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艾妍心如死灰，抬頭看向了這府內所有的人，華鳳，老太太，尹中元，等人一一看過去，只覺著心中悲從中來，個個兒都是神情淡漠，冷冷地看著自己。

金艾妍不死心，再次朝著老太太道：“姨母……我腹中，如今尚且有孩子啊……姨母你要救我……”

“你不配！”老太太咬著牙道：“心腸如此歹毒，誰知道你會用自個兒的孩子做出什么事兒來！”

金艾妍愣愣地看著老太太，突然嗤笑一聲：“原是我不配，在姨母您的眼里，我居然就是這樣的一個地位，一直都是想要用旁人來爭寵的？”直直地看著老太太，問。

老太太讓金艾妍看的有些發慌，干脆地撇過腦袋，不再說話。華鳳揚了揚下巴，示意把人給拖下去，在外頭弄死了算完。立即便有人上來，一左一右地架起了金艾妍，要往門口走去。

金艾妍略微掙扎了一下，突然間兩眼放光，掙扎著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說，公主，讓我說完這件事……事關從前大夫人之死！”

尹箢感到自己的心臟陡然間猛烈地撞擊了一下，立即抬頭看向了金艾妍，華鳳已經做了手勢，讓人抬回來，逼問：“你知道什么？”

老太太突然間心里發慌，不知道為什么，一提到黃氏，她這心里就沒有不慌的時候。

金艾妍瞧了一眼老太太，嘴角含笑：“姨母，您下手弄死了您的兒媳婦兒，午夜夢回的時候，可有過害怕？”

一瞬間，整個屋子里所有的眼睛都齊刷刷地掃向了老太太。尹中元自然是不可置信，尹仁也是，但是尹恒相對來說平靜一些，淡漠地掃了一眼老太太，卻是沉默不語。

金艾妍大笑了幾聲，把屋子里的人一個個地瞧過去。老太太指著金艾妍的鼻子便罵道：“好一個下作的娼婦，死到臨頭，居然學會胡說八道了！快，給我勒死她算完！”

下頭的人自然紋絲不動。屋子里是華鳳的人，整個屋子里頭華鳳身份最為尊貴，沒有華鳳的意思，這怎么可能讓他們動手？

“姨母，您心慌什么？”金艾妍妖嬈地問：“莫不是害怕了？”不知道為什么，金艾妍此刻已經不害怕了，反而是一直在笑著說話。

三老爺一腳踢在了金艾妍身上，面色蒼白地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母親怎么可能會殺人！別是死到臨頭了，就給我胡言亂語！”

三老爺這一腳剛好踹在了金艾妍的肚子上，金艾妍只感到自己的腹中一陣劇痛，有過一次小產經驗的金艾妍知道，估計這次的胎，是保不住了，忍住了腹中的劇痛，蒼白的面容上盡是冷笑：“胡言亂語？你們尹家的人，才只知道胡言亂語！”

“你們每一個人的手里，都握著幾條人命吧？你以為你們干凈嗎？”說著，用怨毒眼光掃過所有人：“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們，大夫人黃氏的死，同這位老太太有脫不開的關系！我……”

剩下的話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華鳳讓人將白綾，纏上上了金艾妍的脖子。為了阻止金艾妍的胡言亂語，只能是這樣了。

金艾妍死了。就這么死了。可是事情還沒有完。

華鳳皺了皺眉頭：“咱們換個地方，繼續談。”

這個地方實在是味道太難聞了。尹中元今日沒有讓尹箢回避，一來是因為尹箢已經大了，二來，是因為實在是太震驚，自己夫人的死，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和自己的母親有關系。

關于老太太對大夫人動手的事情，后續的解決方案倒是不復雜，老太太一直標榜自己沒有動手，尹中元便讓華鳳去查，老太太受了這么一個驚嚇，原本不好的身子就更加虛弱了。

說來也是個奇跡，當年就已經說了，老太太這個身子骨，估計是好不了了的，但是沒想到就這么一副身子骨，居然一拖拖過來這么多年，雖然沒有好起來，但是也算是神志清楚地熬過了許多年。

只不過，這日的一個刺激，老太太便中風了。

到底還是府里的老太君，請了太醫過來瞧了瞧，只說是沒幾日了。準備后事這種話幾年前就已經說過了，所以也不再說了，只讓他們都照顧著，一切且看往后吧。

老太太病重，有一個人最著急。

那就是尹兮。

自己的事兒還沒有完成，這怎么就成了半身不遂了？當日發生的事，只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兒，所以尹兮不知道，金艾妍已經說了那些話了。

而金王氏，已經讓人送回了淮江的老家去了。估計會在淮江了此殘生吧。

尹恬日日守在老太太身邊，如今她倒是已經沒了別的辦法了，反正老太太活了這么一聲，這陪著老太太總歸是沒有錯的。

尹兮日日來榮喜堂，終于有一日，尹兮離開的時候，讓尹恬給叫住了。

“六姐姐，我正好想去一趟八姐姐那兒，同你一道走可好？”

尹兮向來是尹府眾位姑娘中的笑面佛，笑著應了：“自然好的。”

兩人并肩走了一段路，都是一路沒什么話的。突然間，尹恬扭過頭去，看向了尹兮：“六姐姐不知道吧？金姨娘走之前，可是吐了一個大秘密出來。”

尹兮狀若漫不經心道：“哦？金姨娘說了什么？”

尹恬停下了腳步，神神秘秘地靠近了尹兮：“金姨娘說，這大房的大夫人黃氏，是讓祖母給害死的！”

尹兮聽了，心中一跳，面上卻依舊扯著笑容道：“怎么可能，那可是大夫人，金姨娘胡說了吧。”

尹恬眨了眨眼睛，道：“怎么，六姐姐不相信？”

“自然是不相信的，這也太無稽之談了。”

尹兮竭力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怎么辦？這件事已經捅出來了，說明老太太根本不會幫著自己了，籌碼沒有了！

“六姐姐怎么能這么說呢，是真是假，六姐姐你不是清楚的很嗎？”

尹兮倏地轉過腦袋，瞪著尹恬，只見尹恬收起了往日里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十妹妹這也是糊涂了，我怎么可能知道這樣的事兒呢。”一面說著，一面便往前走：“院子里還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六姐姐別急啊。”尹恬追了上來，干脆地賭注了尹兮的去路：“六姐姐用著這件事，同祖母做交易，怎么能不知道這件事呢？”

尹兮現在已經完全收起了笑容，面色陰沉地盯著尹恬。

正當尹恬想要繼續說話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持：“你們在這兒做什么呢？”

二人一道看過去，是尹箢來榮喜堂請安來了。

尹恬連忙跑到了尹箢跟前，先是行了禮，然后對著尹箢道：“我在同六姐姐說，這祖母的事兒，同六姐姐有什么關系呢。”說著，看了一眼尹兮。

尹箢挑了挑眉毛：“哦？”跟著也看向了尹兮。

尹兮僵硬地笑笑：“不過是隨意說說，八妹妹可是要去榮喜堂？”

尹恬根本就不給尹兮打岔的機會，直接趴在尹箢的耳邊，輕聲道：“八姐姐可知道？六姐姐的本事可大了，居然用威脅了祖母，幫自己找一個好的姻親對象呢！”

尹箢皺了皺眉頭，卻是打開了尹恬抓著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拂了拂袖子道：“十妹妹休要胡言，有著會子功夫，你不如去榮喜堂盡孝去。”言罷，又是對著宋嬤嬤揚了揚下巴，宋嬤嬤立即便上前道：“十姑娘，老奴送您回去。”

尹恬沒想到在尹箢這里居然這樣一點便宜都討不到，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尹兮一眼，只能是在宋嬤嬤的護送下回了榮喜堂。

見尹恬走了，尹兮慘白的臉色卻根本不能轉回來，看著尹箢，笑了笑道：“八妹妹不要聽十妹妹胡說……”

“胡說？”尹箢道：“六姐姐可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十妹妹到底是不是胡說，六姐姐難不成不知道？”

尹兮看向尹箢，眼中滿是驚慌。

尹箢個子長的比較快，雖然是比尹兮小一歲，但是已經比尹兮要高上半個額頭了，眼神很是平淡地看著尹兮，嘴角有一絲嘲弄的笑容：“我母親的死，到底有誰插手，我清楚的很。六姐姐，你的手，可不干凈。”

尹兮身為現代人，有一個非常倔的特點：不見棺材不掉淚。看著尹箢道：“我聽不懂八妹妹你在說什么。”

尹箢嗤笑了一聲，不屑地看著尹兮：“六姐姐，就你的那點子手段，真以為能夠瞞過了別人？你是為什么能夠發現祖母對我母親的死動手的？還不是因為——”說到這里，尹箢的眼神變得兇狠了起來，連語氣也變得狠厲了不少：“當時下手的人，就是你！”

尹兮讓那個尹箢的這一眼給瞪的直接后退了好幾步，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等到反應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才將手給放了下來，神情也不再柔和，轉而是有些險惡地看著尹箢：“那又怎么樣？你沒有人證物證，根本不能證明我到底有沒有動手！”

尹箢看著臉色突變的尹兮，冷笑一聲：“你放心，就算有證據，我也不會交出去。這件事，咱們得留著，往后算賬才好。”然后走近了尹兮，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可眼底卻有著翻滾的恨意：“你放心，你和長寧，一個都跑不了。”

尹兮看著尹箢，心底突然間覺得很恐懼，一直以來，她都覺著自己才是這個游戲的主宰，自己一定可以靠著這一手的爛牌，翻身的，但是現在看來……

“六姐姐，你到現在還能好好兒地站在這兒，自以為是這場游戲的主宰者，不是因為你夠厲害，而是我覺著游戲沒意思，沒玩兒夠。”尹箢道：“但是現在，我累了。不如我告訴你一聲，這游戲即將結束，看看，你是不是有這個本事，逃脫的了？”

尹兮腦中突然翻過很多畫面，可沒等尹兮反應過來，尹箢就開口了：“六姐姐這么冰雪聰明，想必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言罷，尹箢便朝著榮喜堂的方向繼續走了過去。

走了兩步，尹兮突然喊道：“等等！”

尹箢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你別對我娘動手！”

尹箢轉過了腦袋，奇怪地看了一眼尹兮：“為什么？”

“因為我娘是無辜的，我接受你的玩法，但是你不能對我娘動手！”尹兮近乎崩潰地喊了出來。

尹箢扯著嘴角，道：“現在，是我有選擇權，而不是你有選擇權。對誰動手，你說了可不算。再有，當年我母親何其無辜，還不是因為你的私心，就死在了你和長寧里應外合的手里嗎？如今，你沒有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將臉上的笑容給收了起來，尹箢看著尹兮，道：“你們傷了我至親，若是只報應在你們各自身上，豈不是便宜了你們？天底下哪有這樣便宜的好事！”

這次，尹箢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到了一半，吩咐絡禾道：“去通知陸挺，辦起來。”

絡禾應了，留下紛禾玖禾陪著尹箢去了榮喜堂。

尹箢到榮喜堂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反正現在老太太已經不敢讓尹箢幫著尹兮或是尹恬了，精明如老太太自然曉得，若是這個時候再是說這些，只能惹得自己厭煩，從而對這兩個人都厭惡起來。

尹兮看著尹箢離去的背影，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是她輕敵了！一個經常出入宮闈，又是得到了宮中淑妃教導的姑娘家，怎么可能說真的是這么單純的一個性子呢？正經的嫡女，她一定是有幾分本事的，是自己輕敵了，從前居然還想要加害對方，沒準對方連她是怎么回事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r1152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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