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看著近乎瘋狂的昌華，心里何嘗不心疼？等昌華發泄的夠了，才無奈地道：“這件事，母后也無能為力。”

昌華看向周皇后，雙目猩紅：“你無能為力？不是你讓我穿的出彩一些嗎！不是你讓我在他面前表示的不羈一些么！不是你讓我做的這一切一切嗎！為什么……為什么他還是選了我！你說！”

周皇后看著一臉憤恨的昌華，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在怨我？！”

昌華進一步上前，看著周皇后的眼睛：“我不該怨你嗎！”

周皇后看著自己近乎瘋狂的女兒心里真是五味雜陳。自己也是為了女兒好，哪里知道就會有這么一遭？消息是手下人傳回來的，這里頭，定然是自己手下人出了問題，周皇后看著自己的女兒，雖然昌華這些年的做派惹了皇帝不喜歡，但是到底是她和皇帝的第一個女兒，從小就是金尊玉貴地長大的，這幾年的苦她已經覺得對不起昌華了，如今居然要叫昌華嫁到那種西北的地方去，她又是于心何忍？

所以，哪怕昌華是真的有怨恨，周皇后對這個女兒也是放不下心。

“母后再想想辦法，母后再想想辦法……”

昌華看著周皇后，忍下了淚水，道：“你如今已經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了。父皇的脾氣你我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經答應了定安王，又怎么會輕易收回？”

周皇后也默然。皇帝的性子向來說一不二，她也沒有把握能夠勸回皇帝的想法。

昌華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已經是一片死寂：“母后不必為我費盡心機了，這到底是我的命數。兒臣只望母后將來能老有所想，否則，舍棄了這么多，便是一點兒都劃不來了。”

說罷，揮了揮衣袖，便回了自己的寢宮。

周皇后看著空蕩蕩的寢殿，苦笑了一聲：“到底還是在怨我。”

這些年，她舍棄的東西的確是太多了。

第二日，啟祥宮迎來了以為貴客。

端妃。

端妃雖然向來同淑妃交好。但是甚少來啟祥宮坐坐。今日倒是來的巧。尹箢也出來乖乖地見過了端妃。

打發了小娘子去閨學，淑妃這才和端妃客氣起來：“華鳳的事兒，我總還得多謝你。”

端妃笑笑，看著淑妃道：“咱們之間。還用說這個？這么多年。你都救了我幾回了？華鳳的事兒。我自然也要放在心上。”

淑妃同端妃在宮中，就是一路相互照應走過來的，當初端妃比淑妃早一些入王府。可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直到懷上了孩子，才開始惹了如今的周皇后，當年的王妃的眼紅，在端妃毫無察覺之際想要害了她，索性是淑妃機警，這才在當年兇險的狀況下保住了這一胎，也就是如今的祁王。

所以，祁王對淑妃的救命之恩也是很感激的。

淑妃笑笑：“當年的事兒，姐姐都已經還清了。咱們姐妹之間，不必計較這個。”話鋒一轉：“對了，子鈺的王妃，你有在相看嗎？”

子鈺是祁王的名字，淑妃拿祁王當自己的孩子，端王也和祁王的感情非常深厚。

“看了。”端妃道：“可這我覺著好的，他自個兒又未必覺得好，總也說不上來，索性我便讓他自己去挑了，看中了再來同我說，我再去給他看看便是。”

端妃也對自己的兒子養的很隨性，淑妃呷了一口茶，道：“這回兒，還真是子鈺機警，否則我便真的不知道讓華鳳如何是好了。”

這次定安王的喜好，是周皇后派人去查的，只是可惜的很，半道上被祁王的人給截了，祁王一看，喲，是這么重要的一個寶貝啊，連忙便拿去給自己的母妃看了一眼。

端妃一瞧，頓時就明白了，悄悄兒地派人將消息透給了淑妃，但是自己又心生一計，暗地里將信上頭的內容給改了，再透到周皇后那邊去。

人家打探到的消息，是定安王喜歡性子比較活絡的，骨子里不要逆來順受的類型，可端妃就將這上頭的內容給改成了定安王喜歡大家閨秀型的。

淑妃這頭收到消息之后，連忙便讓華鳳照著怎么清淡，怎么乖巧怎么來，那邊是怎么出彩怎么叛逆怎么來，你說這結果，還用說嗎？

“子鈺向來把華鳳當作自己的妹妹，怎么能不給華鳳考慮考慮呢。”端妃道。

淑妃笑了：“是子鈺有心了。”說著，輕輕地“咦”了一聲：“怎么許久沒見姚潔了？”

姚潔是易安候的嫡女，姚安的親妹妹，也是祁王的表妹。從小就會來宮中陪著端妃，所以淑妃對這個姚潔也有一點印象。只不過，對這位姚潔的印象只停留在有印象而已。

端妃低頭笑了笑：“都是長大了的女兒家，總歸是不怎么粘我這個姨母了。”說著，羨慕地看了一眼淑妃：“不像溫宜縣主，還是這么喜歡粘著您。”

說道尹箢，淑妃的神情也跟著柔和了起來：“阿嫵的性子好，我這個做姨母的總歸是喜歡的。”

兩人絮絮叨叨了一些陳年往事，不知不覺便也過了一個下午。

皇帝那邊已經敲章敲定了，和親的對象就是昌華，司禮監已經開始準備給昌華的嫁妝了。

昌華好像已經認命了一樣，在宮里也就那天當天的時候和周皇后鬧了一下，如今已經安份了很多。在皇帝跟前顯出了從未有過的和順，連皇帝看著都覺得，自己這幾年是真的虧待了這個嫡長女了，心里又帶了愧疚，可惜女兒要出嫁了，怎么辦呢？

那就在彩禮上彌補一下吧。

所以，作為嫡長女的昌華，擁有了一份連歡寧出嫁的時候都沒有的彩禮。

歡寧在萬壽宮和寧太后玩笑：“皇兄真是偏心，當年我出嫁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多到底彩禮！”

寧太后好笑地推了一把歡寧：“就數你最會找事兒。”

歡寧估計是本朝開國以來，公主中的頭一份兒了，即便是本朝公主受寵，也沒有一個長公主活得有歡寧這樣恣意的，嫁的人家好，家里頭父慈子孝，有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女兒，在旁人看來，這歡寧大長公主的福氣真的是到天了，真是沒見過活的比歡寧還恣意的長公主。

嗯，本朝唯二的兩位公主，另外一個被降了爵位，淫蕩的生活也沒有停止，在老百姓眼里，長寧長公主如今就是個笑話，更是愈發顯得歡寧的位分尊崇了。

尹箢也在萬壽宮，和林瑤兩個人說話。林瑤身份比較方便，能時常進宮把尹箢從苦悶的閨學中解放一下，讓尹箢覺得很是運氣。

“上回的扇子，慕姐姐和蕭姐姐可還喜歡？”

“她們喜歡的很。”林瑤笑瞇瞇地道：“成天兒地拿出來給人炫耀，說這是溫宜縣主給的，只有姐妹之間一人一把。”

關于這扇子，其實真的沒有這么尊貴，不過是有了夜蘭哭著要扇子，自己不肯給之后，便愈發顯得珍貴了。

何況也就是姐妹間開開玩笑的時候才會說的這些話，若是到了外頭，自然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

尹箢聽了，心里一陣高興：“她們喜歡就好！”

想到了之前的事兒，悄悄兒地在林瑤耳邊道：“你問了你母親了，你母親的態度到底怎么樣？”

上回歡寧長公主來啟祥宮問過了她，可她也拿不準到底歡寧大長公主是個什么意思，所以也心有疑惑。

好在林瑤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性子，嘆了口氣，道：“我也吃不準，母親只說會幫我看看，我也不知道她是要怎么看。”

尹箢嘆氣，私心上來說，她挺喜歡林瑤的，可緣分這種事兒真是不能強求，若是能成了，自然是好的，但就是怕這其中阻礙甚多，萬一不能在一起了，倒是遺憾。只是憑著兩人的身份，能有好的另一半不難，難得是未必是自己年少時期一心想要嫁的人。

林瑤托著腮子，戳了戳尹箢的額頭：“你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尹箢回過神來，嘆氣道：“我在想，邊關的戰事得打到什么時候去。”

邊關的戰事前段時間大好，但是現在又吃緊了，韃韃人好像突然間便聰明了一樣，學會了使用兵法這玩意兒，所以現在兩軍僵持不下，皇帝又下了令說是勢要奪回五座邊城。

這五座邊城是在先帝手上的時候被韃韃人奪走的，現在今上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已經將先帝時期失去的十五座城池奪回來了，現在就差這五座了。

既然是皇帝下的命令，那下頭的人只能是受命。尹中元等人倒是還好，尹仁和蕭湛等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席地而坐，往邊上瞧了一眼，原先以為這周德是個弱不禁風的性子，沒想到也能撐到這一天。

當天他奪了對方先鋒頭顱的時候，回來的時候險些中了埋伏，是周德救了自己。

但是對周家人向來沒有好感，對這位周德只有感激，便再無其他。

尹箢掰著指頭在數，到底什么時候會來信件。邊關的，江南的，每日除了閨學就是日日等著收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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