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到欣瑤建議顧氏直接登門到孫府找蔣欣瑜。

顧氏微微輕嘆一聲道：“也只能這樣了。”

三日后，馮家的馬車早早的侯在蔣府。

蔣欣珊，蔣欣瑤打扮妥當，帶著各自的丫鬟，往馮府去。

落日時分，姐妹倆筋疲力盡的回到蔣府，老太太興致頗高的問了幾句馮府的情況。

蔣欣珊笑道：“祖母，大姐姐日子過得極好，兒女聰明伶俐，府中眾人待我們也很客氣。”

“你姐夫他可在？”

“在，姐夫今兒個帶了三五個好友在前院喝灑，聽都是青年才俊，我與四妹妹在園子里玩了一個時辰，大部份時間都在姐姐院里。大姐姐可厲害了，那些個管家，婆子對她言聽計眾。馮府的園子雖沒有我們家的大，倒也巧精致，大姐姐等氣涼快些，請老太太過府一聚呢！”

蔣欣瑤看著三姐唱念俱佳的表情，自顧自轉過身喝茶。

老太太笑道：“倒是想走動走動，就怕老婆子討人嫌。”

蔣欣珊嗔道：“祖母怎么會討人嫌？請都請不來呢。馮太太特意使人過來問祖母的身子，讓我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跟她去！”

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道：“我就大姐是個有福的，你們要有大姐的福氣就好啰。都回吧，累了一了。”

蔣欣瑤早就聽得不耐煩，朝老太太行了禮，回了聽風軒。一到房里，就歪在竹塌上，不想動彈。

微云，淡月迎上來。

微云笑道：“姐，今兒個大姐府里玩得可開心？怎么累成這樣。”

鶯歸擺擺手，示意微云打水來，自個走上前。侍候姐脫了外衫。微云打了水幫姐凈了面，淡月端了一碗酸梅湯，遞到姐手上。

欣瑤一口氣喝了個精干，這才覺著渾身舒坦。嘆道：“還是家里好啊。

鶯歸氣道：“剛剛在老太太那兒，姐怎么不話？由著三姐亂，真真是氣人。”

欣瑤懶懶道：“我什么，你當老太太會信。下去吧，讓我歇會，用飯再叫我。”

鶯歸道：“姐，我幫你捶捶吧。”

“不用了，躺一會就好。”

丫頭們輕輕掩了門，守在外間，做起針線來。

微云輕道：“鶯歸姐姐剛剛跟誰置氣呢？姐今兒個到馮府做客。頭上的白玉簪子怎么不見了？手上的鐲子也不見了，出門的時候，我明明親手幫姐戴上的。”

淡月也道：“鶯歸姐姐快，到底怎么了？”

鶯歸想著，自個在這院子里呆不了幾了。淡月，微云兩個是姐得用的，有些事情倒也不用瞞著，便道：“別提了。”

微云起身倒了杯溫茶，鶯歸接過茶盅，一飲而盡。

“今兒個，我與姐到馮府做客。剛開始在大姐院子里坐著話挺好的，偏三姐非要到園子里瞧瞧。在園子里，遇著馮府里的幾個未出門子的姐，嫡的，庶的我也分不清楚，姐耐著性子陪著笑了一個上午。好容易挨到中飯。大姑爺的嫡親姐姐帶著兩個女兒回娘家，不請自來，在大姐院里與姐他們一道用飯。

真沒見過像姑姐這樣眼皮子淺的大家閨秀，一頓飯，一個勁兒的盯著三姐。四姐身上的首飾問東問西，又把三姐夸得得像朵花似的，三姐一高興，把身上的東西都給了她的兩個孩子，是見面禮。

姑姐見咱們姐不作聲，直言想跟姐換了頭上的簪子戴著玩。你們是知道姐脾氣的，若是看得順眼的人，白送了也無防，偏那姑姐，她頭上的簪子值錢的緊，仿佛咱們姐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幾兩銀子的一支銀簪子，連朵珠花也沒有，值個屁錢，真真笑死個人。”

淡月忍不住啐道：“這馮府也忒沒規矩了，哪里像大戶人家的樣子？要是我在，啐她一臉唾沫星子。”

鶯歸接著道：“誰不是？你們是沒看到，大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的緊。偏那三姐在邊上煽風點火，話里話外，都在嘲諷咱們姐氣。好在姐靈機一動，撥下白玉簪，連著手上的那只翠鐲，一并送給了大姐的女兒蓮姐兒，只，今兒來得匆忙，連表禮也未帶，這會給侄女補上。”

淡月道：“表禮備下了，兩個孩子一人一份，還是我親手選的呢！”

鶯歸道：“一見面就送了，背著三姐偷偷給的。偏那姑姐還不依不饒，怎么不見給她兩個孩子表禮啊。姐自顧自喝茶，裝作沒聽到，把那姑姐氣得可不輕。”

淡月怒道：“真是欺負人，怪道姐臉色不好看。”

“氣人的還在后頭，咱們的三姐故作驚訝的表禮不是一早就給過了嗎？怎的還要給兩份？你們，氣人不氣人，這不是給姐使絆子嗎？”

“在家使絆子也就算了，在外頭也這么不知輕重。”微云一聽姐被人欺負，臉上帶出幾分怒色來。

“誰不是？”

鶯歸打了個噴嚏，撫著酸酸的鼻子道：“好在姐機靈，回話‘三姐姐，一方硯臺，幾塊點心也稱得上表禮，咱們蔣府可沒這規矩’這才堵住了三姐的嘴。起來，得感謝淡月，明面上備了兩份不值當的表禮，私底下的可都是好東西。”

淡月笑道：“那是姐吩咐的，哪里是我能做主的。”

“鶯歸姐姐，那姑姐可不要恨死咱們姐了。”微云道。

“可不是嗎，一頓飯除了對三姐笑語不斷外，都不拿正眼瞧過咱們姐。倒是大姐，私底下賠了不少笑臉，回到房里，對著姐一通訴苦。那蓮姐兒得了東西，自然高興，纏著姐玩了一個下午。姐素來喜愛孩，就累著了！”

微云道：“那三姐人呢？”

“別提了，跟著姑姐在園子里賞花呢。”

淡月啐道：“大熱的，賞什么花？曬都曬死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跟著姐，誰耐煩管她的事。”

淡月冷道：“準沒干什么好事。那馮府據也是富貴人家，家中金子，銀子多得數不清，怎的教養出來的姐是這副模樣，鶯歸姐姐若不是親眼所見，還不敢相信呢。”

“可不是嗎，聽大姐，姑姐婆家敗落了，男人又在外頭賭錢養妓。成不務正業，姑姐日子難過，常常帶著兩個孩子回來打秋風。剛開始還好，時間一長，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微云道：“有這樣一個姑子。大姐的日子也不好過。”

“正是如此，不得，罵不得，還得好吃好喝的供著。大姐平日里素靜的很，珠啊，翠的也不見戴，就怕被她姑子瞧見要了去。其它的。我看著還好。”

淡月嘆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大姐這樣已經算好的。聽春蘭，昨日二太太去孫府，連二姐的面都沒見著，是避暑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微云道：“二姐真是可憐。花一樣的年紀，嫁到這樣的人家，富貴是富貴了，只是這日子也著實難熬了些……”

蔣欣瑤在里間，閉瞌著眼睛。斷斷續續聽得分明。

母親過，誰也不能把日子過得行云流水，總有糟心的事，糟心的人等著你。大姐姐也好，二姐姐也罷，便是她自己，又何嘗一番風順過？

蔣欣瑤想起那個一臉刻薄的姑姐，打了個激靈，不愿多想，一會便沉沉睡去。

這廂邊幾個丫鬟正在著大姐家中的事，那廂邊蔣欣瓊剛剛聽完下人回話，暗自生悶氣。

這個大姑子，明知道園子里有男客，還帶著三妹妹往那里跑，你個婦人倒也罷了，三妹妹可是未出閣的閨中姐，給外人見了，還以為蔣府規矩不過如此。

再三妹妹，一點子為客的規矩都不懂，幾句奉承的話便把她這個親姐姐拋置腦后，跟個外人跑到園子里，太過肆意妄為。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管教的，怪道母親看不慣周姨娘母女倆，換了她，也是看不上眼的。

蔣欣瓊本想著都是姐妹，同在京城，相互間有個扶持。哪料到這些年過去了，三妹妹的性子一點沒變，日后出了門子可如何是好。

蔣欣瓊念及此，自嘲的笑笑，罷了，罷了，這哪里是她煩神的事。

這日一早，燕鳴到蔣府求見二太太，稱鶯歸年歲大了，想脫了奴籍。

顧氏回了老太太，老太太不耐煩聽這些個，讓二太太自個拿主意。

顧氏作主應了下來，讓燕鳴明日再來領人。

不多時，鶯歸出府的的消息，傳遍蔣府，聽風軒里泣聲一片。

欣瑤突然想起了冬梅。當年放冬梅出去，也是如此情形，往事如煙，一晃鶯歸都十七了，欣瑤百感交加，心緒低落。

傍晚，聽風軒院子里，置了兩桌酒席給鶯歸送行。

席間，秋水院的春蘭送來了二太太備下的一百兩銀子并幾件新衣裳，喝了幾杯水酒，了會話才離去。

三爺更是親自跑了來，對著欣瑤一番長吁短嘆后，送了鶯歸幾件首飾，悶悶不樂的回了屋，念及日后無人安撫他的胃，又不敢勞姐姐大駕，氣得拿著沈大哥送的劍，一通亂舞，鬧了半夜才歇下。

入夜，鶯歸把微云，淡月叫到姐書房，三人聊至深夜方才睡下。

第二日微微亮，一輛馬車停在蔣府后門，不多時，一個青衣女子挎著包袱，從門里閃身而出，上了馬車，一路往東。

鶯歸離府后，輕絮與碧苔升了大丫頭，與淡月，微云一道侍候姐的衣食住行，只有些隱秘之事，欣瑤仍只與李媽媽，淡月，微云三人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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