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圓圓沒有留意他們的廢話，全部心思都被沖上去圍住老師的人吸引過去了，他們這么好學？

“我要五臟，老師，二百五給你轉過去了。”

“頭骨是我的！”

“我要卵！”

“別搶別搶，我只要爪子。”

“哈哈哈，爪子我已經付款了。”

不到一分鐘，實驗臺上的授課作品就被一搶而盡，連肉碎都不剩，實驗臺進行自動清潔之后，更是干凈得可以照出任解剖老師臉上的汗毛。

蛋圓圓瞠目結舌：“他們買去干什么？”

總不可能做菜吧，這種蟲又不能吃，再說，老師在課堂上公然買賣這些東西沒問題嗎？

成功搶到五臟的邱秦江興沖沖地鉆出人群，聽見這話，解釋道：“部分買者來自的病毒專業或者蟲族實驗工程也就是我們啦，我們一般只需要蟲族的部分身體，買整只不劃算，老師的刀工又好，各個器官保留完整，算是物美價廉了。另外，你們解剖專業的同學對哪一部分刀工不熟練，也回買相應的地方回去分析研究或者練手。”

這倒是一個省錢的好辦法。

又漲知識了！

蛋圓圓笑著朝邱秦江點點頭，她對當初領她入門的邱秦江印象很深刻，正要開口，邱秦江又道：“你打開蟲研學院的買蟲小貼士，里面會有不同蟲不同部分的價格。以后你可以根據需要選購，明碼標價，先到先得！”

“簡直太沒師德了！”旁邊一個剛入門的小學生叫了起來。“做完演示之后實驗品不應該是留在課堂上讓學生觀摩的嗎？都賣掉了我們還看什么？”

周圍不少人看了過來，老師也聽到了，不過他只是笑笑不說話。

邱秦江可沒老師那么好的脾氣，沉著臉冷笑道：“賣掉怎么了？老師也要花錢買蟲給我們做實驗好嗎？最便宜的蟲一千塊一只好嗎？老師解剖費心費力還要倒貼錢給你觀摩？”

蛋圓圓怔了怔，邱秦江的視線就射了過來，大有把她也罵進去的趨勢，“師妹你也覺得是老師不對嗎？”

蛋圓圓急忙搖頭：“不。不，我是在震驚。一千塊錢一只蟲太便宜了！”

按她入學前的算法，十億負債只要能捉到兩萬個蟲，就能還完。蟲價便宜到一千塊的話，她得殺一百萬只蟲！

當年好天真……

邱秦江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一千塊還叫便宜？出門左轉，去隔壁看看你就懂了。”

蛋圓圓聽話地轉身出門左轉，她還沒到買部分肢體的程度，現在的她，只能找殺蟲專業的人買整蟲學習。

當一千塊錢刷的一下就飛了的時候，她隱隱明白了邱秦江的意思。

一只蟲最多只能上兩天解剖課就分崩離析了，要是連續上三個月課，單單買蟲的錢就要五萬，更別說。租一套教學用的刀具一天十塊錢！還有租一套無菌防護服一天十塊錢！非上課時間租用試驗臺一天十塊錢！

蛋圓圓無語凝噎，報蟲研時怎么就沒想到磨練刀工的花費呢？

都走到那個地步了，也不可能放棄。唯有用最少的花費學成最實用的解剖方法。

蛋圓圓磨刀霍霍，不管哪個老師上課，不管解剖什么蟲，她認真上完課之后，又把教學光屏從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看十遍，再買蟲進行實練。

練習結束之后。把支離破碎的肢體又一塊一塊按原本的樣子排好，對比理論知識再研究一次。最后進行剔骨，把整副骨架了解清楚，總而言之，盡可能地重復利用。

幾天折騰下來，蟲被肢解得連它媽都認不出來了。

就在她指揮自動清潔機毀尸滅跡時，留級的女生悄悄跑過來找她，眼神怯怯的，像一只小兔子，“你不怕蟲嗎？”

蛋圓圓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具轉過身看著她笑：“你為什么怕蟲？”

她那笑容配著那刀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留級女生差點扭頭就跑：“它們……很丑，很惡心，很恐怖。啊”

蛋圓圓也不反駁，只是問：“你覺得是人類厲害還是蟲厲害？”

女生愣了愣，道：“自然是人類厲害。”

蛋圓圓笑道：“你是人類嗎？”

女生明白她的意圖，聲音弱了不少：“可我不厲害。”

蛋圓圓拿著刀利落地舞了一個刀花，映襯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像直直刺進她的心里：“不，你比蟲族厲害。蟲再狠再暴力也只是一個比天性控制的笨蛋，除了吃，它們什么都不懂，你就算沒有強健的體魄，依然能用人類制造的武器機甲打敗它們，或者用你的智慧打敗它們。”

女生的眼中漸漸亮起光芒，“這么說確實也對。”

蛋圓圓又道：“你比大部分的天元學生厲害，因為你敢報這個專業而他們不敢！”

女生的頭低了下去，眼眶也紅了，“我其實是被他們逼的，他們笑我膽子小，笑我沒用。他們說，有本事去報蟲研學院啊！我想向他們證明自己，可是我做不到，每次上解剖課我的腳都在發抖……他們現在都上中學了，可我只能留級……我好后悔。”

頓了頓，她背過身去抹了一把淚水，哽咽道，“那群男生又特別壞，每次我拿刀，他們就會賭我能堅持多少分鐘，我真的不想這樣。”

蛋圓圓“哦”了一聲，用刀尖挑起一塊灰中帶綠色粘液的肉，在她面前晃了晃，嚇得女生放聲尖叫。蛋圓圓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隨手把肉扔到自動清潔機的前方。自動清潔機的張著嘴，“嗖”的一聲，把肉吸進了圓筒中。

她把刀清理干凈。放回刀具箱里，轉身去洗手：“你要是承認你連個自動清潔機都不如的話，就繼續吧。”

女生站在原地像個被拋棄的小孩，眼睛紅紅的看著她，她自認沒什么同情心，轉身就走。女生忍不住了，沖過去拽住她的衣角：“同學。你別扔下我！蟲研就你我兩個女生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蛋圓圓側頭看著她：“不想被人笑？”

女生點頭如小雞啄米：“不想被人笑……”

蛋圓圓眼睛眨了眨：“不想被男生看不起？”

女生點頭：“一點也不想。我特別恨他們嘴賤。”

蛋圓圓拍了拍她的肩膀，“下回男生賭你堅持五分鐘時，我去買你堅持十分鐘，只要你能熬過十分鐘。能拿多少錢，我們平分。”

女生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這……？”

蛋圓圓挑了挑眉：“十分鐘你做不到？”

女生低聲道：“可是……”

蛋圓圓不耐煩說話只說前半句，干凈利落道：“他們的輕視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你可以像對付蟲一樣，當它們趾高氣揚地走過來時，我們拿起刀，直接捅進它的肚子，一刀斃命！”

女生吃驚地看著她。

她聳聳肩，道：“如果你想等別人的救贖，還是早點死了心吧。”

日子一天天過。蛋圓圓的解剖一天比一天熟練，蟲研的學生都接受了有一個解剖如斬瓜切菜的女生，他們都親切地叫她“小師妹”。

留級女生依然在邊緣。融不進變態圈子。

每天她看著蛋圓圓，默默地想，為什么她會被大家接受？為什么她不怕蟲呢？轉過來女生又捫心自問：自己真的那么怕蟲嗎？還是自己在等別人的救贖？

這世間，誰是她的救贖？

在蟲研學院集體的漠視當中，她痛下決心，跑去蛋圓圓。“求你幫幫我。”

蛋圓圓眼睛一亮，生意上門了！

她附到女生的耳邊嘀咕了一番。女生臉色煞白煞白的，“真的要這樣嗎？”

蛋圓圓點頭：“如果你想徹底改變他們的看法，只有這樣。”

女生咬了咬牙：“我答應。”

第二天，蟲研學院傳出了一則大消息：留級生寧曉吉本周五在蟲研學院十號實驗樓解剖藍鱗蟲膽囊，歡迎圍觀。

消息一出，蟲研學院沸騰了。

蟲研學院所有人都知道，寧曉吉是蟲研學院的頭號廢材，在蟲研學院呆了三年連刀都沒碰過，上課叫她靠近一點看她都會尖叫，叫她取藍鱗蟲膽囊？天方夜譚！

膽囊可不是爪子或骨刺，下刀稍有不慎膽囊就會破裂，是解剖中的難點，所以邱秦江他們做病毒實驗一般只能盯著老師的作品。

蟲研學院的人準備看笑話的同時也開始了天元好習慣，下注押寧曉吉失敗。

消息不知怎么的傳到了外邊，曾經那些嘲笑她的人也全都跑過來，一律押她失敗，而且押的錢還不少。

寧曉吉站在實驗室里，腳都在抖：“圓圓，怎么辦？怎么辦才好呢？”

蛋圓圓沒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的名字……”

寧曉吉臉色陡然一變，連連擺手：“我和寧氏沒有關系，真的沒有關系，我是小地方來的。”

蛋圓圓“撲哧”一笑：“我想說你的名字很好玩，擰小雞，寧曉吉，哈哈哈。”

寧曉吉：“……”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蛋圓圓收起笑，正色道：“只要你聽我的話，就肯定不會失敗。”

擰小雞同學此時騎虎難下，也唯有聽她的話，每天面對一大堆蟲，只做一件事，挖膽囊！

蛋圓圓跑到天元圖書館，像紀古借了十萬塊，全押了，買寧曉吉成功。她把刀架在寧曉吉的脖子上，“你要是輸，你就死定了！”

寧曉吉苦著臉道：“我知道，我也輸不起。”因為，她也把全部家當押下去了。

兩人的共同目標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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