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已經被收拾如初，柯光做事很細心，從外觀上看，很難讓人聯想到這家咖啡店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斗毆，也不知柯光一個人收拾了多久，工作室的退伍兵們告訴水靈，他不讓任何人碰那些被損壞的書籍，一個慢慢的拾綴著，第二天一早起來，咖啡店就已經收拾好了。

關于柯光，水靈總覺得他就像一部很老很老的膠片電影，演繹的內容總是泛著歲月的黃，這樣的人不但偏執，站在那里就像一件藝術品，有著莫名的酸楚感，懷舊風味十足。她進門，不出意外的看到柯光依舊坐在他的老位置上，鼻青臉腫的戴著一副眼鏡，認真仔細的讀著一本厚厚的書，書邊，則烹著咕咚咕咚冒著泡的熱咖啡。

“嗨”水靈沖柯光打了聲招呼，待他抬頭之際，她已經走到了吧臺外面的高腳椅上，笑著問道：“古書鑒定專家來了嘛？”

“今天早上來了一大批，我讓他們把毀壞的書都拿去修復了。”

“賠償金額是多少定了嘛？”

“還沒定，那些專家大概估算了一下價值，330個億左右吧，說是這么說，但我覺得這些書應該是無價的。”

因為無價，所以再多的金錢，也無法平復柯光心中的痛惜，人生活一世，要錢有什么用？如果可以讓他選，他寧愿那些珍本完好如初。

交談間，柯光又見水靈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多少有些意外，這家咖啡店盤給水靈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她坐到吧臺上來，于是柯光放下書，拿起剛剛煮好的咖啡，尋了一只咖啡杯給水靈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他們宛若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尋得一處清涼之地，慢慢的品著人生這杯苦咖啡，氣氛倒也不錯。

沉靜的書海中，水靈手指中捧著那只色澤圓潤飽滿的咖啡杯，突然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把這些書搬到個安全的地方去？”

這個想法，是水靈突然想到的，她覺得她的身邊簡直太鬧了，柯光不是那種熱鬧的人，他適合安靜也只想安靜，其實他嘴上不說，可水靈心里明白，當那些書被風天佑帶來的黑衣人撕爛時，對柯光是種多么難言的傷害，這種傷害的痛覺程度，并不比情傷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愛之物，柯光的所有寄托，都在書上。

見柯光疑惑的眼神看過來，水靈清了清喉嚨，摩挲著手中的咖啡杯，解釋道：“十九集團軍那邊的廠房日夜加班加點的建設，現在頗具規模了，我打算在那里弄個香檳小鎮式的公寓區，你的咖啡和書都可以搬過去。”

“那你和王維也過去嘛？”

“不了，我們過段時間打算向南城進軍，這邊的事告一段落就動身。”

想讓柯光到新廠區去，是因為水靈覺得她走之后，柯光和他的書獨自留在老城區里，難免有點兒危險，以前是沒什么生意，這些書的價值就像埋在沙礫中的珍珠，并不為世人所知曉，經過風天佑這么一鬧，古書鑒定專家又開了這么龐大的一筆賠償金，柯光和他的書想不出名都難啊。

再說，把柯光的書毀成這樣，水靈覺得自己和王維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王維招惹了風天佑，她則多嘴多舌的把王維的近況告訴了捻花淺笑，所以水靈覺得她是該對柯光負點責任的。

然而，柯光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他道：“我也去南城吧，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再說了，咖啡再香，如果沒有人喝，也是無趣。”

“啊？那你的書呢？”

“那些古書鑒定專家，建議我可以開一家私人書友會，在京城也是開，在南城也是開，一樣的。”

最主要的是，柯光覺得跟王維水靈共事的這段日子，還挺開心的，不是誰都會像王維和水靈那樣品味得出一杯咖啡的好與壞，柯光愿意跟著她倆一起下南城，繼續煮一杯好咖啡給她們喝。

愛讀書的人，也愿意與同樣愛書的人尋找到共鳴，柯光對開書友會的建議十分意動，既然在京城是開，在南城不也一樣是開嘛？

對于柯光的決定，水靈說不上好與壞，她總覺得帶著那么大一座龐大的金山，從北飛到南，會不會有點兒太危險了？！但是人家柯光一輩子鮮少出京城，難得有想出去溜溜的念頭，難道就這么打消人家的積極性？！

與柯光簡單的又聊了幾句，等到咖啡喝光，水靈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還沒等她放下手中的游戲頭盔，咖啡店的店門上的門鈴又響了起來，水靈偏頭，目光順著書與書之間的縫隙，看到了進來的是一名身穿藍色毛衣的姑娘。

姑娘似乎很冷，縮著脖子，兩只手放在嘴邊呵氣，兩只穿著棉筒靴的腳，不停的在地上踱著，棉靴因為染了雪，已經濕了一大半，水靈想想就覺得冷。

“王姿？你進來。”

看清楚了姑娘的面孔，水靈坐在椅子里喊了一句，她和高源將王姿帶薪放假了，記憶中似乎已經很久沒見到王姿了，怎么這姑娘過年沒回老家，才大年初三就跑過來了。

王姿穿得還如水靈記憶中樸素，工資沒少發她的，但這姑娘卻很節省，衣服穿著也不像水靈那么奢侈,但也不像李蘭那么寒酸，她提著一大袋的禮品，聽到水靈的話，急忙進了水靈的辦公室，將那一袋禮品放在門邊，走到水靈的辦公桌前，靦腆一笑，道：

“學姐，新年好，你也沒回湘省嘛？我原先就想來工作室看看，沒想到你真在。”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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