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流言完全沒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還有人在傳，當今圣上允諾了白青黛做最年輕的天醫，所以才這么推崇輸血之法。

這是在拿百姓的命，給白青黛堆積聲譽。

這種說法一出來，一下子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贊同。

白青黛最早的時候做的那些頑劣事情也被翻了出來，人人都說，若不是當今圣上故意捧著她，一個小姑娘怎么可能會有這么高的聲譽。

這個時候，他們完全忘記了白青黛這些年的作為。

她出手救治過的人就已經成百上千，她寫的方子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百姓更多的時候都是愚昧的，他們根本不會記得這些，他們只愿意記起和自己的觀念一致的事情。

“混賬！”皇上將手邊的一盞茶揮落到地上，恨聲道：“是誰將這些話傳出去的。”

他之前是和陶古蘇提過要讓白青黛做最年輕的天醫，當時整個屋子里的人不會超過十個，陶古蘇和他自然是不會將話傳出去的，那剩下的人，人人都有這個嫌疑。

皇上身邊的暗衛將那些人都單獨審問了一番，最后得到結果，是一個守門的小太監喝了酒，多嘴說出去了。

雖然那個小太監被剪了舌頭填井了，但皇上心口的怒火卻一點兒都沒有消下去。

他在這個位置上也待了二十幾年了，他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會來挑戰自己的威信。

這讓他十分的憤怒。

對于他來講，事情的本質已經變了。

“郡主，姜國三王子到了。”珍妙小聲說道。

她現在對姜毓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原本覺得他不懂眼色，不大招人歡喜。

但是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議論著自家郡主，他一個外人卻不顧忌那些流言，還準時來這邊學醫，這讓珍妙忍不住對他有所改觀。

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雪中送炭的才是真情誼。

“哦。”對于姜毓的堅持不懈，白青黛雖然開始有些詫異，但是之后卻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做的再好，他想要的，她什么都給不了他。

姜毓進來的時候，神色有些凝重，只是在看到白青黛的時候，臉上一下子就充滿了笑意。

“郡主。”

白青黛沖他微微一點頭，照例拿出一本醫書來。

“你下次就不用來了。”白青黛說道。

姜毓的動作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也停滯在了臉上：“怎么了？”

“我之后要忙我及笄的事情，而且之后我和陶古蘇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很多事情都要著手操辦起來，大概沒有那么多時間了。”白青黛毫不忌諱他，直接說道。

姜毓一直都知道白情敵啊和陶古蘇之間是有婚約的，但是他總是告訴自己，只要自己努力，總能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的。

只是，這大約更多的只是他個人的臆想。

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就連祖母都覺得事情沒有轉機了，可是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嘗試一下。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回了姜國，肯定不會再有這么優秀的女子出現了。

“而且和你祖母有關的那些醫學知識，我教的也差不多了，你回去以后，照料你祖母的身體肯定不成問題。”白青黛好似沒有看到他臉上表情的變化，淺笑著說道。

她有了陶古蘇，自然不會給別的男子任何一絲幻想，不然都是對陶古蘇的不尊重。

“天朝醫術發達，我想在郡主這邊再多學點東西，也不枉費千里迢迢來一趟。”姜毓動動嘴巴，好一會兒兒，才有些艱難地說出這番話來。

“你也該知道，我最近被流言纏身，最近也是有些力不從心，你若是真的想要再學醫術，我可以推薦你幾個好的老師。”白青黛有些無奈地看著姜毓。

她并沒有說謊，外面的那些流言雖然福慧長公主那邊控制著盡量不讓人傳到她耳朵里。

但是白家那么大，仆人那么多，不可能每個人每時每刻都謹記著。

即使他們不傳，白青黛都可以從周圍的那些人的表情中察覺出來，外面的流言是消停了，還是加劇了。

“我相信，過段時間，那些流言就該消散了，郡主不必擔憂。”姜毓貼心地安慰道。

白青黛自然也知道，不管多大的八卦，總會有過去的一天的。

但是除非她不打算推行輸血之法，不然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逃避著現實。

“多謝三王子的寬慰，只是我已經下了決心了，皇上舅舅那邊，我也會去說明情況的，想必他也會諒解的。”白青黛語氣很是堅定地說道。

姜毓看到白青黛這個模樣，就知道她應該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心中頓時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淡淡惆悵。

“郡主，姜毓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讓你不滿意？”姜毓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將心中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

論長相，他自大一句，整個天朝，未必會有人比他還要美貌。

論身份，他是姜國三王子，也算是王族。

論能力，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不管怎么看，他覺得自己都可以稱得上是優秀。

白青黛幾乎沒有猶豫，直接說道：“我心里頭已經有人了，就算你再優秀，也進不了我的心，感情的事情不是說先來后到，不過是一個緣分罷了，既然緣分到了，那之后再好的人，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再也進不了眼。”

這番話有些矯情，卻是白青黛的心里話。

“如果，我說如果……”姜毓咬了咬嘴唇，小心問道：“如果，你先遇見的人是我呢？”

“有時候先遇見并不代表什么，只是這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也不能保證些什么。”白青黛畢竟還留了一分余地。

若是真的說起來的話，姜毓從一開始就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只是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好似泛著一絲水光，讓白青黛不忍心將那些話說出來。

她以前并不相信，姜毓接近自己是出于善心，她總覺得姜毓是想要利用自己。

但是現在，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境，他卻還是和以往一樣，這讓白青黛也相信了他，至少是含著一份真心的。

對他的態度，自然也比之前要客氣了些。

只是感情不是施舍，即使他做的再多，在白青黛這邊，能給的，最多也不過是一份朋友之間的情誼。

再多就沒有了。

“這段時間麻煩郡主了，若是可以的話，希望我以后還能用朋友的身份登門拜訪。”姜毓收斂了情緒，問道。

“自然可以。”白青黛微微點頭。

姜毓臉上的表情終于稍稍回暖了些。

等出了白府，姜毓的臉徹底寒了下來，朝身邊的侍從問道：“查出來了嗎，是誰傳播的流言？”

“查出來了，之前是李御史，傅家，云家，但是現在的話，更多的是一些小家族，他們底子淺，顧忌的反而少，而且找的都是一些流民，若不是他們的人蹲守了好幾天，還發現不了。”

“你將名單送到我書房來。”姜毓冷聲道。

“是。”

再說白青黛那邊，珍妙等姜毓走了以后，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郡主今兒怎么這么突然？”

之前一直都沒有聽她說起過，打算不讓姜毓再過來。

“我也是臨時起意。”白青黛本來并沒有打算說那樣的話，但是她當時不過無意間的一個抬頭，目光觸及到姜毓的眼神，就覺得心中一個激靈。

這樣的眼神，讓她覺得必須制止事情的繼續發展。

她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姜毓看向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兒了，而現在，他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像是看自己的愛人。

也許是她想的太多，但是她卻不愿意由著這個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再加上姜毓的身份比較敏感，她不想讓原本相對安定的生活有一絲的變故。

“珍味，你將我那套郡主的行頭拿出來，我要換上進宮。”白青黛說道。

“那要和福慧長公主去說一聲嗎？”珍妙問道。

之前福慧長公主特意吩咐過，不要讓白青黛獨自出門，若是要出門，一定要和她說一聲，她要派人跟著。

如今外頭各種流言蜚語，她就怕白青黛受到傷害。

“我等下自己去和娘說，也免得她擔心。”白青黛說道。

她以為那些流言方面的問題，皇上那邊應該是可以處理好的，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高估了他。

這個事情，已經傳的時間不短了，若是再不能簡單有效的遏制住這些流言，以后即使輸血被人接受了，但是要推廣起來，也會有極大的麻煩。

白青黛是要進宮，福慧長公主自然不用擔心太多，給她添了幾個侍衛，就由著她出門了。

路上的行人看到白家的標志，說話的聲音頓時就大了起來。

白青黛坐在馬車里，就能聽到他們在說自己還有跟輸血有關的事情。

“啪！”白青黛感覺窗戶那邊一個震動，緊接著就聽到一聲“妖女”！

白青黛沒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有被人稱之為“妖女”的一天，在那一瞬間，心中竟然還隱隱有些驕傲。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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