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西北的時候好的。”夏惠帝問道，臉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也不知道四皇子腦子正常了，他是不是歡喜著。

“我那次受傷后，腦子就清醒多了。”四皇子也不瞞著，不過臉上還是帶著幾分的天真稚氣。

夏惠帝看著這樣的四皇子，不知覺臉色松口氣，面色也緩和了許多。不傻了是好事，他也不想有個傻皇子，但他又不希望四皇子太過心機深沉了，而現在顯露的天真稚氣讓夏惠帝放心。

夏惠帝這個時候也不會太相信著四皇子心機深沉了，因為四皇子身邊一直都有他的人盯著，受傷的那一次他也知道的。那次受傷后，四皇子確實好多了，但沒人知道他腦子是否好了。

其實這么多年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家都把四皇子傻定型了，根本沒想過四皇子會有好的一天。所以夏惠帝希望四皇子繼續保持著這樣的天真，因為那才是他愿意看到的，三皇子的太子之位不能受到威脅了。

而現在四皇子即便好了，可臉上還是帶著幾分的傻氣，也做不了心機深沉。

手指輕扣了御案，夏惠帝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四兒，身體好了，朕很開懷。”

四兒，四皇子在心里撇撇嘴，叫的那么親密。

“退下吧。”夏惠帝也沒什么好跟四皇子說的，當下便讓四皇子離去，也沒有召見唐妃。

四皇子出了御書房門口便見到了自己的母妃跪在外面。心中一瞬的鈍痛，但還是深深地忍住了。

“母妃，你怎么跪在這里。”四皇子上前去扶起了唐妃，目光瞪著守在門口的太監以及侍衛們。

他的目光對夏惠帝身邊的人自然沒有什么殺刀力。而大家也沒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再加上唐妃來了，他們也通報了，夏惠帝不理會。他們也沒有辦法。

“弘兒。”唐妃上下打量著四皇子，見四皇子沒有什么事，心里也松了口氣。

因跪的太久了，唐妃的面色有了絲青白，四皇子只得安慰道：“母妃，我送你回宮。”

唐妃當下點了點頭，這些年來，夏惠帝的心越來越硬了，以前求情還有有。現在見都不見了。

不過兒子平安就好。唐妃就是怕夏惠帝罰了四皇子。一聽到四皇子被叫去御書房的時候，她便急匆匆過來了。

現在兒子沒事就好，唐妃松了口氣。任著四皇子慢慢地扶著她離開御書房。母子倆離開的時候，誰也沒有回頭看一眼御書房已經合上的大門。仿佛那里面的人都跟他們無關。

唐妃倚著兒子，看著長大的兒子，一陣的心酸又難過。

“弘兒，皇上可有罰你。”唐妃還是擔心道，她想知道皇上跟兒子說了什么。

“母妃，我們回宮說。”四皇子看著路邊有著太監宮女的路人，甚至不遠處還有人探頭的，他并不理會，只得繼續扶著唐妃朝著永樂宮的方向走著。

雖然四皇子也跪著，但他并不像唐妃跪的那么老實，在夏惠帝的面前，還會揉膝蓋，夏惠帝只是瞪眼，也沒有說什么。

唐妃點了點頭，也看到了周圍的人，便閉了口，由著四皇子輕扶回去，身后跟著費嬤嬤還有長樂宮的宮女。

夏惠帝這邊在四皇子和唐妃走后，問了外面的情形一臉的復雜，久久都沒有出聲。

陳公公這時才開口找回了聲音，他之前被四皇子不傻的事情震驚了，直到夏惠帝把門口的侍衛喚進來問著外面的情形，他也沒有反應。

現在陳公公開了口：“皇上翻牌。”

夏惠帝搖了搖頭，他今天哪里都不想去，又聽著陳公公道：“皇上可要休息。”

夏惠帝又搖了搖頭，忽然看向了陳公公道：“朕是不是有些失敗，便是朕那么多年對他們母子默視著，可他們走了，也沒有給一個眼神回頭。”

陳公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道：“皇帝是英明神武的帝王。”

皇上對唐妃和四皇子確實很冷漠，陳公公身在夏惠帝的身邊多年，自然是看盡一切的，不過他只是個奴才也不好說帝王的不是。再加上唐妃和四皇子有那樣的身份讓夏惠帝忌憚著，也還說的過去了，畢竟夏惠帝也不只對唐妃和四皇子這般。

其實陳公公覺得比起唐妃，沈皇后最是可憐的那樣，如果一直不曾擁有也就算了，可是擁有之后再失去了，那真是痛苦。

不過身在后｜宮，哪個女人能自在的，便是皇后、寵妃或者崔太后都自在不起來。

“朕不是不想對他們母子好，只是一看到他們就想到了唐國公父子，朕當時很恨他們的，也深感不安。唐國公父子有能力顛覆皇朝，不管他們有沒有這個心，朕不放心。好在他們死了，朕雖然知道他們死了，大夏國會不如以前，但萬沒有想到，差點讓大夏國身陷。要知道如此，朕……”

夏惠帝終沒有說下去，對于唐家父子的死，夏惠帝心中是復雜萬分的。而唐家父子死后，夏惠帝這些年以來，沒少的后悔，如果有唐家父子在，他們大夏國成為強國，甚至一統天下都指日可待。

可是唐家父子的強大，也讓夏惠帝坐立不安，他根本降不住強悍的唐家父子。

所以唐家父子死了之后，夏惠帝心中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氣，沒辦法，唐家父子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大到他不敢用唐家父子，也怕唐家父子有一天會反了他。

所以他把唐妃收進了宮中，可是這并沒有讓他安心了，唐家父子名震天下，并沒有給他多少的愉悅。

這若領軍的是他的皇子，夏惠帝也許也會忌憚，但會有后繼有人之感，那一統天下的愿望可以在他身上實現，便是最后把皇位讓給兒子也好。

可不是，唐家父子是軍神，他們在軍事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仿佛為戰爭而生的。夏惠帝可以說是靠著唐家和沈家還有崔家等力量順利的登基，不然當初他就要被賢妃和成王給滅了，而當時沈家和唐家的兵力是他登機的最大優勢。

許是崔太后的影響，從小夏惠帝對唐家并沒有多少的好感，但他需要著唐家的支持，甚至崔太后經常跟他說唐家野心甚大，有謀朝篡位之心，讓他防著唐家禍亂。

登基以前，夏惠帝對唐妃是很喜歡的，盡管唐妃是唐家的女兒，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鮮活的女子，可以說唐妃吸引了他。

不過最終他還是娶了沈家的女兒為后，這是崔太后跟他妥協的結果，他不愿意娶崔家的女兒，他當時想娶唐家的女兒。即然唐家有野心，那他把唐家的掌上明珠控在手中，不是可以牽扯著唐家么。

可是崔太后對他想娶唐妃為后之事很是反對，最后退一步，讓沈氏為后，崔氏為貴妃，唐妃為昭儀。

可把唐妃納進宮后，夏惠帝并沒有感覺到安心，他常常做夢著有一天唐家父子反了他，然后掃平了天下，一統四國，成為這華夏大陸的天。

也正因為這樣的夢，夏惠帝不再寵著唐妃，甚至在唐妃有孕又生下了傻四皇子后，夏惠帝便漸漸地疏遠了唐妃，到最后可以說是避恐不及了。

他一直確信唐家軍還在，也是因為那個夢并沒有消失了，時常被一個夢困擾著，夏惠帝心中很是爆躁，他甚至有想過把唐妃和四皇子給殺了，唐家的后人給除了，只是每每這個時候，理智終占了上風。

聞著四皇子和唐妃離去的干脆利落，夏惠帝沒來由地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可下一秒夏惠帝又對這樣的感覺自我厭惡著。

他不要被唐家的人影響了，他厭惡唐家的人，厭惡被影響了。

夏惠帝會時常做夢的事情，自然從來沒有對人說過，只不過越來越漠視著唐妃和四皇子，頗有一種眼不見為盡之感。

他沒有做錯，夏惠帝并不認為自己錯了，他一切都為著大夏皇室著想。

陳公公沒有說話，他也知道夏惠帝只是偶爾感概一下而已，特別最近這樣的感概就更多了。

回了長樂宮中，四皇子扶著唐妃坐了下來，揮退了眾宮女后，只留下了費嬤嬤。

“母妃，我不傻了，我好了。”四皇子跪在了唐妃的身前，“兒子不孝，讓母妃擔心了。”

唐妃看著這樣的四皇子，說話條理分明，目光清淅認真，沒有了以前單純如鹿般的朦朧天真的眼神。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徹底的好了，唐妃捂著嘴，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可眼里已經盈滿了淚水。她盼著這一天好久了，卻沒有想到，今日她的兒子，給她一個這么大的禮。

“兒……”唐妃哽咽道，伸手輕撫著四皇子的臉，是欣慰，是高興，更多是歡喜的不知如何表達自己激動萬分的心情。

好一會，唐妃平復了心情才道：“好好好，母娘盼著你有好的一天，母妃心滿意足了。”

“母妃，兒子不會讓你再操心了。”四皇子接過了費嬤嬤遞來的手帕為唐妃拭了淚。

此時費嬤嬤同樣也是滿臉的淚水，泣不成聲了，主子和寧王終于苦盡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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