確但卻不可能讓她們兩個心悅誠服的回答——戚凌會怎么想楚東不清楚，不過陳欣恐怕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楚東的回答，因為像她那種人是不會認為自己有錯的。

“我同意這一點，失職歸失職，但那個時候李昱璇同樣也只是個被脅迫的普通人罷了。”

這個時候，外科醫生葉年站出來對楚東表示了支持，他在空姐陳欣不服氣的目光中稍微瞇起了眼睛，絲毫不留情面地將楚東用比較委婉的方式所表達的意思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

“事實上，如果你們表現得更加強硬一些，徐一川是絕對不會把你們當作拉其他人下水的工具的，可是你們既沒有足夠的智慧看透這一點，又太過看重生命了，那么自然也就只能承擔這個后果。

只不過徐一川不幸地遇到了我們，所以他現在也必須承擔他所應該承擔的后果了。”

“你！你們的意思是我們活該了唄！我們又蠢又膽小就活該被人輪奸了唄！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你們團隊里的女人們聽到你們這么說心里會是什么感受！”

果然，葉年的話將空姐陳欣氣得滿臉通紅，但除了氣憤之外，她的眼睛里卻沒有半點自我反省的意思，還試圖挑撥楚東團隊里的女隊員，這與旁邊始終低著頭沉默不語的護士戚凌完全不同。

從頭到尾都留出了一只眼睛冷眼關注著這三個女性幸存者的表現的楚東在心里搖了搖頭，將陳欣的名字打了個叉。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那我就正式地和所有女性隊員說一下。”

楚東沒有再放任陳欣繼續她那毫無道理的爭辯，他轉過身子嚴肅地掃了女性隊員們一眼，用無比鄭重的語氣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無論后果如何都只能由你們自己承擔。

而現在你們也看到了，即使女性的身體素質比男人強了五六倍，某些我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但這已經與強迫無關了，你們的身體素質給予了你們足夠進行反抗的力量，沒有人能夠違背你們自身的意愿，強迫你們去做你們不情愿的事情。

這個時候你們就更需要想明白，自己希望的、自己所追求的是一種怎樣的人生。

只是為了活下去，你們就可以拋棄一切嗎？那么拋棄一切活下來的人生，還會是你想要的人生嗎？

你們現在雖然擁有了力量，但卻沒有相應的覺悟，因此你們仍舊是心靈上的弱者，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承擔得起來，就更別說團隊的重擔、社會的重擔、人類文明的重擔了。

——你的力量究竟貫徹的是自己的意志還是別人的意志，這就是打手和強者的最大區別。

如果你們一直迷信于自己的力量，那么一旦發現武力不足恃之后，就又會立即被打回原形，變成沒有勇氣反抗命運的可憐蟲。

而相反的，哪怕你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只要能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想要的是何樣的人生，并有足夠的勇氣去實行，那么最起碼，你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能夠由自己來主宰自己的命運！

這可以被認為是自欺欺人，尤其是對于結果論者來說，如果人死了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如果結果不好那么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但是起碼我并不這樣認為，起碼我堅信著我的‘道’，并因為實行了我的‘道’而獲得了比其他人都更加充實的、絕對不會令自己后悔的人生！

那么獲得了新的力量，平均實力已經凌駕于男人之上的你們又如何呢？你們的力量是否將用于維護自己的‘道’？你們是否擁有自己的‘道’？你們可以從此就過上自己所期望的人生嗎？

如果你們真的認真思考過了，就會發現這其實與力量無關，或者說這并不僅僅是有了力量就能夠做到的。

所以不要認為有了力量就萬事大吉了，勇氣、毅力、知識、社會經驗……這些都與力量同等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如果不想以后發生讓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么你們必須從現在開始就更加努力，比我們這些正在積極地追尋自身的力量、武器的力量的男人更加努力，否則你們仍然永遠只有成為男人的附庸品的命！”

這一次，楚東在所有人的面前突然進行了一番即興演講，讓大家一時間都驚呆了，即使是頑冥不靈的空姐陳欣也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楚東的話語雖然非常淺顯易懂，但其中卻又好像隱藏著什么極其深奧的、甚至關系到整個人生的東西，許多人都感覺自己的心中被他的話塞得滿滿的，一時半會消化不了。

可是他們能夠確定，楚東所說的一定是什么非常厲害的東西，這種東西沉甸甸地壓在他們的心頭，讓他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必須馬上就開始努力了，而且是比之前加倍、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地努力！

“啪啪啪……

哥！說得太好了！

我一定會更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

妹妹第一個為楚東鼓起了掌，那張比任何人都漂亮的俏臉因為興奮而泛起了兩朵紅暈，但其實她已經不必再努力了——因為她原本就是最努力的一個，不管末世之前還是末世之后都是如此！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妹妹的掌聲響起之后，楚東的青梅竹馬、楚東的前女友，她們認識楚東、楚東卻不認識她們的亞美和小梅，完全不認識楚東的普通隊員，剛剛被救下的女生們，還有某中二的盟友……也都陸續地為他鼓起了掌，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好像有星星在閃爍著。

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就在不久之前，楚東才用即興演講獲得了男性元老隊員的一致稱贊，現在他又同樣的方式折服了女性隊員、折服了所有隊員！

盡管有些人之前也看過了葉年發下來的“學習資料”，可是紙面上的文字與現場所看到的誠懇真摯的表情、激情澎湃的動作，與現場所聽到的鏗鏘有力的聲音都完全不同，在眾人面前進行演講的楚東也許缺乏所謂的“專業技巧”，但卻擁有能夠打動人心的能力！

“我好像看到了阿道夫。”

林肯一邊鼓著掌，一邊喃喃自語地說道，不過卻被站在他旁邊的聶辰星聽見了。

聶辰星雙目定定地注視著楚東的側臉，認真地思考了半分鐘，然后很是嚴肅地補充道：

“還有亞伯拉罕。”

聽到了聶辰星突然蹦出來的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林肯的雙手停在了半空中，冥思苦想了十幾秒，然后才疑惑地轉過頭來問道：

“林肯難道很擅長演講嗎？”rs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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